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持觞饷军士 六军乐与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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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熙宁二十七年冬,顺化侯府散骑尉、健锐营千户,权领标统事常虎臣领兵东进,出渤澜河,入熊居山,叶赫族地一战而定,毙杀蛮酋真金以下男子六千余人,掳劫无数,获精壮男丁三千,牛羊满山,金银女子不计其数…… 熊居山东麓叶赫主寨大帐中炭火烧得通红,烘得人身上升起浓浓的暖意。山中地势狭小,叶赫主寨的位置已经到了熊山外围,虽仍受地气蔽护,比山中已是寒冷许多。但也只有这等平坦地势方能容得千军万马,上万人居住。 如今这竖起九旒金杆的叶赫族王大帐已经成为常虎臣中军所在。随军书记将方才写好的行军记录呈上。依北镇军惯例,这些文书都将在来年春暖花开道路通畅之时送交迁阳,经过侯府幕僚、文书斟酌润色,修饰言词,成为呈交朝廷奏报的原始依据。展开军中书写记事所用预先制好的纸卷,常虎臣眼中不豫越浓。 “你这狗才!谁叫你这般写的?”常虎臣神色愈怒,将纸卷掷在文书身上,“行军奏事以简要详实为上,牛羊多少,金银多少,妇人女子又有多少?不是你卖弄的时候!一战而定?!一战如何能定?三大营的都统将军、侯府幕僚都是喝马尿的吗!”蛮部妇孺皆习骑射,老幼皆可控弦出征,在这熊居山中委实给常虎臣制造不少麻烦,至今思及仍冷汗涔岑。若非天城峡一战击破蛮军主力,击杀蛮酋真金以下各支族长大将,山中群蛮无首各自为战,以常某麾下数百将士征服老弱万余亦非易事。饶是如此,大小硬战数十,人马折损不小,施无量、辛日马、沐天德三将各自带伤至今仍在修养。倒是本领最弱的齐二狗运气好得出奇,立下战功无数依然毫发不伤,令人啧啧称道。 “千户大人!”文书仓惶伏地,跪禀道:“自来官府行文就是如此啊!将军远征拓地,功莫大焉,虽受小挫不损其明……”见常虎臣虎目精光一翻,滔滔不绝、抑扬顿挫的话语后半截又被堵回腹中。 常虎臣却未再责骂,向他问道:“你是关内来的吧?” “启禀将军!”文书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道:“小人云中府五国城人士,幼年家贫未能进学,又识得些字,给人记帐维生……后来……后来,今秋方往迁阳投奔亲戚。因寻亲不遇,又有妻子要养,投入军中作了文书。本被编在陈先生门下打杂,大军东进时随了千户爷。” “你且起来说话。”常虎臣将他扶起,道:“北镇军规矩不同别处。不论官府军中,下情上达上情下达都是第一等的要务,疏忽不得!陈先生既委我为将,常某自应死命报效,不会作些欺上瞒下的勾当。这叶赫族地虽是我打下,日后还不知是何人镇守。熊山肥沃,山蛮其余各部来年必来抢夺,若是当真信了你的奏报懈了戒备那就更不是了。” “是!是!小人明白,这就重新写过。”那文书原是替人记帐帐房先生的材料,在乡间此等人往往也是不识大字的土豪乡绅身边狗头军师,揣摩上意原是拿手的本事。