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情薄(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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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可。”
楼心月伸手想要推开,欧阳睿之却是紧紧的抱住,喃喃道:“月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轻语呢喃间尽是无限深情。是那样的痴情,又是那样的无奈。
楼心月心下一动,一颗心早已乱了。原本想要推开的手,终是不舍的垂下,只由他静静的抱住。她也曾奢望过罢,这个怀抱。
“王爷。”
她轻声的叫着,眼框早已湿润,一颗心被塞的满满,那里面,全是对他的思念。这些天,她一直在想着他,想着他在灾区过的好不好。
抬手回抱着他,这是她此时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亦是她此刻最自私的念头。她想他。
“月儿。”
欧阳睿之感受到她的回应,手上的力道更是紧了几分。这一刻就像是一个梦,让他觉得不真实。
这些日子,他想尽各种办法想要忘记她。他去了西楚,不是因为西风图娅,亦不是因为西楚国王的请求。他只是为了远离她,因为他知道,在不久的日子,他就会入宫,成为别人的女人。他无法让自己静观一旁,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将她抢走的念头。尽管那个人是他的侄儿,更是这天下的君主。
但是,他错了,时间与距离并不能将她从他的心里抹去一分。在西楚的每一日,他都度日如年。他日日借酒消愁,夜夜枕着对她的思念入眠。他终于知道自己放不下她,不管他如何努力,他都无法将她忘记。所以,他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连夜入宫,只为见她一面。
她终是成了别人的女人,对他疏离冷淡。但他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她见到他时的那一份欢喜。她是欢喜的,尽管她一强装不在乎,对他敬而远之。他亦不敢有任何的逾越,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那夜她来了府里,他知道她的到来,但他却装作不知。因为,他想让她多陪陪他,哪怕只是远远的陪着,让他可以感受到她便可。她心思缜密,和武功之高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她绝非等闲之人。他突然有些担心她的存在,因为这样的人,于皇室江山会是不利。他要保护欧阳家的天下,这是他父皇赋予他的使命。
但是,他却对她越发好奇,也更加担心她的安危。
此次去了通州,他为了替她父亲解围,彻夜不眠,只为能早已除去水患。终日劳累,再加之之前的借酒消愁,他终于病了。缠绵病榻时,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她,不知她是否受了牵连,过的可好?
直到听到她的恩宠更甚从前,他的一颗心这才放心,但是,却也满是酸楚。因为,那个恩宠,不是他给的。
“月儿。”
这个称呼他在心里叫了几千遍,几万遍。今日,他终于如愿的叫出了口。
楼心月的身子轻轻一颤,这个称呼,欧阳墨轩叫过。心里突然一沉,她忙伸手推开他。“对不起!”
她不能如此自私,她已是欧阳墨轩的人,她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的纠葛,否则只会引祸上身,前世之事便是最好的例证。她亦不能让他因为她而有任何的不安,她不想看到他有任何的不安。
欧阳墨轩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若是让他知道此事,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尽管他是皇叔,尽管他随时可以覆手天下。但是,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况且,如今的欧阳墨轩已不同往日,心计城府更胜先帝千倍。她绝不能将他置于这危险的境地。
“月儿。”
欧阳睿之看着她,想要去扶她,她的表情惊慌无措,叫他担忧且心疼。楼心月却忙向后退了两步,抬手阻止道:“不要过来,求你!”
欧阳睿之只得停下脚步,看着她,那双悬在半空的手终是无力的垂下。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他轻声说着,语气中满是歉疚。他知道他不该,不该叫她为难,不该让她难受。
“不。”
楼心月摇了摇头,轻轻的闭上眼睛,两滴泪珠自眼角静静滑落。“是我失仪了,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轻叹一声又道:“请王爷忘了今日之事罢,就当它……从未发生。”
欧阳睿之只是看着她,道:“你能忘了吗?”不等楼心月回答,又道:“我忘不了,这一生都不会忘。”
“忘不了也要忘。”楼心月低下头,极力避开他的凝望,轻声道:“就算是为了王爷的安乐,请王爷一定忘记。”
欧阳睿之眉头顿蹙,“你只在意我的安乐,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我的安乐?”
