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妄冲关,天人六难成忧 一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莫愁被师傅带回灵鳖观以后，路过观门前时，守门的灵龟朝师徒四人挨个打量一番，旁人都是一扫而过，唯独在莫愁身上注目许久，略带几分笑意朝他道：“不错，不错，出去半年，煞气凝重许多，老夫果然没有看走了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你日后若在灵鳖观混不下去，便来找老夫，老夫自当为你指条明路。” 莫愁迎面笑了笑，抱拳行完礼数，并未应它。 元真子一旁看着，见莫愁处理得当，十分满意，然后似有深意的瞪了眼那头灵龟，灵龟嘿嘿笑了声，便把头缩回壳里，又睡过去。 元真子大步走入观中，也未逗留，带几个徒弟直接去了三清殿，拜过祖师爷，逐坐到上首，目视三人。 莫愁等人不知元真子心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都把头低了下去，等他发话。 过了一阵儿元真子才开口道：“这次襄阳之行耗日良多，尔等功力虽有进步，但进度落下不少。今日回山，都去屋里静坐闭关去吧，把浪费的功课拾起来。为师之后要带杨帆尸首回趟灵鹫宫请命，为师不在的这几日，你们切勿多生事端，最好呆在灵鳖观里别出去为好。”他交代完话，就把李昊与纳兰差走，只留下莫愁。 等到二人出了三清殿殿，将大门合上以后，元真子叹了口气，对他说道：“自你拜师那日起，为师就知你煞气天生就比旁人要重，是故千叮万嘱，结丹前切勿练剑。你如今不但练了，还私自凝练仙剑，实在是……哎！为师也非不讲道理之人，我也不问你从哪学来的法门，但日后不能私自再练，否则误了前程，可别怪贫道没尽师傅的义务。” 莫愁听完，跪了下来，拜了又拜，口称徒儿知错，不敢再犯，心里却另是一番打算。 元真子见他如此，虽知他不是诚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又叮嘱两句，叫他离开。 回到厢房以后，莫愁卧倒石床上，将半年的经历回忆一番，想到自己另一个师傅鄂黛仙子，心想：“若是换了美女师傅，她一定不会阻拦我学剑的。也不知男人婆跟她回到大雪山没有，日后若再相见，我该说些什么才好？” 想了又想，莫愁思绪如飞，怎也不能静下心来运功打坐，于是干脆坐了起来，将此次历练所得都拿了出来，一一查过。 如今那狴角虽还完好，只是没有半丝灵气，若不是质地坚硬，早被他丢弃荒野了。 莫愁看了又看，想不出如今这狴角还能做什么用，好在色泽好看，于是干脆找了跟麻绳，系在腰间作为装饰。 他又拿起蛇妖脊骨，甩了两下，响起土石崩裂之声，随手将蛇骨卷了起来，心道：“这条脊骨倒也质地坚硬，日后寻个炼器能手，将它做成骨鞭，来日见到男人婆，正好送她做礼物。” 做好打算以后，莫愁才把‘雷火双鱼鼓’拿来打量，端着看了半天，心说此物可是此行最大收货，心中又默默回忆了不嗔和尚抄录在密信中的法诀，有心试试威力，可他又怕屋子里头的空间太小，若是威力大些，屋中事物难免受到波及，于是只等按耐住冲动，留待日后到灵鳖观外一试身手。 他越瞧此宝越是喜欢，瞧了阵儿后，想起元真子的教诲，暗骂自己玩物丧志，险些忘记根本，于是抛去杂念盘膝坐好，运动体内两种真炁，做起晚课来。 第二天一早，元真子又把徒弟们叫到跟前，叮嘱了几句不可惹火，又交代他们切勿落下修行，便带上了杨帆木棺，化作剑光穿云破雾而去。 元真子走后，三人互相瞧了瞧，自李昊被莫愁吓怕了以后，这厮收敛不少，见到莫愁不敢再露出半点敌意，见莫愁正盯着他看，不禁背脊发寒，元真子刚走，他便找了个理由，躲回屋中去了。 留下莫愁与纳兰二人四目相对，过了好一阵儿，纳兰忽的噗嗤一下，打破沉默，只听她小嘴微张，口中道：“师弟，咱们好久没想这样独处过了。襄阳历练一回，师弟你不单长高了，也长得壮实不少，不再像以前那副文质彬彬的柔弱样子了。尤其是气质，脱了几分稚气，多了些许成熟，师姐如今见了你，心里头都不禁突突直跳呢。” 莫愁闻言，虽知纳兰是有意戏弄自己，也不免脸色红透半边，神情躲闪的说道：“师姐说哪里话？” 纳兰见他这副表情，不禁点着脚尖，拍手笑道：“这才是我师弟嘛，明明年龄比我小上许多，却总是装出这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忒也别扭了。来来来，给师姐乐一个。” 让纳兰如此一闹，莫愁不经意间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样子。 在观里无聊了会儿，二人商议出去走走，纳兰本想叫李昊一起，可想到前几日的行径，便就作罢。 时值盛夏，通天峡正是景色最美的时候，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兴高采烈的在峡里转了半日。 