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剁指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杨奇，今天是6月30日，也是你答应东哥的最后还款日期，那五万元你到底还不还？” 杨奇刚从自己租住的房间出来，准备去医院上班，就被“宏鑫典当行”的平矮子带两个小弟，拦在了楼梯口。 杨奇没料到平矮子他们这么早就来堵自己，心里暗暗叫苦，只好赔笑说：“平哥，麻烦你转告一下东哥：我只是医院一个普通的职工，每个月就两三千元死工资，除了生活开支，剩下的都给你们支付利息了。所以，我一下子实在拿不出五万元来，请他再宽限小弟三五个月……” 平矮子不待他说完，便瞪圆眼吼道：“再宽限你三五个月？你小子脑子进水了吧！当初你借钱时，说最多借半年的。后来东哥考虑你是借钱救你的母亲，算是个孝子，又宽限了你半年时间，你怎么还想耍赖？” 原来，去年六月份，杨奇的养母不小心摔了一跤，晕倒在地，送到医院一检查，却发现脑部有两个血管瘤，其中一个血管瘤已经破裂，必须马上做手术，治疗费和手术费需要近八万元。 当时，杨奇刚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他的养父又早已离世，所以根本无力承担这么一笔巨额手术费用。 为了救养母，杨奇东挪西借，在同事和朋友中借来了三万元，但却远远不够做手术的费用。 当时，养母的情况已经万分危急，杨奇一咬牙，便通过中间人介绍，找到“宏鑫典当行”的老板、人称“东哥”的刘东明，以每月四分的高息借了五万元，凑齐了手术费和治疗费，总算保住了养母的一条命。 可惜的是：养母在手术后半年，又因为突发脑血栓而猝然离世。 这一年来，杨奇所有的工资奖金，几乎全都花在了养母治病以及还高利贷的利息上，弄得他焦头烂额，经常连吃早餐的钱都没有。 这半个月以来，平矮子带着几个马仔，已经去中医院找过杨奇几次，并扬言他再不还钱，就要将他带到宾馆去软禁起来。 这样闹过几次后，中医院那些不知内情的人便议论纷纷，都猜测杨奇肯定是在外面赌博输了很多钱，所以才被这些社会上的混混来逼债。就连医院的领导都相信了这种传言，已经打算要找杨奇谈话了…… 杨奇听平矮子说自己想耍赖，做出一幅委屈万分的样子，摊摊手说：“平哥，你如果不信我的话，可以到我身上来搜，也可以去我房间里搜：我身上所有的钱，包括信用卡在内，如果超过了两百元，我不要你们动手，自己跳进资江河去——这样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平矮子的一个小弟上上下下打量杨奇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小子，你长得这么高，身材这么好，五官像个电影明星，这是一幅做鸭子的标准身板啊！你如果实在没钱，可以去找一个富婆养你——就你这外形条件，又是个大学生，只要你愿意被富婆养着，分分钟钟可以发家致富啊！” 此言一出，平矮子等人都淫邪地“吃吃”笑了起来。 杨奇却毫不介意，也满脸堆欢地陪着他们笑了几声，抱抱拳说：“这位兄弟说得对，我们医院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电影明星凌志颖，去做鸭子肯定有前途。只要平哥宽限我两三个月，我马上就去找个富婆傍上，如果发了财，这十万元我双倍还给你，决不食言！” 平矮子见杨奇摆出了一幅赖账的样子，不由勃然大怒，“嚯”地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把一尺来长的砍刀，对准杨奇头部虚砍了几下，恶狠狠地说：“小子，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耍赖。我平矮子放出去的钱，从来还没有人敢赖过。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回去拿钱来还债，要么剁掉你一根手指，抵你五万元欠款。” “平哥，你说这话算不算数？我剁掉一根手指，就能免掉那五万元债务吗？” 杨奇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喜色，迫不及待地问。 杨奇虽然有点嘻嘻哈哈玩世不恭，但却天生一股狠劲头，性格果敢坚毅，行事绝不拖泥带水。所以，当平矮子说出那句“要不还钱，要不剁手指”的话之后，他立即就逼问他说话算不算数？ 平矮子等人却完全不了解杨奇真正的性格，见他长得清雅俊秀、文质彬彬的，一幅翩翩书生模样，以为他肯定不敢剁手指。所以，平矮子便鼓起眼珠子说：“当然算数！老子在街上混，讲的就是一个信义，说出的话板上钉钉，从来不反悔！” “好，我最佩服平哥这种言必信行必果的男子汉。