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你不要误会,我和你家公子只是刚才打了一架,有点激烈而已。”我生怕陈夷误会了什么,慌忙就向他解释起来,边解释边自己动手快速地解着我们之间绑着的青带。
因着陈夷在一旁的原因,顾元城倒没说什么,也没有阻止我,只是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就好像陈夷的突然出现妨碍了他什么事一样。
陈夷当然感觉到了来自顾元城的压力,思量再三,他决定做些事来弥补自己不知道犯的什么错。
“沈相大人,请稍稍让开,让在下来吧。”说完,我刚一松手,陈夷的剑就已经斩断了绑在我们之间的青带。
“别!”我试图阻止,但段成两截的青丝带已然从我们所有人面前飘然落地“顾元城还要靠它束发呢......”
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打架结束后,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看来当初陛下给你带刀进宫的特权就是个错误。”顾元城现在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说出的话都‘滋滋’冒着冷气。
心知好心办了坏事,陈夷只好勉强退了一步,快速开口道“国公爷说,已经向皇上请旨了,要您娶慧中公主为妻。”
“晃荡”一声,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可事实上却什么都没有,静静躺在地上的只有那断成两截的青丝长带。
顾元城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带着陈夷便离开了。
“真是可惜了这条价值百两的金丝青玉带。”我低头望着地上的发带,随后摘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尖锐的苦涩味瞬间就在口中弥漫开来。
微微吐出一口气,我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不知为什么,明明这段路不曾有过什么变化,可独自一个人往回走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难耐的寂寞。
要是.....要是有个人在陪身旁就好了。
回到大殿的时候,殿内依旧是歌舞升平的模样,群臣间一派其乐融融,丝竹声乐,广袖长裙,就连借口离开的慧中公主都已经回到殿内,安静温婉地观赏着殿中的歌舞,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其实有时候,我陷在里面越深便越不明白,这些高堂端坐的达官贵族就从来没有想过舍弃这身看似华丽,实则沉重的东西,去做一件完完全全附和自己心意的事吗?
笑就放声笑出来,哭就大声哭出来,不看别人的眼色,也没有虚情假意的枷锁。
可有时候,当我和他们融为一体,我就忽然明白了他们的难处,他们的悲哀,他们的身不由己。
又或者,只是习以为常。
“咦?沈相回来了?朕正想差人去寻呢。”就在我要落座的时候,祁帝的目光忽然就落到了我身上。
我若无其事地坐下,拱手对祁帝道“劳陛下挂记,在下方才只是出去散了散酒气。“
祁帝温和地笑了一下,突然就出声问我“你们芩国出使到我祁国,为的是什么呀?”
我抬头,只见祁帝还是那副温良厚仁的模样,心里一顿,恭敬回禀道“为了两国的百姓。”
“哦?”祁帝看向我“此话怎讲?”
“我朝与贵国是比邻之邦,一直以来都受到不达蛮夷的侵扰,边境百姓常常是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所以我主才欲与贵国交好,共同克敌。”我回道“而且两国邦交,不仅能增进我朝与贵国的友谊,还能在多方互帮互助,增强彼此的国力,安定国内的百姓,贸易互通,婚嫁往来。”
祁帝沉吟着,没有明确表态。
见此,我又上言“自百年前起,我朝便与贵国互通友好,百姓的生活也是蒸蒸日上,只因前朝动荡,两国这才断了来往,如今重拾旧好,也算是秉承先辈恩德,福延后代。”
祁帝端起酒盏,对我笑道“芩国来意,朕已略有所知,不过今天是公主生辰,理应将政事俗务先置一边,好好高兴一番。来,朕同你喝上一杯。”
我来到祁国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可祁帝只是放任我在祁国,却不闻不问,不说不语,便是有陈琨相迎,丢了我之后也没有出兵查找,若说这些之中有部分原因在我,可当我亮明身份,住在客馆,这些日子中也未见祁帝召见。
我不清楚这是不是祁帝给我的下马威,还是祁国有意予芩国难堪,不重视,也不友善,但如今我既以使臣身份来此,两国结交的任务就必须完成,这是大势所趋,也是为了保住我回国后的仕途。千书吧
我不能有失败,也不允许有失败。
我拿起酒盏,起身对着祁帝拱手,随即将杯中之酒全部饮尽。
他既然让祁国上下官员那么敬重我,就一定也有结交之意,只是这结交的契机我还没有找到而已。
“对了,朕一直有一件事想要问你,却总也找不到机会。”祁帝放下酒盏“沈相可已有成婚?”
