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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乔乔最后又说道:“最重要的,是大少爷喜欢!你瞧瞧昨天说起小兰怀孕了,大少爷可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让奴婢也觉得吃惊,到底说是第一次做父亲啊。”
端木夫人叹道:“哎,我现在也不知道玉儿心里再想什么了。”
这时,大夫又匆匆忙忙赶来,向端木夫人请了安,便急急进屋去看病。
端木夫人和乔乔也跟进去。
大夫一边诊脉,一边擦汗道:“烧已经退了不少,只是看小姐的脉象,实在不稳,请问小姐身上是否有其他伤口?”
乔乔道:“不会有伤口的,若有,昨天丫鬟们换衣时就该发现。”
大夫点点头:“那便再多吃两服药。”说着,出去开药。
端木玉把被子拉起来,盖着肖瑶瑶,自己坐在床边望着。
端木夫人和乔乔对看一眼,正要出去,忽听见肖瑶瑶又呓语说:“疼,哥哥,瑶瑶好疼啊,好疼啊……。”
端木玉瞳孔一缩,把肖瑶瑶抱起来,不由分说,便一下子拉开她的衣服。
端木夫人和乔乔都吓了一跳,端木夫人忙说:“玉儿不可无礼!”
“夫人!”乔乔也说,“您看瑶瑶肩上!”
端木夫人看过去,只见肖瑶瑶细白的肩膀上,赫然有一大块紫红色的淤血,显然是被什么重物砸上,隔着厚实衣服没有外伤,可是却淤了好多血!
昨日换衣服是淤血还没有出来,她浑身冻得通红,丫鬟们只赶快把她衣服换好,不让她受寒,所以竟都没有注意到!
今日淤血更多了!
端木玉看着那伤口,气得浑身发抖:“谁敢这样对她?我抓到她定要她的命!”
“啊!小姐!”
帘外有丫鬟呼唤的声音,乔乔忙出去看,一看竟是小兰,两个丫鬟刚扶着她,她脸上很苍白。
“这是怎么了?”乔乔平日虽不喜欢小兰,可是如今她怀了大少爷的孩子,又快做大少爷夫人了,看见她病体孱弱的,也不好对她置之不理,因此关切地问。
小兰的丫鬟道:“才陪着小姐进来,小姐就忽然不舒服,差点儿摔倒了!”
“既然小兰小姐身子不舒服,就不用来这里了,瑶瑶已经没事了。”乔乔笑着宽慰她。
小兰苍白着脸说:“听说瑶瑶昏迷了,醒过来了么?”
“发了烧,还醒不过来呢。”乔乔说。
小兰点点头,隔着纱帘朝里面望了望,她知道端木玉在里面,刚才也听到他的声音了……
“那我回去了,瑶瑶醒来,烦请乔乔姐姐替我问声好。”
“好的,请小姐回去吧。”乔乔笑道。
两个丫鬟便扶着小兰走了,乔乔转身进来,面色凝重地说:“大少爷,这么多淤血,是不是要把皮肉割开,把血放出来呢?”
端木玉低头不语。
把淤血放出来她才会好,否则不知道会不会伤了里面。
“还是请大夫来吧。”端木夫人说。
“不必了。”端木玉冷冷地说,“乔乔,你去找大夫开些消炎止血的药,拿些麻药来。”
乔乔瞪大了眼睛:“大少爷难道要自己……。”忽然接触到端木玉射过来如刀子一样冷冷的目光,乔乔立刻闭嘴,然后去取药了。
不多时,乔乔已经抱着药品进来,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端木夫人一眼,希望她阻止。
端木夫人也无可奈何,端木玉虽然是她生的,但是性格脾气却执拗得和他爹一模一样,一旦下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乔乔只能把药品交给端木玉。
“娘,帮我按着她。”端木玉拿起刀具和麻药。
他话语平淡,但是乔乔和端木夫人都观察到他拿刀的手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端木夫人一时心痛,流下泪来,她连忙擦去,上前按住肖瑶瑶的双手,乔乔按住她的双脚。
锋利的刀从火光中闪过,肖瑶瑶肩膀上的淤血怵目惊心,端木玉在淤血旁用了一些麻药。
而这时,一直昏迷的肖瑶瑶却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看着端木玉,看着端木玉手里的亮晃晃的刀,她有些迷糊,声音嘶哑:“你,你做什么?”
端木玉好不容易下的狠心在看到肖瑶瑶一双明眸的时候,忽然间烟消云散,无法下手。
“好疼……。”肖瑶瑶动了一下,发现手脚都被按住了,一时有些慌乱,“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别动,瑶瑶!”端木玉忽然出声,眸子又重新变得坚定,“忍一忍就不会痛了!”
肖瑶瑶看着端木玉手里的刀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惊恐慌乱,可是这个时候,偏偏麻药的药力发作,全身乏力,她挣扎也挣扎不动!
“端木玉!端木玉!你要干什么?”她只能出声大叫,然后惊恐地望着头顶的端木夫人,“夫人,救救我……。”
她发烧烧糊涂了,一心想着端木玉要杀了她,竟然害怕得哭出来。
端木玉迟疑了一下,还是手脚利索地割开肖瑶瑶肩膀上大块的淤血,双手按着,那紫色的血便流出来,染红了被单。
身上虽然用了麻药,割肉流血的痛楚还是那么明显!肖瑶瑶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端木夫人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可是看着淤血被放出来,还是放下了一颗心。
肖瑶瑶大声的哭,哭得累了,身上还是疼,头昏脑胀,只看着端木玉的脸,模模糊糊的氤氲在泪水中,那轮廓也看不清,只觉得他下颚紧紧绷着,像在隐忍着什么。
她心里有些平静了,感觉肩膀上像是什么松了一样。
放出淤血后,又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一切完成后,端木玉已经是满头大汗,倒像是他被割肉放血一样。
他俯身把肖瑶瑶抱起来,口气中带着些庆幸的味道:“你要是再哭,我就不忍心下手了。”
肖瑶瑶经过这样的剧痛,虚软无力,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听到他的话,不禁拧着眉说:“你这个混蛋,我要是死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端木夫人和乔乔听到这话便笑起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证明好的差不多了。
端木玉也笑起来,也不怕端木夫人和乔乔在场,便说:“你一辈子都不放过我才好。”
“哼!”肖瑶瑶用力一哼,闭上眼睛。
乔乔急忙说:“瑶瑶,是谁推你下水的?”
端木玉抬手制止,只把肖瑶瑶的被子拉好,便和端木夫人乔乔一起出来。
“大少爷为何阻止?”乔乔不解地问。
“她还没好,暂且不要问她,让她伤神。”
端木夫人却道:“玉儿,这件事以后便不要追究了。”
“为何!?”乔乔沉不住气,问出来,端木玉却眯起一双眼,看着自己的母亲。
“这些事,传出去总归不好。”端木夫人草草地说,然后便叫了乔乔,一起出去了。
端木玉看着端木夫人要走出院门时,才说:“娘,只要有人伤害她,我便不会放过那个人,无论她是谁!”
端木夫人一震,没有回头,快步出去了。
床上的肖瑶瑶半睁着眼,听到外面的对话,心里一动,像是被什么轻轻咬了一下。
端木玉,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夫人!”乔乔追上端木夫人,不平地说,“夫人为何不追究了,任那逞凶的人逍遥法外去不成?”
