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吾有长刀轮光耀,义之所在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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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三人在屋中正谈的入巷,王存厚推门进来,慌道:“九哥、崇武,大事不好!” 李锡九腾地站起,道:“存厚莫慌,难不成这伙人打上门来了么?” 王存厚急道:“老王本来给你们弄些饭菜,路过镇中时,见老蔫儿领了那伙人,挨家挨户寻咱们呢。咱们底细他都清楚,这可咋办?” 李锡九沉吟道:“应是这伙人许了好处,那老蔫儿才跳出来反水,卖了咱们兄弟。”又道:“这东平镇留不得了,存厚回去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去两淮投我那兄长罢!” 崇武道:“两淮路途太远,那老蔫儿又知道九哥身份,这一路必然难行。不若咱们往东边儿去,现如今那蒙山响马子的龙头,是我生死兄弟。再说那里崇山峻岭,官家也管不着。只是这回害得存厚哥背井离乡,崇武心中难安。” 王存厚哂道:“崇武兄弟万般都好,就是这股书生酸劲儿老王瞧不上。老王光棍一条,又有甚么牵挂。”又道:“事态紧急,我也没甚么收拾的,咱们四个这就上路罢?九哥你看咋样?” 李锡九道:“崇武说得有理,咱们这就出镇,到了蒙山再做计较。” 四人都是果决之辈,定了行止,即刻走出屋来。崇武知道这番出镇,少不了又得厮杀,见曲旦手无缚鸡之力,又拿绳索将他捆在自家背上。那曲旦目中露出感激之色,道:“若是事不可为,崇武只管献了我出去,保你平安。” 崇武并不理会,少顷沉声道:“我只知武夫一诺,万马难追。韩某既然答应了阮叔和老侯爷,自当有始有终。这种话,曲兄休要再提。” 曲旦沉吟良久,道:“此番若能逃出生天,愿视崇武为弟,此生不改。” 四人出了宅院,李锡九道:“崇武心思缜密,你拿主意罢。” 崇武也不推脱,想了想道:“往南走,让他们误以为咱们要奔两淮。先和他们斗上一阵,再折而向东,最好夺了马,那时山高海阔,撒开了跑他娘的。” 李、王二人都笑,道:“就按你说的,去南面敷衍一阵,完后往东,撒开了跑他娘的!” 三人处此危难之地,强敌环伺,均不以为意,豪气冲天。曲旦在崇武背上,见三人谈笑如常,视沟壑如坦途,心有所感:往日得意之时,自家四周阿谀奉承环伺,直到落难之际,才知何为患难与共,祸福同当。 三人带着曲旦,刚到街上,就听有人呼哨为号,喊道:“找着正主了!莫跑了那人!” 崇武低喝道:“不管他们,莫要缠斗。” 李、王二人应了,几人直奔镇南。 刚到镇南街口,只见前方十几个江湖人士立在不远,后面追兵也至。却有一桩怪事,前两日出现的那些军兵,此刻只是净了街驱赶百姓,并不插手。只那些江湖草莽围追堵截,毫不放手。 崇武高呼道:“杀过去,去淮北!”三人身形一起发动,各自振作精神,执了单刀,奋力冲杀。 那群草莽也都是成名好手,早有准备。各施手法,与三人斗在一处。 打了片刻,崇武见后面街口有七八人骑了骏马,闯进场中,知道时机已到,拨开两把刀剑,吼道:“就在此时!” 李、王二人同时掉转身形,拼着挨了两刀,冲出圈外。 崇武冲在最前,直奔那几个骑士。领头一骑速度不减,想将崇武撞飞。哪知崇武还未相撞,早早甩出单刀。 那刀在空中似一圈耀眼光轮,连旋了几下,直飞那人眼前。骑士未料到崇武轻易舍了兵器,加之那刀奔雷也似,须臾即至,未及格挡就被一刀穿颅过脑,早没了性命。 那骑士尸首受惯性所累,直向后仰,带了手中缰绳,使得胯下马儿渐渐减速。后面几骑正在加速疾行,被那一骑乱了节奏,未醒神间,崇武自那马儿腹下跃起,刀砍拳劈,连毙几人。剩下三五个骑士见崇武后背负着一人,仍然勇不可挡,心下早怯,犹豫间又被李锡九、王存厚二人挨个料理。 崇武解下曲旦,扶着他上马,道:“九哥、存厚你两个留神护住老曲,我骑术不精,没法分神照看,只在你们身后跟着。” 