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三十一节 形势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贾宝玉这一病，贾母恨不得长住京郊的贾政王夫人家里。除了祭祖的那几天，贾母回了京，其余的日子，都在京郊守着贾宝玉。 因为贾母的坚持，贾玖不得不也经常去京郊，不过，除了贾宝玉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其余的时候，贾玖都是当天去，当天回来。为了赶时间，每次都是天不亮就出发，一过午就回来。 就连长乐公主知道了，也取笑他瞎忙活。 贾玖道：“这有什么法子呢？我那个堂弟是我们家老太太一手养大的，我们老太太如何不紧张他？就是为了老太太，我也必须做个样子出来。更何况，经过这事儿，这孩子怕是真的要长大了。” 不时地来荣国侯府里小住，就是长乐公主不曾刻意打听，有些事情，他还是会知道。 长乐公主道：“就因为那宁国府刚刚被休回家的那位？” 贾玖点了点头。 长乐公主道：“这也是个没福运的。老爹自己管不住自个儿，看上了那样的女人，最后还是害了自个儿的亲生骨肉。可惜的是，这世界上，多的是管不住自个儿的男人。” 贾玖听说，放下了手里扇子，轻轻地道：“宫里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长乐公主道：“还能有什么？不过是几个新妃子，仗着父皇的宠爱，把主意打到本宫的头上，装模作样地表示对本宫的关心。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他们自个儿？！我懒得理他们，就来找你了。” 贾玖莫名其妙：“可是，不是说今年的大选推了一年么？这新妃子是……” 长乐公主道：“宫妃大选是推迟了，可是小选却是从来不曾断过。这几个新妃子都是小选上来的，近日最得宠的那个，父亲是个县令。他跟那个薛氏一样，身份不够，却偏偏要表现什么贤良淑德。本宫便是他用来彰显自己的贤德的工具了。” 这些日子，长乐公主可是被那些新妃子们给恶心坏了。就是到了贾玖跟前还余怒未消，甚至用上了他几乎不在贾玖面前用的本宫二字。 贾玖顿了顿，道：“那么，万岁是什么态度？” “没有态度。” “诶？” 长乐公主道：“晋国那边的消息来了。据说是晋国即将派一位皇子作为使节。国书已经送来了。” “以皇子作为使节？晋国发生什么事儿了？” 西面的晋国跟大齐乃是死敌。从大齐立国之初开始，晋国就没少跟大齐打仗。晋国人好战，如果不是因为西面的西秦拖住了晋国的军队，而晋国又没有这个实力两线作战的话，只怕大齐还没有这二十年的安生日子。 因为晋国有西秦牵制。而西秦的北面、西面、南面又都是未开化却骁勇善战的蛮夷，这才有了如今的和平假象。 二十年前，大齐自毁城墙，而西秦跟晋国又是一场死战。各国各有损伤，这才安生下来。如今，二十年过去，各国也恢复了元气，本来就等着大战一场，偏偏北面的狄人南犯，还攻入大齐腹地。让大齐整个北疆沦为战场，直接导致了大齐的实力往下跌了两个台阶。 就连贾玖都在暗地里嘀咕，这晋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才放过了这大好机会。 长乐公主道：“晋国当今皇帝有九位皇子，没有嫡子。大皇子虽然占据了一个长字，可是昏聩无能，也不得人心。二皇子倒是文武双全、素有贤名，却有个拖后腿的外祖家。大约十年前，这位二皇子的外祖家就涉及谋反被连根拔起，这位二皇子也被牵连。在流放的途中遭遇刺客，从此下落不明。如今，晋国的几位皇子殿下都以成人，并且为了权力争斗不休。而晋国的皇帝。听说身体不好，已经久不理事了。这次出使我大齐的，便是晋国的六皇子，在诸皇子中，母家出身是最卑微的，母亲更是早死。据说他是被那位二皇子养大的。一直养到十一岁。那位二皇子就是自己出事了，也没有忘记把他托付给可靠的人。” 贾玖吐槽道：“那位二皇子是自己撂挑子了，这才借机跑路的吧？我可是听说，这位是晋国有名的剑客。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水分有多大。可是他既然文武双全，那么他外祖家逆谋一事，他为何事先不知道，又为何事先不阻止？却由着事情发生？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徒有虚名，就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他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长乐公主道：“听说是晋国皇帝的后|宫里面出身最高的妃子。身上流着他们晋国皇家的血。” 贾玖道：“出身最高？还不是皇妃？又不是皇后。这晋国的风俗跟我们大齐还真是不同。” 长乐公主道：“的确不同。有消息说，这位晋国六皇子来我们大齐，是打算找个妻子回去。” “十年前，这位六皇子十一岁，那今年他应该是二十一岁了。