这时烈日当空，纳兰有些累了，便要莫愁同她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期间百无聊赖，纳兰想起莫愁得了件佛宝，于是央求着他给拿出来瞧瞧。 莫愁对他师姐可谓是百依百顺，毕竟这世间与自己亲近的人只是少数，无不有求必应，顺手就把雷火双鱼鼓交到纳兰手上。 纳兰拿着双鱼鼓看了又看，却始终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莫愁见她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好心说道：“师姐不必再琢磨了，这宝贝得用特别的法诀才能使用。我把法诀传你，你试试威力如何？” 纳兰闻言，先是高兴，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她见莫愁就要开口传她法诀，忙制止道：“师弟不可！师姐资质愚钝，福缘又浅，沾不得此宝。师弟若真关心师姐，不如你来施展给我看看就好。”说话间，已经木鱼递到莫愁手中。 莫愁接过木鱼，虽说此举是为他着想，但难免显得有些生分，想到纳兰心系李昊，自己又与他水火不容，不由怒从心起，后悔当初没把那厮一并除了。 他心有所想，煞气又重了几分。 纳兰就在莫愁身边，忽觉背脊发凉，又看他两眼如炬，射出阵阵精光，十分害怕，于是问道：“师弟，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咱们回观里去吧？” 莫愁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失态，道了声无碍，口声：“可能是前日大战的关系，不碍事的，稍微休息几日就好。师姐要看法宝，哪能扫兴，且瞧我如何耍给你看。”说罢，便见了几句法诀，结尾喝了个‘去’，手中木鱼往高处一抛，兀自在虚空转了几圈，便分做两道玄光，一左一右。 二人定眼一看，却见两尾鲤鱼虚空浮游，双鱼一大一小，同是头大尾长，左右腹鳍其形如扇，游动时，好似随风曼妙，婉茹轻舞。 其中大的那条色泽碧蓝，鳞甲发亮，如镜明晰，甲光夺目，通体游雷走电，猎猎作响，好个威风霸道；小的那条其色鲜红，如柴在烧，浑身鳞片细密，流星似的，游到那里，总是留下一些火星。 却说修仙之辈有两件降魔武器，一为飞剑，二为法宝。 其中飞剑全凭主人功力深浅，还看运用如何，才能显示真正威力。 而法宝不比飞剑，祭炼时不断积攒灵气，日积月累，等到法宝练成灵性，便可自行吐纳，使用起来，只要法诀不差，便能施展七八成威力。 所以仙人们大多喜欢练些法宝傍身，日后还能送予衣钵传人，保他性命无忧。 双鱼鼓只是现出真形，纳兰便已咋舌不已，小嘴半天没有合上。 莫愁见她这副样子，有心卖弄一番，手指远处一株擎天老树，喝了声：“雷来！” 空中大的那条雷属鲤鱼本还是闲游状态，听到莫愁法旨，现出狰狞表情，大尾一摆，三两下跃上云头，鱼嘴张开，便有奔雷闪电滚滚而来，然后才停虚空炸响。 眨眼间，雷霆不偏不倚落在老树顶上，咔吧一声，将那老树一劈为二，当中裂缝直达根系，切口好似利剑批过一般平滑。 还不等纳兰感慨一声，莫愁又喝了句：“火来！” 这回轮到火属鲤鱼发威，但见它抖了抖，四面俱是黑烟，等到气势做足，身子箭也似的射了去，正中老树，大火烧了起来，顷刻就有焚天之势。 最了不得是，那火似乎有灵性一般，树周围半片叶子也没烧着，等到老树尽数化作灰烬，火焰又聚到一处，变作鱼儿模样，悠闲自在的游到莫愁身边，好似邀功一般。 纳兰见过双鱼鼓的威力以后，连声叫好，口中称赞了几句‘好宝贝’。 她见那两尾鲤鱼待在莫愁周围甚是乖巧，越看越觉得可爱，于是伸手要去摸它俩。 莫愁忙出声制止，口中分辨道：“师姐不可莽撞。这雷火双鱼鼓虽是件佛宝，但那雷火双鱼生前绝非善类，轻易摸不得。” 纳兰吐了吐舌都，心想莫愁的担心不无道理，也就没再想这事儿。 莫愁随又念了几句法诀，将双鱼鼓收了起来，再问纳兰还要不要学。 纳兰虽十分喜欢，可就是不肯让莫愁把法诀传授给她，莫愁执拗不过，也就作罢。 中午过后，二人又闲逛了了一阵儿，眼看日头西斜，便往来路归去，沿着山路折回灵鳖观。 等二人跨进观门内，莫愁瞥见有个人影闪过，心中料定那人就是李昊，暗道：“这厮见我跟师姐出去，心里不知怎么诽谤于我，可他又怕杀人灭口，只会躲在暗地偷窥，实在鼠辈行径，根不不足为据，师姐早晚认清他为人，我也何必多言？”如此一想，不免冷笑，纳兰见此，问他何故，莫愁只说是高兴所至。 二人一齐回到小院子，别过以后，各自归屋。 到了晚上，莫愁收了玄功，早早结束晚课，无聊中回想着白日与纳兰说话，但觉意犹未尽，心想不知这么晚师姐睡没睡下，想了想，还是耐不住冲动，决心去碰碰运气，便披了件白衫，出门去找纳兰。 他刚刚走到纳兰窗下，隐隐听得到抽泣声，辨出声音的主人就是他师姐纳兰，心里一惊，还当是出了什么事情，正要推门进去询问，此时却听另一个声音开始说话。 莫愁犹豫一下，如今进退两难，索性便藏在窗根底下，静气凝神，偷听里面谈话。 谁想不听还好，一听之下，登时气得怒发冲冠，几欲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