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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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正如宋昱所料,“天下小组”的第十七号成员邱引跟班鸠打架输了,认识到这支小军队的厉害,于是赶紧跑回去报信。半路上碰巧撞见了十五号,就把这事跟他说了。如前所述,这个绰号叫“坏人”的家伙酷爱钻研捆绑之术,这嗜好显然有点变态,不会有太多人愿意主动献身让他捆着玩,所以当他听说有人欲不利于组织,立刻就屁颠颠地跑来拦截了——毕虎的勃勃兴致绝非出于什么立功心切,仅仅是因为得到了一个自以为正当的捆人借口。这里的目中无人,更进一步反映了琅琊关的实力不容小觑。但是据毕虎所提供的情报,朝廷认定的这个“反贼据点”却原来是世外桃源门口的一道屏障。而世外桃源又不可能与世有争——人家都躲到世外去了,造什么反呀?
“反贼”二字明摆着是冤枉人。
了解了敌情,连宋昱都分析出这么个状况来:朝廷派人攻打琅琊关并不是真要讨伐什么反贼。也许只是好奇,想瞧瞧世外桃源里的风景;要不就是头头看着麾下大将们无事可做而胡乱编派出的任务,权当是给班鸠一个历练的机会。不管这仗打了有没有道理,只要能往新人的战功录里添点内容就行了。
揭开了这趟征程的本质,宋昱忽觉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于是胸口堵了好久的东西消失了,于是醍醐灌顶,于是顿悟:“他妈的,难怪老子这一路走来郁闷得要死,原来是搞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淫贼的顿悟可概括为:“不管做什么事,我都得先搞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不然会很郁闷。”当然,我们还可以理解得更哲学一点,好比这种口气:“人活着,不能活得不明不白,须搞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其实这些东西应该作为“思想内涵”埋藏到文字背后,便于读者曲解,也便于评论家们挖掘“教育意义”。这里写白了,大概是由于作者受了主角的感染,也跟着醍醐灌顶,跟着顿悟:“我得先搞清楚自己要写什么。”
总之目前的状况是这样:攻打琅琊关的出发点很无稽,像在做一件傻事,不值得歌颂——主角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齐心协力、前景广阔,不曾想,却是在做一件傻事?——怪让作者尴尬的(但是话说回来,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没把正义感当作中心思想,它所描绘的只是一个貌似浪漫的时代,一群貌似有趣的人,以及他们的貌似精彩的生活)。
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东西宋昱没想到。
——班鸠是将军,打仗就是日常工作,就是干活吃饭,联系不上什么正义感、使命感,因此组队南征对她而言也不过是生活的一小部分。她当然也有理想也有抱负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比如和小昱谈恋爱、比如把队伍组织好,这些才是她的生活重点——宋昱的豁然开朗并没开朗到这个层次,因此便主观地认定班鸠是带着大伙做蠢事而不自知,如果不加以阻挠,到了事成之后,必定会发现误伤好人并因此而受到“良心的谴责”。于是,自此,主角将无可避免地沦为阻碍大局进展的讨厌的绊脚石,继而与班鸠的理想分道扬镳,提前注定了他俩这段旷世奇缘走入错失圆满的岔道……
唉,管他去死,继续说故事。
“听起来,你们村还真是个好去处呀。”宋昱又有了新的想法:不如带班鸠到里边隐居得了,这样就不会有太多人关注他俩之间的不协调——淫贼喜欢女将是真心的,之前之所以犹豫不决心不在焉,主要是害怕将来面对的那些烦人的世俗眼光——班鸠实在太高、太强,且一目了然,对大男人来说,倘若掌控不了二人世界的绝对霸权(至少在表面上),毋宁死。
“那是当然,”毕虎遥望远山。远山冒着烟……不对,应该是奔马扬起的沙尘。毕虎笑了笑,示意宋昱看那个方向,接着道:“如今知道琅琊关的人却是太多了。我看,那个马队就是跑来碰运气的。”
“马队?”宋昱探头望了眼远处的沙尘,“这么说,琅琊关就在这附近?”
