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上 湖西经秋变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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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何承正发呆时被人一把揽住,闻声侧首,来人却是:映目胡茬稀拉,微眯一双经霜眼,顶上草帽乌黑,几个窟窿可见,身披粗麻,腰勒柴刀,肩担一担蔬果尚沾泥巴,最是憨厚农家。
“老大哥,是你啊。”何承不曾想早上刚别傍晚便又相遇,未问姓名只得愣愣问候一句。
“小兄弟可是要拜入这湖西帮中?可巧我与这帮中供奉有旧,此来正欲赠些瓜果已谢帮众平日对村庄的照顾,倒是可以帮你探探。说来近日这湖西帮屡有不顺,招收子弟之事也不尽意,想是较好拜入门下。”农夫将担换了一肩,拍了拍何承的肩,笑道,“对了,那银子可是你的?不想又遇着你,却没带在身上,你若拜入湖西帮,我倒是下次来时还你。”颇是不好意思地掏掏胸襟,也不顾何承的推脱,将担里挑了几个个大汁肥的果子,往衣上蹭了蹭塞到何承怀里。“你且吃着,我先去了。过两日我再来。”挑着担往里去门人也未阻拦,只不住回头叮嘱。
何承笑笑也不再扭捏,待啃完果子才想起又忘了问那农夫姓名。“莫笑了、莫笑了,少年郎,到你了。”报名处的中年人倒也和气,咳嗽两声唤醒何承便让伸手测测根骨。“不好,不好,怕是不可。”中年人把住脉门细细探了一番,连连摇头叹息,旁边一个山羊胡却是盯着何承一个劲看,不待心里发毛,又凑到中年人耳边低声几句。“他?!”中年人顿住头,瞪眼审视眼前这少年,未看出什么特殊,但山羊胡一脸肯定,他只得又是连连摇头叹息,“可惜,可惜。既然如此,你便随丁老进去吧。”那山羊胡便起身示意一头雾水的何承跟上。何承只道是拜进了,不由松了口气。门外一众望着背影却是神色各异。
何承思索着要将湖西村之事和前日所见所闻的一并告知湖西帮高位,又恐唐突,思虑再三,见山羊胡在前面不紧不慢踱着方步,迎面的无一不点头鞠躬,暗想这丁姓老头怕是身份不低,瞅着机会便告罪一声将事一并托出,末了低声一句:“敢问丁老,近日可有村中消息?”丁老脸上看不出波澜,又是一阵盯着猛看,直到何承上下将自己摸了一遍并无不妥纳闷之间,这才扯开嘴角露出满口黄牙,“你,且跟我来,我向帮主替你询问询问。”
聚义厅高悬的匾额下正襟危坐着一个威武大汉,络腮胡,国字脸,只是面色黄中带青,虎目无神微微眯着,唇色泛白,怕是正如外界所言受了重伤。座下一众多气色灰败,但均神色严峻注视厅中丁老汇报,似乎同仇敌忾并无争权夺势之实。何承不敢多看,匆匆扫了一眼,专心应对那帮主的提问。
“湖西村近来情况由谁负责,为何无此报告?”帮主漫不经心往右侧一众一扫,不带丝毫烟火。
面面相觑无人应对,厅下却闯进一小厮,“帮主!帮主!出事了!村子出事了!”小厮跑得生风,边跑边高声哭喊,在帮主脚下扑做一团,抱住腿便号啕起来,“都死啦!都死啦!村里人都死光啦!我那老姑姑啊!帮主啊帮主!没了!全没了!”
帮主身躯一震,虎目怒张,面色霎时更白了几分,一把抓住小厮,“你,你说什么?!什么没了?!说!说啊!”
小厮被举到半空,兀自抹泪,抽嗒嗒地哽着,只反复着“没了!全没了!”这会儿门外一阵喧闹,一众小厮弟子拥着一担白布,蹿到厅下,白布抖落露出一具尸体,一席白袍怀中抱着把长剑,白发焦卷面色熏黑,唇角却微翘自顾含笑,正是那日救了何承的村长!
“爹!”帮主一口血喷在小厮脸上,竟直挺挺倒在厅中。“帮主!”厅中一片慌乱。小湖帮!何承面色煞白,牙关紧咬,拳心攥得发白,心头乱突。
厅上尸体犹自含笑,说不尽的诡异。
夜色深浓,院中虫鸣不断,何承呆坐。房外敲门声起,丁老径直走了进来,“帮主醒了。”望了何承一眼,轻描淡写,“外面传来消息,小湖帮昨日清晨也被灭门了。”
“什么?!”何承站了起来,原以为是那日小湖帮一众人所为,如今竟不是!
“同日发现淮秀红帮、清门、一众小帮帮主长老,死于小湖庄。”丁老缩着双手却是看着梁上雕花。何承一脑袋浆糊,迷登登又坐了回去。丁老待了一会儿,何承呆愣愣无声无响坐着,摇了摇头径直出去了。
清晨······清晨······何承隐约有所发觉,又想起那身白衣,诡异的微笑······村长!白衣!