祁帝的这句话说完,在场的官员几乎都把视线放到了我的身上,那种灼热的感觉,烫得我有点受不住。
“回禀陛下,”我调整了一下脸部的表情,拱手道“家母一直听信幼时和尚所言,说我二十年内不宜婚配,所以在下并没有什么可心之人。”
祁帝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我的话意中已经有婉言拒绝的意思,可他却如同未闻,仍旧开口道“既是高僧指点,自然不宜违背,但你毕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郎,身边怎能缺少红袖添香?这样吧,朕就把这次宫宴上所有的舞姬歌姬都赐给你,总有一个你能顺心的。”
此言一出,底下的许多官员都纷纷移开了目光,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唯有我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作答。
此次是公主生辰之宴,宴上歌舞者不下百人,别说我不能要她们,就算我真要了她们,把她们带回府里养着,也够我吃一壶了。
“陛下厚爱之心,在下十分感激......”我试图让祁帝收回圣意,可我刚说了半句话,祁帝就抬手阻止了我。
“朕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十分喜爱,这么一点赏赐,你就不必言谢了。”祁帝温声道。
我见到祁帝向我投来的眼神中略带了告诫的意味,逼不得已只能拱手道了一声“是。”
现在我是无比怀念自家的皇上了,好歹不管怎么样,他也会顾及到我臣子的身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强迫着给我塞女人。
看来是得加紧脚步回芩国了。
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左熬右熬,这一顿宴席总算是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结束了,虽然期间祁帝或其他官员总给我出些刁钻的问题,但总体而言也算“好聚好散”,没出什么幺蛾子。
祁帝此时已经和祁后离开了,慧中公主也匆匆没了身影,临到我要起身走时,我忍不住偏头朝身边的位子看了一眼。
“顾相与您一起离开后,为什么便没有再回来?”白知还冷不防在我身后问我。
我垂眼笑了一下,拂袖往殿外走“旁人的事,你又何必关系呢?”
白知还有些不能理解我突然而来的冷淡态度,但思及我话中的深意,却也有些道理,便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地跟上了我。
一路走出皇宫,我坐上马车,心里意乱纷纷。
现在搁在我心里的事,有很多我都想不明吧,比如那个倾城佳人慧中公主,她爱慕梅严这一点我是早就知道的,可她那句“用尽了办法在皇兄面前周旋,甚至不惜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用了什么办法?又做了什么对不起祁帝的事,祁帝对于这个心怀诸事的妹妹又可有猜疑?
还有,今天那个为她开门的小宫女明显不是她的人,这么说,其实她的背后是有其他人的,而这个人的势力强大到连梅严都要故意迁就,假装被抓,配合好他们,才能去见这股势力的掌控者。
顾元城今天跟踪慧中公主,是不是代表其实他早已经对这股势力有所了解,甚至已经怀疑上了某个人,可这些毕竟是祁国的宫中机密,他为什么都要透露给我呢?莫非是与血盟之事有关?
最重要的就是梅严的所作所为了,从他对我和顾元城下迷药的情况来看,他做这些事,事先是没有和顾元城串通的,甚至是故意隐瞒,可这么大的一件事,他为什么要对他最好的兄弟处处遮掩?总不会是因为当时我在场的原因吧?
这个顾元城,丢给我这么多疑惑不说,自己倒乐得要娶娇妻了!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狠狠敲了一下车壁泄愤。
“沈相大人,是出什么问题了吗?”白知还停下车,挑开车帘问我。
“没什么事,就是有些饿了,想绕一下道,去买些苏记水晶糕尝尝。”我尴尬了一下,忙胡诌了一个理由。
白知还看了一眼,遂放下了车帘,对我道“夜深了,点心铺大概已经关门了,丞相若是当真想吃,卑职明日清晨便替您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