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朱沛坐在床边一直守着汪静姝,直到申时末她才醒来,“你,醒了呀?感觉怎么样?刚刚你昏倒了,郎中说了你受了惊吓。”
汪静姝悠悠转醒,因为惊吓过度才昏倒,其实多半是她佯装,反正郎中就是见人说人话罢了,到后面装着装着真睡着了。当然她浑身上下除了额头的伤,其他并无大碍。见王爷守了她这么久,她心里挺欢喜,但未曾表现,“我没事,就是额头的伤……”
“伤口还疼不疼?”说来这件事,朱沛心里挺内疚,“你额头上的伤,郎中看了不算严重,磕破了皮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好好儿……竟发生这种事。早知道他直接答应就是,也免了长公主为难王妃。
“不太疼了。”汪静姝伸手摸了摸包着厚厚一层纱布的额头,或许是严重的,不然也不会包成这样。女子容颜完好最要紧,而如今……想想既如此,又能怎么办?哭闹终归无济于事,不过是一时激起王爷的怜悯罢了。从阴转晴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没事儿,想来一点伤罢了,不碍事。”
朱沛到底是大男人,猜不准女人的心思,“长公主走了,她那样对你,就是不给我们宁王府半丝脸面……其实这事儿都怪我,我要一下子答应准没事儿了。”
汪静姝还记得方才朱沛为了维护她时说的话,他跟她就能生孩子……可要是不能,该当如何?“其实,我不明白,王爷为何拒绝此事?如今王府未有子嗣,此事容易叫人诟病,也让宫里的父皇母后担忧。您拒绝了长公主,可长公主必不会罢休,定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最终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无论和宪长公主为人如何,那都是朱家的人也是王爷的长辈。有些话点到即可。
即便她是点到为止,而朱沛也听明白了,突然晓得这个和宪长公主为难自己女人们,他心里挺不是滋味,不仅仅是王妃,他所看到的还有孙氏,以及听到的侧妃,恐怕只有康氏是给好脸色的。朱沛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姑姑交流了,“她从头到尾的看不惯我们宁王府,以后少来往就是,何必非听她的……什么为子嗣计,她无非就是想安插自己人罢了。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有了先例,其他人都会效仿塞女人进来,那我们宁王府成什么了……”太后将赵氏放在宁王府为昭训那是太后的好意,朱沛自然受着,但不代表他就接受其他人塞进王府的女人了,谁晓得那个长公主藏了什么心思?
“至于子嗣,我还年轻,没必要担忧这个。”朱沛对于子嗣其实看得开,这种东西命里有时终须有。太子倒是女人众多,不才有嫡子嘛,还是以耗尽太子妃性命为代价的,“我,听宫里的消息,似是东宫要有继太子妃了。”
他有他的消息来源路子,这是他第一次跟汪静姝暗示,汪静姝听得明白,但暗语不明说,“是要为嫡皇孙寻一个娘?”
寻一个娘……朱沛哑然失笑,竟有这种说法,“听说出自纪家。”
“可是纪家两个嫡女已经双双殒命,难道要庶女做那个位子?”若无意外,太子妃可是将来的皇后。但这话汪静姝并未明说,她深知他的野心,要真事成,或许下一任皇后是自己?
突然间有种莫名的期待感,或许她心里也有一丝丝的野心,只是被平常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给压抑着,变得平淡无奇。
朱沛早已明白这其中的缘故,“庶女也比不是纪家人强百倍呀。纪家肯定不愿让两个嫡女换来的嫡皇孙将来长大认别人家为外祖,所以宁愿再送一个女儿进宫做太子妃。太子妃还是纪家的,嫡皇孙也是纪家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再者,东宫注定是要新女主人的,与其这样,纪家不如早做打算。”
如此说来倒也有几分道理。汪静姝沉默不语,心里可怜已逝的太子妃。她的死反而便宜了庶出的妹妹。不知她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时的举动呢?与其这样,还不如说和了嫡亲妹妹同样进东宫。双双联手‘称霸东宫’岂不是更快活?
