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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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初一。明神宗万历帝驾崩,享年58岁,谥号明显帝。其太子朱常洛登基,改年号为泰昌。
登基大典过后,先帝生前宠妃为其进献8名佳丽,取悦泰昌帝。泰昌帝悉数笑纳。然泰昌帝登基10日却因身体虚弱而卧榻不起,御医诊治却不见其效,反而越拖越重。
朝不可一日无君,泰昌帝大怒,特命当朝首辅方从哲广招天下名医,赏金万两,为陛下根治其病。当方从哲带着内阁大臣赶到太和门时,内廷早已乱成一团。
皇帝重病缠身,太医们束手无策。方从哲又火速赶到乾清宫。
泰昌帝卧在榻上,面容憔悴,皆是病态,九五至尊的样子也悉数被病魔湮灭了。见方从哲来了,他勉强着微微起身,伸出颤抖的手握住方从哲的胳膊说:“太医院这帮庸医,朕信不过。”
方从哲说:“陛下若是信不过,臣当传缴天下,广招名医。”
“陛下,奴才听闻民间有位医师,名为杨辞,是我大明朝神医谈允贤的弟子,但传闻前几年驾鹤西去了。但…但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小崔子捏着尖细的嗓音讲着,他低着头,阴翳的双眼流露出逃避的神色,眼神不时还飘忽到方从哲的身上。
方从贤一愣,眸中闪过不易捕捉的诧异与狠戾。
皇帝不耐烦了,用手拂了拂衣袖,明黄色的金色波涛随着动作而摆动。他的剑眉轻挑,双眸不耐烦的瞧着小崔子。忽的,眉间皱成了川字,语气蛮横道:“但是什么啊,快给朕说!”
这一刻,尽管他已满面憔容,但不自觉的流露着天神般的威仪及那与生俱来的高贵,简直是威慑人心。
果然,天子与庶民生来就是不同的。空气中似是弥漫着不浅不深的压迫感,小崔子被吓得跪在了地上,耷拉着头,声音随着瘦弱的身子颤抖着,道:“但是杨辞还有一个徒弟,名为祁笙,是…是方首辅的外孙女。听闻医术惊人,在民间治病救人,医术堪…堪比神医谈允贤。”
方从贤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崔子,微微轻叹了口气,抽回被皇帝拽住的胳膊,从容不迫的作揖道:“老臣的外孙女儿,确实是杨辞的徒弟。但笙儿是因自幼身体娇弱,后被他父亲送到神医处静养,在他师傅那儿也只是学了些养身子的小皮毛罢了,更何况笙儿年龄尚小,阅历不足,怎可比得上太医,更别说陛下要寻得的民间神医了。”
皇帝道:“方首辅,你就别再谦虚了。这姑娘在民间医德就如此之好,还是神医亲传的徒弟,召进宫来给朕看看也无妨。”边说着边招手:“快快快,小崔子,派人把这个祁笙请进宫来。”
京城祁府
日渐渐地落幕了。黄昏的余晖洒在府内的高墙上,暖洋洋的。
小崔子等人带着皇帝口谕前来请祁笙入宫,刚入祁府,由小厮领着前往大厅等待祁笙接旨。这一行人还未到大厅,路过花园。倏的,传来悠悠的琵琶声。似是江南名曲《春江花朝秋月夜》。
只见,亭中一双纤纤玉手正缓缓拨弄着琴弦,真是如白居易诗中所写“犹抱琵琶半遮面”。小崔子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
她纤体盈盈,身着乳白色对襟襦裙,裙摆上绣着几朵淡粉色的桃花。女子似是不喜繁冗缛节,墨色青丝随意的用玲珑点翠珠钗绾着。一曲毕,女子缓缓抬眼,深邃的眸子漫不经意的扫过琵琶,将琵琶递给身旁的婢女,露出绝美的脸。
不似风尘女子的俊美勾人心魂,更像是天仙,美的不沾半点尘埃,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但此女子最出众的还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身上散发的的气质,清冷孤傲。
