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聂长欢没接话,哪怕楚郁桥的话让她脊背发寒、充满了绝望,但她面上仍旧强做镇定。
她不能被楚郁桥牵着鼻子走。
她只能无比坚定地相信原主姑娘没做过那些事、鉴定地相信那些“事实”背后必有隐情,鉴定地以一个方向前进。
她真的没有时间去浪费了。
这一次,林文玹和聂曼霜不在,傅行野和陈心岚不在,不靠自己,没人能帮她。
她必须顺利度过这次的磨难,并且再往后的日子里尽快搞清楚原主姑娘和唐斯淮、楚郁桥之间的纠葛。不然傅行野回来以后,她聂长欢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但此刻,面对楚郁桥这样一个曾经可能跟原主姑娘关系很亲密、但自己又完全陌生的这样一个男人,她真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了。
倒是楚郁桥见她半天不吭声,竟也敢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了,脸色不由冷了冷。
被他的神色一激,聂长欢反倒轻声笑了笑:“我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冤枉,难道我自己不知道么?”
楚郁桥往嘴里塞薯片的动作一顿,抬起那双狭长的眼来,笑嘻嘻地道:“欢欢妹妹,你知道我跟行野哥什么关系吗?你这都住进他院子里了,趁着他出国做手术,却偷偷跟我见面,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
“你想多了。”明知道楚郁桥在转移话题,聂长欢却不想不清不楚地放过这个话题,“我今天只给你打过电话,难道自己巴巴跑过来的,不是你自己么?”
楚郁桥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竟然撇开了脸,假装漫不经心地去打量房间的陈设了。
聂长欢终于看到希望,朝他走了一步并放软了语气:“楚郁桥,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以前的日子过得有多难有多糟糕,我现在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不想再被打回原形了,所以我……我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那点情分上,帮一帮我。”
话是这么说,但聂长欢猜测,楚郁桥既然能把原主姑娘逼到求死那一步,说明这段感情多半是原主姑娘单方面的纠缠,而楚郁桥似乎还挺厌恶的。
楚郁桥听到她的话,偏头来看她,面无表情。
她以前如果要求他帮忙或者求他见面的话,可不是这种方式。
那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和死缠烂打之类的招数。
可眼下的她虽然在求他,但是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毫不躲闪,不卑不亢,一副行就行,不行你楚郁桥就给我滚的模样。
楚郁桥的心里痒了下。
而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聂长欢急忙侧身去看,手机屏幕上是傅行野的名字。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挂断,因为原主姑娘那段过去在她看来并不算光彩,那么她跟那段过去的男主角私下见面的事,更不能让傅行野知道。
但,傅行野真的不知道这事吗?
聂长欢心里咯噔一声、竟一时走了神,楚郁桥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后,夺过了她的手机。
“……”聂长欢的眼皮直跳,咬牙看着楚郁桥。
楚郁桥笑:“当着我接啊,让我看看我的欢欢妹妹是怎么跟她的新相好缠绵的。”
聂长欢打了个冷战,莫名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威胁警告的意味。
她更不敢接这个电话了。
可楚郁桥咧咧唇,给她滑了接听开了扩音后,强行将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
“小结巴。”
在傅行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的同时,楚郁桥在另一边低声咬字:“欢欢妹妹。”
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在左右耳边,聂长欢像是被雷劈中,浑身一激灵,抿着唇没敢吭声。
她原本看见傅行野打电话来,是准备跟他坦白楚郁桥的存在的,结果经此一出,她有了片刻的犹豫,再开口时,谎言脱口而出。
傅行野在电话那端问她:“还没睡,在干什么?”
“我……”聂长欢微微气急,偏头躲开了要往自己脖颈凑的楚郁桥,“我不是报名参加了一个比赛么,我在练画。”
说了谎之后,聂长欢懊恼皱眉。
楚郁桥却在她耳边吃吃低笑,一副得逞了的愉悦模样,以至于聂长欢的注意力几乎都用在了防备他之上,竟没发现傅行野一直没有给她回应。
聂长欢回顾神来时,下意识地以为电话挂断了,还喊了声傅行野。
傅行野默了默,意味不明地道:“是吗?”
聂长欢心脏突突一跳,一句“其实楚郁桥现在就在我旁边”都要说出口了,傅行野却直接挂断了电话。
楚郁桥乐见其成,还装模作样的安慰聂长欢:“你不告诉他是对的,要是他知道,他在国外做手术受苦受难,结果你在他家里和老情/人见面,他不得当场吐血么?”
“……”聂长欢捏拳,“要吐也是你吐血!”
这种时候听见这种不吉利的话,聂长欢恨不得用眼刀子扎死楚郁桥。
楚郁桥像是特别喜欢看到她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哈哈哈直笑:“有趣!”
可很快,楚郁桥放在兜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楚郁桥突然觉得牙酸,却不敢不接。
他咧嘴在电话这边笑:“行野哥,怎么想起给我这个过街老鼠打电话了?”
