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所有人闻言齐齐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巫真。没有人能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为了获得巫的传承,他掘了自己一族历代巫的坟墓,那些都是他的先辈,里面甚至有着他那一脉的先祖;他处心积虑的针对巫咸一家,不惜把妹妹嫁给了巫咸的儿子。更是出手让自己的妹妹丧失了生育的能力。他的这些行径就连灵智尚未开启的野兽都不如。
水浩众人虽然心中愤怒,但却没有出声。往事如烟如尘,犹如云散水涸,他们更想知道的是隐藏在背后的目的。
而巫咸在这一刻,她的手和身体竟然同时停止了颤抖。
“畜生!那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何如此狠心?”一声声凄厉的哭喊犹似杜鹃啼血,带着浓烈的哀绝与心痛。
巫真盯着巫咸,又露出了那种极为讽刺的笑容,似乎在嘲笑他为何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只要能得到拉祜族巫的传承,只要能长生,妹妹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不是你们一脉死守巫术,如果不是被你们逼的没有办法,我何以会想出这个方式。
当你把所有的巫术传承给我妹妹后,我便会毒死你和你那儿子。那时我的妹妹只有和我相依为命。这样我就能从妹妹口中套出所有的巫术”
巫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仿佛大地在震颤,整个的天空,都塌了下来。巫真的话就像一把钝刀,一个饿鬼,将她的心割的粉碎,又狠狠的啃噬。
巫咸的心中除了悲哀之后,还是悲哀,甚至她的三魂七魄都被悲哀浸透。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
执念?执念!呵,执念……
他曾以为生,是痛苦的开始;却没有想到死,却是痛苦的延续,也许只有魂飞魄散,才是痛苦的结束。
这一刻,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消散,彻底的消散在天地间。
她无颜去见把巫传承给自己的母亲,无颜去见拉祜族的祖先,更无言去见自己的儿子。
可是她和狐火之间有着灵契,即使想消散都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不过,她可以选择逃避……
一声幽叹从巫咸的口中传出,无悲无喜。她的眼神也重新沉定了下来,那是狐凭的神采。
“这也是天意,我无意中发现汉河的存在,这才有了现在的我。”
巫真继续说道,只是声音中再也没有了讥讽和得意。他深深的看着对面的狐凭,脸上神色一点一点的改变着。
他的脸色和声音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属于巫真的那一部分意识和记忆,也同样沉寂了下去。
“当知道那个巫术之后,我便想到了利用这个方法,让父亲三魂齐聚。而汉河水中的繁殖之力,不但能让当初在我妹妹身上做的手脚消除,更能让她马上怀上孩子。
所以才有了千年前的那一切。为此我和父亲更是说服了这箕尾山上最后一只异兽。那是一只被仇恨奴役的斑斓鹿蟒。在父亲同意帮它复仇以后,它也义无反顾的加入了我们。
那一口汉河水,不光充斥着强大的生命力,更蕴含着父亲的灵魂。
斑斓鹿蟒更是亲自跑去艳山,盗来一具蛇尸。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父亲的计划发展着……”
巫真说道此处突然顿了下来,再次把目光落在狐凭的神色,好像要确定什么一般。
直至数息,他才轻叹一口气,幽幽说道:”后来的事情,想必巫咸都告诉了你们。
我化身为'巫真'生活在拉祜族族中,利用族人们的恐惧心里,道破了月瞳身上的秘密,更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活活烧死。”
胡佑儿秀眉紧皱,张了张嘴,她想问出和巫咸一样的问题。可想到巫真在没有与河神融合前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妹妹的死活,更何况与河神融合后。
胡佑儿把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她看向巫真的目光中带上了凛凛的杀意。
巫真的身体一僵,似有所觉的朝着胡佑儿看了一眼。
只是他脸上的神色和声音并没有因为胡佑儿发生一丝变化。
”如果不是我事先安排好,巫咸真的以为她和月瞳能逃出去?