端木夫人悠然一叹:“不能为了瑶瑶,置端木家的骨肉不管啊。”
乔乔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夫人难道……怀疑是小兰吗?”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总之,我不希望这件事扩大,否则小兰以后何以在端木家立身?”
“可是夫人!”乔乔急道,“这次您若是不管,下次她要是真把瑶瑶害死了怎么办?”
“经过这一事,我相信她以后再也不敢了。”端木夫人眼光深沉。
“可她不知好歹怎么办?”乔乔想冷笑,可是在端木夫人面前,又不敢放肆。
小兰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果然没有猜错,端木夫人虽然只是怀疑,可是却不无道理,小兰她聪明,但是她忘了,只要瑶瑶没死,她就不会逍遥!
“我只是怀疑,又没说她就是凶手。”端木夫人说。
“夫人只是怀疑,就更应该查清楚了,否则以后指不定什么人被害呢!说不定连夫人……。”乔乔到嘴边的话又连忙咽下去,这种不敬的话她还是不能说出口来。
“走吧。”端木夫人不准备说什么,这件事既平息了,就不希望任何人提起。
可是乔乔心里却忿忿不平,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隐隐约约的,开始对小兰起了种种猜测和防范。
果然端木夫人回去,便下令端木府所有人都不准对瑶瑶落水的事情有任何议论,瑶瑶只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底下的丫鬟侍女们虽然怀疑,但是既然夫人下了令,便没有人敢妄加议论。
乔乔下午便随着端木夫人一同去看望小兰,她怀了孕身子越发娇贵,派了几个侍女服侍着,端木家好吃的好玩的都先送到她这里来,端木夫人把怀有端木家骨肉的小兰看成现今最重要的人。
小兰卧在床上,看见端木夫人来,便忙着下来行礼,端木夫人上前扶起她,说:“你有孕在身,以后不用行礼,当心伤了胎气。”
乔乔在一旁带些尖酸地笑道:“是啊,小兰小姐现今是端木家最珍贵的人了,可不能到处乱跑了!”
小兰笑笑,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多谢乔乔姐姐关心。”
“小姐的谢,奴婢可担不起!”
“乔乔!”端木夫人道,“你出去一趟,给我买些桂花糕回来。”
乔乔知道端木夫人是有意支开她,可是夫人的命令不得不从,只能不平地走了。
端木夫人顺便也屏退了小兰的其他侍女,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夫人请坐。”屋子里没人,小兰稍有些不安。
端木夫人笑道:“你有了身孕,往后安心养胎就是,其余事情都不用你管,可是我们端木家规矩也甚严,你年纪轻不懂事,做了什么错事我也不会怪你,往后学学就好。”
“是,谢夫人教诲。”小兰像被人打了一闷棍,额头上冷汗淋漓,忐忑不安,一颗心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了,脸上苍白无色,袖子底下的手都在颤抖。
端木夫人点点头,说了些养胎的闲话便回去了。
看见端木夫人出去,小兰才像是浑身骨头都散了一样,倒在床上,身子蜷缩起来。
因为肖瑶瑶在端木家的地位穆棱两可,加上这次落水引起骚动很大,端木玉怕她再遭什么意外,便派了几个侍女过去伺候她,可是派去的丫鬟统统被肖瑶瑶赶了出来。
她在床上大喊大叫:“我又不是来这里作威作福当大小姐的!本姑娘是出来闯荡世界的!”
弄得端木玉哭笑不得,最后好说歹说,才同意留下一个秋月,并且还不许秋月侍奉她,只是陪她说话解闷而已。
秋月原本是跟在端木瑾身边伺候的人,现在端木瑾离开了,她便没了去处,不过此时跟了肖瑶瑶,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她心事重重,在屋子里都恍恍惚惚的,像是忍着什么话不敢说出来。
晚上没有人,肖瑶瑶便把她叫过来问。
“你这个样子,我看着心里都烦!”
秋月低了头,嗫嚅着说:“夫人已经下了严令,奴婢不敢说的。”
肖瑶瑶脑筋一转,便猜到些,问:“你知道些什么?”
“没什么!”秋月惊恐地抬起头,“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肖瑶瑶咧开嘴笑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我也看到了。”
秋月惊讶不已:“既然小姐看到了,为何不说?”
“为我一个人,怎么能置端木家骨肉不管呢?我说出去,又不讨好,没用的。”肖瑶瑶闷闷地说。
“小姐宅心仁厚,小兰实在是……太狠毒了!”秋月低头说,“那日我看到她推小姐落水后便匆匆跑了,奴婢就赶紧喊人。”
肖瑶瑶坐直了身子,有些恍惚。
其实那天她根本没有看到什么,是谁推她小水,她也不知道,可是她那天听到端木夫人在外面说的话,便也有些怀疑小兰,想想落水之时,确实看到一个背影很熟悉……
现在听秋月提起,她便拿出端木夫人说的话,让秋月说出口。
想不到真的是小兰……
她哪里得罪小兰了?以前还觉得她是好人,想不到竟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为何要推我呢?我没得罪她呀!”
秋月笑道:“小姐是当局者迷呢,就算奴婢没看到,外人这几天也都能猜到是她了!”看了肖瑶瑶一眼,有些羞涩,“虽然小兰怀了大少爷的孩子,可是大少爷并不喜欢她啊,对于她腹中胎儿,大少爷也不重视呢。反过来,小姐落水这几天,大少爷天天衣不解陪着小姐,端水喂药,大少爷都不允许经别人之手呢!可见大少爷对小姐的重视有多深了。”
肖瑶瑶听着听着,脸颊越来越红,不好意思地说:“他,他怎么会对我好?”
脑海中马上跳出端木玉的脸来,那一天他帮她割肉放血的时候,她看到他眼中,似乎有泪意……是为什么?
“所以才说小姐当局者迷嘛!”秋月笑着说。
“难道小兰就因为这个要害我吗?她都快要做大少爷夫人了!”肖瑶瑶想了想,又说,“况且,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平常,我以为你们端木府的人更懂这一点呢!”
秋月想了想说:“说的是,小兰想独占大少爷,未免太贪心了!”
“是啊是啊,端木玉是端木府大少爷,将来身边肯定是美女如云,恐怕比起皇京城不逊色!”肖瑶瑶说完便笑起来,笑了两声,一抬头,看见端木玉就站在帘子外,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她。
肖瑶瑶吓了一跳:“你什么来的!?”
糟了!他刚才有没有听到她和秋月的对话?
如果听到的话,那他岂不是知道是小兰?
他知道的话,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就不要小兰呢?
秋月看见端木玉进来,连忙站起来行礼。
“你出去吧。”端木玉走进来,让秋月退下,径直来到肖瑶瑶床边坐着,“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肖瑶瑶连忙摇头,闭着嘴巴,她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就算小兰推她下水,手段狠毒,差点儿害死了她,但是,她不想小兰成为第二个自己,纵使她心里对小兰有恨意,她就是做不到看着小兰被端木玉抛弃,然后悲痛欲绝。
她觉得那种痛苦,是人世间最残忍的了,甚至比死亡更让人觉得可怕!
