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楚颜吓得手机直接掉了。
“小……小野哥哥。”楚颜声音粗嘎沙哑,这一刻因为恐惧,更加地难听。
楚颜又赶紧低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转移了话题:“对不起小野哥哥,我一定吓到你了。”
傅行野原本是垂眸靠在门框上抽烟的,这会儿他掀眸看过来,一眼盯住楚颜。
他问:“谁怀孕了?”
他一开口问,楚颜就知道自己完了。
傅行野可不是八卦的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刻。
楚颜想把自己的嘴给撕了。
傅行野见她不答,又垂下眼眸,将指尖夹着的那根烟往嘴里喂,但他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颓败地垂下手,然后突然站直身体,转身就要走。
“小野哥哥!”楚颜追了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窄劲的腰身,那坚实紧致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顿时就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她不能失去傅行野,越是接近他靠近他就越是不能自拔!
她咬了咬唇:“小野哥哥,你答应过爷爷的,不能丢下我的,你答应过的……”
傅行野一声未吭,直接抬手掰开了她的手就又要往前走。
楚颜又去拉他,结果最后终究不敌傅行野的力气,被他一把推在了地上。
楚颜此刻只有想要傅行野,连脸都不想要了,所以她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傅行野的小腿,并将自己的上半身用力地地贴在他的小腿上。
傅行野猛地闭上眼睛:“楚颜。”
他声音不大,可楚颜心口一抖,手臂下意识地就松了些力道。
傅行野猛地抽走腿,阔步离去。
楚颜看着他的背影,呆呆地在地上坐了会儿,随后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爬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下,陈焰川见傅行野急匆匆地下来,立马走到他身边:“三少!”
傅行野恍若听不见,只是往外冲去。
陈焰川和赶出来的陈台对望一眼,陈台一声大喝:“焰川,赶紧追啊!这天已经黑了,盘上路上危险的很!可别让三少做傻事!”
陈焰川吓得面色发白,赶紧追了出去,可他刚追去,傅行野已经自己开着车子疾驶离去!
陈焰川急得骂了一声,也赶紧找了一台车子跟着彪了出去。
车上,傅行野开出去好长一段距离了,才想到要给聂长欢打电话,问问她在哪里。
可他拨了无数遍,电话也没有被接通。
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抱着头痛苦地沉默了一会儿。
这时候,陈焰川的车停在他侧边,陈焰川下车来轻叩他的车窗玻璃。
傅行野缓缓地直起身体,偏头看他。
陈焰川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三少,您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傅行野原本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抬了抬,随后又放了回去。
他哑声:“查一查聂长欢在哪儿。”
听到“聂长欢”这三个字,陈焰川一愣,很快答:“好,我这就让人去问。”
可他刚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出去,傅行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聂长欢。
傅行野的心脏狂乱地跳动起来,几乎是抖着手将电话接通了。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傅行野的心狂乱地跳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甚至没能发出声音。
聂长欢倒是先说话了:“找我有事?”
听着她冷漠疏离的语气,傅行野一下子就被打回了现实,疯狂的心跳节奏很快就平息下去。
他一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偏头看了眼车窗外漆黑的月色,终于问出口:“你在哪?”
“这跟你有关系?”
“……”傅行野闭了闭眼睛,“你在哪儿,我现在过来找你。”
“不必了,我跟你好像也没有见面的必要,咱们还是各忙各的吧。”
“聂长欢!”傅行野太阳穴的青筋直跳,但下一瞬他懊恼地捏拳,“你是不是……是不是怀了我的孩子?”
回应傅行野的,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傅行野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正准备拿下手机来看的时候,聂长欢突然轻轻笑了。
不是短促的一声笑,而是想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有些停不下来。
傅行野不自觉地攥紧了方向盘。
然后就听聂长欢说:“原来你找我,是因为这个啊。”
傅行野下意识地想解释,可转念一想,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聂长欢顿了一秒,就代替他回答:“如果不是偶然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你今天也不会联系我。哦,不对,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联系我了,对不对?”
傅行野的薄唇紧抿着,他再次沉默了。
聂长欢似乎就又笑了下,然后她就报了自己的位置。
那是一家医院。
坐在一旁的陈焰川听到聂长欢怀孕这个消息,震惊得一时没办法思考,直到他听到聂长欢在医院,他的神色陡然凝重起来。
但他偏头看了眼连捏在手里的手机都忘了放下,就又启动车子狂飙出去后,他终究没敢把心里的那个猜测给说出来。
……
医院里,已经换好病号服的聂长欢怔怔地坐在手术室外。
唐斯淮在她身后站了会儿,轻声喊她:“欢欢。”
聂长欢回神,朝唐斯淮笑了下,然后将手机放进包包里,然后将包包一起递给了唐斯淮。
她说:“等会儿我进去做手术的时候,还麻烦斯淮哥帮我保管一下这些东西。”
“欢欢。”唐斯淮缩回了原本准备来接包包的手,他神色里有痛苦也有犹豫,“你真的想好了?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你和傅行野这辈子可能真的就再……”
“如果你还有事不能帮我拿,我就拿去寄存了再回来。”说着,聂长欢就要起身。
唐斯淮立刻从她手中拿过包包:“欢欢,要不你再等等,从傅家老宅过来,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等你和傅行野商量过后,你再做决定,好不好?”
