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蹒跚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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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作为文久革新的一项重要举措,文久二年(1862年)闰八月,幕府放宽了参觐交代的要求。
于是,各家诸侯的在府人士,欢欣鼓舞地纷纷撤离江户,市面一时大见萧条。
为了挽救经纶,经大老庆永等人提议,幕府开始鼓励民间殖产兴业,以重新聚拢人气,而同时幕府也以身作则,带头开始筹办一系列官办产业。
如果没有直秀的出现,直到现今,幕府的官办兰学产业本应只有寥寥几项:
1853年,在江户汤岛建立了西式铸炮场;
同年,以水户藩工匠为主力,成立了仿造西洋帆船的江户石川岛船所;
1857年,伊豆韮山的反射炉开始投产;
到了1861年,1856年开业的长崎造船所,其升级为内设锻冶、炼铁和制造车间的近代化船厂——当然,蒸汽船还是造不成的,但对其修理还是可以的;
至于最后一项大成就,应该是文久2年(1862年)二月,江户关口制造所开始筹建,而且要等到年底才能投产——其主要工作是仿制西洋枪械。
真的就是这么点进展,从1853年米人黑船第一次叩港开始,到1862年文久革新前,不算各地诸侯的成就,幕府吭哧瘪肚地忙乎了将近十年,成绩那是乏善可陈。
但如今直秀乱入已经二十年了,翅膀扇动得飞快,因此大大提升了幕府的产业化速度:
1850年韮山,韭山反射炉和小高炉落成;
之后江川坦庵先生勤耕不辍,1854年仿制直秀提前拿出来的拿破仑炮青铜炮成功,1855年—1857年间,在咸亨洋行的技工帮助下,底吹酸性转炉法炼钢成功,在1858年类似前,他更是牵头造出了前膛线膛炮。
同时,通过韭山炼铁所的技术扩散,幕府于1853年建成了横滨制铁所,不但炼制钢铁,还可以仿造机床和军械。
而长崎造船所,也提到到1860年8月升级为西式船厂。
除了这些,直秀还亲自操刀,升级了堀利熙在箱馆所建的炼铁所及船厂,如今赫然已经可以自产鼻烟壶后膛枪和组装几十吨的全钢铁船只——当然了,因为不好解释技术来源,北地的其它产业还潜伏在水下。
有了这样的底子,庆永等新一批治政自然硬气得多,如今想大施拳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鉴于以往,幕府自办产业里“跑冒滴漏”、“吃拿卡要”横行,乌烟瘴气不说,还长期亏损,因此,这次的官办产业多少要改弦易张一下:
对于试水之作的横须贺制铁所,幕府效仿西洋人,居然弄了个委托经营出来,这“头取”一职嘛,已经内定了大老庆永的心腹桥本纲纪。
而且为了笼络诸侯,也大开了方便之门,特许各家可以入股,甚至所有的出产,幕府也不再垄断,可以按出资份额分配。
拜白主松平家上洛的福,如今鼻烟壶后膛枪亦然大名鼎鼎,而诸侯听说新办的炼铁所就有此种铁炮生产,果然兴趣大增。
如今扶桑动荡,这新式军械可是抢手货:
鉴于西洋诸强的咄咄逼人,幕府于安政六年(1859)六月二十日,发令允许幕府旗本、大名及其陪臣可以自行购买枪炮,甚至和洋人交易也在许可范围。
自此诸侯开始大肆采购军械,都在未雨绸缪。
可西洋人的军械价高而量次,因此各家没少花了冤枉钱。
如今新的炼铁所可以自产新式军械,这自造的比外卖的要便宜,谁不知道啊,因此有实力的诸侯都跃跃欲试。
而作为内定“头取”的桥本,他自然也炙手可热起来。
今天晚宴之后留下来的,都是有心参与的各家代表,指望着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内幕消息,好回去和家主商议是否入股。
前面庆喜的谋主藤田彪,扯着大久保利济说虾夷地垦殖的事情,大家就有些不耐烦。幸好主人崛直秀出面,将话题转到了横滨劝业银行身上。这家银行是幕藩合营的第一家产业,对要新建炼铁所的具体经营有极大影响,大家才又耐住性子听了下来。
可庆喜的谋主藤田彪突然说了一句,“攘夷在即,这银行却有助洋人贸易,恐怕不妥吧”,这话可不中听
:
只要这对外贸易还没断,那这劝业银行就大有助益;
况且,你庆喜的一桥家、藤田出身的水户,不都是入了银行的股,这说不妥,未免有点晚了吧。
见有些冷场,佐久间象山就想出面转圜一二,可这时桥本纲纪却忍耐不住了:
“到底谁是今天的主宾啊,你们这喧宾夺主过份了!”
