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全真道士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当天下午，杨奇办好请假手续后回到宿舍，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了他师父去世前留给他的一件灰白色的道袍，一顶道士帽子，一个《道士证》，一本线装的吕洞宾著作《太乙金华宗旨》，将它们放进一个粗布包袱里，便搭乘大巴车赶往省城沙星市。 按照杨奇的想法，程瑶的母亲既然想出了请江湖郎中来给女儿治病的这种馊主意，估计是个文化不高、甚至还可能有一点昏聩的老太婆。而这样的老太婆，平时应该是最信奉和尚道士的，也最容易上当受骗。 所以，在去程瑶家里之前，杨奇先到一个化妆店，花了几百元，在嘴唇周围沾上了胡须，在额头部位增加了一点皱纹，在脸上涂抹了一层使皮肤变黯淡的粉彩，一下子将他从一个翩翩美少年，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脸色暗黄的中年大叔。 化完妆后，他立即又来到省城最著名的办理假.证的花泥街，找了一家挂着“办.证、打字复印”牌子的小店，拿出他师父留下来的那个旧的《道士证》，让店老板仿照这个证件，造一个新的出来。 店老板先给他照了一张快照，然后一阵忙活，很快就给他造出了一个名字为“贾宜生”的《道士证》，谐音就是“假医生”。 在吃过简单的晚饭后，杨奇按照程瑶母亲在招医广告上提供的家庭住址，乘车来到省电视台附近的“金沙名苑”——程瑶现在所住的公寓，就在这个高档住宅小区内。 杨奇背着那个师父留下的粗布包袱，进入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找了一个隐僻的角落，迅速换上道袍，戴上道士冠，将包袱搭在肩膀上，俨然就是一个云游四方、颇有点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 大概在晚上七点左右，他找到小区第五栋公寓楼二单元，乘电梯来到12楼，按响了“1202”号公寓的门铃。 很快，公寓的门打开，门口出现了一个双眼红肿、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这妇女虽然精神状态不大好，衣着也比较随便，但五官非常漂亮，气质也非常好，一看就知道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女。 “你是什么人？敲我家的门干什么？” 杨奇猜测这应该就是程瑶的母亲柳丽萍，但没想到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与他想象中的那个病急乱投医的老太婆形象大相径庭，心里不由一惊，忙对着她打了一个稽首，斯斯文文地说：“女施主好！小道来自终南山玉虚观，是全真教第二十九代嫡传弟子，名叫贾宜生。这是我的《道士证》，请施主过目。” 然后，他就从那个包袱里找出那个伪造的《道士证》，恭恭敬敬地递给柳丽萍。 柳丽萍接过《道士证》，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下，又递还给他，无精打采地问：“你有什么事？是来布施要钱的，还是来传道的？” 杨奇见这个看上去很洋气、很精明的妇女，并没有对自己那个假的《道士证》提出质疑，心里一喜，马上回答说：“女施主，小道既不是来布施的，也不是来传道的，而是来给这户人家的一位名叫程瑶的女檀越治病的。请问：您与程瑶女士是什么关系？” 柳丽萍一惊，抬起头又仔细打量了杨奇几眼，说：“我是程瑶的母亲，姓柳，你可以叫我柳姐，不要女施主女施主的叫，我听着不习惯。对了，你说你是来给我女儿治病的，你有什么本事？” 杨奇笑道：“小道自六岁进入终南山玉虚观，跟随师父习练纯阳老祖的‘无极金花功’，目前已经练到了第三层境界，可以凝聚金花真气，并用这股真气治病救人。 “程瑶女士的病情，我早就关注了。她得的是晚期肝癌，而且已经扩散。据小道所知：肝癌晚期患者，腹部会非常痛，令人生不如死。小道的金花功，虽然不能保证能够治好她的癌症，但绝对能够缓解她的痛苦，也应该能够延长她两到三年的生命。” 原来，杨奇知道晚期癌症是无药可救的，尤其是像程瑶这样全面扩散了的癌症，更不可能彻底治愈。而且，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金花功能不能治疗癌症。所以，他对程瑶母亲说的话便比较委婉，并没有吹牛皮说保证治好程瑶的病。 而正是这种委婉的语气，一下子打动了柳丽萍。 只见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长，你真的有本事可以治疗我女儿的病？我的要求不高：你只要用你的功夫，缓解了我女儿的痛苦，让她不要每天承受那种剧痛的煎熬，平平静静地再活两三年，我就奉你为活菩萨，并且一定会按照我在媒体上打广告时所开出的条件，付给你一百万的报酬。” 