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纪晓芙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张无忌知道鲜于通是胡青牛的大仇人，不知他对此如何处置，眼睛看向师父丁庐。丁庐道：“无忌，你去为他治吧，正好练练手。” 那三人听见丁庐让一个小孩在自己身上练手，心中不悦，正待说话，不料突然感到一阵滂湃气势向他们压来。虽然那气势不一会就消失，可是依然压得他们喘不过气，那华山弟子更是又喷出一大口鲜血。惊骇之中听到丁庐说道：“我这徒儿医术已经不错了，治好你绰绰有余，胡青牛病体沉重，难以见客，你们想治便治，不治就滚蛋。”丁庐知道这三人的品性，怎么会与他们客气。 三人惊吓之下，哪里还敢言语。 后来又陆续来了些人，均是被金花婆婆金花所伤，加上之前三人共十四个。 丁庐眼见天色将晚，便道：“无忌，先吃晚饭。”十四个人挤满了一间草堂，却不敢走进丁庐所在茅屋。煮饭的僮儿和周芷若将师徒三人的饭菜端了出来。 张无忌吃了饭后，点了油灯到草堂开始诊病，不会的就去请教丁庐。由于张无忌是第一次治病，生怕出错，诊了一遍又复诊一遍。两个时辰后，才看完三人。 突然，屋外山路上传来了两个人轻轻的脚步声音，足步缓慢，走向茅舍而来。过了片刻，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说道：“妈，屋里有灯火，这就到了。”从声音听来，女孩年纪甚幼。一个女子声音道：“孩子，你累不累？”那女孩道：“我不累，妈，医生给你治病，你就不痛了。”那女子道：“嗯，就不知医生肯不肯给我治。” 张无忌心中一震：“这女子的声有些耳熟！”只听那女孩道：“医生定会给你治的。妈，你别怕，你痛得好些了么？”那女子道：“好些了，唉，苦命的孩子。”张无忌纵身抢到门口，只见月光之下一个青衫女子携着一个小女孩，正是峨嵋女侠纪晓芙，五年前他在武当山见过。只是他不是殷六叔的未婚妻吗？怎么有了女儿了？张无忌只觉一顿迷糊，一时说不出话来。 纪晓芙携女儿上前问道：“小兄弟，请问胡青牛胡先生可在？” 张无忌听到纪晓芙问话，反应过来，道：“纪姑姑，是你么？你也受了伤么？ 纪晓芙在武当山上见到张无忌时，他末满十岁，这时相隔将近五年，张无忌已自孩童成为少年，黑夜中突然相逢，那里认得出来，一愕之下，道：“你……你……” 张无忌道：“纪姑姑，你不认得我了罢？我是张无忌。在武当山上，我爹爹妈妈去世那天，曾见过你一面。” 纪晓芙“啊”的一声惊呼，万料不到竟会在此处见到他，想起自己以未嫁之身，却携了一个女儿，张无忌是自己未婚夫殷梨亭的师侄，虽然年少，终究难以交代，不由得又羞又窘，胀得满脸通红。她受伤本是不轻，一惊之下，身子摇晃，便要摔倒。 她小女儿只八九岁年纪，见母亲快要摔跤，忙双手拉住她手臂，可是人小力微，济得甚事？眼见两人都要摔跌，张无忌抢上扶住纪晓芙肩头，道：“纪姑姑，请进去休息一会。” 扶着她走进草堂。灯火下只见她左肩和左臂都受了极厉害的刀剑之伤，包扎的布片上还在不断渗出鲜血，又听她轻声咳嗽不停，无法自止。 张无忌此时的医术，早已胜过寻常的所谓“名医”，听得她咳声有异，知是肺叶受到重大震荡，便道：“纪姑姑，你右手和人对掌，伤了太阴肺脉。” 当下取出七枚金针，隔着衣服，便在她肩头“云门”、胸口“华盖”、肘中“尺泽”等七处穴道上刺下去。其时他的针灸之术，虽然没在真人身上试过，可经常在橡皮假人练习，当年使出竟是如行云流水，好不滞涩。这一年来，他跟着丁庐潜心苦学，又加上之前为三人诊病，心中自信又加了几分。 纪晓芙初时见他取出金针，还不知他的用意，哪知他手法极快，一转眼间，七枚金针便分别刺入自己的穴道，她这七处要穴全属于手太阴肺经，金针一到，胸口闭塞之苦立时大减。她又惊又喜，说道：“好孩子，想不到你在这里，又学会了这样好的本领。” 那日在武当山上，纪晓芙见张翠山、殷素素自杀身亡，怜悯张无忌孤苦，曾柔声安慰，又除下自己颈中黄金项圈，要想给他。但张无忌当时心中愤激悲痛，将所有上山来的人，都当作是迫死他父母的仇人，因之对纪晓芙出言顶撞，使她难以下台。后来张无忌年纪大后，得知当日父亲和诸师伯叔曾拟和峨嵋诸侠联手，共抗强敌，才知峨嵋派其实是友非敌，而于纪晓芙对他的一番心意，事后回想，心中更常自感激。 