他观常虎臣,听了番冠冕堂皇的教训尽总往龌龊处想,提笔写道:“职部自入山以来,蛮民悍不畏死,虽老弱妇孺亦执枪挺刀,削木为箭,不惜性命与我军周旋。所过之处无不遍布暗箭机关,但有寸进无不赖将士血肉拼杀……”虽受限于腹中墨水难免写得文采浮华,形于表面,难以恻动人心逃过方家耳目,可也自浸其中,写到得意处一只秃笔舞得畅快异常。 “这番倒是写得有几分真事了。”常虎臣拿着文章哑然失笑,文书垂手肃立一旁正留心注意,偷观他脸上神色,闻得夸奖兴奋异常,只是这位上官脸色不似夸赞又让他忐忑,常虎臣一句“只是……”又将他打入了谷地,两股战战一下跪倒,俯首顿地道:“小人有罪!小人有罪!不能写合千户爷的心意,必定重新写过……重新写过……一定让大人满意为止!”连连以头碰地不止,让人又是生气又觉好笑。 “起来!”常虎臣哈哈大笑,飞起一脚踢在他胯上,“你这狗才跪得倒快,站起身来!待本千户写给你瞧瞧。”文书见他脸上不怒,连忙知机爬起,满脸谄笑侍立案旁,恭待将军落笔,好瞻仰千户大人文采。 常虎臣文字上的功夫本就下过,虽不能及当世名家、古来妙笔,比个乡间土豪的帐房先生还是强了不少,笔走龙蛇,一封军报瞬息而就。那文书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千户大人文思高妙,文章如泉涌比他自家写来还快了不少,一笔狂草羡煞王钟颜柳,叙事准确精到……只是也太过精到了些,战事只书时日、战果,敌多少我多少,居间过程略过不提,令文书大惑不解:“此正是可大书特书之处!”又不免有一丝疑惑:“千户大人文采如此高明要我何用?”不过不解归不解,千户大人的文章自然是好的,大赞特赞,马屁拍了又拍,可惜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句“妙笔生花、文采高华”狗屁不通兼有曲解词意之嫌,言词枯燥难有新意。常虎臣听了几局就命他打住了,将写好的文章交与文书吩咐道:“往后军中战事记录据此而写,毋需废话,只需点明时间地点,双方成败得失、如何列阵,修饰浮夸之辞一句不要!” 文书如奉纶旨,弯腰俯首,双手高举过头恭敬接过,口中答应不迭。 帐口挂的厚毡被人掀开卷进一阵寒风。齐二狗、沐天德联袂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搀扶着施无量的曾水碜。“他四人一起倒不多见。”常虎臣挥手让文书退出帐外,招呼施无量道:“快快坐下!施百户身上带伤为何不在营中修养,有甚军机要是来找常某?” “呃”施无量受伤苍白的面孔竟显出几分红润来,嚅喏说不出话,齐二狗、沐天德面色也极尴尬,就连漆黑面膛曾水碜脸上也难得看得出红晕。 “面色不正目光闪烁,其中必有古怪!”见四将神情如此奇异,常虎臣心中嘀咕,脸上却不动声色招呼沐天德和受了轻伤的曾水碜也坐下,询问道:“营中出了何等大事劳驾四位百户大人联袂来我这中军大营?”若说军中有甚大事那是不可能的,安居熊居山麓,粮草丰沛帷帐成群,高粱美酒暖意融融,由山蛮人寨中取得的牛羊成群,烈酒如山,足够常虎臣标下兵马数年之用。他也不吝啬,大块的金银洒下,美酒犒赏,肉食管够,除了看管俘虏驱使劳作也无什事作,余下四百余骑兵马比之迁阳城中享受尚要逍遥许多。军中的威信自古是打出来的,二狗、天德本是随他的旧将,施、辛、曾、毕四将大小数十战下来也对他服贴。