杨奇点点头，跟随她走进房间内。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装修得精致典雅，很有品味。 一进门，杨奇就看到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程瑶的写真照。照片上的程瑶，俯伏在一块绿莹莹的草地上，手里捧着一束鹅黄色的野菊花，头微微抬起，面对着镜头，露出迷人的笑容，看上去明眸皓齿、秀丽无俦，确实是一个顶尖的大美女。 杨奇在凝视了一下程瑶的照片后，口里忽然低声咕哝道：“真是一兜好白菜啊，可惜——” 原来，当看到程瑶这张迷人的照片后，杨奇很自然地想起了她与顾振兴的那些绯闻，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一兜好白菜，可惜被猪拱了。” 要命的是：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将前面半句话念叨了出来，而且还被程瑶母亲听到了。 柳丽萍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道：“你在念叨啥？一兜好白菜是什么意思？” 杨奇吓了一跳，转了转眼珠子，用手一指照片，笑道：“柳姐，我刚刚以为程瑶女士身下的那一株植物，是一兜白菜的叶子，被她压在身下可惜了。但现在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兜草，不好意思。” 柳丽萍有点狐疑地盯视了杨奇一样，便带着他走进了程瑶的卧室。 这间卧室里灯光很亮。程瑶躺在床上，枕头垫得很高，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那张秀丽的、苍白的脸。 此时，她眉头紧皱，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满脸都是痛苦之色——显然，她正在承受一种难言的痛苦，但为了不让她母亲难受，她在竭力忍受着，不让自己叫喊出声，以免母亲听了心里更加难受…… 看到杨奇跟在她母亲身后进来，程瑶侧目瞟了他一眼，然后便望向她母亲，脸上露出疑问的神色。 柳丽萍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一边用手疼爱地轻抚程瑶瘦削的脸颊，一边用慈爱的语气说：“瑶瑶，这位道长是全真教的嫡传弟子，可以用气功治病。你稍稍坐起来一点，让他给你看看，也许——” 程瑶不待她母亲说完，便摇摇头，用虚弱不堪的语气说：“妈，您别费这个力气了。那么多专家教授给我会诊，都说我最多还能活两个月，一个道士能够起什么作用？还有，现在社会上的骗子很多，尤其是利用气功和魔术骗人的人更多，您千万别上当啊！” 杨奇生怕柳丽萍被女儿说服，忙对她说：“柳大姐，要不您先试试我的功力吧！您把手掌伸出来，我发发功让您感受一下。” 柳丽萍也正想试试他到底有没有什么真本事，于是便依言将手伸出来。 杨奇把自己的右掌搭在柳丽萍手掌上面，微闭双目，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咒语”，然后气运掌心，将一股“金花真气”灌注到了柳姐的手背上。 柳丽萍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一阵麻痒，紧接着，就觉得有一股灼热的气流贯穿了她的手掌，就像被电打了一样，惊得她“啊呀”一声惊叫出声，赶紧将手掌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她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惊喜的神色。 “柳姐，感觉怎么样？我的真气是不是真的？” 杨奇得意洋洋地问。 柳丽萍点了点头，欣喜地对程瑶说：“瑶瑶，这道长可能真的会气功。反正他也不预收我们的费用，也不怕他骗取什么东西，你就让他给你治一治吧！如果能够有效果，那再好不过；即使没效果，我们也不损失什么，对不对？” 程瑶刚刚亲眼看到了她母亲的反应，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希望，点点头说：“好，那就让他试试！” 柳丽萍问杨奇：“你准备怎么给我女儿治病？要不要先摸脉或者看她的病历？” 杨奇看了一眼虽然很憔悴、但看上去仍然楚楚动人的程瑶，脸上露出一丝色色的笑容，说：“柳姐，我是气功治病，不需要摸脉，也不需要看病历。不过，因为要给程瑶小姐的病灶处灌注真气，而她的病灶是在肝部。所以，程瑶小姐必须脱掉上衣，而且我的手掌必须贴在她的胸膈之处，这样才能将真气灌注到病灶处。就是不知道这样做方不方便？” 他的话音刚落，程瑶就很坚决地摇头说：“不行，我宁可不治疗，也不能让你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