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边城小镇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呼〞！ 深深的突出一口浊气，莫霖抬头看了看横挂在天空中那如火般的烈阳，嘴角无奈的抽动了一下。 单手拉了拉斜背在肩膀上面的背包，看着那有些陌生的柏油路，目光带着些许晃动。 自从三年前离开这里，他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崭新的路面折射的刺眼光芒，让他有些黯然。 远处的天空偶尔有着几片白云飘过，道路两旁原本破旧的房屋此刻却早已经消失不见，如今只剩下一片断瓦残恒留在原地，似 乎在像人证明这地方以前也有过繁华。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低声的咒骂了一句，莫霖便依照记忆中的方向朝着远处走去。 这是一个被大山围绕的小镇，远处青色的山脊高低起伏，上面苍劲的青松清晰可见，在柏油路的远处，一片片崭新的高楼拔地 而起，这是一个被规划的小镇。 站在一面有些掉漆的红色木门前，莫霖脚步有些放缓，三年前在这门前的一幕，此刻又浮现在了眼前。 一双有些浑浊浮肿的眼睛，早已经补满血丝的望着自己。 〝霖儿，跟你爸爸说句软话吧，父子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当自己母亲的话语萦绕在耳边时，莫霖不禁紧握了手掌，当时的自己是那么的冲动，回想到自己母亲那无奈的眼神，莫霖的心 里就犹如刀绞。 〝吱嘎〞 就在莫霖陷入回忆的时候，在他前面的木门却是发出了声响，木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身体有 些佝偻，手里面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朝着外面走去。 被开门的声音惊扰，莫霖眼前变得清晰起来，看着那脸色有些蜡黄的老人，他的心里突然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自己离家之时，母亲还未到四十，那时候的母亲虽然有些皱纹，可是却并没有那么明显，这不过才三年的时间，就有如此大的 变化，这让莫霖不禁自责。 看着老人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莫霖想要迎上前去，那脚掌却犹如磐石一般，难以移动分毫。 老人并没有注意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这几年老两口独自生活已经慢慢习惯了，而且自家也是处于巷子的深处，平时也没有人 会来这里。 不过虽然老人低着头走路，可是那阳光投射在地上的身影，却是让的老人停下了脚步，只见老人缓缓的抬起身子，顺着那黑色 的影子看去。 〝啪〞 当老人看到莫霖的容貌时，手里拿着的袋子却是突然掉在了地上，一双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前方的身影，布满老茧的双手也 是颤抖起来。 〝你，你是霖儿？〞 声音有些颤抖，老人看着莫霖有些激动的说着，那一双眼睛中却是早已经湿润起来。 看着自己的母亲那般模样，莫霖的喉咙好像被卡住了一样，心头中泛起了激动。 〝妈，我是霖儿，霖儿回来了。〞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莫霖三两步便走到老人的身前，手掌握住那一双满是老茧的双手，不住的点头说着。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出来，霖儿回来了，咱们家的霖儿回来了。〞 看到眼前的年轻人正是自己的儿子，老人急忙的大声喊道。 自从三年前莫霖离开家之后，老人便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子开心过。 〝霖儿，这几年在外面受苦了，来，快回家，让你爸爸好好看看你。〞 紧紧的拉着莫霖的手掌，老人生怕莫霖会再次出走一般，原本有些蜡黄的脸庞，此刻却是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润起来，整个人好 像瞬间年轻了许多。 〝妈，让您费心了，是儿子不好，这几年让您担心了。〞 看到自己的母亲那般开心，眼角的泪花都顾不得擦，莫霖眼眶也是变得湿润起来，激动的对着老人说着。 〝傻孩子，只要你回来就好，一个人在外面再怎么样，总没有自己的家好啊。〞 看到这次莫霖回来，似乎比以前要懂事了许多，老人也是边拍着莫霖的手臂边说道。 跟随着母亲走进自己三年未曾进过的家门，那庭院中还是跟自己离开时一样，莫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跟外面不一样的温暖。 〝回来了，让你妈去做几个菜。〞 就在莫霖在庭院中回忆时，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内屋中传出，而后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着白色的短袖，脸色有些黝黑， 两道粗眉下面则是带着严肃的目光。 当这目光看到莫霖的身上时，却是变得柔和了许多，这正是莫霖的父亲，莫凡。 〝爸，我回来了。〞 看到自己的父亲走来，那身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硬朗，莫霖的心里也是稍微的轻松了许多。 〝嗯，回来就好，进来吧。