众将除二狗外虽多带伤,齐老二打仗不怎的但打杂委实是一把好手…… 常虎臣念头象风车似的急转,一双眼睛却向二狗直瞟。 二狗面上显出猥亵的笑容,站在诸将末尾挤眉弄眼,左手拇指、食指圈起,右掌食、中两指探进其中圈圈叉叉,前后伸缩运动。 常虎臣恍然大悟,心中暗骂:“‘饱暖思*’,古人诚不欺我。这般小子!安稳日子没过几天就惦记起女人了。准是见此次俘获的妇人女子多,想令我开设营妓的。”面上显出十分热心,装出专心军务的模样一迭声地探询,越发堵得三将面红似醉,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将军既知吾等来意就莫要戏耍了!”帐门口一声长笑,赫帝斯随行向导的曳落河骑士首领阿莫迩掀帘行了进来,行了军礼道:“见过千户大人!”他炎夏语腔调说得总令人觉得有些怪异。半月来熊山征战阿莫迩尽心尽力,行军作战得他好处不少,全军上下对他猜疑防备也减了不少,军中将领与他亲热许多。他原是与四将一道来的,营妓之议多半还是此人撺掇。阿莫迩一到帐中就向常虎臣拜请道:“大人莫以为此议不雅等闲视之与属下玩笑。军中不容女子,征战生涯枯燥,营妓之设实关系军心士气。我军既得熊居山地,大捷之际又值大雪封路,四下并无军情,正应拨设妓营犒劳军士,以安士卒之心。” 一番道理说得诸将连连点头,二狗口中嘟囔:“极是!极是!”常虎臣也觉大有道理,是自己疏忽了。四将进来时常虎臣就发觉他四人身后还有人跟随,到了门口闪过帐边躲藏,此时见阿莫迩进来也不惊异,站起身来微微笑道:“说得极是!北镇军禁私掠,迁北屯民、军士多由关内而来。逃荒难民,万里迢迢,若非身体强健那是到不了了;若是前来投军那就更是年青精壮了,本是极适合征兵的。可是男子多了迁北地面难免阴阳不调。十一年前陈先生策论中就曾提及,建议侯爷军中备营妓,各城内广设妓寨娼寮,并从关内、扶余等地购置女子运来,贱卖与将士、屯民为妻。对于山蛮、蒙兀诸部以及赫帝斯女子那是有时劫掠有时交换。按照军律所定,战掳得来金银奴隶三成归掳获军士所有,诸军不得私分,须待战后上报三营都统或由侯府分配,但千户以上将领也有权急专断之权。本将自然是有这个权力,只是……”常虎臣语音微微停顿,骤然转折,双目精光暴长,手拍帅案喝道:“竟要你来撺掇,打的是什主意!” 常虎臣领兵出征以来打了几个胜仗,在诸将心中威势渐浓,这一发雷霆之怒四将无不震骇,检讨得失,暗想:“阿莫迩再是卖力也是外邦之人,赫帝斯与山蛮也非无间隙,他不为山蛮人筹谋未必不为赫帝斯打算,此番差池大意了!” 帐中寂静,阿莫迩忽然跪倒,猛力以头磕地,顷刻间血流如注沿著面颊流到鼻翼唇边,只见他咬牙切齿神情悲愤地指天立誓:“五连山熊神在上,我阿莫迩以什图浮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此生追随常将军但有所命不敢违背!天日昭昭,苍山可鉴!”说着将食指送入口中咬破,以血涂面分别在额头、鼻尖左右两颊点了一点,跪着的双膝前行几步,以额头碰触常虎臣皮靴,双手围拢虔诚亲吻。 “不敢不敢!将军请起。”阿莫迩一番举动使常虎臣也慌了手脚,口中连称不敢,弯下腰去就要将他扶起。 阿莫迩却不肯起来,跪直了身体,向四将一抱拳昂然说道:“大人,四位将军!阿莫迩原本出身山蛮小族,本是一小部酋长之子,其后本族被叶赫攻灭才辗转流落到赫帝斯军中,积功成为曳落河百夫长。