况且小兰推她下水,不正是因为她爱端木玉,爱得很深,才会这样的吧。
她当时,有没有恨过夏瑜,想让她死去呢?
似乎……有时候也这样想过吧……
端木玉看着她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泪水盈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最怕的事情便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这让他觉得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遥不可及。
“你在想什么?”端木玉终于忍无可忍,扳住她的脸看着。
“没什么!”肖瑶瑶摇着头,“端木玉,你,你会不会娶小兰?”
“你不是说,我不能抛弃她吗?”端木玉反问。
肖瑶瑶‘啊’了一声,有些失望,她期待中的答案,是不是端木玉会说‘不’呢?可是他没说。
“那就是说……你会娶她了?”肖瑶瑶呐呐地问,突然之间心情就很不好了,不过还是装出一脸的高兴说,“那太好了!你们两个都会幸福的!”
端木玉看她一脸的强颜欢笑,明明她的心里也不愿他娶小兰吧,明明她也动心了,却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还把他推给别人!
这个丫头!为什么要这么伪装自己的心呢?
难道因为,她心里的另外一个‘他’吗?
端木玉心里很不好受,便说:“瑶瑶,我不信你对我没有动心,只是你太懦弱不敢承认而已。”
“胡说!我才没对你动心!”肖瑶瑶急切地说,面红耳赤,心虚不已。
真的没动心吗?真的吗……
端木玉淡淡一笑,道:“你希望我娶小兰,我便娶她,可是我告诉你——”他认认真真看着她的眼睛,“我娶了她之后,今后无论我怎样爱你,或者你怎样爱我,我们两个都不可能!”
肖瑶瑶张大了嘴巴,忽然觉得心如刀绞,忽然觉得端木玉和小兰成亲,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捂着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是望着端木玉,不说话。
“我愿意等你,直到我和小兰成亲那一天!”端木玉附身她的,然后站起来,再也不留恋地离开。
是该下定决心了,他不愿意再等下去,这个丫头根本就不能明白他的心,一味的等,只会越拖越长,永远都没有尽头,那时候,会把他的一切都毁灭的!
所以……瑶瑶,你自己的心,你应该好好的看一看了!
肖瑶瑶看着端木玉出去之后,忽然之间泪水便滚落下来,很快脸颊便湿了,她急忙抬手擦着,嘴巴里却不服气地说:“臭端木玉!你爱娶谁就娶谁!关我什么事儿啊!?”
他要娶小兰,就让他娶好了!
她才不爱他,更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她可是当朝的皇后,他端木玉凭什么让她爱他!
肖瑶瑶怒气冲冲地想着,擦干了眼泪,倒在床上,望着素雅的帐幔。
……………
“我娶了她之后,今后无论我怎样爱你,或者你怎样爱我,我们两个都不可能!”
…………….
脑海中纷纷乱乱地响着他刚才说过的话,肖瑶瑶眼眶一热,泪水又不受限制地流下来。
她第一次有种恐慌的感觉,想到端木玉再也不可能在她身边,今生今世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她便觉得五内俱焚,痛得不可思议。
让他娶小兰有什么错?他凭什么不娶小兰,是他让小兰怀孕,小兰肚子里有他的亲生骨肉!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呢!?
可是……心里无数个可是闪过,肖瑶瑶又坐起来,想来想去,都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瑶瑶你这是怎么了?”乔乔从门走进来,看到她抓着头发乱扯的模样,便笑起来。
肖瑶瑶看到乔乔,心中一喜,连忙把她叫过来,坐在床边,急切地问:“乔乔,你说大少爷应该娶小兰吗?”
乔乔皱起眉:“怎么这么问?”
“你先别问!快回答我!”肖瑶瑶急不可耐,拉着乔乔的手摇来摇去。
“当然不应该娶!”乔乔想也没想就说,“在我心里,大少爷应该娶的人是你啊!小兰他充其量能做大少爷的侍妾,那还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没有那个孩子,她就只是个丫鬟而已!”
肖瑶瑶一呆,怔怔地看着乔乔,她是这样想的吗?
“端木玉让她怀了孩子,他应该负责的啊!”
乔乔呵呵笑起来,轻轻在肖瑶瑶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啊!你是从哪个古代来的?竟然这么迂腐!”
肖瑶瑶瞪大眼睛,竟然说她迂腐!她可是堂堂皇后!而且她心胸多么宽广,把端木齐都让给夏瑜了,她知道不该强人所爱,应该让自己爱的人去寻找幸福!
她这么开明,乔乔居然说她迂腐!
乔乔看见她吹胡子瞪眼睛的,笑得更加大声:“我说瑶瑶,你知不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小兰若是不愿意,任大少爷是洪水猛兽,她也可以说不的,可是你看她,明明就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她就巴不得做大少爷夫人,说不定会怀上大少爷的孩子,还是她使的诡计呢!”
“你瞎说,小兰怎么会是那种人?况且端木玉那种人,哪里那么轻易就让小兰……。”下面的话她说不出口,脸颊悄悄的红了。
“所以啊,我们大少爷是何等的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大富人家的恶习,对于男女之事,更是慎之又慎,所以一直以来才让老夫人担心子嗣问题,现在忽然说要娶小兰,小兰又怀孕了!府里的人虽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可是种种猜测都有的!”
肖瑶瑶听得张大了嘴巴:“那这么说来,倒是小兰把端木玉给非礼了?”想起小兰恶扑到端木玉床上,端木玉拉着被子哭着喊‘不要,不要,不要’的样子,肖瑶瑶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乔乔本想让肖瑶瑶清楚的认识到她在大少爷心中的地位,让她想方设法拴住大少爷的心,不让大少爷娶小兰,谁知道说的那么严肃,她居然像是听笑话一样的哈哈大笑起来。
弄得乔乔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肖瑶瑶笑得眼角都流出了眼泪,一边擦着,一边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说“我只是想,端木玉太可怜了。”
“是啊!”乔乔十分同意这句话,“让大少爷娶小兰,大少爷真是太可怜了!”
肖瑶瑶咬着嘴唇,细细想想刚才乔乔说过的话,端木玉是说喜欢她的,那么他娶小兰,真的有点儿奇怪和仓促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小兰既然怀孕,那就是端木玉的错了,说什么都不能怪到小兰头上去,一个巴掌拍不响,端木玉和小兰,两个人都有责任的!
不过因为她自己是女人,所以对小兰比较偏心一点儿,还是觉得端木玉娶小兰才是正确的,否则,小兰真的太可怜了。
这个时代,未婚便怀孕的女子就很少了,未婚怀孕还不能嫁出去的女人,恐怕以后都要毁了。
她自己夹在中间,才是罪大恶极。
就像那个时候,夹在端木齐和夏瑜之间……
为什么她每次都遇到这种事情呢?
难不成,还让她再逃跑一次吗?
可是这一次,心里却没有当时从皇宫里逃出来的强烈和坚决,她小心地犹豫着,彷徨着……
接下来几天,肖瑶瑶干脆闭门不出,一来怕出去看见小兰觉得尴尬,二来怕遇见端木玉,现在这两个人,像是她的瘟神一样,想一想,都觉得头疼!
