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料僻处遭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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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一声轻响,一张铁胎弓和一口兽皮箭壶被扔了出来,接着一个人从树后转出。那人身材枯干瘦小,也就比吕阳高出几分,却比吕阳还要瘦些,一张干瘦的脸上两只小眼眨巴着,不时透出狡狯的神情,再配上两撇鼠须,任何人一看便知道他绝不会是个安分守己的。一身灰不灰黑不黑的紧身劲装已有多处破损,还沾着大块小块的灰尘和半干涸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那人从树后一出来,李定风就再不看那两根金条,瞪大双眼,死死盯着他,嘴里发出类似“咦?”“好像是……”“长相、年纪、体形也都……”这样的自言自语来,一双平日里被王老大等村民取笑过多次的牛蛋大眼中精光四射,在那枯瘦汉子身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扫了十多遍,直让他全身发毛,干笑一声开口道:“这位大人……”
话没说完,李定风抚掌大笑道:“吴飞!你是名列大炎缉凶榜上八十七位的‘飞鼠’吴飞!”
“老子在这王家铺子蹲了七年,大大小小的盗匪蟊贼少说也抓了两三百,也没能积到半点功劳,都他娘的被老子的上司、老子上司的上司,那些狗娘养的贼厮鸟们把功劳吞了!”
“但是你不一样,老子要是抓到你,那些没卵子的软蛋们绝不敢来分润半点功劳!嘿嘿!生擒‘飞鼠’,这份功劳足够老子升个三五级,再不用干这憋屈死人的小小驿丞了!”
李定风欣喜如狂地大吼大叫,看向那“飞鼠”吴飞的目光,如同酒鬼遇到陈酿、老饕碰到珍馐、鳏居四十年的老光棍发现堂子里最风骚的红阿姑脱光了躺在自家床上一样,那叫一个热情、热切、热烈啊,直欲喷出两道火来。
吴飞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听他这么说来,原本还在缓步走向李定风的身子剧震,又后退了几步,一双小眼四下乱瞟,攸尔身形一矮,蹲下身子出手如风去抓地上的弓箭。
“啪”的一声脆响,铁胎弓从弓脊处断成两截,却是李定风一直紧盯着吴飞,见他一动便即出手,连着两指点出,一道指劲隔空将那弓脊击断,另一道指劲刚将吴飞顶上束发的玉簪击碎,令他一头乱发披散下来。
“既知你是吴飞,老子若还不有所防备,就活该在这再干十年驿丞。”李定风笑得很是得意。
吴飞苦苦一笑,站直身体,无奈地摊开双手:“好吧,这位大人,在下认栽。”他很有些不甘心地看着李定风。“吴某想再确认下,这位大人确实不是专门埋伏在这里等候吴某的?”
再次听到这个问题,别说李定风,就连一旁的王家三兄弟和吕阳都忍不住想翻白眼:就算你是什么大炎朝缉凶榜上通缉的要犯,也不至于让李定风李大驿丞在这里巴巴地埋伏七年,专等着今日跳出来抓你吧?吕阳也就罢了,他初至贵地不明前后因果,王家兄弟可是实打实的本地土著,当然知道这位驿丞李老倌儿从七年前来本地上任,一干就是七年没挪窝,绝不是吴飞所猜测的那样,那也太离谱了些。
当然王家兄弟乃至全村人也没有料到,这个平日里一身市侩气息总爱在酒里掺水、为一盘炒鸡蛋多收一两个大子儿能跟人抬上半天杠、整日里与全村老少爷们吹牛神侃讲荤笑话闹成一片的落魄小官员,居然会是一位身怀绝技的高人!王老大喃喃自语:“难怪李老倌平日一见生人就先刨根问底,追问人家是不是江湖贼匪,敢情是这么个缘故。”
王老大身边一个青年一拍巴掌:“大哥,俺说这些年来,咱村子还有四邻八乡都太平了许多,也没什么贼子来讨野火要太平钱,原来是李老倌儿暗地里把那些个坐地山贼流窜盗匪都清除扫灭了!”
