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虽然西凉国的百姓不知道为何皇室将原本初二的祭典改到了初十,不过这一点完全不影响民众狂欢。
为了庆祝西凉皇后找到嫡公主,举国欢腾,西凉皇更是下旨免税一年,这样一来,还未正式封册的公主受到了全天下的热烈欢迎。
在这样的欢庆之中,似乎大家都没注意到,原本也算得上世家大族,可是在历史洪流里渐渐式微的袁家,终于悄无声息的彻底失去踪迹。
仿佛原本西京就没有袁家一般。
换了平时大概还会有人关注一二,但是这种时候,除非有心人,以及当权当朝之人,百姓哪里管得上那些,反正一个家族没了,总有另一个新的家族冒出头,西京人早就看惯了。
谁都已经想不起来,袁家曾经也盛极一时,到了这一代也就是袁家老爷嫡长子一脉苦苦支撑,在京中挂了个中规中矩的职,不过去年不知犯了什么事,一家几口给抓了起来,没两天就说那位袁大爷在狱中自尽了。
袁大爷的妻妾儿女自是被发配出去,半路却遇到了一伙贼匪,这回袁大爷一家几口算是灭了满门。
幸好袁家还有袁二爷,也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不足与外人道的隐情,总归袁二爷一家不止是没有被牵连,原属于袁大爷的差事最后居然还落在袁二爷头上。
西京百姓看戏也看的稀里糊涂,倒是听说袁二爷一家巴结上的是皇帝的宠妃贞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投靠对了门楣,难怪被保下来不止,反而因祸得福,从一介草民转身成了京中新贵。
这之后,大家眼看着袁家逐渐有起色,哪能想到一夜间就前功尽弃,倾覆瓦解。
茶楼里喝茶的人感慨两句,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公主这边,都在好奇公主到底是何种风范,想当然肯定如仙女一般人物。
茶室旁边的精致厢房里,一人侧坐着,手举着茶杯抵在唇边却没有喝,一双眸子幽静深远,脸上戴着一张紫金面具,身上着黑色锦袍,上面金线勾勒山水波纹,说不出的贵气天成。
端是坐着,自成一派。
旁边站着贴身的侍卫,手中抱着一把剑,面色木然,一身冷肃。
这时门打开,一人走进来,与男人旁边的侍卫一模一样的打扮,恭敬的行礼后,开口道:“公主于两日前回宫,现在紫阑殿中,外人不得接触。”
原先就在的侍卫蹙眉道:“你没查出来公主去了哪里?”
“西凉皇室对此事再三缄默,并无任何消息传出。”
戴着紫金面具的男人放下茶杯,转头看向门口,同时,门外传来了三声叩响。
后来的侍卫转身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男人,银色月袍披身,就好像披着所有的光华踏月而来,他嘴角浅笑像轻柔的烟云,眉角沾染,是江南最富有诗意的水墨画。
“紫晋王。”来人冲着房间里的人颔首,踏步进来,带着满身清华。
带着紫金面具的男人摆了个手势:“请。”
清王坐到对面,虚握成拳头咳嗽两声,方用中气不足的声音缓笑道:“紫晋王来西凉做客,理应本王来请,不过本王身体这个样子,倒是叫紫晋王看了笑话。”
一壶清茶,香气四溢,两人的侍卫全都退出去,只留袅袅茶气,绕梁四散。
“清王神色清明,气虚力不虚,少说还能活十年八载。”紫晋王薄唇一掀,淡淡道。
清王动了动眉头,没料想对话说话这么直接,哑然笑道:“借你吉言,不过紫晋王今日叫本王过来,可不是为了喝茶?”
“找你自是有正事。”紫晋王修长的食指搭在茶杯之上,抬眸,眸色黝黑如潭,深沉不可见底,眉梢向上扬起,带着微微凉意:“我们来谈一笔合作。”
……
紫阑殿中,全宫的人都忙碌了起来,原本就金碧辉煌的紫阑殿,仿佛一夜间又更加充满了珠光宝气,到处都是闪着光的东西,好像皇宫里所有的宝物全搬来此处。
容若从塌上起来,身边的宫女就拿了外衣给她穿上,另一个端来盆子洗手擦脸,一套/动作顺畅的下来,之后刚刚好温热的参汤递过来。
似乎这样的日子已经重复了无数年。
“公主,皇后娘娘说,带会儿她过来给您挑选新婚用的花样子,不知公主喜欢石榴图样,还是桃花……”
“奴婢觉得石榴多子多孙,桃花呢又娇艳贴合公主,倒不知作何选择了,公主您觉得呢?”