幸好秋月不是个寡言少语的,平时也能和她说说话,秋月口中聊的最多的人,便是端木瑾了,一说起二公子,秋月便一副怀春少女的羞涩模样说:“二公子真是太好了!哎,好想念二公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每次听到秋月这样说,肖瑶瑶都会觉得心中一阵难受,端木府上上下下都在期盼的二公子,不知道此时再做什么呢?
如今的海港,那是一片风平浪静,不闻厮杀,不闻争斗,皇帝安安稳稳坐在龙椅上,一切如常,而二少爷和端木家大少爷,都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儿消息。
知道端木齐没事,肖瑶瑶心里也就安稳了,现在她想起端木齐的时间越来越少,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以往总是被端木齐占满的脑袋,现在忽然像是被清理过一遍一样。
可是清理了端木齐,却又换了另一张脸。
端木玉倒是时时跑出来骚扰她。
她不想想起端木玉,所以只能拉着秋月不停说话,秋月的话里又三句离不开端木瑾,把端木瑾说的那么好,真是有眼无珠!
还好乔乔有空便过来陪陪她,她才没有被秋月给烦死!
可是一天天过去,端木玉却从来都没有来看过她,听乔乔说,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忙于端木家大大小小的事物,忙的不可开交,很少露面,就连端木夫人要见他一面都很难。
肖瑶瑶觉得心里很深很深的失落感,像是一直备受宠爱的孩子,忽然被众人抛弃了一样,她又惶恐,又无助。
肩膀上的伤口慢慢好了,她也可以活动自如了,不过经常的活动范围也只仅仅限于自己所住的院子里而已。
端木夫人有时候过来,看到她也是长吁短叹,不说什么话,就是满脸愁容。
“夫人是怎么了?为何整天愁眉苦脸的?谁惹夫人不高兴了吗?”肖瑶瑶关切地问,不知道是否端木夫人又想起端木瑾。
端木夫人摇摇头,叹息不语。
肖瑶瑶咬着唇道:“夫人可是想二公子了,他……。”
她差点儿就把端木瑾的一切都说出口了,可是到嘴边的话,又被端木夫人打断:“不是瑾儿,是玉儿。”
听到端木夫人说起端木玉,肖瑶瑶连忙闭上嘴巴,什么都不敢说。
端木夫人抬起头来看她,语重心长地道:“玉儿最近忙的没有睡觉的时间。”
“端木府这么大,大少爷忙也是无可奈何的。”肖瑶瑶笑笑说,迫切希望端木夫人能把话题转开。
端木夫人却摇摇头说:“倒不是端木家事务繁忙,以往更忙的时候,他都可以从容应付,他是故意让自己这么忙的。”
肖瑶瑶脸上发热,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不敢接话了。
“我做娘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瑶瑶,你说我该怎么办?”端木夫人却开口问她。
“那个……。”肖瑶瑶心虚不已,“瑶瑶也不知道。”
端木夫人又开始叹气:“玉儿和小兰的婚礼,我做主,等小兰生下孩子后再举行,你觉得这样可好。”
“好!”肖瑶瑶立刻说,这样子,就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够她思前想后考虑很多事情的,端木夫人真是善解人意,太了解她了!
端木夫人看见她露出笑容,更加叹息不已:“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明白我的话呢?”
肖瑶瑶眨眨眼睛,明白什么?她都明白啊!婚礼延期,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她可是明明白白的!
“玉儿跟你说的话,那天我都听到了!”端木夫人重重地叹息一声,“我把他养大,竟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我明知他喜欢你,还要逼着他娶小兰,玉儿他从小最痛恨的便是别人逼迫他,可我……。”
肖瑶瑶一时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像被什么割了一下,竟然很疼很疼……
端木玉痛恨别人逼迫他吗?可是她竟然毫无所知一次又一次逼迫他……他没有生气,却都顺着她的意。
他何必要这样?他发发脾气就可以,看到他生气,她以后是绝对不敢再逼迫他的……
“我硬着心肠把婚礼延期,看到他那种绝望的样子,我,我真是……。”端木夫人一边说,一边热泪盈眶,轻声地哭着,“我只想着要孙子,都没有顾虑他的感受。”
“夫人……。”肖瑶瑶也跟着自责不已,她自己,不是也从来没有考虑过端木玉的感受吗?
“瑶瑶,我如今不想逼他了,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你,你可愿意做我端木家的儿媳妇。”端木夫人充满期待地看着肖瑶瑶。
肖瑶瑶低下头,手指紧紧握在一起。
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
就算她想,也是不可能的……
她是瑶瑶郡主,是当今皇后,况且她心里一直留着端木齐,他的影子一直都不曾退却,她还是爱着端木齐的。
她的心不是完整的,不可能交给端木玉。
端木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慢慢地凉了,那种失望,让她看起来顿时像老了几十岁一样:“玉儿他……故意让自己这么忙,才不会想着你啊……。”
泪水从肖瑶瑶眼中汹涌出来,她一转身,跑进房里,扑到床上,大哭起来。
心迷失了,到底在何方……
夜深露重,四下安静。
肖瑶瑶哭了一场睡着后,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秋月都已经睡下了,可是她半点儿睡意都没有,起来倒了一杯茶,茶水冰凉,勉强喝了下去,头有些疼,坐下来出神片刻,听见外面更鼓敲过了三更。
三更了……
肖瑶瑶站起来,走到窗子边,看着外面月朗星稀,夜色如墨。
端木玉……
忽然之间想起他来,这么不期然地,仿佛自然而然一样,脑海中便出现他的脸。
肖瑶瑶握了握自己的手,突然翻身从窗户里跳出去,院子里无人,她悄悄便跑出去,顺着墙角的阴影,一直走。
通往端木玉书房的道路,她竟然觉得这么熟悉,完全都不用思考,脚下便行动如飞。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端木玉书房里干什么,也许是因为端木夫人白天说的话,让她心里始终抑郁难解,所以一定要去看看他,才会安心。
一边想,一边已经看到书房里通亮的灯光了,肖瑶瑶一怔,停下脚步来,抬头望着那灯火。
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吗?
慢慢地走过去,书房外的院子里种着几棵桃花,开春季节,树梢上已经开出了几朵小花,月色下花瓣微微收拢,似乎在安眠。
夜深花睡去,为何人还不睡?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花,一直出神,却不敢上前去敲响书房的门。
如果看见端木玉,应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自己心里无话可说,但是既然来了,又不见端木玉,她又十分不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会因为端木玉而矛盾重重呢?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春寒料峭,她衣服单薄,冷得站不住,只好蜷缩起身子,靠着桃花树坐下来,触碰到树干,桃花便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如同小雪一般,片片飞舞,落在发梢上,衣服上。
肖瑶瑶懒得去一一拂开,只是抱着双膝,看着端木玉窗前的灯光。
他此时在做什么?
忽然,书房的门打开,肖瑶瑶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想转身逃走,可是目光却因为瞥见门口那一抹消瘦的人影时而停住,她没有走,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兰。
然后,端木玉也跟在小兰身后走出来。
心里像被什么人狠狠刺穿了,疼得像在流血一样。
肖瑶瑶用力靠着桃树,才能让自己虚软的腿支撑自己的身体,让她没有倒下去。
眼前阵阵发黑。
端木玉和小兰……
骗局,一切都是骗局吗?