他还没有正妃？”贾玖顿了顿，忽然道：“你会这么说，难道是有人又算计到你的头上了？” 长乐公主摇摇头，道：“这位晋国皇子没有成婚，据说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妻子要求很奇葩。他要求他的妻子必须很能打，至少能够跟他过招到三百招以上。” 贾玖道：“那位晋国皇帝就由着他？” 长乐公主道：“那位晋国皇帝早在九年前就一身体不适为名，退居深宫疗养，一年最多也就出现个一两次。政务则是交给了宰相和三公协商打理。至于这几位皇子的婚事，年长的几位皇子都是早早就娶亲了，下面几个当年还没有成年的皇子，都是没娶正妃先纳了侧妃。唯有这位六皇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据说是不想被兄弟们往他的后院塞人，都拒绝了。也有传闻，说晋国有贵族小姐试图接近这位六皇子，却被这位六皇子毁了容，后来就没有人敢再撩虎须了。” 贾玖道：“听着倒是挺有趣的。” 长乐公主道：“怎么，你有这个兴趣？” 贾玖道：“什么叫有兴趣？只是觉得这晋国十分有意思。皇帝十多年不曾理事，居然没有被他的儿子们干掉。” 长乐公主道：“你还是小心些罢。要知道，你的婚事也成了宫里一个不能提的话题了呢。今年父皇会突然将宫妃大选推了一年。说是太贵妃伺候黄自负劳苦功高，可实际上，有心人都知道，这是因为父皇没有占到上风。这才借着这个由头，发出了这样的旨意。” 国丧一年，国母薨了，也不过是这个待遇。可是太上皇后和当今皇后都身体康健，就连太上皇的生母也好得很。太贵妃生前也不过是太妃而已。太上皇又在，死后能够抬一级身份已经是体面，若是按照常理，哪里来的资格享受着国丧一年的待遇？ 这次的国丧有蹊跷，京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说而已。 贾玖也知道这里面有缘故，听长乐公主这样说，他也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想着心事。 长乐公主见贾玖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得另外找了个话题：“去年的时候。你就在为你那个表妹的庶出弟弟弄什么监照。如今这孩子怎么样了？真的参加童生试了？” 贾玖答道：“是啊。之前的县试府试成绩都不错，就看这次的院试了。他自己也说了，若是这次能中廪生，来年的秋闱，他一定要去试试。” 长乐公主忽然道：“我记得这孩子今年才几岁来着？十一还是十二？他来年若是真的中了举人，那这京里可就热闹了。” 贾玖道：“热闹不热闹我不知道。不过，他有出息，表妹将来也容易些。我也能松一口气。”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贾玖连忙让人去打听。过了一会儿，小红急匆匆地回来了：“姑娘，姑娘，大喜。大喜。林家大爷中了案首，院试头一名。老爷已经叫人去准备鞭炮了。现在老爷在应付那些报喜的官差，一会儿还要来后头。” 小红说的来后头，当然不是指来贾玖这里，而是指林黛玉如今住着的香雪山庄。 林黛玉姐弟几个是林如海亲自托付给贾赦的，贾赦也在林如海的病榻前亲口答应了林如海的。 有道是宁欺活人不欺死人。世人多敬鬼神。贾赦也不例外。当年王夫人算计着林家姐弟的时候，贾赦的心中就担着一桩心事，生怕母亲点了头。后来贾玖站了出来，贾赦真的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贾政王夫人搬走了，林禔也出头了，贾赦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而香雪山庄的林黛玉也得了消息，早早地准备起来，等贾赦带着林禔过来了，连忙出来迎接，并且拜谢舅父。 贾赦倒是扎扎实实地受了这一礼，却也没让林黛玉继续在地下跪着，而是亲手扶起了这个外甥女儿，道：“当年，我在你父亲病榻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一点点高，因为侍疾的缘故，身子也瘦得厉害。如今，你也长大了，你弟弟也出息了，我将来也算是有这个脸面去见你的父亲了。” 林黛玉连忙道：“是舅舅关爱，二姐姐又极护着我们。不然，我们姐弟几个哪里有如今的安生日子。” 贾赦道：“可是你在这里也受了不少委屈，也有人算计过你，这也是事实。虽然那祸头子已经走了，可是发生过的事情，也不能当做没有。” 这是贾赦最大的不同。面对王夫人对林家财产的垂涎，贾政又跟以前那样，一副不知道的无辜模样，看得贾赦都想抽他。而贾赦，只要一想到王夫人对林家的算计，就会想到王夫人当初谋财害命、差一点就要了自己的命的事实。 当初贾赦连护住自己的本事都没有，只能咬牙忍着。现在，贾赦有了护着林家的能力，自然对于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绝，也对贾政王夫人腻歪得厉害。 