聂长欢笑了下,然后摇头。
唐斯淮还准备再说,可聂长欢像是害怕他再劝自己,等他接过包包后,就立刻说:“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等她出来,她应该就能立刻进手术室了。
唐斯淮想伸手拉住她,可他的指尖都触碰到聂长欢的手臂了,他一顿,心里不知划过什么想法,然后将手缩了回来。
他一直目送着聂长欢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低头看了眼聂长欢的包,再抬眸的时候,他抬手抹了把脸,然后转身,先行进了一趟手术室。
聂长欢在卫生间里呆了十几分钟才出来,那时候,唐斯淮也刚从手术室出来。
唐斯淮快步过来,单手扶住她,说:“欢欢,手术室都准备好了。”
聂长欢呼吸一窒,那一刻差点没站稳,可她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想起楚颜发给自己的那些东西、想起柳懿和小丑丑,就强行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她无意识地捏着拳,一步一步地朝手术室里走去。
聂长欢的身影没入手术室大门的那一刻,唐斯淮将她松开了。
聂长欢在那一刻摇摇欲坠,好在手术室里的护士立马过来扶住了她。
护士一边扶着她往里走一边安慰她:“这个手术虽然有些伤身体,但是你还小,事后只要好好修养就不会留下很明显的后遗症。”
聂长欢脑子里嗡嗡直响,鼻子里全是手术室里那些消毒药水的味道。
再往里走几步,能看见穿着防菌服的一个医生在摆弄一些冰凉的手术器械。
那医生只瞥了她一眼:“躺上来吧。”
聂长欢站着没动。
那护士见惯了的,就攥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前带了带:“手术很快,也不会很痛,你躺上去吧,后面还有人排着队呢。”
聂长欢申请麻木地听着,然后就被护士带到了手术台前。
然后,她按照护士的指引,躺了上去。
躺上去的那一刹那,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
傅行野赶到医院的时候,唐斯淮正垂着头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
“她在哪儿?”
听到声音,唐斯淮站起身来,看着傅行野欲言又止,满脸歉疚。
他和傅行野只是情敌,但是从来不是敌人。
事关孩子,唐斯淮莫名觉得心虚。
傅行野看了手术室一眼,但立刻就挪开了、只盯着唐斯淮的脸。
唐斯淮的喉结滚动了下,为了躲避傅行野的目光而朝手术室大门看了眼。
傅行野的心啊,就猛地往下坠落下去了,可这坠落像是没有尽头似的,拽着他跟着一起沉下去。
他像是没办法呼吸了,却又重复了一遍:“聂长欢呢?”
“傅三少,你……”唐斯淮吞吐了下,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傅行野突然朝他冲过来,双手揪住他的衣领拽着他极速地往身后的墙上撞去!
他咬牙切齿:“唐斯淮,说话!你说话!”
唐斯淮的肩胛骨被撞得一声闷响,他因为那场车祸,身子骨本就大不如从前,这一撞,让他一阵眩晕。
他往旁边偏了偏头,忍住喉咙里那要往上窜的铁腥味,但没忍住,血迹从嘴角渗出来的时候,他抬手指了指手术室。
傅行野愣了下,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他突然之间就没办法思考了。
他像是呢喃般地问了句:“她去那里面干什么?她不是怀孕了,她去……”
恰好这时候,手术室的大门被推开,坐在轮椅上的、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管的聂长欢被护士推了出来。
护士看到外面的两个男人,往外推轮椅的动作就顿了顿。
聂长欢原本低垂着头的,护士这一顿,她就跟着抬起头来,然后就跟傅行野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傅行野的手还攥着唐斯淮的衣领,神情狰狞。
而聂长欢看起来虚弱不已,一张小脸苍白毫无血色。吊瓶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往她身体里去。
时间在那一刻恍若静止了,是聂长欢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勾唇,有些嘲讽地看着傅行野:“怎么,喜欢动手的老毛病又犯了?傅三少,这里是公立医院,不是你的地盘,还请你放开斯淮哥。”
不知道是不是做过手术的原因,聂长欢说这些狠话,也温温吞吞的咬着字。
傅行野像是根本没听见聂长欢说了些什么,只是在聂长欢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早已经松开唐斯淮走到她面前了。
他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去碰聂长欢,最终却也没有。
聂长欢再不看他一眼,侧首跟身后的护士说了声,请她把自己推走。
护士还有点懵,顿了顿点了点头,心疼地看了眼傅行野后,推着聂长欢就绕开了他。
但轮椅行经傅行野身侧时,傅行野抬手,攥住了轮椅的扶手。
聂长欢原本搭在扶手上的手臂,立刻就移开了,哪怕手背上的针管因此刺得皮肉锐疼。
傅行野偏头去看她时,恰好看到她这个动作。
他喉结一滚:“孩子呢?”