他明明说过不喜欢小兰的,可是深夜里,小兰却孤身在他书房里。
肖瑶瑶忽然低声笑了出来,果然,上天都注定她和端木玉是不可能的,她应当安分守己,守着自己尊贵的身份!
即使有名无实,她也是海港皇朝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瑶瑶!”端木玉出门的那一刻看到肖瑶瑶,心里就无端涌起一股慌乱,看到她低下头发笑时,更觉得一生之中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肖瑶瑶靠着那棵桃花树,花瓣从树上飘落,落在她身上,她抬起头,看着走过来的端木玉,忽然喝道:“不要过来!”
不要!再也不要了!
不要再靠近她,不要再迷惑她了……
她现在才知道,她和端木玉之间,竟是有一道永远都不能跨越的鸿沟,那是天与地的距离……
她不想,再也不想因为端木玉而迷乱了心,使自己忘记自己的身份!
不该的,她不该忘,从她小时候第一次看见端木齐,第一次把心交给他的时候,就不应该再想过要收回来。
覆水难收,她是收不回来的……
肖瑶瑶大哭出来,摇着头步步后退:“不要靠近我,不要过来……。”
端木玉只站在她三步之外,听到她哭得绝望,口中只说让他不要靠近的话,他心如刀绞:“瑶瑶,你听我说——”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肖瑶瑶哽咽着说,“是我不对,我明白了,是我不对!”
端木玉被她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可是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应该解释清楚,否则,他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小兰也被肖瑶瑶的举动吓坏了,怯怯地站在门口不敢动。
可是她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真的很高兴……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肖瑶瑶回来,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无意间造成了这样一种局面。
端木玉叫她来,只是想告诉她,她可以拥有无数金银财宝,只要她愿意离开端木府。
她早就知道大少爷是无情之人,根本不会因为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就对她另眼相看,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用,即使她如愿以偿嫁给端木玉,还是一场空。
可是她也不愿意带着金银财宝离开,她爱端木玉是纯粹的,如果以金钱收买,便会显得粗俗恶心了!
她答应生下这个孩子后离开,可是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瑶瑶在外面。
简直就仿佛老天爷都在帮助她,在她绝望的时候,又为她送来了希望!
肖瑶瑶痛苦难当,比当日离开端木齐的时候更甚,那种痛,刻骨铭心,她想自己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忘记!
是端木玉给她这样的痛,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因为端木玉而心疼得要死去。
她一边大哭,一边看着端木玉摇头。她不管端木玉和小兰在里面做什么,她此刻深深的明白,她不能继续深陷在端木玉这个没有底的泥潭里,那样的话,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溺死……
“瑶瑶!”端木玉看着她这个样子,愤怒,心疼,恨不得给自己一刀,自此了解,再也不必为她心痛烦恼!
她为何不听一听他的解释呢?他和小兰什么都没有,可是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啊!
端木玉怒不可遏,终于忍无可忍,上前去一把将肖瑶瑶抓过来,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我和她什么都没有!我心里只有你,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允许你胡思乱想!你给我立刻把眼泪擦干净,不准哭!不准哭!”
她总是有办法惹起他的雷霆大怒,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失去理智!
她好狠!让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她,可是却下不了手!就连用力弄疼了他,他也会自责不已,悔恨不已。
他端木玉居然会栽在这样一个又笨又蠢的女人手里,简直就是报应!
肖瑶瑶被他怒吼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嗓子紧绷着,可是泪水却一刻都不消停地流出来。
端木玉激烈的喘息着,拼命把怒气压抑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一些:“瑶瑶,这一切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温言细语,肖瑶瑶的泪水却越发汹涌:“不要解释……。”
听完他的解释,她立刻又会迷茫了,她宁愿就这样误会下去……
“不行!”端木玉斩钉截铁的说,“我不要看你哭!”
“我不哭!以后都不哭了!”肖瑶瑶低头用力擦眼泪,“可是我求求你,不要跟我解释,求求你好不好?”
端木玉一怔,突然手一松,把她推开:“为什么?”
“端木玉!我已经嫁人了,我心里有了别人,再不可能把你放进去……。”肖瑶瑶低头啜泣,“即使等到你们举行婚礼的时候,我还是一样……。”
“你胡说!你心里明明有我的!”端木玉双拳紧握在身侧,身体颤抖着,像是濒临崩溃的雪山。
“是!我心里是有你,那又如何呢?”肖瑶瑶吸了吸鼻子,勇敢地把头抬起来,“就算我爱你爱的要死,就算我的心里只有你,我还是不会跟你在一起!我已经成亲,已经嫁人,我有了夫君,我不会抛弃他!”
好!说得好!
小兰听得几乎要大声笑起来,真想拍案叫绝,为瑶瑶喝彩!
这一番话,足够让大少爷死心了吧!
他不可能得到瑶瑶的,就算付出了所有的爱,依旧如此!
端木玉嘴唇颤抖,整个人,都像她的话语变成锋利的尖刀,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刮着肉!
他笑起来:“你这个笨蛋!”
肖瑶瑶叶跟着笑:“是啊,我是个笨蛋……。”
“我不管你嫁给谁,我都要得到你!”端木玉笑过之后,还是斩钉截铁,口气中丝毫容不得抗拒,“我端木玉此生非你不娶!你也只能嫁给我!”
肖瑶瑶震了一下,连忙转身逃跑。
端木玉很容易便追上她,拉着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一拖:“想走?你想走到哪儿去?”
“我回去睡觉!”
“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逃跑吗?你听清楚了,不—可—能!”他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蹦出来,恶狠狠地盯着她。
肖瑶瑶露出惊恐的表情:“端木玉,你关不住我的!”
就算她自己不逃走,也会有人来找她的。
端木齐不来,哥哥也会来……
那个时候,她的身份被端木玉知道了,他会怎么办呢?
他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说出这样不顾后果的话来?
肖瑶瑶越想越惊恐,那一天不会远,可是她真的不愿意看到那一天……
那一天终究都会来的。
小兰在那之后几天,忽然失足从阶梯上摔下来,小产了。
她哭得伤心欲绝,简直比自己死去了更让她伤心,因为没了这个孩子,她和端木玉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维系的了,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
端木夫人没有表现出应有的难过,只是有些惋惜之情,虽然孩子没了,不过也不全是坏事,没了这个孩子,或许倒让端木家清净许多。
她说了些话安慰小兰,没了孩子,小兰依然是端木家小姐的待遇。
乔乔却有些高兴,陪着端木夫人探望了小兰之后出来便说:“所以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胡说八道!”端木夫人轻斥道。
“奴婢没有胡说,夫人心里也清楚,哼!小兰就不是个好女人,让她真的生下端木家的子嗣,还不知道以后会兴什么波浪的呢!”
“好了好了!”端木夫人知道管不住她的嘴,只好任由她胡说一番,然后叹道,“只是玉儿和瑶瑶,终究是难成啊!”
乔乔听了这话也苦恼不已:“是啊,瑶瑶总是躲着大少爷,要不干脆就躲在房里不出来,气得大少爷生了发了好几次火呢!”
