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逃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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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日出后阳光金脆,拂开暮色沉沉的京城,秋风撕扯连绵不断,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温暖。这种干冷,鼻腔内的气流仿佛要凝结成磨砂的冰柱,让人吸吐一口,唯觉腑脏喑涩。 如此天气下,街坊中自是比往常萧条上几分,连那些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货郎,日上三竿后,才开始过门串户地吆喝起慵懒的几声。稍微有些人气的还数那些临街而设的楼馆,暖暖的炉火和热腾腾的酒菜中,每桌稀稀落落地围着几个人,巾纶指点似皆是鸿儒。 出入城门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城墙上把守的护卫却是比往常多了几重,尤其是通往中原腹地的东南门。四方八道的门洞,轮值站岗的卫兵手执矛戈,认真地检查着每一个过往的人,分毫不敢怠慢。 高台上两个当班的首领,伸长脖子望了片刻,看清方圆之内再无要通行的人员后,才微微收起那份整肃,四处走动了几步,跺了跺发僵的双脚。 “今年天冷得真早啊,这秋衣就薄得跟层纸似的,冬衣还没个盼头呢”,精瘦的那个唉叹了几声,虽然是临时调遣的加班,看了看几十步外的将军脸色凝重如铁,也不再敢抱怨下去。 “这种光景要说上一回,怕也是要二十多年前呢,这势头怕是没多久就赶上今年的初雪了”,另一个也挠挠头接着道,他的两斑须髯略为花白,兴是更要年长一些,“听说城外云岫寺那趟儿的海棠结了花苞,满树都是,这可是桩稀奇事啊”。 “海棠要趁寒开?”瘦个子煨着手,缩了缩脖子道,“到时候山上红光点点的,也怪吓人了吧”。 “你不知道”,花胡子马上接过话道,“这些海棠是先帝时从番外引来的品种,本就是秋末冬初而开,但这十余年来总是似朽似颓,枝叶稀少更不用说开花,这不,年轻人还有几个认识,上了年纪的都忘了差不多了”。 两人说话间,远处一支队伍已经越走越近,素旗悠悠,加上渐渐看清的服饰行装,兴是送葬的队伍。 “我怎么觉得......跟往常的有些不一样......”,老兵皱了皱眉头,侧头道,“好像他们的神情不够悲伤......长安城中渐渐的丧服也用上右袵了,他们怎么还是怎么还是左袵......” 这时年轻的那个虽然跟着啧了几声,眼中的疑惑分毫不减,他的眼力明显要更好一些,低声道,“棕目勾鼻,应该是塞外人吧,他们确实有些是左袵的”。 仍是揣度不定时,奔丧的队伍已经迤迤来到城门下,前后裹巾缟衣的队伍共计三十有余,中间那口榆木棺椁,浮饰以饕餮图纹,四周唢呐胡琴一应呜呜诉诉,恸哭声成了其中夹杂难辨的语音。 而城门下两侧的禁卫一片哗然,明显是双方起了争执。怒斥声,哭嚎声纠缠不清间,瘦个子和花胡子已是拔剑出鞘,纵身快步跃下。顷时,数百官兵从城门两侧冲出,具是坚甲长刀,快速组成队形,将送葬的队伍四方包抄。 这如空中飞来的一切,缟衣队伍领头的那名赤衫汉子怔是一急,正欲再扬声分辨,众禁卫把他向后拖了几步狠狠抛下。见他还要站起身来,一杆倒转而持的长戟,悬空落在他的喉腔上方,坠坠便要落下。持戟的瘦个子冷笑几声,扬声道,“沐族人?不过管你什么风不风俗,在皇城脚下就要懂规矩,来人,开棺”。 片晌之后,两个身影匆促地奔赴回城门之上,齐齐拜倒在一个两髯垂肩的将军面前,颇为凝滞狼狈,抱拳道,“报告将军,属下已经仔细查验,此队人马确无疑点,兴是属下多心了,该打,改打”。 “罢了”,陆冀方松了一口气,缓缓点头,仍是凝目看着楼下日渐增多的身影,突然眼角掠过一抹素白,他的瞳仁紧骤一缩,睫毛亦是晃动微颤。 身为向来持重的统领,撑腮拧眉间竟会悸动了一下,虽只是秋蝉飐水的瞬间,吐纳无痕,但面前躬身俯首的两人,亦是混迹官场已久,立即觉察了出来,忙顺着视线看了下去,但向来只对缂丝缎袍敏感的他们,乍一看怔是判断不出什么。