“没人知道琅琊关的具体位置。”毕虎道,“他们是冲我们‘天下组’的人来的。”
“来找你们打听的对吧?”宋昱炫了一下才智。
毕虎点点头,又道:“江湖上的武人单打独斗不行,就组成了大大小小的队伍,满世界搜捕我们。唉,你说他们为什么非要攻打琅琊关呢?徐家峡从来就没得罪过外界的人呀?”
宋昱捏着下巴想了想,笑道:“这还不好理解,谁让你们是天下第一二三四的?你说都是武人组队,那肯定是眼红你们的武功,想进你们村抢些练武的书。”
“这样啊……那倒简单了。”毕虎恍然,拍了下大腿,“不就是些教本嘛,村里抄本多得是,整理出几套送给他们翻印也就得了。”
“说得轻巧。”地上冷不防冒出了个脑袋来打了个岔,瞧模样长得比毕虎还獐头鼠目。
——宋昱一惊:“你是?”
——脑袋一笑:“晏鼠。”
——问:“第几?”
——答:“十八。”
“为什么说我说得轻巧?”毕虎好像对那脑袋的出现并不意外,接了他的茬。
“出关这么些年了,你还不了解世人的心性哪?好东西只有独占了才是好东西,人人都有了还有什么好希罕的。”晏鼠习惯遁土,露着脑袋就是不钻出来,“依我看,他们要攻打我们村,只是因为不满。”
“不满什么?”毕虎和宋昱同问。
“不满有一个更完美的世界存在。”晏鼠象个哲学家,“这个世界的人就是不能容忍别人过得好。”
毕虎和宋昱一齐点点头:“有理。”
“哦,正事倒忘了。胡蝶被白道盟的人给缠住了,好像挺麻烦,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晏鼠说完便沉入土中,地面上登时被他窜出一道长长的土痕,劈里啪啦地往烟尘起处延伸而去。毕虎从沉思中醒来,想起又有人可捆,于是一蹦三尺,兴高采烈地飞奔跟上,插在肋下衣服上的两把明晃晃的钢刀晃晃荡荡。
被丢下的宋昱没有跟去看热闹,顿悟后的他需要沉思。比如,是不是该去说服班鸠叫她别打琅琊关了,人家都是好人。还比如,是不是该去说服班鸠叫她与琅琊关化敌为友,然后随自己一起离开这个不太讨人喜欢的江湖,住进世外桃源。就目前的状况看来,这些想法仍显得有些一厢情愿。且别说班鸠听不听劝,就说世外桃源——人家正千方百计地阻止外人的入侵,你凭什么想入住就入住?——想想真是伤脑筋。
算了,不想了——宋昱叹气起身,拍拍屁股,准备掉头去和队伍会合。这时,树林忽然惊起一群燕雀,稀里哗啦之下,一个大黑影带着飞溅的碎叶从树丛里冲了出来,然后猛地刹在了山涧的对岸。宋昱刚看清楚来的是那匹名叫“忽雷驳”的马,马背上的人已被刹车后的惯性甩出了一个飞天大空翻,不偏不倚迎面撞入了自己的怀里。两人齐声大叫着摔了老远,宋昱后背着地滑了老远,却是做了那落马者的床垫,半天没喘过气来。好容易又看清楚了来人,登时又喜又怒,喝问:“你……你搞什么鬼?”
“对,对不起,我我我我……”黄鹂红着脸,双手连忙撑住宋昱的胸口,想爬起来再接着道歉。
美人入怀,宋淫贼哪里肯放,死死抱着她怪叫:“什么你你你你的,撞死我了你知道吗?哎哟喂……还不快亲我一下!”
“等等等一下,叫人看见……”——黄鹂挣扎中。
“别闹别闹,听话,快亲!”宋昱撅着嘴,在扭来扭去的美女脸上乱找地方下嘴。
“不要不要,讨厌死了!”——黄鹂挣扎中。
涧水激石叮叮咚咚,山风摇树淅淅沥沥;淫贼摧花,苍天无语……作者亦无语——顷刻前,这小子不是还在盘算着和班鸠前往世外桃源双宿双fei的事吗?此时竟然会对黄鹂…...也太扯了吧!