她们精通兽语,能沟通野兽。可她们哪里知道,在那些野兽心中,我便是山神。
她们生活在密林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直到月瞳化身鸣蛇,直到巫咸把所有的巫术传承给她,我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水浩暗叹一口气,心道,那一段时光可能是巫咸和月瞳最幸福的日子。只是没想到却仍然在巫真的算计之内。
”父亲曾经说过,灵魂寄生这个秘术,最难的就是让宿主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一切交给寄生者,就连术的创造者巫彭都没有办到。
族人们只知道她是因为自己行迹败露而最终功败垂成,却不知道,她是被宿主反噬而死。”
巫真的声音中突然带上了虔诚和狂热。
”巫彭不过区区凡人,又怎么和父亲相较。父亲虽为凶兽,不具人魂,但它确是活了上万载的时间。
父亲说过,这世间上,只有仇恨能让人迷失心智,迷失自己。
父亲就是要小月瞳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然后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所以,我们让小月瞳眼睁睁的看着父母被活活烧死。那时,她虽然年幼,但父亲却帮她记下了这一切。
此后的日子里,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月瞳便会梦见父母惨死时的情景,被他们的痛苦哀嚎之声惊醒。
她在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终于在巫术学成以后开始复仇。
她有巫术傍身,又能化身鸣蛇,以为自己早已立于不败之地。可她忘了巫咸。”
胡佑儿眼中的杀意更甚,她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直攥得骨节蹦响,指甲扎入肉里,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巫真恍若未觉,仍然自顾自的说道:”而我的价值,便是让月瞳更加的仇恨,更加的绝望。也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为了复仇把自己完全交给父亲。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给了她平静的一段日子,让她和巫咸产生羁绊,产生依赖。
哀莫大于心死,从她们被大网罩住的那一刻开始,月瞳便已经是一个旁观者。而她在大仇得报后,终于完全消散。”
直到此时,关于月瞳的一切谜团才彻底解开。众人神色各异,或嘘或叹。水浩深深吸气,望着巫真的半人半蛇的身体,缓缓道:“你说了这么多的话,可是我最想知道的是鸣蛇,它现在何处?”
巫真默默的看着水浩,脸上浮现出悲戚之色,声音中也带上了苍凉。
”我父亲已经陨落了,就陨落在汉水的源头。”
胡佑儿闻言冷笑出声:“它是被一个白衣少女击杀的吧?你怎么没死?小白为什么没连你一起杀死?”
她咬着玉齿,声音极其凄厉,就好像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巫真身体一震,沉默片刻,目光深沉的落在胡佑儿身上。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死?”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从胡佑儿身上一点一点的收回目光。
”我和父亲本以为可以开始一点一点的吞噬那只凶兽,却不想一个白衣少女突然出现。她寻到了我和父亲,她与父亲争斗了许久许久……”
水浩众人同时目光一凝,他们俱是看着巫真的眼睛。
此时,那双诡异的蛇瞳不断扩大又不断的瑟缩着。
”我也是在那时才知道,正是白衣少女的母亲杀死了父亲。
那个自称来自度朔山的白衣少女虽然与她的母亲相差甚远,但父亲也早已不是以前的凶兽。
它一身实力所剩无几,我又刚刚出世不久,即使再加上斑斓鹿蟒,仍然无法和白衣少女匹敌。”
巫真的声音顿住,蛇瞳已经瑟缩成一条竖线。
过了数息,他才继续说道:”我和父亲以及那斑斓鹿蟒,本就吸收了一部分邪气,却不曾想白衣少女一身妖力十分磅礴,她更能召唤闪电雷霆。那正是邪异的克星。
我和斑斓鹿蟒生生的被闪电击杀,父亲更是被闪电毁灭肉身,只余一具白骨。也幸亏父亲在临死之前反噬于她,断其一尾。”
“小白击杀了斑斓鹿蟒?”
“你被小白击杀了?”
“鸣蛇的骨架在哪里?”
水浩、胡佑儿和暮赤几乎是同时出声。他们各自问出了自己最为关注之事。虽然问题各异,但他们脸上的震惊,以及声音中的惊诧一般无二。
无论从巫咸还是巫真的话中,可以推断出,整个箕尾山只有一条斑斓鹿蟒。而他们口中的是相同的那一条。
正是那一条斑斓鹿蟒,在育水河岸边,袭击了水浩众人。最后被巫咸以魑魅森罗斩杀。
可在巫真的口中,斑斓鹿蟒在千年前就已经被小白杀死。
据巫真所说,他自己同样在千年前陨落。可是他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众人面前。
至于鸣蛇那具骨架,巫咸也曾说过,它就在汉水源头。可这里有哪有一根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