小人当日曾发下誓言:‘必使叶赫族灭!’但山蛮各部中叶赫距赫帝斯最远,赫帝斯人亦无心征伐。即使有此能为也不会为小人一人而为之。此次大晟天兵征讨夷平叶赫,亡其族裔尽吞其地,令小人大仇得雪。大人对我有莫大的恩惠,厚若高耸苍茫的五连山,长远犹如奔流绵长的汨罗江。小人早存了投效之心!今日就情四位百户作个见证,阿莫迩愿为马前卒以供大人差遣!五连山一日不塌,汨罗江河水不绝,阿莫迩绝不反叛!” 阿莫迩血流披颊指天誓日言之凿凿使得在场将领都信了大半,纵然心中还有少许疑虑也不好在这当口反驳,只有留待日后靠着时间推移查证。常虎臣心头大喜,这阿莫迩熟悉骑射野战,属下二十余骑游骑野战犹胜北镇精兵,同等人数施无量这等宿将也有所不及,又熟悉蛮族习性,若能得他衷心投效对镇抚熊居山地大有俾益。伸手搀扶阿莫迩道:“将军请起!先前不知将军还是一族贵胄,倒是怠慢了将军。既有心归我大晟,本将当以佐领之职保举将军。” “愿从大人之命!”阿莫迩也是欢喜,爬在地上再磕了个响头顺势站起,脸上喜色甚浓。看得施、沐、齐、曾四将面上既是羡慕又是嫉妒。常虎臣哈哈大笑,挽起阿莫迩手臂向四将指点笑道:“何须如此,熊山鼎定你四人也是佐领!原是出兵前许你们的,本将还能赖账不成?” “谢大人恩典!”一股喜意直上四将眉梢,四人齐齐跪拜谢道。将帅同心皆大欢喜,一时间大帐内无比融洽,喜乐融融。 常虎臣借势也就准了众人所议,只是勒令诸将严肃军纪:“相争私斗者杀!不遵号令者杀!荒废军务者杀!”由营中挑出妇女五十名聚集一处,全军分为六部由二狗等人分别管带轮番前往。当下召集全军申明号令,全军欢声雷动,待得那三个“杀”字出口,又是人人戒惧六军肃然。 這一把心火撩得全军上下人人跃跃欲试,沐、施、辛、毕等将身上伤势也似霎时好了大半,披挂挺当随时能够上阵跃马扬鞭。常虎臣啼笑皆非,佯怒骂道:“你们这班狗才,这时节一个二个好得贼快,前几日怎不见有这班精神了?”诸将与他熟悉也不以为忤,嘻嘻笑着应承下来,二 狗还涎着脸皮笑道:“大哥若是早几日下这命令也不劳老施、老沐躺上许多天啦!” 几人同声大笑起来,常虎臣心情极好,严申强调了军纪,嘱咐众将不可松懈了防备,末了扬声道:“此战你六人各立功劳,按例都可分获不少掳获奴仆,这便每人挑了一个去吧!只是队上士卒给老子看得紧些!”诸人大喜,纷纷拜谢,北镇军军规森严,俘获虽归各营看管不得上官将令诸将都不敢妄动。曾水碜心急当下便拉着二狗挑选去了,施无量等也各自拜谢而去。 “只是几个掳获女子就换得诸将感恩那是再便宜没有了。”常虎臣心头得意,调动亲兵正要营中巡查,却见阿莫迩尚随在身旁不由好奇问道:“你怎不去?”旋即恍然笑道:“是了!先前你尚非我军之人不曾计算军功。无妨!且自去挑选,由我名下充抵便是!” 阿莫迩目光闪动,躬身谢道:“谢大人恩典!阿莫迩虽久不在山蛮,对蛮族各部贵胄辨识尚比几位将军强些。观我军部下各营俘获不清,贵贱混杂,愿为大人挑选!” 见他不甚欢喜,常虎臣注定他双睛,半晌恍然,识破他心机哈哈笑道:“也罢!也罢!既是普通女子你看不上眼,不妨就由真金的亲眷中挑选一人吧!” 阿莫迩感激涕零跪倒在地,俯首道:“大人深恩!非阿莫迩不知进退分寸,只因当年叶赫部破我什图浮营寨,掳我族人姐妹……此仇不报誓难为人!” 见他咬牙切齿其恨甚浓,常虎臣有些怜悯,伸手将他扶起,点头问道:“我两次听你提起‘什图浮’,可是你族旧日之名?