第十章 拜师元真子,修习嫁衣功 三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山里修行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眼就是三年。 这些年里莫愁久在山中修炼，几乎忘记初衷，只想着早些将那两套道法练成。 起初冲穴还算简单，可越到后来，冲穴变得越来越苦难，他心知，自己许是遇到了瓶颈期。 第一年里，嫁衣真炁先一步打通任脉，无名真炁进境慢些，督脉还神庭、素髎、水沟、兑端、龈交五处穴道没被冲开开。直到第二年将近年关，嫁衣真炁才开始练到督脉，这时无名真炁也恰逢其会，与嫁衣真炁会师于神庭穴。至此，两道异种真炁水乳茭融，悄无声息地在他丹田里头汇成半青不紫的真元气海，可谓古来从未有过之奇闻异事。 时值入秋，已是莫愁来到通天峡的第三年，他练功的效率一下子快了许多，眼看又要到了年关，修为更是赶超纳兰，与李昊只是差之毫厘。 这三年里，莫愁除了早晚两课之外，并不常出门。一来是为潜心修炼，二来李昊时常找茬，他只想耳根清净一些，所以能躲则躲，遇上躲不过的时候，一些争执总是不可避免的，如此这般，二人的关系也就也来越差。 此时莫愁已经猜到，李昊十之捌玖得知了李毅之事，并将自己视作罪魁祸首。再有莫愁进境神速，抢了李昊不少风头，所以两个人关系没可能变得和睦。 师徒四人中，元真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谁都不冷不热，莫愁是对他又敬又怕。 而纳兰淑芳，长得越发美艳动人，加上她性情活泼，与谁都很亲近。可她那精灵古怪的性格，使得莫愁与她时常发生口角。在于纳兰的斗嘴中，莫愁不知从何时起变得牙尖嘴利，门中不让弟子私斗，耍嘴皮子李昊更不是对手，所以往往都是莫愁大胜而归，李昊大败而回。 二人发生争执时，时常被纳兰遇上，她夹在他俩之间，总是左右为难，随着时间的迁移，三个同门关系变得愈加微妙。 …… 这日是除夕，师徒四人虽隐居世外，但有时也不能免俗。 今晚元真子早早结束晚课，带着三个人去了后山的丹房。 逍遥派戒律松散，只要不为非作歹，结交匪类，长辈们基本是不会干涉所作所为。灵鳖观是逍遥分支，自然也是如此，观内出了这间丹房是处禁地，其他地方，元真子一概不管。但每年除夕，他都会叫徒弟们来此领赏，以激励几人明年更加用功于修炼。 按照往年的规矩，元真子依次看过三人功课，或品评、或鼓励、或警告。今年有所不同的是，奖励不仅限于灵丹妙药，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三本秘籍，随手分与三个徒弟，“年后为师要回灵鹫宫一趟，三五月不会回来，这些秘籍你们拿去修炼，但禁止你们互相传阅…… “李昊，为师给你的是《五灵剑法》，是本派前辈观摩五种火属灵禽，后来励精图治，才有这么一套剑诀出世，切记不能好高骛远，先把前面三招学好，后面两招只能看，不能练…… “纳兰，为师传你《越女九式》，当中九种招式，精妙之处各有千秋，若运用得当，威力不下于本门任意一种剑诀，正适合你这活脱的性子去练。” 莫愁听他俩都得了剑诀，激动不已，可再瞧自己那本，神色一暗，一时忘记了上下尊卑、长幼有序的戒律，指着手中《百草手记》脱口就朝元真子质疑道：“怎么他俩都是剑诀，徒儿的却是本药经。是不是您老一时眼拙，拿错了秘籍？” 元真子面色立刻沉了下来，“混账东西，说话没大没小！像你这般性子，哪能学剑？还是先历练历练再说。” 莫愁撒泼喊道：“师傅偏心！徒儿不服！徒儿……” “胡闹！” 元真子忽的一声怒喝，将他的话打住，莫愁从未见过师傅这么生气，吓得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做声。 谁料此事还没完，元真子竟一怒之下将所有人轰出炼丹房。 出了房门以后，李昊便尖着嗓子，朝空气说道：“好好的除夕，就这样被一只蠢猴子给搅合了，师傅大发雷霆，谁也别想好好过年。哼！山野痞夫，成不了大器！” 莫愁知他在说自己，可自己有错在先，不好与他争执。 