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陈琼“啪”地一下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饭盒,几步走到顾卓希面前,确切地说是到了他们两个中间:“姓顾的,你够了啊,别总想着时时处处占我们太太的便宜!”
“知夏做的豆腐全校有名,尤其是蟹黄豆腐,蟹黄的香和豆腐的嫩毫无缝隙的融合,一口咬下满口浓香的味道你尝过没有?满脑子龌蹉!”
“……”陈琼自认为平时是个比较理性的人,可对着他却像是崩破了所有的理性思维,她挑了挑秀气的眉,“不管怎么样,吃完这顿饭,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你是霍劭霆的手下?”顾卓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拿过枕头让自己靠得更舒适了些,“我怎么看着你是派过来监视她的?怎么,霍太太没有交朋友的自由么?怎么说她都是你上司的太太,要怎么样轮得到你做决定?”
“……”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天大的事吃完饭再说。”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宋寅将脑子里所有有关顾卓希的资料回忆了一遍,心里有点为霍劭霆捏了一把冷汗。
傅知夏跟顾卓希就这么坐着,就是怎么看怎么相配啊!
男的温和儒雅,女的温柔如花,且两个都是妥妥的医学界精英。
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顾卓希表白成功,那么就没有霍总什么事了。
关于傅家宴会,他再度查了几次,事有蹊跷这是肯定的。如果说夫人跟这件事并无关系,甚至也是受害者,这事情的后续,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一个发展。
也罢,这霍家的事现在已经是一团乱麻,重中之重不是夫人,而是该如何稳住当前的局面。霍总发生车祸势必需要恢复时间,而这段时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大动作,那就很难说的了。
想到这里,宋寅匆匆上楼。
在病房门前纠结了半晌,究竟该不该把在这里见到傅知夏的事情告诉他,里面传出的声音愣是让宋寅的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劭霆,好端端的怎么就……我在舞会上看到你的名字,还在高兴异国他乡也能跟你见上一面,没想到却等到这样的消息……这是意外吗?还是……”
女人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因为抽噎说话都变得不完整,她身上还穿着裸色的长裙,因为着急衣服没有换,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了。
“你怎么会在法国?”
“来法国表演,就被邀请参加舞会。”沈姿含抽过纸巾擦了擦眼睛,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一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只是骨折而已,外伤。”
一句话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宋寅的敲门声及时化解了尴尬的气氛,霍劭霆几乎迫不及待地出声:“进来。”
“霍总,”他稍有些意外的目光落到沈姿含身上,点头道,“沈小姐。”
沈姿含看着宋寅将饭菜摆好,又看了眼绑着绷带的霍劭霆,急忙起身:“宋助理应该有很多事要忙,这几天照顾劭霆的事就交由我来负责。”
宋寅:“……”
“反正我的表演也结束了,在法国也很闲,正好可以打发时间。”她低头看了眼简单的菜,神色严肃了一些,“宋助理,劭霆是病人,病人需要营养,你这样的饭菜吃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宋寅认真地研究刚刚霍劭霆给他的一个眼色,只听到最后一句,却也听懂了沈姿含的嫌弃,他正要开口,又听到沈姿含的声音:“这顿饭就算了,下一餐开始我来负责。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刚刚医生说了劭霆需要休息。”
宋寅:“……”
“宋寅这边每天都有很多文件要处理,他不能离开。姿含,没什么事的话……”
沈姿含手里的动作僵了一下,很快截断他的话:“你受伤了,这么严重的事,怎么会没事?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你就让我在这里照顾你几天。当然,如果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你可以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张嘴。”沈姿含倾身,将勺子里的食物喂到男人嘴里,宋寅有些尴尬地别开眼睛。
真真是错综复杂的一天,一边的病房是傅知夏和顾卓希,另一边的病房是沈姿含和霍劭霆,这是个什么图形的人物关系啊?
他究竟该不该把傅知夏在医院这个事告诉霍劭霆?如果说傅知夏几个小时后就离开,那似乎也没有告诉他的必要和意义,不过徒增困扰罢了。
“宋寅。”忽然被点到名的宋寅猛地回神,“霍总?”
“把HT的季度报表做好,把财务报表发到我的邮箱,明天的行程安排说给我听。”
“劭霆!”沈姿含心疼地扫了他一眼,娇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少做一天工作,多休息一天会怎么样么?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休息。”
她边说着边放下霍劭霆垫着的枕头,扶着他躺下,声音轻柔:“你先好好休息,我看这里有个小厨房,我去附近超市买点食材。你的胃不好,要少吃多餐,我给你熬点粥。”
“你别这么看着我。”沈姿含看着他黑湛湛的目光,轻轻地笑,“煮点粥而已,我还是会的。”
“那霍总,我先回去工作了。”一直处于电灯泡状态的宋寅刷了一下存在感,在这种难以言状的尴尬气氛中成功逃脱。
***
秋风吹过,席卷满地落叶轻摇,干燥微卷的叶子,在成人的足下沙沙作响。
月光如银,拉长着两个人的身影。
傅知夏的脑袋胀胀的,听到顾卓希描述她的诸如“学霸”“状元”“女神”之类的词语,有点不太适应。
“怎么,知道自己的过去这么辉煌,高兴得傻了?”