楼心月微咬了娇唇,艳阳高照,夏日炎炎,却照不暖她那一颗冰如寒冬的心。那是一块永远暖不了地地方,因为,她不能将它大白于天下,亦照不到半点阳光。
咬了咬牙,将心一横,道:“不,还有我自己的。我如今已是皇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不想失去这一切。”
欧阳睿之表情微变,目光锐利的看着楼心月,“我不相信你在乎的只是这个。从那日在群芳宴见到你,我便知道,荣华富贵于你而言,不过皆是浮华而已。你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楼心月陡然抬眼,冷冷的看了过来,“那王爷定是错看我了,我不过只是一个俗人而已。世间女子喜爱的我也皆爱,我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我想受众人敬仰,不想被人轻贱。我就是这么一个世俗的女子,如这天下千千万万个女子一样,虚荣,自私,浅薄……”
“够了。”
欧阳睿之忙出声打断,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你无需如此妄自菲薄,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亦只相信自己的心。”
楼心月只得愣愣的看着他,不解他这话是何意。他说他明白,可是真的明白?而她呢,她想他明白,还是不想他明白?
不想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转而故作随意道:“王爷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他亦放松了那根心弦,深深的叹了口气,方道:“刚回京,原想去给太后请安。不想走到宫门外,就看到你一人往这方向来了,便跟了过来。”
楼心月轻扬起唇角,浅浅一笑,“都说王爷武艺越群,果然,我竟半分也没有察觉。”
“我故意放轻脚步,你又怎么会察觉。见你似乎有心事,不过是不想惊扰到你罢了。”
“谢王爷细心。”
楼心月依然含着一脸浅笑,那平日里最擅长的表情,此时在他面前竟显得那么不自然,僵硬的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
欧阳睿之只是看着她,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她要如何伪装下去,明明心里难受,却还要佯装着一脸笑意。
“我该回去了,出来久了,她们该寻了。”
不想再这样装下去,更不想让他察觉到她的伪装,楼心月忙福了礼,转身离开,带着一颗落荒而逃的心。
欧阳睿之也不阻拦,只安静的站在那里,凝望着她的背影离开,离他越来越远。
回到千禧宫,楼心月的一颗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仿若有只鼓在里面一直敲着。
袭若见她表情异常,额头又有汗意,忙奉了安神茶来,温和道:“娘娘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楼心月接过茶,喝了口,方道:“没有,只是方才走的太急,有些累了。”
袭若笑了笑,道:“如今正值隅午,日头正毒,是要当心的。娘娘凤体要紧,且好好歇歇罢。”
楼心月轻“嗯”了声,便看着眼前,不再言语。
袭若低着头,似在思量,须臾回道:“方才冷宫那边来回,杜氏殁了。”
“啊?”楼心月面色一惊,“殁了?”片刻后方缓了神,问:“好好的,怎么殁了?”
袭若表情飘忽,“说是不慎失足,跌入了井里。直到方才宫女送饭时没瞧见,到处寻了才发现的。看样子,已有些时侯了。”
楼心月看着袭若的表情,淡淡道:“你也不相信是不是?”
袭若低了头,轻声道:“奴婢只是疑惑,虽说杜氏自入了冷宫便一直疯疯癫癫,但是,也不至于就落得这般。何况,奴婢实在不解,她为何会去井边。”
楼心月冷“哼”一声,“自然是有人不想让她活着。”
“娘娘是说……”
“此次走水事件,虽说杜德光一人担了下来。但是,本宫始终不相信,他会有如此大的胆子与筹谋。只怕此次杜氏之死事,亦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娘娘是说是有人不想让此事继续查下去。”
“自然。”
袭若看了看窗外,方又道:“另外,何氏疯了。”
楼心月看向袭若,“想是被吓的罢?何氏向来胆小,见了这种事,只怕要夜夜梦魇了。”
袭若不语。楼心月道:“派人去将杜氏好好安葬。别外,找个御医去冷宫瞧瞧何氏。她虽有罪,但罪不至此。”
袭若忙点头应了,“是,奴婢这就叫人去办。”
楼心月看着袭若的背影,长长的吁了口气。只怕,这件事比她想像中更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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