他清咳一声,终于正式登场。
一出手,他就硬怼了藤田:
“攘夷非同小可,如今朝廷和公方样都没有定论,东湖先生有些危言耸听了。”
听到这句话,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原来,藤田一直秉承着齐昭一系的武力攘夷理念,可最近风向有些变化,这武力攘夷的呼声已经弱了下来, 桥本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本来,小朝廷以攘夷为旗号搅动风云,今年开始大占上风,把幕府逼的那是节节退让。
可谁知道,六月初松平庆永就任幕府大老,这局势居然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作为齐昭一系的主将之一,庆永居然是个开国派,主张的是温和攘夷,这不是坑爹啥是坑爹啊。
原本呢,小朝廷在外,齐昭一系在内,两者勾结,这才造成了幕府的极端被动,可庆永掌握大权后有意反水,这局面就好看了。
从六月份的敕旨开始,幕府几乎步步都走在小朝廷前面。
当时的三事之策,朝廷要求公方样上洛、庆喜和庆永秉政以及设立五大佬,可幕府连消带打,居然将此事轻易化解了:
公方样上洛,答应你又怎样,文久三年二月,也就是翌年二月,这不就腾挪出时间了么;
庆喜和庆永秉政,其中庆喜是在敕旨到了才上任的将军后见,可庆永早在敕旨到来之前就当上了“大老”,这敕旨放了个马后炮,因此威力大减;
至于从诸侯之中选拔五大佬,好啊,大家都到江户来,商量怎么个选法,结果还让幕府反而借到一波朝廷的势。
而到了十月份更搞笑,小朝廷又先后派来江户两拨使者,可也没讨到好。
一拨试图以安政大狱作文章,要求幕府大赦天下,结果到了才知道,幕府已经提前赦免了所有与戊午密敕无直接关联的犯人,如桥本纲纪、西乡隆永这样的,已经大摇大摆出现在江户了。
而另一拨使者更惨,其要求“确定攘夷日期”和“设立亲兵以守御京畿”,被幕府直接就顶回去了:
“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将军上洛之后,自然会和皇室禀报,因此现在问攘夷计划,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而‘设立亲兵以守御京畿’,如今会津和白主都上洛了,是做得不够好吗?”
泄密这个大帽子扣下来,又隐隐涉及到皇室权威,那可真没几个人愿意戴。
再说到会津和白主上洛,出使的公卿更是有苦说不出:
这会津三千人得了白主资助,堪称是鸟枪换炮,再加上北地一千的虎狼,九月底一入京都就将闹事的浪士扫荡一空。
两家做事有理有据,每次动手,或有京都町民的佐证,或有西洋照片,况且木弹头又打不死人,人犯随时可以拉出来验证,因此想借机污蔑也缺乏借口。
况且,两家还宣布了幕府“免费移民虾夷,之后三年得地”的政策,因此大大稳定了民心——这日子能过下了,还闹啥啊,有这劲头赶紧到大坂上船前往北地好不好。
所以呢,在这些公卿出使前,京都亦然恢复了平静。
现在幕府问为啥要设置亲兵,这还真不好回答,总不能直接说“手里没兵不好和幕府对抗”吧。
况且,出使的公卿也知道,幕府对小朝廷的动向很不满意,这有火当然要撒了:
八月的时候,当时浪士云集京都,尊王攘夷之声不绝于耳,朝廷如癫似狂,脑袋一热,就把前关白鹰司政通和“四奸二嫔”都处罚了。
鹰司政通呢,是六月被罢免的关白九条尚忠之前的关白,不但和九条关系密切,而且以前和幕府也一直勾勾搭搭的。
至于“四奸二嫔”,则是推动和宫下嫁的四位公卿和两位女官,包括
久我见通、岩仓具视、千种有父、富小路敬直和今城重子、堀河纪子六人。
如今小朝廷和公卿们有点膨胀了,这公武合体还没搞成,大家就有点不把幕府放在眼里了,觉得和宫下嫁让步太多,而且这嫁个皇室公主出去,万一幕府立个女皇帝怎么办。
因此大伙一合计,以儆效尤,干脆让鹰司政通和“四奸二嫔”都回家吃老米饭好了。
可六月份撤掉九条尚忠的关白,当时还可以说与齐昭一系的庆永、庆喜是沟通不畅,可八月份干这事,这不是削这两位幕府治政的脸嘛——你们一直说尊王,就是这个结果,连支持和宫下嫁的公卿都保不住,幕府的脸面何在、你们治政何能啊!