“玉儿也算是不错的男子了,为何瑶瑶却这么排斥呢?难道只是因为小兰吗?”端木夫人愁眉苦脸的,她自认为自己生的那个儿子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居然让瑶瑶那么排斥。
“奴婢也不知道。”乔乔摇头。
肖瑶瑶已经成亲嫁人的事情,只有端木玉和小兰弄清楚了,并且都没有传出来,所以端木夫人和乔乔都是不知道的。
肖瑶瑶继续扮演着缩头乌龟躲在房里,连秋月说话她都不理,只能看着她在屋里一天天神思恍惚,有时候默默流泪低泣,有时候想着什么忽然笑起来,又忽然哭起来。
秋月吓坏了,忙去告诉端木夫人说,瑶瑶姑娘疯了!一个人在屋里又哭又笑的!
端木夫人听了之后,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乔乔说:“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端木夫人一听觉得有理,忙令人出去找巫师回来,急急忙忙在肖瑶瑶住的院子里又跳又唱,焚香烧纸。
肖瑶瑶在房里正昏昏沉沉睡着,忽然听见外面吵闹的声音,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揉着眼睛把门打开,忽然一个铁面獠牙,青面鬼脸的东西跳出来,就在肖瑶瑶眼前。
肖瑶瑶一时被吓住了,她从小就是胆大心虚的人,表面上看着咋咋呼呼的,其实胆子很小,在谢府中,所有人都知道杀生的时候不能当着她的面,除了马和狗,所有的活物都不要拿到她眼前来。
现在忽然看到一个这么可怕的怪物,肖瑶瑶大叫一声,向后退着,尖叫着哭了起来,端木夫人和乔乔秋月从外面跑进来,肖瑶瑶已经一头倒下,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端木夫人喝问,“不是来降妖除魔的吗?怎么吓得她晕过去了!?”
那巫师揭开脸上的面具,心里也有些慌乱了,可是不能说是被自己吓的,只说:“妖魔已除,小姐没事了!”
端木夫人半信半疑,忙让人把肖瑶瑶抬到床上去,巫师也忙忙收了东西,拿了钱便离开了。
巫师刚走,端木玉就急忙赶来,他在外面巡查端木家产业,听到侍从来禀报说老夫人在家里做法事给瑶瑶姑娘驱魔,便匆忙赶来,一进院子,看见满院子狼籍,急忙进了屋子里。
端木夫人和乔乔秋月围在床边,焦急地唤着‘瑶瑶,瑶瑶’,看见端木玉走进来,三个人都慌了,端木夫人道:“法师说妖魔都驱除了,以后瑶瑶就没事了。”
“娘,你怎么这么糊涂!信那些话!”端木玉走到床边,肖瑶瑶脸色苍白异常,手和脸都冰冷得吓人,他忙道:“快叫大夫来!”
秋月连忙跑出去了。
端木夫人道:“她一整天胡言乱语的,不是着了魔道是什么?”
端木玉心里知道原因,却不能告诉端木夫人知道,只能默默在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不会这样。
看她憔悴躲避,战战兢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那一种无言的宣示放弃的沉默,让人无奈。
真的很想知道是谁左右了她的心?
“玉儿,等她好了以后,”端木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送她回家吧。”
端木玉忽然抬起头,那眼中有不可置信的精光,冷锐且深邃:“娘说什么?”
端木夫人有些不敢接触端木玉的目光,慌忙把脸别开,“娘看的出来,瑶瑶不想留下来做我们端木家的人,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乍然听到这个冷淡的词语,端木玉有一瞬间怔忪,慢慢低下头去,看着肖瑶瑶苍白的脸,“我当日已经让他走,是娘又把她带回来,现在……。”
“哎……。”端木夫人无可奈何,“我当日,怎么会想到她竟是融不开的寒冰?”
端木玉放在床铺上的手渐渐收起,冷然一笑:“娘,无论她多冷,我也会把她融化的,多长时间我都愿意付出。”
端木夫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泪水湿了眼眶,无可奈何,只能掩面哭着出去。
大夫来过,也只是开了压惊的药方,便去了。
肖瑶瑶就这样没有半点儿动静地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之时刚好看见秋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肖瑶瑶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疑惑地四下里看了看。
“小姐终于醒了!”秋月看到她醒过来,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忙端着药碗过来,“小姐先把这碗药喝了吧,压惊的。”
肖瑶瑶这才觉得嘴巴里有一股子苦味,问:“我喝过药了吗?”
秋月一边拿汤勺轻轻搅着汤药,一边说:“喝过了,还是大少爷……。”说着,小脸微微红了起来,连忙改口,“小姐喝了这个药才醒得这么快呢!”
肖瑶瑶也有些脸红,摸摸自己的唇,似乎残留着某种炙热的温度,让她不能忽视。
她有些微恼,拉起被子使劲儿擦自己的嘴巴,擦去那种讨厌的感觉,她永远都不要记得!可是越擦,仿佛那种感觉越是鲜明,根本不容忽视。
“小姐怎么了?”秋月看到她反常的粗暴举动,有些诧异,连忙过来劝阻,“小姐不要伤了自己,呀!都出血了!”
秋月慌了,看到肖瑶瑶嘴皮上慢慢渗出的血丝,急忙去拿伤药。
肖瑶瑶气鼓鼓地坐着,心里的感觉难以形容,看看这间房间,四周的摆设她都一一熟悉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毫无顾忌的行走。
她在端木家,已经不知不觉融进来了,如果此刻抽身而退,她会很难过吧。
可是她真的想走了……
“小姐怎么又哭了?”秋月拿着伤药过来,看到肖瑶瑶眼眶滚滚而下的泪水,更是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您到底是怎么了?伤口疼吗?”
肖瑶瑶摇摇头:“我没事,你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那这药……。”秋月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药,大少爷吩咐过要让小姐趁热喝下去的……
“我会喝的。”肖瑶瑶挥挥手,然后自己又在床上躺下来。
秋月只能出去了,要不要去叫大少爷呢?瑶瑶看样子,恐怕是不肯吃药呢,而且举止那么反常,又自己悄悄落泪,说起来也很可疑的。
肖瑶瑶看秋月出去之后,又重新坐起来,走到桌子旁,把那碗药端起来,倒进一个花盆里,她根本没病,喝什么药?
想起昏倒之前看到的可怕的东西,至今还心有余悸!
是谁想害她,竟然弄那么可怕的东西来!
可是想一想,整个端木府里,有谁会知道她堂堂瑶瑶郡主竟然会害怕那种东西!说出来都惹人笑!
不过,她和端木玉现在的尴尬心情,往后在端木家恐怕还有些不好过了。
怎么办呢?
离开端木家后,她又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现在海港风平浪静,端木齐在皇位上安安稳稳的,也没有派人找她,连哥哥都没有派人来,凭端木齐和哥哥的本事,要找到她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是他们为什么都没有任何动静呢?难道他们都不希望她回去吗?
她永远猜不到哥哥和端木齐的心思,被他们丢弃,就只能默默承受……
笃笃笃!
门敲响的声音,肖瑶瑶连忙擦干眼泪问:“谁啊?”