吕阳好奇问道:“这位王大哥,能跟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崔琰留给他的传音只告诉他这里是一片类似中国古代的大陆,人们绝大多数都是黑发黑眼黄皮肤,就连使用的语言和文字都与古中国一般无二,除此之外再没有告诉他更多的关于这片大地的任何消息,一切都要靠吕阳自己来摸索了。因此趁着这会子王家兄弟心情激荡,他要套点消息出来。
那青年憨厚一笑道:“俺不是老大,叫俺王二哥就成。”见吕阳应了声“王二哥”,笑眯眯地道:“这说起来话就长了……”
吕阳在那边套着三兄弟的话,四人身前李驿丞嘴角一撇,对着吴飞道:“飞鼠,老子也跟你说得够明白了,怎么着,这就跟老子往离山府里走一遭吧?”
吴飞眼角直跳,苦笑道:“本以为今年运道好,到手了件了不得的宝物,没成想慌不择路,在这穷乡僻壤碰到你这么一位至少也是地阶一品的高手,还是个想功劳想疯了的高手,这可真真叫我没话说了。”垂头丧气往地下一坐,道:“这位李大人,要捉我就赶快,别等我后边的追兵赶上了,那时就算你是官家的人,怕也不好做了。”
李定风眼神一凝:“老子正在奇怪,以你的武功、轻功,就算偷了些稀奇古怪的宝物,也不至于被人追得如此狼狈,追杀你的人都有谁?别告诉老子都是些天阶高手。”
吴飞的笑容有些惨淡:“真叫李大人你说中了,那些人里有惊涛剑客夏候绝、千里追魂原放鹤、烈火真人、古心大师,还有离都城里三大帮会,至于差一些的高手那至少也有个百来号人吧。”
这一串名号让李定风也无法保持镇定了,皱眉道:“惊涛剑客、千里追魂都是天阶八品,烈火上人和古心大师早就是天阶四、五品的高手,离都三大帮中高手如云,不乏天阶地阶的高手,三位帮主更是天阶五品的高手,嘶!”他抽了一口气,似乎是牙疼一样。“你这回偷了什么东西能引得这些高手来追杀你?难不成是皇宫秘库里的珍本秘籍?”说到这里,他身子猛一震,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吴飞脉门,拉住他便往驿站酒店里大步走去,边走边对王家兄弟道:“王家老大,赶紧带着老二老三回家去,关好门户,别让家里人出来!”
王老大一怔:“怎么了?”
“别多问了,想保命的就他娘的照我说的做!快回去!”李定风脸色如铁,经过王家兄弟身边时,空着的手伸出又扣住吕阳腕脉。“你跟我来!”
听他说得严重,王老大不敢怠慢,忙带着两个兄弟急急往家赶去。
李定风扣着两个人跨入驿站大门,大声喝道:“各位乡亲朋友,今日不巧,本官要闭店一日,还请诸位速速离去,酒菜全当本店奉送了。请回吧!”
当下便有人不乐意了,叫道:“李老哥,怎地这么早就关店?兄弟还没喝好呢!”
“喝喝喝,喝个屁啊!是喝酒要紧还是命要紧?”李定风按耐不住,骂道:“老子实话告诉你们,今天祸事来了,性命攸关!想保命的赶离开,各回各家关紧门窗,或许还能有条活路。留在这的老子不敢保证你的性命!还不赶快滚回去?”顿一顿又道:“出去告诉下地的老少爷们趁早回家,地里的活先搁一天再说,保命要紧!”
众顾客听他说得真切,哄地一下炸了窝,便有人跌跌撞撞挤出大门,往自家赶去。还有人问道:“到底是什么祸事?怎就性命攸关了?”
李定风怒喝道:“老子还会骗你们?娘的,是离山贼要来了!”似这种江湖夺宝殃及池鱼的杀戮事儿,他跟这些村民一时半会说不清,干脆编了个村民们能懂的谎话。
“离山贼要来!”