因此,十月出使江户的两拨公卿被幕府怼了个灰头土脸。
因为小朝廷和幕府的关系急转直下,因此,如今武力攘夷这个小朝廷力主的呼吁,在江户也不太受待见了。
现在桥本纲纪怼藤田彪,说攘夷方式还没有定论,根子就在这里。
而藤田呢,他今天可没啥同盟军,就连同为庆喜谋主的佐久间象山,也不肯帮他,因此被怼了也只能忍着。
先声夺人之后,桥本滔滔不绝地讲了他对炼铁所的想法,因为言之有物,颇得众人肯定。
直秀、大久保、龙马则躲在在一边偷着乐:
桥本是1859年底被送到箱馆的,等1860年大老井伊挂了,大家就放松了对桥本的管制,还特意创造机会,让他到箱馆洋学所、炼铁所和造船所顺便晃悠,打扫卫生的能随便问问题和上手,那也是真没谁了。
这悉心教导过的,那肯定是言之有物啊——最起码,照猫画虎总成吧。
讲完炼铁所,桥本又说起了他的另一件差事:
大老庆永、将军后见庆喜,两人有感于箱馆洋学所的成就,因此有意新建一所西洋大学,要在幕府的洋书调所之外,培养更多兰学人才。
至于经营,和新的炼铁所一样,以各家入股多少分配学员份额。
而这件事呢,也放到了桥本的肩上。
俗话说,破船还有三斤钉,幕府作为扶桑头马,加上直秀乱入导致的实力膨胀,那底子可比诸侯强多了,至少人材方面还是有优势滴。
因此大家对这个也很感兴趣,就是觉得幕府学奸猾了:
要知道,以前水军传习所、讲武所和洋书调所啥的,幕府虽然给的名额少,可毕竟不用各家直接出钱啊。
不过呢,大家也知道,从万延铸币这件事看,还真它酿滴是免费的最贵,这入股啥的,只要大家都守规矩,这亲兄弟明算账,反而要更踏实些。
尤其是萨摩、长州、土佐三家,既然决意上船,那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才甘心。
与直秀原本的世界不同:
如今的萨摩,因为家主岛津齐彬没死,而且其女婿大御所家定也没死,所以萨摩和幕府关系很紧密,如今齐彬已经有了老中格,正在向五大佬迈进,丝毫看不出要里切的迹象。
至于土佐,是吉田元吉一统江湖,把三任家主憋得不得烟抽,因此他决定佐幕就佐幕喽。
最好笑的长州,本来是,四月世子毛利定广上洛亲附朝廷,六月家主庆亲也跑去京都了,可侧近人吉田矩方从老家跑来这么一劝,加上会津、白主在京都展现的威慑力,于是这爷俩幡然悔悟,如今又到江户奔着幕府的五大佬来了。
看大家谈的火热,直秀三人也份外开心:
有实际利益作为纽带,这幕府和诸侯的关系重建就有了依托。而且,如今多了诸侯的财力和人材,那文久革新会进展得更加顺利才是。
这少内斗多干实事,肯定对扶桑更好一些。
这有了直秀的文久二年,生麦事件没发生,因而西洋诸强没找到再度施压的机会;将军家定也没死,樱田门之变、坂下门之变和安政大狱,这三件事的手尾都处理的比较温和;而幕府实力变强了,因此有了再博一把的机会。
对了,今年本应该造成大疫的霍乱和麻疹,也没有流行起来。
带着敬畏、带着憧憬,直秀期待着未来:
“如此多的变化,这以后的幕末风暴到底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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