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南帘村河神庙前的空地上,很多人围在一起,虽是寒风阵阵,但场中的气氛依旧显得焦灼。
“各位仙师想必都是名山中走出来的大神通者,高人。救救我们吧,小老儿代表整个南帘村永世不忘您们的恩德。”
穆老爹哀求着,脸上被浑浊的泪水布满,佝偻的身子愈发的佝偻,膝盖几乎快要跪倒在地上。
少女用力搀扶着自己的老父亲,脸上带着些期许,但更多的失望。
宁舒在远处看得真切,这名少女正是他此前在山中从那土地手中救下来的女子。
看那情景,似乎是村民们正在请求这些宗门弟子要做些什么。
......
......
南帘村自古便在泾河边上生存,风雨渡作为泾河的一段流域,几乎是这个河边小村子的养育之根,因此家家户户都供有河神神位,河边还有河神庙作为祭祀之所。
人们相信,有河神的庇护,就算是天塌地裂,村里的人都会安然无恙。
可就是这样的一份安宁,却在三年前发生了变化,妖灵占据流域,祸乱俗世,河神虽有显灵,但于事无补,直到最后消失,将村里所有的百姓拱手送给了妖物。
信仰的崩塌是很可怕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河神。
从此,南帘村的百姓过上了如同地狱一般的生活。
本来以捕鱼为业的百姓们根本无法做到正常的收获,不是空网,就是打捞上来的都是那些腥臭的死物,原本过路会进行贸易往来的船只,在经历了多次船毁人亡后,也不再从风雨渡中经过。
而村里的百姓们除了自寻出路外别无他法,可这样一个世代都居住在此的村子,何处会是他们的家?
更何况,凡俗之人根本没有能力离开这个地域。
南沼国曾经派来过修行者,甚至也有路过的修士主动出手,但最终都失败了,而且还招来了河中妖灵更大的怒火。
再过半个月就是祭祀了。
因为河中那妖灵被激怒,所以祭品便从牛羊牲畜变成了用男童女童祭祀。
南帘村本就饱受折磨,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不去祭祀,可能这个村子从此之后将会不复存在。
去祭祀,可谁又敢牺牲自家的孩童?
就在这样的煎熬中,他们迎来了从天空中飞过的气质飘逸,仙风道骨的修行者们。
南帘村的百姓不知道为何在这段时间天空中会出现这么多的修行者,但毫无疑问,这些传说中如同神仙般的人物带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可现实往往很残酷,那些御空飞行的修行者丝毫没有理会来自下方凡人们的呼喊与求救,连看都未曾多看上一眼,就像他们洒脱的气质那样洒脱。
无论是叩首,祈祷,都没有感动这些横跨天际的人。
他们看上去都很焦急,但有什么要比人命还要焦急的事呢?
“仙人不都是以救世济人为准则的吗?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冷漠?”
穆清儿是这样想的,她自幼便出生在这南帘村,从她记事起,就坐在这条泾河边上,看穆老爹划着渔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里的水,这里的人她都无比熟悉,而她最喜欢的便是河神庙中的河神塑像。
平和,安静,每当她走进河神庙时,都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虔诚。
正因为如此,河神庙的一切工作她都承担了下来,一如祭祀,打扫,礼拜等......
久而久之,穆清儿染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体质也是格外的好,几乎很少生病,村里人都说她是得到了河神的恩赐。
然而现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河神庙中没有了安和的氛围,整个南帘村也失去了以往的繁荣。
做为河神庙的祭祀,她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不会修行,所以便将救赎的希望放在了那些能救他们的修行者手上。
今天这是为数不多的肯从天上降落到地面听他们说话的一群人。
而他们将会是全村唯一的希望,如果这些修行者依旧拒绝拯救他们的话,最后只能通过祭祀来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无奈之举。
穆清儿看着面前这些身上穿着上好丝绸钩织而成的法袍,眉眼傲然,浑身泛着神光,恍若神明的男男女女,既有着希望,又带着些担忧。
以前她对这些神仙一样的人物是很有好感的,但经历了各种冷漠无视之后,又亲身经历了山中土地的阴毒,她逐渐有些绝望了。
所以看着这些表面光鲜亮丽,看似正气凛然的修行者们,她心中依然觉得那天在山中遇到的那个普普通通的青衣少年更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气质。
“仙师们都是长生之资,日后必然登顶仙道之巅,我们南帘村一定为各位仙师立长生牌位......”