“那想必那位纪家姑娘不会生育吧,否则她若有亲生的孩子,嫡皇孙岂不是得不到好的照顾……”
朱沛一愣没考虑子嗣问题,“或许吧。”他们的事暂且不提,“只太子有些不情愿,这事儿还僵着呢。不知道是因为他深情另有想娶之人还是在乎嫡庶有别……”
“皇城的事儿暂且不提,只是王爷…我有点想不通和宪长公主,”汪静姝确实想不通这人,“之前为了康氏三番五次插手王府的事,起初是康氏明明到了平州却不进宁王府改住官员家里,那时黄姑姑已经跟康氏有联系了。后来您去微服巡访,前脚刚走后脚她就来了,非让我放了康氏自由,可您是知道的,康氏并非禁足。如此想来她跟康氏很相熟,应是康氏背后的靠山,那既如此为何她还要再塞几个姑娘进王府呢……”
朱沛哑然失笑又不由自主的自嘲,“安插自己人,协助康氏。我们宁王府就有这么大的魅力要一个长公主费劲心思。”顿一顿,“温荣大长公主本跟和宪长公主联系一般,如今反而成了盟友。为着康氏,她做出多少动静!”
汪静姝细细思量,沉吟半晌才突然来了一句,“王爷,这里面只怕有诈。口口声声的温荣大长公主意思,可谁知道真的就温荣大长公主的意思了呢?也许根本……没这个意思,那么和宪长公主搞出那么多事,就有待查探她真实的目的。”
“温荣大长公主我也见过,总觉得她并非那样不识趣的人,上回已经卖了面子。”
朱沛细细掂量这话,听着有几分道理,思索再三,“看样子确实该去查查,这到底要干什么?别连康氏都在利用中。”
提完这桩事,汪静姝又开始劝他接受那些女人,她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凡事有两面,“但长公主纵使真有什么,也别硬抗,有时候收了那些姑娘,也没什么不可,只当了解长公主的心思。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顿一顿又道:“如果您驳得太过惹了长公主不好,两方撕破脸又何必呢?总要有人先示弱的。再者真惹了她,去皇城里说道对宁王府终究不好。”
“再说,您确实没有子嗣,若您接受那些女人,也许真就…有了子嗣…也是一桩好事。”
心里万般不愿意,可有些话也不得不说,她被皇后催的太急,这会子柳氏的事还不知道如何禀报?若真有庶子庶女,也好缓解几分各自承受的压力,“母后那里也好有个交代。”
朱沛心里跟她赌气,总是塞女人给他,可嘴上却不说这个,“这事儿我有分寸,你别管了。”
我也想不管,可母后递折子催的是我。汪静姝也挺无奈,可王爷都这么说了,其余的话也不必再多说,适可而止。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就忙着赶人了,“天色渐暗,怕又要下一场大雪,王爷您……”
“等会子大雪纷飞了,您就走不了了。我这额头磕伤,不便伺候您,不如您今夜去孙良娣那里罢,方才她定也吓坏了。”
孙氏……
朱沛起身双手烘着烧旺的火盆,汪静姝以为他要走,却听他说:“怎么,你也要赶我走?”
也要……
还有谁?是侧妃?想来也只有她了。
汪静姝未看到他凝重的脸色,轻吟一句,“那我不是受伤了吗?又不是故意将您往外推的。”佯装笑意,“要我说呀,王爷是该收下长公主的好意。您看,我跟侧妃柳昭训都受伤没法伺候您,如此您的选择岂不就少了?”
说起她的伤,朱沛心里止不住的内疚,幸好王妃并不是一个哭闹的女人。听她那么说,细细揣摩,反而想笑,“倒也是,总共也就八个,光受伤的就三个。”
汪静姝不笑却嘟着嘴嗔怪,“那你还说我……推你去别处不?”
朱沛干笑两声,逗她开心,“那我就听王妃的,去别处吧。”
至于去哪里,他还没决定。
“快走快走,我看那些妹妹们早就盼星星盼月亮了,”汪静姝说着就要赶他,“走吧走吧,这几天别来了,都是药膏气味,我闻着都难受。额头都被包成粽子了,太丑了,您还是去别处吧。”
在朱沛心里,王妃就有这点好,发生了事吵过架,生气完了很快就没事了,没事就嘻嘻哈哈的一点不记仇,可不像其他女人哭哭啼啼个没完。笑着扭头就走,“行行行,我走我走,赶明儿别求着我来。”
等他走了,汪静姝念叨一句,“谁爱你来,我都快破相了——”心里对自己块破相的事还是很介意的,只是她不曾在他跟前表露而已。转而缩进被子里睡去,还小声嘟囔,这天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