“是我。”外面传来乔乔的声音。
肖瑶瑶连忙站起来去开门,门打开,果然看见乔乔站在门外,“夫人呢?”肖瑶瑶看看乔乔身后,端木夫人似乎没有一起过来。
乔乔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是来传夫人的话,传了话就走。”
“哦……。”肖瑶瑶呐呐地答应着。
乔乔说:“夫人说了,往后瑶瑶在端木家来去自由,就算大少爷也管不了,瑶瑶如果留下来,而又觉得心里不安,可以去找忠叔,让忠叔安排一份差事。”
肖瑶瑶怔怔地:“这是夫人说的吗?”
“对,”乔乔点头,“大少爷也同意。”
“我立刻就走。”肖瑶瑶转身进去拿自己的宝剑,她没有什么行李,只有那把剑了。
端木家都对她下了逐客令,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想来,出了端木家,她又该去哪里?
“瑶瑶!”乔乔追着她走上来,“你干嘛非要走?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万一出去遇到什么事该怎么办?”
“那是我的事,和端木家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你这脾气!”乔乔气得跺脚,“夫人说这个话,不是让你走!是想让你以后心里舒服一点儿,不用觉得亏欠端木家什么。”
“可我事实上是欠了端木家很多!”肖瑶瑶赌气说,“不在端木家,我心里更舒坦!”
乔乔一把拉住她,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和大少爷之间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呀!”肖瑶瑶脸红,甩开乔乔的手。
“整个端木家谁不知道?你这个死脑筋!”乔乔也生气了,抓住肖瑶瑶就不放手,“我从小在端木家长大,从来没见过大少爷这么痛苦!而且还是为了你这样一个傻瓜!”
肖瑶瑶瞪着乔乔,本来想回嘴,可是牵扯到端木玉,心里一阵锐痛,又忍了下来。
“你就是看不到大少爷的心,哼!让大少爷那么伤心,我要是大少爷,强娶了你又会怎么样?凭端木家的势力,就算你是当朝公主,皇帝也绝不会说什么,反而还要风风光光把你嫁过来呢!”
肖瑶瑶傻了眼,原本阴郁的心情被乔乔一席话都冲散了,又好气又好笑!
让端木玉强娶她?
是!凭端木家的势力,就算强娶的是先皇最宠爱的蝶攸公主,恐怕也没什么事儿,端木家这么大的门户,对公主自然是不辱没!
可她肖瑶瑶却不是公主,她是当今皇后!
端木玉要是强娶了她?端木齐就算不爱她,碍于皇族尊严,也要给端木家一个满门抄斩,那还不算解气呢!
肖瑶瑶眨了眨眼,瞪了乔乔一眼:“你少胡说!有本事你让端木家来强娶,本姑娘砍了他的脑袋!”
乔乔气得直跺脚:“你这个笨蛋!我都不知道,你这个脑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豆腐!”
“你才是豆腐呢!”肖瑶瑶生气地反驳。
“哼!”乔乔鼻孔里出气,“大少爷不强迫你,只是不希望看你伤心,你却一点儿都不理解大少爷的一片苦心。”
肖瑶瑶听了怔然,低头不语。
乔乔按着她的肩膀说:“瑶瑶,听我一句,暂时不要走,现在海港虽然平静,可是谁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呢?你一个人如果走了,大少爷会多担心你?还有夫人,她老人家也同样牵挂你,你忍心吗?”
肖瑶瑶动了动嘴,说:“我留下来,可是我……。”
“我明白,你去找忠叔,他会给你安排个不用见到大少爷的差事,这样不就好了吗?等到大少爷和你都平静下来,海港也真正太平了,你再走不迟。”
肖瑶瑶听得有些动摇了,原本她就不太想走,端木家是好不容易的一个安身之处,端木齐和哥哥都不来找她,况且在运城见到端木齐的时候,他又说了一番那样的话,加上如今的局势,肖瑶瑶总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
哥哥和端木齐,可能都别有用心的,她还是应该安安静静的,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她只有端木家这一个容身之所,而且对于端木齐的羁绊,她今生今世都割不断……
乔乔看见她低着头,一脸顺从的表情,便知道她心里已经同意留下来了,不由得高兴起来,说:“走,我带你去找忠叔。”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肖瑶瑶笑着说,“谢谢你,乔乔姐姐。”
“谢什么?往后我们还要长长久久的相处呢!”乔乔笑起来。
肖瑶瑶放好了自己的剑,就去前院找忠叔。
刚好端木家的人捕捞了一批红鲤鱼来,忠叔正命人抬来一只巨大的用整块的冰雕成的大水缸,把红鲤鱼都放进去,然后再抬去冰室里。
忠叔一转身,就看见肖瑶瑶,连忙笑着走过来,说:“瑶瑶啊,好久没看到你了!”
“是啊,忠叔身子好不好?”肖瑶瑶笑着说,确实有好久没见忠叔了。
“忠叔好着呢!倒是你,丫头啊,怎么瘦了这么多?”忠叔慈祥地看着肖瑶瑶的脸。
肖瑶瑶摸摸自己的脸,笑了一笑道:“哪有瘦?过了冬天,不用裹着大棉衣,自然就瘦了!”
“哈哈哈,是啊!”忠叔大笑起来,带着肖瑶瑶走到一个冰制的水缸前,指着里面说,“你看这些红鲤鱼,都是新鲜的,忠叔给你留一条!”
“不用了!”肖瑶瑶连忙摇头,她以前经常跟着皇后,对红鲤鱼,见得多也吃得多,并不觉得什么稀奇的,况且,她也知道红鲤鱼珍贵不凡,一小条也价值不菲,她现在只是端木家的小丫鬟,怎么敢接受?
“不用跟忠叔客气,这东西,外头觉得珍贵,我们端木家可只当它是寻常物品,以往每年奥城卖出去的红鲤鱼,一大半都是被端木家买去了,端木家只那么几个主子,都吃腻了!平常也赏给下人吃。所以你不用担心。”忠叔笑呵呵地说。
肖瑶瑶听了只能暗暗咋舌,这么珍贵的红鲤鱼,端木家居然只当作是寻常物品?真是太奢侈了!
想想就连皇宫里,这也是稀世珍宝,以皇后之尊都不能经常享受,偶尔才吃一些,他们谢府每年也买不了多少,可是端木家……
一个端木玉,一个端木夫人,一个端木瑾,加上三位端木家的小姐,就这么几个人,每年就把奥城一半以上的红鲤鱼买回去吃了?
“端木家真的好有钱啊!”肖瑶瑶不由地说。
忠叔呵呵笑起来。
肖瑶瑶连忙说了来意,忠叔低头想了想,便说:“瑶瑶要是不怕累,就扮了男装,以后跟着忠叔。”
肖瑶瑶一听说扮男装,眼睛都亮起来!这就是她梦想中的闯荡世界啊!
“好!”她一口就答应了,“谢谢忠叔!那我回去准备了!”
