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对峙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姜望这句质询，掷地有声，声色俱厉。\n\n惊得城门外的那些卫兵，全都心神一颤，几乎要跪下去。\n\n身为帝使，自倾天威。\n\n姜望只身站在这里，身后却是整个大齐帝国！\n\n当然，大齐帝国亦包括了这小小的即城。\n\n面对天子之怒，谁能不惊？\n\n唯独站在城门里的田安平，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n\n然后他说：“你有旨，进来宣。”\n\n此刻他和姜望，就隔着一道城门对峙。\n\n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城外。\n\n他请姜望入城！\n\n姜望看着他的眼睛，在些许的迷惘之后，只看到了深处交织的冷漠和疯狂！\n\n即城的风，也是压抑的，在城门附近低低地徘徊。\n\n田安平身后那笔直的街道上，并无一个行人。\n\n两侧商户，今日似乎全部封门。\n\n姜望面无表情，只道：“旨，本官已经宣过，接不接在你自己。现在，本官就要锁拿柳啸回京，你若想抗旨，便出来试剑！”\n\n他直接拔出长相思，似一泓秋水，耀过日光。\n\n将柳啸吊在城门上方的那根绳索无声而断，柳啸整个人跌落下来，被他以左手提住。\n\n他就这样一只手提着柳啸，一只手提剑，冷冷看着田安平。\n\n他没有直接转身离开，毕竟没有几个人，敢莽撞地把后背留给田安平。\n\n现在，这四方之城，沉默了下来。\n\n田安平就在城门里，静静看着他。\n\n城门外的即城卫兵们，就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连呼吸屏住了，不敢发出半点动静。\n\n姜望不会走进这座城市，看样子田安平也不打算出来。\n\n于是姜望提着柳啸，开始倒着往后走。他走得不快也不慢，每一步的速度都相同。他保有着底气，也保留着忌惮。\n\n整个后退的过程中，他和田安平的视线，都没有离开彼此。\n\n一直退出十九步，这是声闻仙态维持着的十九步。\n\n而后他才潇洒转身，一手提人，一手提剑，青衫飘飘，踏青云上高天。\n\n卫兵田四复看着这位帝使离开的背影，如看天神。\n\n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样跟田安平公子争锋相对。\n\n就算是家族里的家老，甚至于……就算是族长大人，对安平公子的忌惮，也都难以掩饰。更别说田氏其他人。\n\n今日这柳啸，来时气势何等汹汹，更有神临之修为，最后却也被悬在了城门上。\n\n他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在安平公子面前，如此傲然！\n\n青羊子……吗？\n\n田四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后安平公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n\n他用余光注意到，一起值守的兄弟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n\n这一天……也太漫长！\n\n田四复有他作为一个普通城门卫兵的心情。\n\n而提着柳啸离开的姜望，事实上也松了一口气。\n\n在看到田安平之前，他对柳啸的状况还有诸多猜测，猜想田家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强者出手。\n\n但是看到田安平之后，那种骤然而生的危机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就是田安平亲手制造了柳啸了现状！\n\n之前在七星谷，第一次见到田安平的时候，他就感到深深的忌惮。\n\n那种忌惮，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破坏了田家在隐星的行动，又或是田安平的那些疯狂往事。而是田安平这个人，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气质，似乎就等同于危险本身。\n\n他在田安平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是在任何内府修士身上都不曾感受过的。\n\n对方毕竟是从神临境界被打落下来，当然有一些内府修士没有的殊异。不能够以内府修士的层次来衡量。\n\n雷占乾那种自负张狂的人，几次被他击败，都仍能信心满满地再战。当初在七星谷，以内府的修为面对田安平之时，却话也不多说一句。\n\n这就已经足见恐怖！\n\n而现在，欲杀田安平的、神临境的柳啸，都成了这般模样，他姜望就算是再自信，也不觉得自己真能在田安平手上讨得了好去。\n\n田安平的那个邀请，非常有压迫感。\n\n今日在即城城门外发生的这一切，必然会被整个齐国的人知晓。\n\n他若在今日退缩，损了天子威名，后果可想而知。\n\n可真要进城，又无异于是用自己的性命，去赌田安平会不会发疯。\n\n赌一个疯子会不会发疯，怎么想怎么危险。\n\n而他选择直接带走柳啸，赌田安平不会出城！\n\n上一次在七星谷看到的田安平，与今日的田安平并不相同。彼时的他，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形如囚徒，今日却手脚空空。\n\n而从始至终，田安平都站在城门之内，在“翻脸”的时候，也是对他发出了入城的“邀请”。\n\n他猜想这不知是什么状态的田安平，或许只有戴着那孽镣，才能离开即城。\n\n他似乎赌对了。\n\n别看他提着柳啸而走，看起来潇洒从容，夷然无惧，田安平若真是追出城门外，他肯定第一时间丢下柳啸逃走。\n\n什么实力做什么事，齐国家大业大，多得是强者可以压制此人，他没必要冒这个险。\n\n锁拿柳啸的确是一件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前提是“对手”是柳啸。当要面对的人换成田安平，危险与否，就无法预知了。\n\n这就是为什么田安平这样的人，那么让人忌惮。\n\n可以说这次即城之行，他是精准地踩在一条线上走。分寸得失，都在心中把握。\n\n此时行出已经很远，姜望忽然心有所感，眸生赤红，回首一望。\n\n似乎是某种宣示。\n\n在乾阳之瞳的注视中，那座四四方方的城池，有千个万个密密麻麻的房间虚影，升在空中！\n\n每一个房间都相同。\n\n就如……内府一般！\n\n姜望立时想起来，他初次来即城，还在城中住了一晚。彼时就觉得，这即城格局下的各个房间，很像是内府深处开拓的房间。\n\n那时候他还猜想，田家人经营即城，是不是仿造内府格局的建造。\n\n因为都太相同了。\n\n他在每座内府深处，都开拓了三千房间，也同样是没有一个不同的！\n\n对于这座城市的忌惮，也是他先前不肯入城的原因之一。\n\n而现在……\n\n那种忌惮好像有了答案。\n\n田安平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把内府房间，炼入了即城中。\n\n一整座城池，都是他的内府！\n\n生活在这座城池中的人，如何能够不恐惧？等同于生死操之于人手，而且自身所有的秘密一览无余。\n\n何以神临境的柳啸，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似乎也能够解释一二了。\n\n就像他在自己的通天宫中，有信心迎战任何对手一样。\n\n外人又如何能在田安平的内府里，与田安平为战？\n\n况且这内府如此不同，况且这田安平，如此不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