他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看到她抬起的微微疏离的眸子,眼底闪过暗淡。
他心目中的女孩,终究是走远了。
她嫁给了霍劭霆,这件事以不可逆转的结局断定了他的命运。
“说不上来高不高兴,不过我在蕙兰住院的时候,遇到顾宪教授,他认得我,并且对我的医术评价很高。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会针灸的。于是,我读了很多医学的书,又很快发现这些书我都曾经读过,记忆深刻。这个发现让我很快乐,我觉得,至少我不再是个废人了。”
“废人?”她这样自我贬低,让顾卓希心疼,他握住她的肩膀,沉声道,“知夏,你一直那么优秀,怎么会是废人?不准这样说自己。”
傅知夏点点头,心里头有一股暖流涌过:“谢谢你学长。因为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醒过来我就被告知自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恶人,我很难接受,觉得自己罪无可赦,既毁了霍劭霆的一辈子,又毁了傅书语的一辈子。”
“所幸,傅书语后来醒过来了,我恢复的丁点记忆也告诉我,霍劭霆的事情跟我并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顾卓希握着傅知夏肩膀的手因为激动而收紧,他感觉自己沉寂的长满枯草的心开始欢跃地跳动起来,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想起了什么?”
“我并没有对他下药,但是我看到有人确实是要对着他下药。我想着这个是傅家举办的宴会,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傅家难辞其咎,而他又是那样一个大人物,所以我就多管闲事了。我跟着过去,调换了房间的门牌号,但是对面祁少走过来,”
她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为了避开祁少,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我就躲进了另外一间房。霍劭霆就在那个房间,他已经被下了药,我吓呆了,就拿着银针刺中了他的后颈,他就晕了。”
“晕了?”顾卓希不太确信地问了一遍,同时他感觉自己内心源源不断的力量让他一颗荒芜的心欣欣向荣起来,“他晕了,之后呢?”
“之后我发现自己不对劲,想要逃走,发现门被反锁了,我根本就出不去。”
“所以说,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霍劭霆的错,跟你分毫关系都没有。”
顾卓希觉得心底霎时明朗起来,他更在意的是,他眼底那个善良单纯又勤奋的姑娘,并不是满腹心机和爱慕虚荣的。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曾经相信过那个说法,现在看来,自己是多么的混蛋!
他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那么多,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他怎么会不信任她?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卓希伸手抱住了她:“知夏,对不起,我曾经怀疑过你真的是为了嫁入豪门不择手段,我那时不应该离开,豪门之中丑恶的事情实在太多,让你独自承受这些,对不起……”
“也算不上是霍劭霆的错吧,也不知道是谁想要对付他。但是我之后同样被人打晕了,所以……”傅知夏摊了摊手,借着这个动作将自己从顾卓希怀里退出,“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目的,究竟想要干什么。”
顾卓希看着女孩清澈如水的眸子,反复思量着她刚刚的话:“你是说,你也被人打晕了?”
“是,所以我一直觉得我跟霍劭霆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我说了,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大家都说我矫情,后来我才知道霍劭霆已经对着记者宣布了跟我的婚讯。”
“……”顾卓希觉得喉咙的位置被什么卡住一般,难受得很。如果当初他能够在锦城多逗留一些日子,能找到她问一问所有的过程,虽说顾家实力不及霍家,但是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霍劭霆跟傅知夏根本就算不上认识。
他也是被设计了的人,怎么可能会抓着这个女人不放?
他当初怎么就能走得那么干脆和彻底呢?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我和你还有傅书语,你刚刚说关系很复杂,是什么意思?”
月光下,女孩子的眸光比月色更为澄澈动人,他一直知道,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无论生气还是愉悦,都极为动人。
“我自小在傅家长大,傅书语跟我相处的片段,我能记起一点,但不多,我感觉我们的相处,并不太愉悦,是这样吗?”
“你虽然自小在傅家长大,但是光芒总是遮盖住这个真正的傅家大小姐,她怎么可能跟你愉快相处?”
“……”
“知夏,你太优秀了。”顾卓希轻叹了声,手不自觉地将她吹散的头发固定到耳后,“傅书语对你并不友好,几次三番的针对你,虽然很容易调查但是你不让,是因为你知道幕后那个人是她。因为你承着傅家的恩情,所以你不会对她怎么样。”
“……”傅知夏笑了笑,“我那么好说话?”
“对别人或许不是,但是傅书语,你说过她不同。所以傅家宴会上的事,你怀疑过她吗?”
“怀疑过,但是很快否定了。如果傅书语要对我下药,那对象一定不会是霍劭霆。”
“怎么?”
傅知夏噗嗤一声就笑了,跟从前一样眉眼弯弯:“她不可能送一个那么好的男人给我啊!”
顾卓希听得心里一窒:“他有那么好?”
“他是男神,钻石王老五,至少在傅书语眼里,我们是不相配的。所以,不会是她。”
“傅书语是不是喜欢你?”片刻的沉默后,她笑着问。
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更为清晰,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涩哑:“她是喜欢我,不过我……”
喜欢的是你。
他盯着她的眸子,认真专注,浓烈的情感旋入,黑眸逐渐浓稠起来,比夜色更深邃。
“嗯?”傅知夏不解地看着他,“不过什么?”
告白永远是件困难的事,尽管在心里说了千百遍,真正要说出口的那一刻,还是挣扎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和什么样的语言更为妥当和更为打动人。
“知夏。”顾卓希往前走了一步,深吸了口气,正握住她的肩膀想要开口,却被扣住手腕,人被一个猛力给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