李昊走后，纳兰见他闷闷不乐，凑到跟前劝道：“师弟你别伤心难过，师傅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也许等你再长大些，师傅就会传你剑法了呢……倘若师傅还是不肯教你，师姐偷偷耍给你看就是了。” 忽听喜从天降，莫愁面上挂笑，追问道：“师姐此话当真？！” 纳兰笑了笑，与他应道：“师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莫愁闻言大喜，心情畅快不少，随后跟他师姐去往各自厢房。 路上纳兰似乎想起什么，忽然朝莫愁道：“师弟，你先在此等着我，师姐去给你放烟花看。”说罢，一个人离开灵鳖观，不多时便返了回来。 莫愁正要问她这是去了哪里，就听半空春雷炸响，抬头一看，几十道星光直逼云霄，半路化作流光溢彩，将黑夜映做白昼，比那真正的烟花还要美上十分。 等到光影平息之后，莫愁好奇道：“这些葵水阴雷都是守门的龟老大私藏，师姐你是如何骗它出手的？” 纳兰神秘一笑，便道：“天机不可泄露！” 莫愁脖子一歪，转头道：“切！我才不稀罕哩！” 纳兰却不知，她少时的顽皮举动，只为一时之快，没将实话说与莫愁，害他惹下了弥天大祸！ …… 第二日一早，元真子便驾剑气遁光离开灵鳖观，莫愁撇见东窗外面，只见一抹璀璨剑光飞逝，心知师傅这是往灵鹫宫去了。 等剑光穿云破雾，消失天际，莫愁已无心练功，百无聊赖之下，心生它念，“常言道：新年新气象。以前每次大年初一，母亲总是带我打扫草庐。今年大师兄又没回来，师姐新得了一套剑法，该是正在兴头上，没工夫搭理我，更无暇顾及其它。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去帮大师兄打扫一下房间好了。” 如此一想，他便拿了歪立在墙角，满是虫蛀的竹木扫帚，径自往他那位素未蒙面的大师兄，方万城的厢房走去。 当他推门而入，四处一瞧，发现这间屋子与自己那间一般无二，只是西墙多了个书架，上面陈列着几件小玩意儿，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像是母亲曾跟他提及的机关木人。 他虽然心奇，朝书架多看了两眼，但又想‘不问自取，与盗无异’，于是便收起好奇心，开始打扫屋子。其实屋子里透除了尘土之外，也没什么需要打扫的。 没一顿饭工夫，房间被他收拾整洁。莫愁见没什么遗漏，本想就此离开，这时凑巧来了一阵儿威风，从房梁上吹落些许白灰，落在地上尤为扎眼，莫愁便想：“时辰还早，不如把房梁也收拾了吧。” 他当即纵身一跃，跳了上去，左手抓住一处龙骨，撑着身体，右手拿破布打扫厚厚的尘埃，可却不经意间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静悄悄的立在角落里。 莫愁定眼一看，却是樽铜像，细瞧之下，只觉那铜像做工精良，甚至每个关节都与真人一般无二。莫愁生性好奇，见铜像有趣，猎奇心作祟，将先前的告诫弃之不顾，未经主人家同意，擅自把铜像拿走。 把玩一阵儿过后，他发现铜像不单做工精巧，通体还有一百零八处黑点，对应十二正经，点与点之间用红绿两色的线连着，手中握着把小剑。怎么看，都觉得这个铜像不像是寻常玩偶，于是不住用两眼去打量，这才发现铜人双脚脚心上面，各镶枚翡翠，一红一绿，入手冰凉。 看了一阵儿，联想到仙家的机关暗卡，都要真炁加持才能显现玄机，便运动真炁凝于指尖，然后在两枚翡翠上各自一摸。 莫愁两指刚触摸到翡翠，铜人倏地的发亮，便听它叭的声轻响，竟然活了过来，丹田两点微光，一红一绿，由此发出，沿着标记的十二正经游走全身。 莫愁见状，灵机一动，忙把铜像立在石床。结果铜像果真站立起来，这还不算，只见它挥舞手中小剑，竟一招一式的摆弄起来，看样子颇具章法，不似随意而为。 莫愁越看越觉得这套剑法非比寻常，仔细一想，忽然领悟过来，高兴地拍手跳脚直呼：“是了，是了！它演的定是一套剑诀，而那红光、绿点，便是真炁行功轨迹。师姐曾说过，大师兄善于机关之术，起初我还没当回事儿，没想到大师兄技艺如此精湛，竟把剑诀做成了这个机关小人，真是神妙。” 高兴之下，也顾不得元真子不准他学剑的告诫，捧着铜像回到自己厢房去了，然后把门窗合好。把铜像摆正，又输了真炁过去。那铜人把一套剑法反复演练。莫愁看了几遍，默记在心，之后又在屋子里比量一阵儿，可每当使到紧要关头，总是觉得胸口发闷，剑招怎也递不出去。 