金色阳光映衬下的小脸蛋吹弹可破,仿佛透明的一般。小捕快蜷着双腿,斜身侧坐于柔软的青翠欲滴的草地上,发了会儿呆。然后才轻轻拭去眼角的几滴泪花,一边认认真真地整理身上七零八落的衣服,将半个时辰前还纯洁无暇的肌肤小心掩好,仿佛在做一个埋葬的仪式。看着令人心酸。
宋昱背身而立,用同样缓慢而犹豫的动作系着腰带,垂头想话。他以为自己应该想的问题是:“怎么办?”——或者具体些:“这事该如何瞒过班鸠呢?”——不是的,他不是这么想的。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很不淫贼:“唉,多么好的女孩呀!宋昱啊宋昱!你真他妈是个禽兽!”(简直跟作者想的一样)
数日后班鸠知道了这个事。
班鸠问他:“黄鹂喜欢你吗?”宋昱犹豫了一下,答:“大概……是喜欢吧。”
班鸠又问:“当时她同意吗?”宋昱犹豫了两下,答:“大概……不同意吧。”
班鸠叹了口气:“上次你说,做那件事的前提必须是两情相悦,两个人都愿意才行。不然的话就叫强奸。是很不对的。”
宋昱无言以对,只得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然后有意无意地瞄了队伍侧后方的两个捕快一眼。黄鹂觉察到他的目光,脸微红;白鹭觉察到同伴的古怪,眉微皱……这些都是后话。
回到数日前的案发现场。“忽雷驳”站在山涧边,甩着尾巴,喷着鼻气。做了坏事的宋昱心怀惴惴地不敢转身面对黄鹂,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过了好久,黄鹂先开口了:“水里有鱼。”
宋昱急忙转过身来,奔到山涧边乱瞧一通,大声应道:“是啊!有鱼!”
“你会抓鱼吗?”黄鹂看着鱼。
“这有何难!我这就下去抓两条给你!”宋昱应着,踢掉长靴卷上裤管挽起袖子就淌进那清澈见底的浅水中,一阵手忙脚乱。
反正那天有关这个突发事件黄鹂什么也没说,以后好多天也都没提起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小捕快表现出一贯的又好像不大一贯的腼腆文静。等宋昱把鱼抓上来后,小捕快就四处拾了些干树枝、干树叶,把鱼烤熟和宋昱分着吃了。吃完鱼,小捕快说:“这匹马跑得好快。”宋昱说是啊,说完是啊不由想问:你怎么会一个人骑着这匹马乱跑——只是想问,没问出口。
小捕快似乎知道他要问这个,就自己说了:“白姐姐说她不想和你在一个队伍里,就跑去问那个大个子你们的马哪一匹跑得比较快。大个子说这匹快。白姐姐就跑回来跟我偷偷说,趁这些人不注意,骑那匹马跑掉。然后我们就趁他们不注意骑上了马,白姐姐坐后面我坐前面,白姐姐喊了一声‘驾’,还在马的屁股上很使劲地拍了一掌。这马就飞了起来……嗯,像飞一样地跑了起来。跑得很快很快,我都看不见路了。这马刚起跑,白姐姐就掉下去了,我想拉缰绳老是拉不着,想停也停不下来。出树林的时候,我试着叫了一声‘快停下’,这马就猛地停了下来,我没准备,就被甩了过来……”
宋昱呵呵傻笑,还是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自己显得更若无其事一点。
“白姐姐现在应该还跟你们队的人在一起吧,但愿她没摔坏。”小捕快说这话并没有一点要原路折回的意思,因为过了一会儿她会问宋昱“我们去哪?”而不是“我们回去吗?”。
宋昱把“忽雷驳”牵过山涧,扶黄鹂上马,自己也上马——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跑累了还是因为宋昱比较面熟,“忽雷驳”没有发足狂奔,只像平常的马一样慢慢踏步——宋昱好像也不打算归队,犹豫着。黄鹂问去哪,宋昱说我想想。想的时候恰好看见地上那条长长的土痕,那是晏鼠遁土而行留下的。宋昱掉过马头,道:“瞧热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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