小厮抬手做“请”的动作,示意这就是他家小姐。“想必这位就是祁将军的女儿祁笙了吧。早有传闻,祁家有女,不仅容貌倾国倾城,而且医术精湛。今日奴才前来,是听从圣上口谕,前来召您入宫为圣上治病的。”小崔子走过去,挥了挥手里的拂尘作了作揖,讲道。
祁笙还未开口,她身旁的婢女却跟小崔子叫嚷道:“早就听闻皇上卧榻不起,我家小姐此番前去,若是治好了,便是功臣,若是治不好,岂不是徒增杀身之祸。再者说…”
婢女还未讲完,便被祁笙打断,清冷的声音响起:“好了,桃花,我去看看也无妨。”边说着边握了握桃花的手,示意她放宽心。
祁笙的脸上无一丝多余的表情,薄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带路。”
太和门此时已天色渐晚,月色当空了。小崔子提着走马灯带领着祁笙向乾清宫走去。夏末夜晚的风已经渐渐地凉了,吹得祁笙有些发抖。看这宫墙内绿树成荫,繁花锦簇。却有无数佳人死于非命,真是处处暗藏着杀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皇上寝宫。
相比皇宫内的其他地方,皇上的寝宫居然热闹一些。一些内阁大臣、太医跪在殿外,宫女太监也在外候着。“参见皇上,皇上,奴才把人给您请来了。”小崔子向皇上叩拜,道。
祁笙也跟着叩拜:“臣女参加皇上。”祁笙抬起头,竟看到了他的外公方从贤在榻旁侍奉。但也不奇怪,毕竟外公是当朝内阁首辅,更何况,先帝立太子为朱常洛时,只有外公一派大臣支持,其余皆反对。现如今皇上器重也没错。
“平身吧。祁笙过来给朕看看。”皇帝阖着眼,一脸疲惫的说道。祁笙奉命伏在榻前,声音没有丝毫温度,道:“请您把手伸过来,把脉。”
“脉象虚浮。”祁笙道。
祁笙抬头,深邃的双眸紧盯着皇帝,上下打量他。祁笙拂袖退下,站在榻前。
皇帝睁开眼,许是惊艳于祁笙美貌,竟一愣,问祁笙道:“可看出些什么门道?”祁笙作揖,清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肝开窍于目,目受血而视,您眼白发黄,外耳呈灰黑色,泪堂发黑,唇色无华,手指发抖且脉象虚浮。敢问您是否会感到脚后跟发软的现象?”
“对对,朕偶尔脚后跟发软,站不起来。而且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腹泻不止。”
“这是纵欲过度的现象。”祁笙停了停,见皇帝脸上袭上尴尬之色,旁边的小宫女们也在偷笑,又道:“至于腹泻,臣女建议陛下从饮食上调整,忌辛辣、冰冷、滚烫的食物。且治疗纵欲过度,只需去太医院抓枸杞子、山药和鹿茸这几味补肾中草药。假以时日,便可根治。”
“哼,一提太医院这些庸医朕就生气,居然比不上祁笙这个小丫头。”皇帝边说边拍了拍方从贤的衣衫:“还是首辅教导的孩子好,不仅长得好医术也好。”皇帝的嘴角勾起一丝笑。
方从贤眸间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被他隐藏了起来。他心想,这皇帝老儿不会要对我的外孙女儿下手吧,那可不行,我就这一个宝贝外孙女。
“天色也不早了,陛下不如让笙儿先退下吧。”方从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别别…”皇上打断了方从贤的话,说道:“现在确实也不早了,紫禁城也要宵禁了,不如就让笙儿在宫中住一段时日,帮朕调养好身体,顺便教教太医院那些太医告诉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医术。”
方从贤露出为难之色,祁笙轻佻眉,脸上仍然没有半点微笑。
还不等方从贤和祁笙发声,皇帝便挥了挥手说:“来人,带笙儿去旎珞宫就寝。”
旎珞宫
“祁姑娘,可以沐浴更衣了。”婢女月兮边向浴桶内撒花边讲。“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向水中加了金银花、艾叶、无患子、玫瑰花瓣。沐浴时的香炉也换成了薰衣草香。”