莫愁心想：“剑仙的剑，原是运动真炁，臻至绝顶，才能身剑合一，可刚可柔，收发随心。大师兄的这套剑诀乃是仙家绝学，八成需得真炁配合才能使用，只是我若用真炁使剑，难保不会被别人发现异象。师姐瞧见也就罢啦，断不会向师傅告密；可若是被李昊那厮看到，少不得在师傅面前搬弄是非。不如我出门一趟，先去找个僻静地方，放手一试剑诀威力如何。” 咚！咚！咚！ 莫愁正想着离开一会儿，这时忽听叩门声响起。 他还当是纳兰来找他，急忙把房门打开，可万没料到，门口站着的竟是李昊！此时李昊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莫愁见他如此一反常态，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师弟，我还当你这时候没起床呢，没想到竟起得这么早。”李昊说话时，语气十分自然，好似跟他很要好一般。 莫愁见他与自己套亲近，更是不明所以，半天没有接话。 李昊见他没开口，又道：“怎么？见了师兄，也不请我进屋坐坐？” 莫愁闻言，连侧过身，将门口让开，心里虽不知李昊打得什么主意，但若肯与自己冰释前嫌，他自然求之不得。于是应道：“李师兄说哪里话，师弟怎么会不欢迎你呢？快些屋里头请。只不过师弟蜗居简陋，师兄莫要嫌弃。” 李昊扶手迈进房门，故作长辈气势，他打量了会儿莫愁的屋子，忽的朝莫仇说道：“不错不错，师弟的房间干净整洁，简谱归真，是我辈修士该有的姿态。”这话说完，他已坐到床头，将手往身边一拍，示意莫愁坐到他跟前。 莫愁不知这厮葫芦里面卖了什么药，此刻也不好拒绝，只得将就着坐了过去。 李昊见他坐好，便开始道明来意，“实不相瞒，为兄昨个整晚未眠，心里头想得可都是咱俩师兄弟的那些事儿。襄阳李毅是为兄一母同胞的兄长，师傅废了他灵根，起初我还耿耿于怀，每当想到此事，总是不能不去恨你。可又想到兄长他多行不义，早晚都会遭到报应，实乃咎由自取。 “后来师兄仔细想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瞒不住的事儿，兄长那日若是被别家的仙长遇到，说不定早就投胎去了。如此说来，师弟还是家兄的恩人才对。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命尚在，日后不愁没有出路。所以，为兄今日是来跟小师弟你认个错，过去种种，还望别忘心里去。” 李昊说了半天，听得莫愁目定口呆，半晌都没想明白，这厮怎会突然觉悟过来？若是换了旁人，必定怀疑李昊这是不怀好意，使得欲擒故纵之计。可他毕竟年幼不通事理，李昊主动示好，心里也就当真了。于是忙回应道：“师弟也有对不住师兄的地方，咱们彼此彼此，日后互不相欠，和和睦睦的。” 李昊见莫愁这么轻易的便信了自己，心里好是得意，面上却要装出一副释然的样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又以和和气气的口吻说道：“呵呵，那咱们师兄弟便算是和好了，日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见你想学本事，不如就把昨个师傅传我的五灵剑法，与你一同分享如何？” “好啊！好啊！师弟谢过师兄抬爱！” 莫愁本还心有估计，可当他听到李昊竟然要偷偷把剑法与他分享，不禁乐过了头，便再没去怀疑李昊动机，这时只见李昊忽的似有难色，似乎想到了什么。莫愁见他如此，忙催问因由。 李昊喝了口茶，然后为难道：“只是观中多有禁止，我若在此传你剑法，难保师傅不会知道，这该如何是好？……诶！有了！师弟你看这样如何，今日晌午你去观外往北十里的松树林等为兄，那里应该没有禁止，咱们师兄弟二人在那一同练剑如何？” 莫愁没多想，一口答应道：“全凭师兄做主就好。” “那便说好了，咱们晌午再见。”李昊说完，急急忙忙的离开屋子，不知去向。 莫愁见李昊走远，又看了看时辰，心里还不放，怕自己但误了时辰，于是自语道：“虽然离晌午还早，可我现在也没事儿可做，不如先去松树林里等师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