可,谁是凶手?
湖西帮一夜难眠,葬灯彻明。无人知答案,茫然烧纸钱。
一连盘勾数日,丁老再未出面,只有几个年轻子弟面色苍白,与何承讲了几句,交给他一本拳法一本内功,便无心多说匆匆离去。何承苦思无果只得每日练习这入门功夫,暗觉与耆老所授相通,只是内力气机总是一闪而过,勾留不住。又想起近来帮中所说耆老不知去向,苦闷不已,发力苦练。
直至月底,门外一人呵呵笑着走进来,拉住正在练武场打拳的何承,将一锭银子塞入何承怀中。何承抬头一看乐了,来人脸上几道抓痕犹红眼角青淤未尽,正是农夫老蒋——这是门子告诉何承的,先前他有个侄子拜进门中,故与许多长老有所交情。老蒋瞪了何承一眼,又捂脸环视一圈,见练武的没人注意他,才板着脸咳嗽两声:“莫笑,莫笑,让家里猫挠的,猫挠的!”何承也不揭破,将银子塞回老蒋怀中,却是死活不受又推了回来。犟不过,何承苦笑着塞到腰带里。“我侄儿近日回来省亲,我正要带你去和他见见,你学武上但有问题尽可问他无妨。”
酒肆里人来人往,正是江湖中人最爱去处。两人未近,肆里一声闷响,飞出一个身影,摔到脚边,挣了半天没起得身,只在地上嘴里犹自骂不尽:“好你个酒大虫,敢打你爷爷,今日你打我不死,日后我便烧你门楣,掘你祖坟!”
骂声未尽又一身影窜出,稳稳落在那人身前,一脚踏住前胸,“你若是条汉子,有什么只管冲我来使,做甚腌臜事?今日你若不与春娘道个欠,看我如何饶你!”言罢一把揪起那汉子往里拖。
那汉子挣脱不得,喝到,“你非要与我做对不可?那婆娘不过一当垆女,便也是卖得,就不许我调笑?!”
“你个腌臜货!说什么?!”后来的汉子怒喝一声,一把按住那汉子,举起簸箕大小拳头便打,一边骂到,“叫你卖!叫你卖!”打了数十拳才被一女子拉住,低声央求了几句,方停手犹自怒气冲冲。
汉子倒在地上直哎哟,一身青白长衫满是印痕,却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叫道:“蒋爷,蒋爷饶了小的,是我嘴贱。春娘,春娘,快救我则个,央蒋爷高抬贵手吧!”春娘又晃了晃姓蒋汉子的手,那汉子方一脚踹开地上的青白长衫,“春娘也是你叫的?!快滚!莫叫我再见到你个腌臜货!”
长衫在地上滚做一团,连滚带爬往街上去,连连道不敢,闪过何承两人身旁,何承暗自皱眉,隐约看见那长衫眼中恨色。
一旁老蒋却是回过神来,冲到肆前抡起扁担便没头没脸一通乱拍,嘴里骂着:“好你个蒋爷!哈?好你个蒋爷!小兔崽子!你个惹事货!回来又长本事啦?叫你祸祸!叫你祸祸!还叫蒋爷?!哈?!”
大汉正和身边春娘说话,冷不防被扁担拍,挺胸竖眉伸手要抓,一听骂声立马一哆嗦,身形顿时萎了下来,护着脸傻笑。待老蒋拍累了拄着扁担喘气,把脸凑上前去赔笑道:“大伯,大伯,是侄儿的不是,我不该惹事,下回一定改,一定改。您老莫气,莫气。”何承见这威武大汉高出老蒋一头余,身形壮硕似虎,反看老蒋却是显得风吹便倒,暗自好笑。老蒋却是怒吼一声:“还想下回?!”大汉头一缩连道不敢。这才拉过何承介绍。
大汉正是老蒋的侄儿,名叫蒋劲,曾学艺湖西帮,后又到江湖中游学。两人以师兄弟礼见过,入座饮酒交谈。
蒋劲,诨号“酒大虫”,好饮酒,千杯不醉,愈饮拳脚愈发厉害,凭借酒劲,浑似猛虎下山欲搏人性命,凶名近里闻名。自小父母得病双亡由着大伯老蒋养大,对老蒋又敬又怕,每次饮酒闹事都要受教训,却犹自未改。倒是为人爽利仗义,平日里多为邻里奔走,只斗恶霸不欺良善,故爱他的乡人都唤他“酒郎君”。蒋劲生得颇为倜傥,更与酒肆里当垆酒女春娘青梅竹马,因此对其他女子不假辞色,屡屡为春娘驱赶贪色蝇虫。可惜,春娘幼时父母双亡,身份惹人非议,老蒋未肯同意蒋劲娶春娘,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两人往来。春娘虽心托蒋劲,也苦于身份,每每自怜,有意疏远却无成效。蒋劲学艺归来,便来见春娘,正遇浪子轻薄,怒不可遏便由此一幕。
何承见蒋劲洒脱豪气,又听其讲起游艺途中行侠仗义,好不倾慕,便拼尽酒力,蒋劲也觉小兄弟投缘,两人谈笑甚欢。正待问及习武,正东方传来崩塌巨响,奔出门一看,有一楼阁倾倒烟尘四起,遂有火光黑烟冲天,正是湖西帮方向!何承、蒋劲吩咐老蒋、春娘一声,齐奔而去。
湖西帮正厅前,一路血迹、尸身,竟皆是湖西帮众!聚义厅门楣中断,掉落着地好不凄哀,两众人马对峙,一方鲜衣怒张,刀上血迹如胭,凶神恶煞,望着赶来的二人冷笑连连,如看死人。另一方七零八落,衣透血流,唯有当先一人站着,须发皆张怒可冲冠,其余众人相互搀扶或是拄着刀剑,目露哀色几欲绝望。断剑横尸一地,血花绽了一院。
“你们受死吧!”一黄袍瘦面男子见二人进来,怪笑数声,倒转身形直扑而来,伸手亮出指上长甲,只见乌黑一片,隐隐有青烟腾起,直刺面门。
“好歹毒!”蒋劲怒吼一声,撞开何承,挑起脚下一段练功桩,横在面前,“哆”,五指嵌入桩中,未及高兴,又一声,桩从中脆开,竟是一片漆黑!