“她既然找到你,就是有些事非你去做不可,你唯一的选择和权利,就是配合她。”傅行野半字废话也没有,“还有,立刻从四合院给我滚出去,以后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偷偷接近她,连颜颜的身份也救不了你了。”
楚郁桥陡然一眯眼,侧身去看窗外,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他还是一眼看见了正一脸闲适地坐在抄手游廊上的成釜。
切。
他还以为自己动作敏捷行事小心,以为成釜不过就是个傻的,没想到……
啧啧。他顿时就觉得没意思了。
而且傅行野居然为了聂长欢对他这样疾言厉色,还说要连颜颜的那层关系也不顾了,看来是真把这个聂长欢放在了心上。
楚郁桥眉目低垂,舔了舔后槽牙,在抬眼去看聂长欢时,阴恻恻地朝她笑了下。
傅行野见他不回话,竟也不追问,就那么等着。
明明傅行野并不在身边、甚至不在国内,但楚郁桥还是怂了。
他耸耸肩,最后还是说:“你是我哥,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傅行野挂断了电话。
楚郁桥将手机往自己裤子口袋里一塞,转身背对着聂长欢站了两三秒才又转回来,脸上是跟刚才一样的吊儿郎当笑容:“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聂长欢却盯了眼他手机的位置:“刚才是傅行野给你打的电话。”
“啊,被你发现了。”楚郁桥充满做作地遗憾道,“我俩背着他私会,早就被外面那位发现了,结果你刚才还骗他,他可不得生气?”
“我不是故意……”聂长欢抿住唇,知道这些解释的话也不该是说给楚郁桥听,于是缓了口气后问,“他刚才让你帮我?”
楚郁桥双手插袋往她的衣柜走,像是没听见,反而问她:“既然要帮你办事,那我今晚跟你睡?不过我可事先说好,我这人只会动手和玩儿阴的,要是到时候闹出点什么事,你可别承担不起后果。”
聂长欢见他在自己的衣柜里翻翻捡捡,竟没有去阻止,因为此刻她脑子里全是傅行野刚才那一句“是吗?”
她以为自己瞒过了傅行野,她以为傅行野什么都不知道,可傅行野什么都知道……
楚郁桥转悠回来,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这衣服挺可爱的,穿给我行野哥看过没?”
聂长欢回神,这才看见他手里正捏着聂曼霜买给自己的那条兔子睡裙的毛球尾巴。
聂长欢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不只是羞得还是气的,她伸手想要抢,可哪里是楚郁桥的对手,她干脆转身,直接将门拉开了。
成釜立刻就走了过来。
聂长欢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成釜仍旧憨憨的与她对望。
聂长欢原本是想让成釜把楚郁桥给带出去的,可现在既然傅行野已经知道了,那她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办事了,她不打算等到明天了,今晚哪怕彻夜不眠,也得让这件事有进展。
……
医院。
傅行野原本都准备进手术室了,偶然间听见成釜跟陈焰川汇报情况,临时又出来打了这两个电话。
所以此刻,他是坐在轮椅上的,随意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手背上的青筋脉络这会儿尤其明显。
陈焰川知道他在想什么,谨慎地推测说:“我们一直没查清楚郁桥当初去华城是为了什么,可现在看来,也许跟长欢小姐有关。”
傅行野的眉心跳了下,但仍旧面无表情。
陈焰川没想到傅行野刚走,聂长欢竟然就主动找了楚郁桥。
那楚郁桥,岂是能轻易招惹的人物?
陈焰川也觉得头疼,瞄了眼傅行野的脸,斟酌着问:“我会尽快让人去查清楚楚郁桥和长欢小姐之间的关系。三少,我们该重新准备、尽快第一次手术了。”
“查什么?”傅行野扯扯唇,想到聂长欢刚才对自己撒谎的事情,心里就已经对两人的关系有了判断。
而且这件事既然起了开端,很多东西自然会相继浮出水面,又何必浪费时间。
自从聂长欢出现,陈焰川就经常拿捏不准傅行野的意思了。
傅行野自己转动轮椅,是要走了。
陈焰川心道他这意思应该是不需要自己再管这事了,结果他的手刚碰上轮椅,人淡淡地说:“公司的事离不开你,你可以回国了。”
“……”行吧,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以公谋私。就是聂长欢的事可以先让她自己去折腾,但你得回国坐镇、以防她或者我差遣你。
陈焰川认命点头:“行。”
等傅行野真正进手术室的时候,楚郁桥已经被聂长欢逼着连夜出了四合院。
聂长欢跟着楚郁桥在一间包厢里坐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楚郁桥瘫在椅子里,睡眼惺松地瞄了眼墙上的装饰钟。
已经一点了。
聂长欢侧身问他:“你跟她既然不认识,她会乖乖来么?”
因为聂薇曾是明星,所以聂长欢知道明星要出一趟门其实挺不容易,只要被认出来,就会耽误很久的时间。所以之前聂薇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楚郁桥咧咧嘴:“欢欢妹妹,你还信不过我?你忘了你郁桥哥哥我是干什么的了?而且是你自己非逼着我带你来见她的,怎么,打退堂鼓了?”