林黛玉姐弟和林家，贾赦是一定会照应好的。哪怕是为了弥补当初的一桩遗憾，贾赦也不会让这姐弟几个受了委屈、落入朝不保夕的下场。 林黛玉和几个弟弟虽然跟贾赦见得不多，却也知道贾赦的心事。他们也知道，以贾赦对贾母的孝顺，要做到如今的这一步，贾赦需要顶着贾母的压力。又要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所以，林家姐弟对贾赦道谢一事，倒是真心实意的。 后面匆匆赶来的贾玖看见父亲跟表妹都在香雪山庄外面站着，连忙上前。先给父亲请安，又跟表弟表妹见礼，方才道：“父亲有心护着表妹表弟，那女儿也可以安心了。” 贾赦道：“丫头，你怎么不陪公主殿下？” 贾玖道：“公主殿下也得知了这桩喜事儿。让我来跟林妹妹道喜，还送了贺礼来呢。”说着，就让后面的几个捧着托盘的宫人上来，又道：“说起来，有件事情，女儿早就想跟父亲说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贾赦道：“什么事儿，每日里晨昏定省的时候不好说？”继而明白过来，道：“难道是跟你林妹妹有关的？” 贾玖点了点头，道：“父亲难道忘记了。宝玉就比女儿小一岁。即便老太太让人给宝玉算过，说宝玉不宜早娶，可谁都知道，这是老太太不喜欢那位宝姐姐，这才这么说的。另外，林大弟弟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来年中了举人，林大弟弟的将来，老太太一定会上心的。” 贾赦道：“老太太对宝玉，唉！罢了，林丫头。你二姐姐说得不错。我虽然是你舅舅，可是你和你弟弟的婚事，我还真无法越过老太太去。”又对贾玖道，“二丫头。方才鸿胪寺来的人，说是那位碎岛使节又要来了。你准备一下罢。” 【以下一千字白送。算是发错的补偿。】 贾玖听了，道：“碎岛使节？可是父亲，这过去的几年里面，京里不见这碎岛使节的消息，也不见他们到处走动。可是为了什么事儿？” 贾赦道：“我也纳闷呢。不过，有消息说，晋国即将到来的六皇子背后的人，乃是碎岛的死敌。” 贾玖道：“死敌？是那位碎岛使节的政敌么？” 贾赦道：“应该不是。根据鸿胪寺的说法，对方的衣着打扮跟那碎岛完全不一样，与其说是政敌，还不如说是两个敌对的国家。” 贾玖道：“如此女儿明白了。女儿会在近期会玉清山一趟，……” 贾赦道：“来不及了。那碎岛使节后天就过来，说是要来关心那盆宝石花的现状。” 林禔见状，便道：“舅舅，这宝石花和晋国使节团之事，涉及到两国纷争，可不能马虎，不如，还是让表姐写信一封，会玉清山了解情况为好。至于方才舅父说的宴客为外甥庆功一事，林禔心领了。如今毕竟是国丧期间，圣旨也明确规定了，官宦显爵之家一年之内不得宴饮。舅父心疼我们，我们又如何能让舅父冒着违逆圣旨之名，为我操办此事。再者，林禔还要准备来年的秋闱，正该好好用功的时候。与其现在分心，还不如来年中举之后，再好好庆祝一番。” 贾赦摸着胡须，歪着头，好好想了想，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依你。你可要好好用功，给你姐姐挣个脸面，也让你父亲在地下安心。” 林禔连忙应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贾赦也告辞了。 等贾赦一走，贾玖这才道：“父亲也真是的，还是这么忙忙碌碌的。也不进来用口茶，若是被那不知情的知道了，说不定就要说妹妹不知礼了。” 林禔笑道：“虽然是亲舅父，可到底是两姓人，姐姐也大了，有些事儿的确需要避讳些个。倒是表姐方才说的，老太太真的想让我姐姐嫁给那个宝玉？” 贾玖道：“不仅仅是老太太有这个意思，来年你若是中了举，我那位婶娘也会下决心的。我那婶娘就是有万千不好，可是对他那个儿子，他却是极上心的。只是教导的法子有些不对。他那个堂弟，差不多可以说是养废了。而且，有他那块石头在，若是这门亲事真的成了，你也好，你弟弟也罢，只怕前程也没了。你已经是秀才了，这些事情，想来你也明白。所以，好好想想罢。来年秋闱，你要考出好成绩，那是应当的。可是中举之后又该如何，你也该有个章程。” 还有些话，贾玖没有往下说。 比如说，如今秋闱之后，林禔马上就去考春闱。哪怕是名次极好，跟他父亲一样中了探花，可是他年纪小，不可能马上授予实职，而科举每三年一次，还有恩科。这来来去去的三鼎甲不知道多少，探花也不会少。一个不小心，林禔很有可能在翰林院做一辈子的吉祥物。 可如果等到二十岁上下再去考春闱，对前程是好的，就怕姐弟俩的婚事被拿捏在别人的手里。若是娶个懂事儿的，那也就罢了。若是来个不懂事儿的，或者后面有一堆的糟心亲戚的，说不得就是被拖累的节奏。 贾赦也好，贾玖也好，能力终究是有限的。林禔又注定了是林家接下来十多年的顶梁柱。有些事情，只能由林家人自己决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