“拿掉了。”聂长欢紧接着他的话音,回答。
傅行野像是没听明白,茫然地看着她。
聂长欢朝他笑笑:“我都从手术室里出来了,聪明如傅三公子,怎么还问这种傻问题?”
说完,聂长欢立刻收了笑,让护士走。
可傅行野的手依然死死地攥着轮椅扶手,轮椅根本没办法移动分毫。
聂长欢偏头去看,看见傅行野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凸着。
她有些不耐烦了:“傅三少要是舍不得孩子,现在可以自己进手术室去捡起来带回家,但是你别耽误我的时间,行吗?”
“欢欢!”一旁一直沉默站着的唐斯淮都忍不住出声。
“聂长欢!”傅行野双眼血红,他猛地站起身时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俯着身子死死地盯着聂长欢。
聂长欢仰起头与他对视,两人的距离不过一两厘米,可再不复之前的甜蜜暧昧,此刻唯有彼此对峙。
傅行野重重地喘着粗气,像是下一刻就要动手掐死聂长欢了。
聂长欢还挑衅地勾了勾唇:“你要是不敢,就给我滚开。”
傅行野的手指捏得咯吱作响。
唐斯淮见势不对,走过来要把傅行野拉开。
他早知道自己这时候冲过来,势必要成为傅行野的出气筒,只是没想到傅行野下手那么狠!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脑袋已经被撞在了一旁的长椅边缘,整个人也是躺在了地上。
他觉得有些眩晕,单臂撑着身体想要坐起身的时候,听见聂长欢惊叫着喊了声“斯淮哥。”
唐斯淮说了句没事,闭着眼睛缓了会儿,眼前才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他首先看到的是站在自己身前、双眼血红如嗜血阎罗一般的傅行野,转头,就看见已经从轮椅上站起来、满面担心地看着他的聂长欢。
唐斯淮朝她笑了下,然后自己撑着站了起来,但他依旧得扶着墙才能站稳。
聂长欢这两天已经知道他因为车祸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所以这会儿她因为极度愧疚而双泪直滚。
傅行野冷眼看着聂长欢满心满眼都是唐斯淮的样子,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就真的直接冲进了手术室。
唐斯淮一愣,聂长欢闭上了眼睛。
里面传来医生护士惊愕的声音,也不知道经过了一番怎么样的惊世骇俗的争执与阻止,只是最后傅行野出来的时候,神色之间忽然就灰败不已了。
他像是一个喝醉酒而不怎么能稳当走路的人,出手术室大门的时候摇摇晃晃地撞在了门板上,然后又摇摇晃晃地一直往前走。
唐斯淮看着他这副模样,终是不忍:“三少。”
傅行野像是被这声音拉回了魂魄,慢慢地抬眼看着唐斯淮,突然咧唇,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聂长欢皱眉:“斯淮哥,咱们走吧。”
唐斯淮顿了下,走过来,亲自替聂长欢推轮椅。
只是两人还没走出去多远,身后就传来傅行野的声音。
他问聂长欢:“这么着急拿掉我的孩子,就是为了他?”
“傅……”
只是唐斯淮还没来得及解释,聂长欢点点头,说:“是啊。肚子里有一个,想进唐家的门肯定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句,聂长欢像是觉得还不够。
她自己在轮椅上转过身,对上傅行野的视线后,才继续开口:“傅行野,你都要跟楚颜共度终生了,难道还要我聂长欢为守身如玉么?我才20岁,总得为我自己打算,不是吗?”
傅行野脸上的笑就裂了。
聂长欢想起什么:“对了,咱们好聚好散,希望傅三少以后高抬贵手,即便是不幸在什么场合遇见了,就当陌路吧。我现在这里谢过三少了。”
说完,聂长欢自己转动轮椅就想走。
可她手背上还有针管,立刻就因为使力而痛得冷汗淋漓。
唐斯淮心痛不已,立刻就上前来,替她推动轮椅。
然后两个人顺着走廊,越行越远。
傅行野看着那一双背影,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恨是悔,还是痛。
他无意识地提步,一步一步地、遥遥地跟着他们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更不知道事到如今,自己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