“好,麻烦了,不用伺候我,旎珞宫中不用留任何人,退下吧。”屏风后的祁笙已褪下了襦裙,发半绾着,道。“是。”月兮有一丝惊讶的抬起了头,没想到这祁姑娘一点也不似妃嫔们难伺候,心中窃喜着,便退下了。
月色划过朱红色的宫墙,半掩的纸窗被挡在帘后,但还是能依稀感受到丝丝的凉风,不似夏末的风,微微凉,更似是春风拂面,温柔的轻拂在身上。
祁笙褪去外衫,玉足缓缓地探入水中,肤如雪凝,祁笙慢慢浸入水中,水面上浮着的花瓣微微晃动。墨色青丝也浮在水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蒸汽弥漫开来,整个浴间朦胧又不朦胧。
祁笙好久没有享受过夜晚的宁静了。自创立绾花阁后,已经很久没有阖过眼好好休息了。
先帝曾忌惮护国大将军祁晔手握兵权,祁晔在军营中又受人敬仰、被人爱戴。虽祁晔一世尽忠于大明朝,先帝却恐其与宦官勾结,颠覆朝野。
而祁晔为人耿直忠义,不会说些表忠心的话。听方从贤的话,祁笙只得从小装病,假意伪装祁府已后继无人,不对皇帝构成威胁。暗中被送到杨辞手下学医,但救人也可杀人。杨辞教给祁笙的不仅仅是医术。
后值先帝病入膏肓,祁笙趁此机会暗地创立绾花阁,培养出外人闻风丧胆,堪比锦衣卫的精兵。
唯有不同的是,绾花阁内仅有女子。世人皆认为绾花阁的女人是一群毫无人性和感情的杀人机器。可只有祁笙明白,她们不过是命运多舛的风尘女子,祁笙给了她们为自己活的机会罢了。
祁笙唯一的心愿。便是护好家人的周全。
倏的,纸窗竟被打开,凉风侵入室内。一身着黑衣,背负长剑的男子翻窗入室。
祁笙回眸,眉头微蹙,面微露惊恐之色。男子摄人心魂的双眸盯着祁笙,吞了吞口水。霎时,祁笙眼神狠戾,玉手捏紧银针,毫无犹豫的刺向他的死穴。银针飞出,男子躲闪了一下,竟躲过了。祁笙一愣。幸好她沐浴时没有将衣衫全部褪掉。
“快、快点,都快点,给我搜,必须找到这个刺客。”窗外传来巡逻兵的声音。
男子来不及思索,关窗,放下长剑,跳入水中,溅起水花。
祁笙不敢抬头,脸红到耳根。低头从黑衣男子袖口撕下一块黑布,系在了他的双眸上。但撕布的同时,从他的衣衫下渗出了血珠,渐渐染红了水。
此刻空气中的淡淡花香竟弥漫着暧昧的气息,男子一手伏在祁笙身旁的浴桶边缘,凑近祁笙的耳朵,声音充满磁性,道:“姑娘,对不住了,别让他们发现我。大恩不言谢。”
祁笙许是第一次被男子亲近,竟慌了神。眼神四处闪躲,呼吸也因紧张而变得急促。“好、好……”
祁笙这一刻不知道是怎么了,语言不受控制竟答应了这个登徒子。
“锦衣卫奉命查案,请开门!!”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门口锦衣卫的声音也接踵而至。
美人出浴,洗尽铅华,呈素姿。祁笙随手又再裹了件罗裘白纱,半遮半掩的,显露出姣好的身姿。
门慢慢的被祁笙推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祁笙慵懒的抬起双眸,目光灼在少年郎的心上。
祁笙眼前的这人儿身着鱼尾服腰上别着绣春刀。眉眼俊朗,生的一副阳刚之气。
“在下是锦衣卫指挥使苏白,受皇上所托深入后宫抓捕刺客,冒昧叨扰姑娘清净实属无奈,望姑娘海涵。”
说着,这苏指挥使就要带着若干手下冲进屋去。
“慢着。”祁笙漫不经心的盯着苏白,手轻轻抬起,拦住了正要闯入的苏白。又说道:“这后宫中的女子闺阁,除去皇上外的男子安能入内?”祁笙的脸上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厌世的样子。
“这......”苏白略显为难,面容似是不快。“此处并无刺客,苏指挥使请回。”祁笙的眼神虽淡然却肯定。门被祁笙轻轻合上。
转身,那蒙面的黑衣男子却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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