这边还没讨论完,一个宫女满脸高兴的捧着几匹布进来,笑着说道:“四皇子还真有心,天天给公主送东西,这是北狄的雪蚕丝,做成里衣穿着,就是夏天出汗了也不会黏腻不适。”
容若动了动眼珠子,是了,记忆告诉她,她叫秦容,西凉皇后刚找回来的嫡公主,她还有一个流落民间时相恋的未婚夫,恰好就是北狄四皇子。
脑中记忆还显示着,她流落民间的那段时间在大昭,养父母很早过世,她为了养家糊口在大昭靠近边境的地方开了小医馆,之后因缘巧合与四皇子相识相知相恋。
后来四皇子为了她能配得上自己的身份,还曾经让她认北狄宗亲王爷为义父,不过因为北狄大皇子和四皇子存在夺嫡的立场,在一次她和四皇子出门时,大皇子派人暗杀,使得两人被迫分开,而秦容也最终叫路过的简之柔救起。
后面四皇子逃过一劫,并且最终扳倒大皇子后就开始寻找秦容,终于凭借蛛丝马迹,发现西凉皇后找回的公主居然就是他的秦容。
所以,四皇子马不停蹄就跑来了西凉,他生怕认错人,就递了书信请求一会,之后两人因为重逢太过喜悦,在宫外待了几天,闹的西凉皇宫人仰马翻,索性没出什么意外,而四皇子最终也把秦容送回去,并且和西凉皇和西凉皇后表达的歉意。
在两边的促使下,两人的亲事也定了下来,就在祭典过后的三月。
容若摸了一下自己脸庞,铜镜里的面容不施粉黛,照样倾城绝色,星眸璀璨,像是落尽了无穷的星辰,明明完美,没有一处值得诟病,可容若心中却生出了一种异样的陌生。
还有她的未婚夫,她知道他没有说谎,堂堂北狄四皇子也没有那个必要,毕竟她脑海中同样是这么告诉她的,可是为何没有一点点相关的记忆片段,倒像是陈述了一遍回忆过程。
皇后告诉她,四皇子说的确实与她讲的相差无二,当时她也是告诉简之柔有一个相恋至深的情人,遇到意外分开。
难怪皇后一时查不到对方的身份,没想到就是北狄最年轻有为的四皇子。
既然两人本就有情,加上西凉和北狄联姻益处多于弊端,西凉皇权衡之下,首肯了四皇子的求亲。
皇后本来是反对的,她才找回女儿,这就嫁去北狄,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面。
但是外面渐渐传出风声,说公主流落在外时,和北狄四皇子早就私定终身,都感叹这缘分奇妙,是注定的天生一对。
名声这种东西,与男人来说顶多在风流韵事上多添一笔,可对女子来说可大可小,都闹的人尽皆知,虽然风向还好,夸的居多,可是耽搁下去,还是会给容若造成不太好的影响,所以皇后也无奈答应了。
宫女们见容若没反应,把东西放到一边去,小心翼翼道:“公主是不是觉得闷,不如奴婢陪着去花园逛逛?”
“我真的是公主?”容若蹙眉,双眉往中间挤,眉心立时挤出了一个小疙瘩,倒有种美人轻愁的韵味。
宫女觉得容若大概是民间流落久了,这个身份这种生活就好像天上掉馅饼,从而显得患得患失,遂笑着道:“公主开什么玩笑,皇后娘娘亲自认定的,怎么会有错呢?您可是皇后娘娘所出,除了皇上和娘娘外,西凉国没人比您更尊贵了。”
容若半垂眸,掩盖眼中的茫然不说话。
事实如此,可她为什么总觉得莫名的违和,最重要她的那位未婚夫,都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明明该是最亲密的关系,怎么他一靠近,她就产生想逃的冲动。
就仿佛对方是毒蝎猛兽,沾染不得。
这种从心里产生的感觉,让她几乎克制不住,往往差点在白宸面前显露出来。
“公主,您看,这个凤冠就是四皇子带来的,上面那颗东珠,奴婢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圆润的,可见四皇子对公主是真心相待。”
“还有这些,全都是四皇子送的,四皇子还说啊……”
宫女左一个四皇子,右一个四皇子,听的容若脑袋发涨,她摆摆手道:“你去取一副棋盘来,哦,对了,把若荣喊过来。”
宫女只好住嘴了,放下手里的东西退出去,才换了容若耳根清净。
至于下棋,不过是她的借口,她就是不想听宫女在那头念叨四皇子如何了。
随着棋盘进来的还多了一位女子,穿着一袭白色衣服,白纱遮面,清骨流韵,只不过整个人有点呆滞,少了那种空灵的曼妙。
“公主,若荣给您带来了。”宫女福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