“尔敢!”黄袍扬手又将刺出,背后呼啸而来掌劲将其击飞,长袍猎猎,挡在二人面前。“你们快走!”帮主反身推一掌,将二人往门外震去,那黄袍扑在地上闷哼一声,“哼!莫要让他们逃了!”又一青袍飞身电射而去,竟比黄袍还快!
“杀啊!为湖西子弟报仇!”长老一众怒号一声,尽力从地上扑起,另一方人刀剑一拦将当先的长老拦腰斩断,血溅了一声,怪叫一声,白的红的黑的长袍翻飞,从后冲出,唰唰几道寒芒,尸首纷纷坠地,竟无一合之敌!
残存几位长老嘶吼着依旧冲上来,眼看终于接近敌人了,不由眼露欢喜,“杀啊!”地上几具未死透的,眼中再次一亮,一把抱住敌人腿脚,死命扣住咬住,成了!
人头落地,白发上喷满血花,混浊的眼中犹自带着欢喜。半身扒着,眼中光芒褪尽,指甲嵌进肉里,僵死了。一回,长老无一存活!
杀声刚起,帮主已扑向青袍,青袍回身一掌,周身一震,两人落地分开。青袍一手背着,帮主那手软耷耷垂下,已然断了!
剑响,血飞,帮主知道长老定然不是对手,今日自己也难逃一死,运起周身气力,遂成全力一击。
青袍见状亦面露肃色,知下一击不好应对。二声杀响,气吐,果然掌力如虹,隐约可见掌影扑面而来,轰轰作响,砖块皆裂,可惜,青袍反不屑一笑,飞身而起,便躲开这全力一击!
“不好!”这掌哪里是冲他去!分明扑向几步远的何蒋二人!竟掌气一吐,刚力化柔,飞至面前,一震,直将二人震出院落大门!“快走!为我湖西子弟报仇!”长袍飞起,与青袍缠做一处,掌运,再无半分威力,青袍横劈一掌,长袍顿时跌落断壁。
“帮主!”何蒋二人怒吼一声,眼见青袍再次扑来,含泪奔向城外。长袍挣扎着复又拦在青袍面前,“还我子弟命来!”院落渐渐被火光笼罩,原先一众人马尽皆不见,只剩青袍和帮主。帮主又受了一掌,眼中光彩渐退,倒地不起,青袍冷笑连连,见二人远去,运气欲追。
“休、休走!”两人抱做一团滚入火中。“死!死!死!”青袍终于露出惶色,火舌舔动,须发皆燃,怒叫着往帮主身上猛击,“休、休走!”一掌,两掌,三掌······血水喷口而出,溅入火中滋滋作响,“休······走!”“放手!放手!”青袍惊恐万分,那人仿佛长在自己身上,竟死死抱住。
哀嚎声越来越低,火光一团,廊坊塌绝。
“谁敢伤我湖西子弟!”忽的火光里一人怒立而起,火舌冲天,一转,扑的,再也没了声息。火烧到傍晚,天色如血。
城中一片寂静,无人来看。
何承和蒋劲逃到酒肆,四下竟然无人,只有老蒋和春娘躲在肆中。忙带两人往城外村庄躲藏。商议之下,蒋劲掏出贴身一块小铁令,交到何承手中,叫他往西北去投玉陵山中师傅,自己安排好加入再去相会。何承无处可去,点头应允。趁夜色各自出发。
城门上一袭黑衣,静静望着余火,阴晴不定。“一切都如您所愿了。”
酒肆外闪出一道人影,“原来这湖西帮马上便要除名了,怪不得上面不让我们拜进湖西。这次任务还非要让那两人成漏网之鱼,呵呵,可惜了青衫道人了!”人影哈哈大笑,手上一段青袍断片,风吹过,化成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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