只是他年纪尚小，于这些男女之情全不了然，见到纪晓芙未婚生子，也不知道对不对得起六叔。见到纪晓芙受伤，便只是关心，却将那事忘了。纪晓芙自己心虚，斗然间遇到和殷梨亭相识之人时便窘迫异常，深感无地自容。 张无忌将纪晓芙介绍给丁庐，丁庐倒是对纪晓芙没什么偏见，微笑着点点头道：“庐山丁庐见过纪女侠。”纪晓芙急忙起身回礼。 丁庐纪晓芙身旁的杨不悔，眉目如画，黑漆般大眼珠骨碌碌地转动，好奇的望着张无忌。那女孩将口扯了扯母亲衣角，低声道：“妈，这个小孩便是医生吗？你痛得好些了么？”纪晓芙听她叫自己为“妈”，又是脸上一红，事已至此，也无法隐瞒，脸上神色甚是尴尬，道：“这位是张家哥哥，他爹爹是妈的朋友。”向张无忌低声道：“她……她叫‘不悔’。”顿了顿，又道：“姓杨，叫杨不悔！”张无忌笑道：“好啊，小妹妹，你的名字倒跟我有些相像，我叫张无忌，你叫杨不悔。”纪晓芙见张无忌神色如常，并无责难之意，心下稍宽，向女儿道：“无忌哥哥的本领很好，妈已不大痛啦。” 杨不悔灵活的大眼睛转了几转，突然走上前去，抱住张无忌，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她除了母亲之外，从来不见外人，这次母亲身受重伤，急难之中，竟蒙张无忌替她减轻痛苦，心中自是大为感激。她对母亲表示欢喜和感谢，向来是扑在她怀里，在她脸上亲吻，这时对张无忌便也如此。 纪晓芙含笑斥道：“不儿，别这样，无忌哥哥不喜欢的。” 丁庐笑道：“让两个孩子闹去”又对身后的周芷若说道：“芷若，你带不悔去里屋吃饭”“是，师傅！”周芷若上前拉住杨不悔的小手道：“妹妹，我带你去吃饭。”杨不悔乖巧的点点头，道：“姐姐，你好漂亮，可是我妈妈也没有吃饭。” 纪晓芙摸了摸杨不悔的头，疼爱道：“不儿乖，妈妈不饿。” 张无忌道：“不悔妹妹，你先去吃，等我为你妈妈治好了病再去。”杨不悔“哦”的一声跟着周芷若进了里屋。 当下张无忌将纪晓芙请到厢房之中为她疗伤接骨。出来替剩下十一人疗伤治病，一直如此一直忙到天明，纪晓芙和女儿杨不悔醒了出房，见张无忌忙得满头大汗，正替各人治伤，周芷若在帮忙包扎伤口。纪晓芙便帮忙传递药物。只有杨不悔无忧无虑，口中吃着杏脯蜜枣，追扑蝴蝶为戏。 直到午后，张无忌才将各人的外伤初步整治完竣，出血者止血，疼痛者止痛。但每人的伤势均是古怪复杂，单理外伤，仅为治标。丁庐在旁边可见了也不提醒，他想只有自己出了错，才能记忆深刻。过了五六日，各人的伤势均日渐痊愈。张无忌的医术也大有长进。 这一天早晨起来，丁庐见到纪晓芙的脸色不对，只见她眉心间隐隐有一层黑气，似是伤势又有反复，消解了的毒气再发作出来。丁庐猜到是王难姑来了。便来到胡青牛房间，果然感到了里屋有一道轻微的呼吸。丁庐说道：“胡老哥，我师徒三人在你这蝴蝶谷打扰了近一年，怪不好意思的，就让我为你夫妇打发金花婆婆。胡夫人，还请出来。” 不一会一个秀眉粉脸的中年妇人从里屋走出，对胡青牛骂道：“你这头死牛，居然将我的事情告诉外人。”丁庐笑道：“胡夫人误会了，毒仙王难姑他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不是胡老哥告诉我的。” 胡青牛也急忙道：“师妹，我真的没说，我也不知道丁老弟是怎么知道的？” 王难姑对胡青牛“哼”了一声，对丁庐道：“你怎么打发金花婆婆？虽然你武功不错，但是她可是一流后期的高手，你打得过吗？” 丁庐笑道：“区区一流后期，在下还是有把握的，二位放心便是。” 两日后，丁庐众人刚用过晚餐，门外忽然传进来几声咳嗽，静夜之中，听得清晰异常。纪晓芙抢进房中，脸如白纸，说道：“金花婆婆……金花……”下面“婆婆”两字尚未说出，门窗无风自开，一个弓腰曲背的老婆婆携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已站在室中，正是金花婆婆到了。 金花婆婆眼盯着胡青牛，冷笑道：“胡青牛，你不是发誓不救明教以外的人吗？那外面的那些人你为何又治，你现在可还有话说？” 丁庐抢先上前一步，指着张无忌对她说道：“金花婆婆却是误会了，外面的人均是我的这个大弟子治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