听着穆老爹的恳求,为首的一个青年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采。
他们都是昆仑天象派的弟子,奉昆仑仙宫法旨出山南下,虽不如仙宫九殿那些亲传弟子,但也是昆仑山诸门派的翘楚,此番被人称赞有长生之资,有望登顶仙道之巅,虽然平时不敢奢望,但还是极为受用。
只是,尽管穆老爹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还是没有答应下来,脸上除了骄傲外,还有些犹豫。
先前听到这村子里有人呼救,秉承着为民除害,斩妖除魔的理念,这些天象派的弟子便落了下来,本以为是一个随手可除的小妖怪,却没想到,这里的局面远比他们一开始想的还要严重。
这里不同于外界的气候是那河中妖灵的“势”,也可以看作望生境修士的一种法象,而能凝结出这样一种可以改变环境,笼罩全村的法象,其修为保底也是望生境,至于更高的他们也无法确定,毕竟他们中修为最高的那位青年也只不过望生境巅峰。
“师兄,要不我们帮帮他们吧,感觉他们蛮可怜的。”青年身后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以询问的口气小声说道。
“我觉得我们还是走吧,师傅临出山前曾交待过,不让我们在途中管闲事,而且为了一个凡俗的村子,耗费些精力太不划算了。”另一人摇了摇头说道。
“可二师兄......济世救人不是咱们宗门的理念吗,这怎么能是闲事?”女子怯怯的说道。
“师妹休要胡闹,我等皆是修行中人,这些个俗世之事在意的多了必然会牵绊住我们的道心,你存此念头说不得一身修为就会停驻在此,切莫自误。”被称作二师兄的男子不悦呵斥道。
女子闻言低下了头,作为此行辈分最小的那一个,她虽有心帮忙,却不能对自己的师兄不敬,只得拽了拽领头那青年的袖子,低声道:“大师兄......”
青年皱了皱眉头,依然在犹豫。
身后男子继续说道:“大师兄不可出手啊,若是普通妖灵倒也无妨,可你我都看到了,这河中的妖物明显成了气候,而且万一它背后站着什么势力,我等或许要给宗门惹上大麻烦啊。”
“姑且不说它背后有没有什么势力,这等神通就已是惊人,师兄你固然强大,但少不得会耗损些修为,咱们此次南下本就要遇到其他宗门的同道,师傅对你寄予厚望,万不可做这自损八百的举动。”
“那些其他同道路过此处都未出手,我们又何必做那出头之事。”
青年听着耳边同门的话语,看着面前几乎已经是下跪着的老者,眉间蹙起的纹路愈发的深。
身后泾河水流滔滔,风雨渡寒风凛冽。
被唤作二师兄的男子还想要说上些什么,却见青年叹了口气说道:“我等修道之人,若遇到祸乱凡俗的妖物知难而退,又所修为何道?”
“既然遇到了,那便要它知道我天象宗之威名!”
青年手间金光一闪,一块金砖便出现在手边,凌冽的寒风为之一滞,在一片金光笼罩中,蔓延向远处的风雨渡。
原本平稳的河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瞬间卷起十余米高的巨浪迎向金光。
如洪讯,裹挟河流之势。
“妖孽休得猖狂!”
青年喝道,脚底一步踏出,转眼便出现在风雨渡之上,手中金砖扬起,瞬间变大,意欲用法宝将整片河域都镇压在下面。
一声声嘶吼从河浪中传出,隐约间可以看到一个硕大的黑影在其中兴风作浪。
“不愧是大师兄,那妖物此刻已被镇压,遇上我们天象宗就等着授首吧!”先前阻止青年出手的那人笑着说道。
“轰!”
一声天崩般的巨响在河面上炸开,那看似被压制住的浪花瞬间扩大了一倍,将半空中的那块金砖直接吞噬在其中。
青年暗道一声不好,转身就想遁走,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浪花便拍打在他身上,很难想象一朵浪花有多大的威力,竟然将一个望生境的修士撞飞了出去。
“师兄!”
看着被撞飞然后遁走,消失在山中的青年,站在河神庙前的一众天象宗弟子顾不上说些什么,连忙驾起神虹追了上去。
一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以天象宗弟子惨败收场。
怒浪势头不减,半空中风雷阵阵,震得人耳膜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