〞 听着莫霖的话，莫凡点点头，而后便是转身朝着内屋走去。 〝臭老头子，咱儿子刚回来，你要是再给我摆那副臭脸色，我可饶不了你，儿子，一会多给你爸爸说些好话，这几年你离开家 ，虽然他当时的话说的那般严厉，可是从你走了之后，他却是经常半夜起来到院子里转悠，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看到莫凡那黝黑的脸，莫霖的母亲恶狠狠的瞪了莫凡一眼，而后转头对着莫霖小声的说道。 〝嗯，我知道的妈，你放心吧。〞 看到自己父亲那般模样，莫霖也是摸了摸鼻尖，听着母亲把话说完，而后笑着说道。 晚上一家三口围聚在一张圆桌周围，桌子上面摆满了莫霖爱吃的东西，看着那母亲忙活一下午的成果，莫霖从随身带着的背包 中拿出了一瓶酒给莫凡倒上。 看到自己儿子那般模样，莫凡眼中也是露出一丝欣慰。 吃着母亲亲手做的饭菜，看着母亲不住的往自己的碗里夹菜，听着母亲那嘘寒问暖的话语，莫霖暗暗的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许久，当繁星点点，一轮弯月横空，莫霖与莫凡两人都已经有些微醉，此刻的两人正坐在院子里聊天。 〝爸，这几年咱们这变化挺大的，白天我来的时候，咱们家东边的地方都已经成了一片工地了，咱们这地方或许要不了多久， 也会搬迁吧。〞 望着那天空中的繁星，犹如绸缎上面镶嵌的宝石，莫霖说道。 〝嗯，现在咱们这地方都已经列入规划范围了，要是你在晚回来几年，说不定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听着莫霖的话，莫凡话语低沉的说道。 看着自己父亲有些疲惫，莫霖也是不再多言，静静的坐在莫凡的身边，这三年独自在外面，从最初的幼稚单纯，遇见事情大呼 大叫，到现在凡事都会多想一些，这之中所受的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我先去睡了，明天你去王泽那里，好好的谢谢人家，你不在家这三年，那小子却是经常来咱们家的。〞 莫凡在院子中坐了一会，便朝着内屋走去。 望着屋内明亮的灯光把莫凡的身影拉长，莫霖也是起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站在窗台，望着远处犹如黑色巨龙般蜿蜒的山脉，莫霖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三年之间家乡的变化简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 低矮破旧的村子现在早已经被一栋栋高楼取代，而自己又何曾不是这样，从原本的无知骄横转变到现在的沉稳冷静。 月光凄冷，银白色的光芒洒落大地，好像披上一层洁白薄纱，黑色的山脊在白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在山脉的上方，几片 云朵缓慢移动，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渐渐的，原本如弯钩的月亮逐渐被几朵昏暗的云彩掩盖，好似娇羞的新娘遮盖住秀美的脸颊一般，让寂静的夜里变得有些暗淡 下来。 〝如果还有明天……〞 就在莫霖站在窗台望着远处发呆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然间响起，莫霖随手从兜里拿出手机，而后看了看说道： 〝你小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啊！〞 话语平淡，可是却带着丝丝笑意，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哈哈，你这家伙，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怕我让你请吃饭啊，这几年没见你了，明天早上在家等我，正好咱哥俩也好好聊 聊。〞 听到莫霖的话，手机里面的人并没有因为那话语而感到意外，反而带着调侃的语气说着。 〝呵呵，你这家伙，嘴还是这么不饶人，这次回来我不打算再出去了，咱哥俩有大把的时间呢。〞 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莫霖不禁想起来以前自己在家里的时候，那时候自己身边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着一个人跟着，一起喝酒， 一起逃课，闯祸也是一起承担，而自从自己离开家以后，王泽更是经常来到自己家帮助做些家务。 跟王泽简单的聊了几句，莫霖便回到自己原本居住的房间内，看着跟走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房间，莫霖心里突然间觉得亏欠了父 母许多。 或许人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就忽略了最亲近人的感受，当初自己的年轻气盛离家出走，虽然一时痛快，可是却忽略了父母那心 碎的神情，而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才明白，家才是最温暖的。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树枝，原本有些晴朗的夜空，在此刻却是变得阴沉起来。 〝暴风雨又要来了啊。〞 喃喃了一句，莫霖挠了挠不算长但很有光泽的头发，而后便陷入了沉睡中，这一夜，是莫霖三年来睡的最安稳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