来来来，请平哥动手，剁下我一根指头。还有，你下手时狠一点，力量大一点，最好一刀就剁下来，不要拖泥带水。” 杨奇一边催促平矮子下手，一边撸起衣袖，将左手手掌平摊在路旁的一块废置的预制板上，等着杨奇下刀。 平矮子等人万万没想到杨奇真的敢让他们剁手指，不由面面相觑，一时委决不下。 在愣怔了片刻后，平矮子料定杨奇不敢真剁手指，便冷笑一声说：“小子，你如果真够狠，就自己将你的手指剁下来，我保证不再要你的五万元欠款。如果我们剁掉你的手指，万一你小子去派出所报案，老子还会落一个故意伤害的罪名，我才不上你这个臭当！” 杨奇将手一伸，说：“好，你把刀拿来，我自己动手！” 平矮子把刀子递到杨奇手上，脸上露出一丝阴笑，用揶揄的语气说：“老子在街上混了这么多年，还真没看到过自己剁手指的狠角色，今天老子倒要开开眼界。你要是真有这狠心剁掉自己的手指，我不仅不要你还钱，还要喊你一声大哥！” 他这句话还没有落音，忽见面前刀光一闪，杨奇一刀就砍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顿时血如泉涌，一截血糊糊的手指头掉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只见杨奇脸色苍白，痛苦地“哎哟”了一声，仰头便倒在地上，身子不住地抽搐着，眼皮子翻了几翻，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平矮子等三人张口结舌地看着这惊悚血腥的一幕，当看到杨奇倒在地上后，以为出了人命，吓得个个脸色苍白，在呆愣了片刻后，忽然转过身没命地往巷子口逃去。 就在这时，已经“昏死”过去的杨奇，忽然睁开了眼睛，贼溜溜地四处扫视。 当看到平矮子等人吓得落荒而逃时，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再次闭上眼睛，想等平矮子等人逃远一点再起身，将那根断指捡起来接上。 正在他闭着眼睛庆幸自己计谋得逞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那根断指上，传来一股温热的、麻酥酥的感觉，忙睁眼一瞧，却发现一只黑毛流浪狗，正在贪婪地舔自己手指头上的鲜血。 杨奇勃然大怒，从地上一跃而起，飞起一脚踢在那条狗的身上。 那条狗哀嚎一声，在地上滚了两滚，忽然一低头，衔起杨奇掉落在地的那半截血淋淋的断指，飞快地往平矮子他们逃走的巷口奔去。 杨奇大惊失色，忙捡起地上的砍刀，一边迈开腿追赶那只狗，一边气急败坏地朝远处的平矮子等人高喊：“平哥，快给我截住那条黑狗！它叼走了我的手指！” 平矮子等人听到杨奇气急败坏的叫喊，不由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一条黑狗，口里叼着一根血糊糊的断指，正向他们奔逃过来。 平矮子反应比较快，迅速地弯腰捡起一块大石头，对准黑狗的头部就砸了过去，一下子将它打晕在地。 杨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尴尬地对平矮子等人笑笑，便弯下腰身，手忙脚乱地扳开黑狗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将那半截断指从狗嘴里掏了出来。 幸运的是：这条狗刚刚急于奔逃，还没来得及咀嚼杨奇那根香肠一样美味的手指，仅仅在上面留下了几个狗牙印痕。 然后，杨奇顾不得平矮子等人那种惊讶、奇异的目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将那根断指接在伤口上，小心翼翼地对正，用力按紧，然后便微闭双目，嘴里念念有词，开始运气接续断指。 几分钟后，杨奇感觉到那根断指好像已经连在一起了，便睁开眼一瞧，发现那根断掉的无名指上面，只留下了一道细细的、像血管一样的红线，其余再没有什么异样。 他又试着弯曲了一下那根无名指，伸缩自如，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他从地上爬起来，讪笑着对平矮子抱抱拳，说：“谢谢平哥免除了我的债务。现在我们两清了，我还得去上班，再见！” 平矮子等人亲眼看到杨奇将断指接上，而且几分钟之内，这根断指就恢复如常，震惊得个个嘴巴张得老大，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看到杨奇准备转身离去后，平矮子忽然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说：“兄弟，先别走。你刚刚这是什么神奇的法术？能不能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