面面相觑间,回神时陆冀已是衣袂翻飞,快步流星地走下城楼,他们却是去留不安,便只像钉子般杵在那里。 方下到楼口,他就冲口叫道,“殿下”。 这一声称谓,音调虽然不高,但想堵回明显为时已晚,可想而知所有人都留住了脚步,一齐回过头来。 人群中,高离霍也缓缓地转过身来,启唇浅笑,骨质清雅,只是眼神里透出的清冷淡漠,亦如皓雪,让寻常人心生向往,却隔绝尘世的不敢靠近。但他仿佛没有注意到投注到身上的这么多视线,径直地走了过来。 睽睽众目下,高离霍已是并肩跟上,从城楼侧面走入一条长长的专用甬道,略为昏晦中,陆冀怔了怔,再回头看看他闲定如许的眼睛,才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如释重负。 “陆将军”,高离霍眸中波光流转,凝于陆冀的侧面,“城防之事,虽不同小可,但至于开棺验尸,未免太过夸大”。 “殿下,你有所不知”,陆冀凑到耳边,嘴唇动了几下,音调虽然低微却是极力地清晰吐字,“昨夜杨洪被劫出大牢了”。 汉中恒郡王,当这个名字再次划过脑海时,便是掣雷狂电的一鞘。江州灭门,漫玉坊血案,雄黄隐匿,而尹颖郡的意外爆炸也仅在昨日,这系列的连贯发生愈发勾勒出一条明朗的线索。 只是促使安府灭门,太真人不过是意欲坐收渔利,谋寻那把疑心潜于江州的秦女剑,而帮助杨洪逃狱,他们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相助杨洪谋反?坐拥千石,福禄爵绶,又兼事事挟持太子作挡箭牌,这些岂又是旧晋复辟能满足的。江湖恩怨,朝政纠纷,诸多的疑点将这条线索引向了阴晦笼罩的深渊。 高离霍的脸色在层层混淆中略微发白,眼中却灼灼像是带有一种不可泯灭的炽热,这时忽然想起的一条情报,却让他的眸色变得更清亮起来。当时得到时,唯觉的淡淡的违和难解,但如今留意起来,虽不是开启谜底的钥匙,却至少能在硝烟四起前掰回一局。 再抬起头时,那双清澈而又幽深的眼睛,已是一如的宁静无波,气度飘逸间灵气逼人。高离霍抚袖一笑,“看来我此时约应杨洪之子一同南下尹颖,方是恰合时宜”。 “啊呀,殿下,尹颖虽然是刚发现潜有火药的威胁,但这断然只是豹身一斑,其余诸地防范不胜”,陆冀怔急中俯掌一合,“陛下多疑,若是此时贸然去举证杨洪不轨逆心,怕是还没能说服圣上,便早早地落入了有心之人的圈套。杨洪本只是以弑杀的罪名关下天牢,昨夜数十高手屠戮狱场,得以逃脱。而陛下不过是严厉苛责,本属分内的祀王失责,要其暗下秘密截捕。此时再拘泥于尹颖,颇失轻重啊”。 “当然不是如此,若是杨洪挟前朝旧部的势力拥兵而起,我方即便匆促迎战,围剿逆贼尚绰绰有余。但前些时日却得到情报,他的旧部侍郎彭应魁已前使匈奴,如此看来,他兴是欲与胡人南北呼应夹击,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高离霍的神色微动,语调仍是淡淡,“但其子杨景佶为人朗霁阔达,这些时日来极力在为家父清名,一路查找证据中,兴许也发现了不少的端倪。晓之以通明之义,更兼匈奴单于的外甥身份,能劝阻胡人出兵的,或许只有他了”。 陆冀确实未曾想过这节,拧眉想了一阵,才抬手用力高离霍的左臂,微微笑道,“原来只不过是要换取一个与他独处的机会,依殿下唇芒齿剑,断然能使他明义动容。而殿下为何仍要南下,彼境凶险......” “按时辰来算,杨洪怕是早已逃出长安,而尹颖郡相距昆嵛山相距甚近,即便是风云骤起,在那里调动起派中的实力还算方便”。 转头看时,唯见高离霍的神色已是坚不可摧的冷冽,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幽邃的寒气。陆冀也深知他的为人和心性,喃喃嗫喏,却是无从反驳,心底划过一声不忍的叹息。 身为被祀王钦点的统领,率军把守城门,牵系京城安危责任重大,陆冀自是需要四处巡看。更何况城楼上下防不胜防的耳目众多,两人此番相遇,在旁人眼中,更像是偶逢时的停步寒暄,别过前的寥寥数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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