聂长欢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聂长欢都快歪在椅子里睡着了,门外才传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聂长欢心里突突两下,立刻清醒过来,摇醒了左右坐着的楚郁桥和成釜。
成釜立刻站起身来,一脸威严抖擞地站在聂长欢身后。
楚郁桥连动都不动一下,聂长欢咬牙,一脚踹在他腿上!
“谁!”楚郁桥双手撑着扶手猛地坐起身,眼带凶光却分明又是一副茫然四顾的模样。
聂长欢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楚郁桥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聂长欢。
聂长欢微愣,随即却又笑了。
楚郁桥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假装按捏眉心,低下了头。
聂长欢突然就觉得这个看着比自己大不了两三岁的男人,没那么可怕了。
门被推开,聂长欢立刻收了笑,不由有些紧张。
门内外光线交融之际,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出现在视野之中,聂长欢与那女人对视一眼,那女人微微一愣。
聂长欢扬唇扬声:“童小姐,你来了。”
哪怕已经快30岁,童丽诗依旧走的青春甜美人设,这会儿听到聂长欢开口,立即弯唇弯眼:“你是哪位?可我对你好像没什么印象。”
“你说她是哪位。”楚郁桥依旧瘫在椅子里,笑嘻嘻的朝童丽诗勾了勾手指,“进来坐啊,我给你介绍介绍。”
童丽诗看到楚郁桥的那一刻,脸部肌肉就有点扭曲了,但她犹豫再三,像是根本不敢得罪楚郁桥似的,咬着唇白着脸反手将门关了,才慢慢走了进来。
她在桌子前站定后,神色就已经恢复正常了,还自顾自地拉了一张聂长欢对面的椅子坐下。
她又打量了一眼聂长欢,看着那张脸就莫名生出一种卑微不安感,她扭了下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自在也更挺拔一些。
趁着这会儿功夫,她飞快地解锁手机,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出去,而后嘱咐对方别回后,又将对话框删掉了。
“你老公没陪你来?还是你没敢惊动他?”楚郁桥翘着二郎腿,看着她做作的样子,神色言语之间满是揶揄。
童丽诗本就不自在的神色因为楚郁桥的再度开口而一僵,但她很快弯唇一笑,眼波流转间俏生生的:“楚公子,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是你单独约我叙旧呢,他一来,不就多余了么。”
她瞥了眼聂长欢和成釜,一顿,马上补充,像是抱怨似的:“主要是他最近生意上忙,满世界飞,只知道给我打钱、哪儿有时间陪我呀。”
这两句话暗含的意思可就多了,一嫌在座另外两位多余,二向楚郁桥透露自己现在手上的钱可是很多。
聂长欢原本还打算客客气气地商量的,眼下听了这些话,垂眸轻笑了笑。
抬眸时,她脸上就没有笑意了,偏头跟楚郁桥说:“凌晨两点了,你不是很困?”
“行!”楚郁桥打了个哈欠,可能是太困了,一时竟没发现聂长欢已经不自觉地在把他当小弟使唤了。
他懒洋洋地站起身走到童丽诗面前、靠着桌子站定,在童丽诗站起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他像是早有所感,猛地拽住她的手将她扯得更近。
“楚郁桥你放开我!”童丽诗早就有不好的预感,这会让猛地挣扎了下!
她实在太害怕楚郁桥了!
当初那样一条人命,也就只有他真的能为了钱下得去手!
“你别生气呀!”楚郁桥歪着脑袋去看童丽诗的脸,“今晚来找你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行野哥有吩咐,我总得给他交个答卷不是?”
童丽诗瞪着他,胸口急促地起伏,一如她演戏时的常见表情。
她咬咬牙:“楚郁桥,当初……”
“当初怎么了?”楚郁桥笑嘻嘻的,浑不在意,“诗诗啊,人聂千金都找到你我跟前了,人背后还有我行野哥撑着,咱们唯一的选择呢,就是乖乖等着被宰,懂吗?”
楚郁桥弯腰,抬手在童丽诗脸上拍了拍,极尽狂徒本色:“乖,一会争取摆个好看点的待宰姿势,让咱们聂小结巴开心点,说不定能留个全尸。”
这话一出,童丽诗顿时就明白现在坐在包厢里的就是当年在她婚礼上出丑的那个聂家千金了。
但是……
她忍不住转头去看聂长欢,看到她的脸和她此时一派从容的模样,完全没办法把她和当年那个聂家千金给联系起来。
而且,当年那个聂家千金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黏着楚郁桥、楚郁桥待她的态度犹如待苍蝇般。可今晚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聂长欢在使唤楚郁桥这样毒蛇一般阴暗的人在办事?
童丽诗内心震撼不已,此刻又被楚郁桥一威胁,瞬间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她向后踉跄了步,顺势坐在了旁的沙发上,稳了稳心神后,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可最后她还是失败了,绝望和恐惧让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滚,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断断续续地问:“你们想要怎样?”
楚郁桥一挑眉,学着童丽诗哽咽崩溃的语气问聂长欢:“你想要怎样?”
聂长欢的眉尾控制不住地轻抽了抽,她垂眸想了下,道:“时间不多,那我就开门见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