你既投了我大晟,部下二十骑士呢?” “大人学识过人!”阿莫迩拱手答道,“什图浮正是小人蛮族旧日名称,至今已湮没多时了。至于随我而来的部下……”阿莫迩稍微停顿,斩钉截铁地答道:“不是族人就是兄弟!” 常虎臣暗暗皱眉,想道:“我分辨得‘什图浮’是你族名和学识可没什么关系,此人弓马纯熟统兵也有一套,怎么说起话来满口馋媚?”不由皱眉问道:“你的炎夏语何处学的,怎的如此一幅腔调?” 阿莫迩似也知自家毛病,尴尬笑道:“阿姆斯堡里识得夏人语言、文字的人可不少。大公十五年前破陵州,南攻北云,直至后军被徐侯所败方才撤回阿姆斯河畔,掳掠带回的炎夏人可真不少,足足三万有余!其中有一等人本最无用,唤作‘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又非美貌女子,正是百无一用。在路上吃苦不住死了甚多,到了阿姆斯堡中也多被充作最下等的苦役。直至有上一日,大公无意听闻破了后军坏他大事的晟国顺化侯爷也是一位‘书生’才对此等人注重起来,命人招了一名书生前来询问。那书生无甚本领,对于晟国内情知道的却多,至此后大公下令掳到书生一律优待,送交大营赏赐也特别丰富。我入‘曳落河’时堡内书生已经甚多,日后徐侯在南边连年进逼,赫帝斯军每战不曾失利,战后北镇军总能顺势推进,众人皆以为怪!对夏人重视一年重甚一年,视为心腹大敌,贵胄常习炎夏语,读晟国书蔚然成风,书生地位也就水涨船高日益尊隆。我这夏人言语就是随名书生学的,只是此人地位不高,说话间三句必带谄词。沾染了些许毛病,大人莫怪!” “咦!那你竟是早已打定主意投奔我军了,否则学我军言语作甚?”常虎臣由他口吻听出少许端倪。 阿莫迩大是尴尬,话已出口又挽回不得,扰头“嘿嘿”干笑两声道:“此也是听我那老友说的,赫帝斯、蒙兀太远够不着叶赫根本之地,若要报仇唯有依靠迁北兵力。大晟户口以千万记,带甲虎卉不下百万,但只迁北一地壮丁就多于依兰蒙兀、赫帝斯、山蛮三族之合,所谓边患其实仍是内患,若是政通人和选一名将御边诸族必无可抗……”见常虎臣兴趣甚浓,阿莫迩少不得搬过大石两人坐下,幕天席地两人畅谈一番,虽冻得手足冰寒但见千户大人兴趣尚浓也莫可奈何。 玉兔东升,天色黑暗常虎臣方才“哈哈”长笑站起身来,阿莫迩早已口干舌燥两腿发麻,闻声如逢大赦也随之站起。“边患其实仍是内患,嘿嘿,说得好!说得好!想我大晟广有四海,国中户口数以千万计,御百万雄师,若非内政不休蛮夷安敢窥我边关!”常虎臣自觉获益良多,慨然长叹道:“如此博学之士怎的竟沦落敌手,缘铿一面,思及扼腕叹息!”至于此人风骨那是掠过不提。对着阿莫迩又问:“山蛮各部呢?三大部叶赫不过其一,为何不投其余两部,反立志投靠异族?” 这话问得已颇严厉,常虎臣手按刀柄目注其人,阿莫迩不慌不忙拱手道:“大人容禀!您可知有人称呼自己作‘蛮子’的嘛?”不待常虎臣回应又继续说道:“叶赫即是叶赫,什图浮即是什图浮,所谓山蛮本就是外人强安于我族的称呼。至于将五连山中诸部统归一族不过是因为言语相通习俗相近,可谓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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