“去吧去吧。”忠叔笑着点头,看着肖瑶瑶乐呵呵地走了之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端木府里风言风语,传的都是大少爷和瑶瑶,以及小兰的事情。
小兰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自然对小兰偏袒一些,小兰能成为端木府的大少爷夫人,说不定也是她的造化,可是终究小兰没有那个福气,就算怀了大少爷的孩子,依旧不能让大少爷动心。
他养育小兰,从小看着她长大,那个孩子本性善良,可就是因为善良,有时候,才会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忠叔虽然在前院,可是后面发生的事情,也会被下人们传到前面来,那些对小兰的中伤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就拿瑶瑶落水那一件事情来说,他知道是小兰的错……
而且大少爷一心一意都在瑶瑶身上,这是跟在大少爷身边的人,都一清二楚的事情。
大少爷对瑶瑶的担心关怀,已经超出了所有人能想象的极限了。
想不到那个从小就冷冰冰的大少爷,也会因为一个女子便失常……
肖瑶瑶很快就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男装出来见忠叔,她虽然面目生的秀美,可是从小到大习武,又喜欢哥哥纵横沙场的豪气,所以眉目间有一股豪气,显得英姿勃发。
下人们看见忠叔身后多了这么一位年轻俊美的小跟班,都赞不绝口,肖瑶瑶也渐渐和外面的下人们熟络起来。
忠叔每天带着她外出去巡视端木家在奥城和附近的许多产业,肖瑶瑶才渐渐明白过来,为什么端木家可以富甲天下,从百姓生活的衣食住行到国家的兵器,建筑等等方面,都涵盖了。
庞大的产业,在海港形成一条看不见的线,暗暗支撑着海港的发展。
如果端木家忽然从海港抽身离开,那么富庶的海港可能一下子就从内部垮了。
怪不得海港的皇族贵胄,都要对端木家有七分顾忌。
在忠叔身边,她既是护卫,也是跑腿的信使,起初几天累的她腰酸背痛,天天喊累,差点儿趴下了,可是后来渐渐熟悉之后,又觉得乐在其中。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闯荡世界!
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不用让任何人欺压,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虽然累,可是也值得了!
她渐渐脱去瑶瑶郡主和皇后的华丽外衣,在日复一日的锻炼中,渐渐释放出破茧而出的蝴蝶张开羽翼一般的坚强的美丽!
和端木玉的接触少之又少,每次两个人同时在的场合,都会有很遥远的距离,让他们彼此都看不清彼此。
和端木夫人的接触更是少了,她已经从内院里搬出来,搬到前院丫鬟们居住的小院子里,住一间小小的屋子,和下人们吃一样的饭菜。
这样也好,总不会再伤心尴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溜走……
起初的几个月里,风平浪静,她的生活安安稳稳,心情渐渐愉快。
可是有一天,忠叔却长吁短叹,一整天都愁眉苦脸的,下人们问,忠叔也只是摇头,不说到底是怎么了。
晚饭之后,忠叔喝了酒,醉了,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的。
肖瑶瑶让下人们都去休息了,自己留下来照顾忠叔,忠叔醉醺醺的,看着肖瑶瑶直摇头,然后不断地叹气。
肖瑶瑶在忠叔面前坐下,问:“忠叔,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忠叔愣了一下,然后还是不断摇头叹气,抓起酒杯来又要喝酒。肖瑶瑶一把抢过酒杯,道:“忠叔!别喝了!”
“瑶瑶啊……。”忠叔叹道,忽然眼神清明了一些,望着肖瑶瑶,“你可喜欢留在端木家?”
肖瑶瑶不知道忠叔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还是据实回答说:“喜欢啊。”
忠叔又开始叹气,叹了好一会儿,让肖瑶瑶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说:“你,你还是赶紧离开端木家吧!”
“离开端木家?”肖瑶瑶想不明白,“为什么?”
她在端木家在的好好的,好不容易找到快乐的感觉,为什么忠叔又要让她走?
隐约间,她似乎预示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忠叔醉醺醺的,忽然开始流泪:“我无儿无女,只有小兰那么一个孩子……她虽然是我捡回来的,可是她从小孝顺乖巧,我把她看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啊……。”
忠叔一句话,肖瑶瑶忽然醒悟,站起来,看着忠叔:“小兰要我离开?”
中忠叔不敢看她的脸,只说:“小兰说,若你不离开,她便死,你离开她才能活。”
肖瑶瑶怒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她差点儿害死我!现在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她没有找小兰报仇,小兰反倒自己还来招惹她!
“哎……。”忠叔无可奈何地摇头,“小兰虽然是女子,可是我知道,她脾气烈的很,说要死,真的会死……。”
肖瑶瑶咬牙切齿:“忠叔,你也希望我走吗?”
忠叔低着头,眼睛湿润,虽然喝醉了,可是也感觉到心中五味杂陈。
“我……。”肖瑶瑶看见忠叔的样子,喉咙便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忠叔!忠叔!”门外忽然有人擎着火把跑进来。
忠叔抬头喝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那个人跑进来,急得头上直冒冷汗:“快去通知大少爷!二少爷起兵篡位,海港现在已经乱成一片了!”
肖瑶瑶脑袋里顿时嗡地一声,比被人狠狠砸了一下还要恐怖!
端木瑾起兵了!
忠叔酒也醒了,立刻跳起来,二话不说,便往内院里跑,一边跑,一边问:“皇上如何?端木家大少爷呢?”
“端木家大少爷身受重伤,至今生死不明,皇上……哎!”那人重重地叹了一声。
“皇上如何了!”忠叔大喝!
“皇上……放弃了皇位,带了秘密的侍从,离开京城,下落不明……。”
肖瑶瑶的泪水一下子便决堤了。
怎么可能,不过几个月而已,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呢?
端木齐,他弃位出走!他居然放弃了皇位!
那她的,她怎么办?她肖瑶瑶,现在算什么!
肖瑶瑶忽然痛哭一声,转身狂奔出去,不行,她要去问清楚,她要找到端木齐!
京城传来的消息,让端木家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没有人注意到一身男装的肖瑶瑶已经跑了出去。
奥城的大街上,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在大街上高声呼喊,人群聚集在一处议论着。
肖瑶瑶趁着乱,居然学起了强盗,抢了一个过路商人的马,跨上去就朝城门外狂奔,什么都顾不得了,她现在就要赶回京城!
出城几里之外,没有一点儿灯火,黑漆漆的路上不断有从附近城镇里摸黑逃出来的人,奥城城池坚固,万一有了什么事情,也好安身。
肖瑶瑶心里慌乱不已,看着源源不断赶来的人们,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京城一定还发生了更大的事情,只是京城和这里相距甚远,消息要十天半个月才能传到。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盛,泪水扑唰唰往下掉着,擦也擦不干净。
好心的路人劝她道:“这位公子,不要出城了,恐怕就要打战了!”
肖瑶瑶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匆匆向那好心人道了谢,仍旧快马加鞭朝前赶路。
端木府里,忠叔向端木玉说明了京城的情况之后,整个端木家大堂里,都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儿声息。
端木夫人心里的不安很强烈,忙问:“那二少爷,不是死了吗?”
“传言是这样,可事实,谁也不清楚啊!”忠叔道。
端木玉却眯起眼睛,娘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恐怕是成真了……
海港马上要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动乱。
“瑶瑶呢?”端木玉看着忠叔身后,以往瑶瑶天天跟着忠叔,现在却没看见影子。
忠叔低下头,忽然跪下来道:“大少爷!您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可是请您……不要为难小兰。”
端木玉一见忠叔跪下来,立刻知道事情不对,听到忠叔说出小兰,更加知道大事不妙,忙问:“瑶瑶在哪里?”
“她,她恐怕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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