见三人都上了马,崇武急忙拾起地上单刀,刚要跟上,追兵又至,无奈道:“你们快走,莫要回头,我杀出去自去路上追你们。” 三人刚要回头,崇武在各自马臀狠拍了一记,马儿吃痛,载了三人一路狂奔。李锡九无奈回首道:“崇武定要追上来,别再耽搁!” 三人在马上回首,见江湖草莽越聚越多,崇武却一味挡在人前,浑身浴血,犹自苦战不休。三人虎目含泪,忧愤难当。可贼人势众,再回返只能拖累崇武,几人都走不成,无奈只能各自催坐骑,直奔镇西。 崇武见三人走得远了,只觉筋骨乏累,几欲脱力。又咬牙拼了一刻,料定敌众难以追上三人,转身就逃。 一众草莽恼他阻了自家功劳,一味穷追不舍。 崇武且战且走,早就乏力,但求生本能支撑,一路游斗竟到了老东平侯府附近。这时街边跃出一人,众草莽未曾看清,早被打飞几个。 中有一人忽道:“阮平来了!”诸人本就为了抓那曲旦,追杀崇武只为泄愤,这时见是山东武魁现身,都各自惜命,发一声喊,径自散了。 崇武浑身浴血,几处伤口深可见骨,见了阮平,心头一松,眼皮一翻昏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崇武清醒过来,只见自家躺在林中,一人虎背蜂腰,背对而坐。他忽觉身上伤口疼痛难忍,不禁轻哼两声。 那人回头道:“崇武醒了,感觉好些了?” 崇武见那人正是阮平,声音微弱道:“阮叔,我昏迷多久。” 阮平道:“有几个时辰罢,那人如何了?” 崇武知他问的曲旦,道:“阮叔莫要忧心,我两个兄长,带了他奔逃出去,这两日便能到蒙山。” 阮平长出一口气道:“走了便好,只是为何要去蒙山?” 崇武答道:“那蒙山响马子中,现如今的龙头是我和小七结拜的异性兄弟。” 阮平叹道:“看样子这回你两个有些经历,你身子如何了,还能赶路么?” 崇武这时觉得身上没个气力,无奈道:“怕是不成了,莫非躲在这里还不安生?” 阮平苦笑道:“你在侯府外所见那人,是阮某的苦主,我这两日均是与他缠斗不休。按说阮某并不惧他,只是他那边多了许多爪牙,有些难办。这厮鼻子忒灵,怕是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崇武这才看见阮平衣装有些不整,身上也带了几处伤,讶道:“那人是何来历,竟能让您如此忌惮?” 阮平道:“此人便是那大内徐烈,人称‘睚眦’的那个。” 崇武一惊,想不到那人竟是和阮平同列的天下名家,心中诧异更甚,道:“那曲旦到底是何来历,竟引得大内徐烈出手?还有阮叔您那家人,怎地会被兖海军带走?” 阮平沉吟良久道:“前段时日长安故人来信,说老东平侯府上有一人,叫我好生照看,对其身份却讳莫如深,只说此人现如今虽是一介草民,却牵动天下福祉。我以往欠过那故人好大人情,无法推脱,谁知祸事跟着来了。”想了想叹道:“前几日我便坐镇侯府,以为老温侯爷是超品大员,府上也有家将近千,自家无须费神。谁知上谕即到,命侯府尽起甲士赶赴都畿道听用。” 崇武听得曲旦一事竟能牵动上谕,愈发觉得惊诧。 阮平又道:“此时侯府只剩几十个侍卫,不堪使用。谁知来了不少江湖道上草莽,只在侯府逡巡不去。我不得已出了手,众人碍于我往日有些薄名,不敢贸然相犯。谁知前日那徐烈到了,诸人再无顾忌。徐烈来了一趟,说我家人尽在其手,叫我退去。可老侯爷千般求恳,又如长安故人说得一般,说那人事关天下苍生。如此这般,阮某无法可想,只得勉力支撑。” 崇武道:“阮叔也不必担心过甚,小七已经去了兖海军打探消息,待我伤好,咱两个一道回兖州,再伺机相救家人不迟。” 阮平叹道:“只能如此了。” 这时天色渐晚,忽听林外有人高声道:“阮兄竟躲在此处,叫徐某好找!”那声音隐有杀伐之气,惊起林中宿鸟,盘旋不休。 阮平面沉如水,对崇武低声道:“你藏好了,莫要现身。”言罢高声应道:“徐兄雅量高致,这么晚了还有兴致和阮某一叙衷肠,敢不奉陪?” 徐烈哈哈大笑道:“人说逢林莫入,徐某今天偏不信邪,阮兄只在林中安坐,我这就进来与你相会。” 阮平缓缓站起,沉声道:“也罢,今日阮某就让天下英豪见见,咱两个究竟哪个才是真武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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