所有人都忙了神,当下都离开酒桌你推我挤往外涌去,生恐走得晚了便碰上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离山贼众。那几个行商也慌得连连打拱,更有人立时拿出银钱来求村民将自己带去躲藏,便也有那胆大的村民接过钱,带了行商一起离去。也有热心的叫道:“李大哥,你也跟我们躲一躲吧,别遭了贼。”
李定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板了脸道:“老子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贼人只要不是想造反就不敢把老子怎么着,孙老三你狗日的别废话,快回去躲好!”那人应了一声,也就随人群急急离开。
不一会,酒店大厅里便空荡荡的,除了李定风、吕阳和吴飞再无一人。看了看桌歪椅斜的大厅,吴飞脸现异色道:“想不到李大人在这时候还有心保全村民。”
“老子当了这个官,就算不是专职的护民官,也得对得起那份儿俸禄,对得起良心。”李定风啐了一口道:“总不能让那些黑(和谐)道白道里杀人放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家伙把这村子祸祸了,再怎么说老子也在这里待了七年啦!”
很是感叹地摇摇头,李定风面色一变,声色俱厉地对吕阳道:“小子,说,你是不是那些人的哨探?”
吕阳一怔:“啊?”
他可没想到,李定风会想到这一层去。心念电转,这才明白过来,谁让他刚来到这王家铺子,这倒霉的飞鼠便为逃避追杀也逃来这里呢?李定风肯定会怀疑他这么一个陌生人,换了自己也是一样怀疑的。
苦笑一声,吕阳道:“李大人,小子只是路过这里,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实在不是什么哨探啊。”
“真个不是?”扣住吕阳脉门的手指头一紧,痛得吕阳“啊”地叫了出来,这才放松。李定风呵呵笑道:“看你小子虽说身体硬实,却连一丝儿内力也没得,是本官多心了。”松开吕阳,任吕阳在那里甩手呼痛不迭。
“老大,怎么回事?”就在这当儿,从大厅侧门冲出几个穿着厨子、店伙衣装的人,都是三十岁上下年纪。一个厨子身高体胖一身油腻,手持两口菜刀,一马当先问道:“兄弟们正在后厨干活计,小六儿就进去嚷着有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些缩卵子的王八蛋真个要来赶尽杀绝?”
李定风道:“那倒不是,是另外的事。小六儿,你去把门窗关好闩死,郭小胖,你去把咱们藏起来的家伙起出来分给兄弟们,麻三儿去把各处机关消息上好,确保能随时发动……”随口吩咐下去,几个人各行其事去了。
不一刻众人做完自己的事,手中拿着各自的兵刃集中到大厅中。吕阳虽然身无半点功夫,也能看出,这六个青年,包括那长得圆滚滚的胖子在内,人人都是精悍之极,想来应当就算不如李定风,也各有一身高明武功,着实令他咋舌。
“兄弟们,这回不是上面那些人赶尽杀绝,而是咱们倒霉,遭了这家伙的池鱼之殃。”李定风一指吴飞。
“这个人是缉凶榜上有名的飞贼神偷,叫做‘飞鼠’吴飞。也不知他偷了件什么宝贝,引得烈火真人、古心大师、惊涛剑客夏候绝、千里追魂原放鹤,还有离都城里三大帮会等等这些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天阶高手、大小帮派追杀,逃到王家铺子来,偏偏被老哥我当做普通蟊贼拿下。”李定风的笑容里有几分无奈。“这可不就遭了池鱼之殃了?咱这太平日子估计是到头了。也怪老哥我贪心,光想着拿人报功,早日回归……”
话没说完被你胖厨子打断:“老大你说什么话来?没有老大你就没有我们今日,谁敢怪你我郭胖子第一个砍了他!”倒了一口气又道:“便拿下这吴飞又怎地?天阶高手、三大帮会又怎地?弟兄们也不是善男信女。老大你莫说什么池鱼之殃,他们敢来,老子们就敢叫他们先磕掉几颗大牙再说!”
“好!”李定风听自家弟兄说得豪气,大笑道:“好兄弟,当了七年厨子,还没被灶火烧尽你的心气!”
“老子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嘿嘿!他们敢来,老子们就敢杀敢埋。”李定风狰狞一笑:“看最后谁是那池中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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