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食人宗门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小舍内有一主两厦，夜深，老人独自去了主房入榻，萧红豆与巧儿在侧厦同卧一床，而萧念希则住在老人已故的儿郎儿媳的房间，室内还算整洁，看起来老人平暇没少打扫拾缀。 约莫子时，外边又响起雨珠咂地的声音，雨响虽大，可仍盖不住之间此起彼伏的魍魉低息。 萧念希双手枕脑，文中言春，有春寒料峭与春雨连绵，可此间之春，竟是残花败柳大雨漂泊，是世间本就如此？还是异变丛生的偏离正道？ 他想不透，这道疑问须臾被丢进识海深处，不再过问。 萧念希将注意转至墙外，那些灵识无法穿透的怪影，它们又是何物？它们从何来而？又为甚只会在黑时现身，他倏地忆起宗内的山门上，塑伫的一尊威风凛凛的战神寿庆像，他一手持斧，一手握刀，气吞山河，傲睨万物。 此尊神像所蕴含的意义，莫不成也是为了驱邪避物？难道夜里，存在着让宗里那些绝世高众们都恐惧忌惮的邪怪妖物？ 可牛驼山内，又为何安然无恙？ 萧念希伤动脑筋，现在论想此番种种，确是为时尚早，无可明晰。 听老人说，“神像庇护，夜不出户”自古以来便是定理。 自古，又是多久呢...？ 对世间尘民而言，“不行夜道”已是千万家户奉之圭臬，对他们来说，夜幕时分关门闭窗，在神像保佑下安然无事世代繁衍，早已是如同日升月暮一般司空见惯的作息准则。 既然入了凡尘，萧念希无可奈何，也只得接受残酷如斯的现实。 他不知不觉不知何时睡着，入梦前，他作设假想，有朝一日，夜里的东西..是否会不惧神像？ 巧儿的小屋内比较热闹，一边是大黄的呼噜，一边是小鸠的梦呓，被子里，则是俩个姑娘的窃窃长谈。 萧红豆这丫头起初怕得要死，但一蒙进窝中，顷刻胆壮如斗，开始与巧儿胡诌乱谈着鬼怪乱神，至于她胆量为甚变大大，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因为在她眼中的哥哥萧念希，功夫厉害，修为了得！ 两妮子不觉间也息了动静，沉沉睡去。 神龛内的两尊桃木神像，庄肃严正凌武傲视，不教一丝邪閷趁虚而入。 ... 夜雨停歇，已至卯时，天微朦亮，无力破晓。 早膳由老人张罗，依然简少粗略，四碗谷糠稀粥，四块粗糠馍饼。 小鸠和大黄分不到食物，因为巧儿家粮食所存无几，难以分予宠畜。 它俩通人性，兀自在院里院边觅觅嗅嗅，小鸠挑着嫩叶幼芽，大黄刨啃树根丛草。 萧念希瞅着俩小畜生，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它俩何其不给自己颜面，今个却是通情达理乖巧懂事，真是怪了哉的。 他已经做好打算，饭后便准备启程，同时悄悄留下足量易储的食物，以及置房置衣所需的银两。 老人和蔼，巧儿懂事，他不忍今后相依为命的爷孙女俩，再吃糠咽菜，再一日两餐。 穷家人揭不开锅，何有一日三餐的说法？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食具开颜。少陵野老的两句之情，原来如此。 饭间， “巧儿，姐姐想给你一件礼物。”萧红豆喝完了粥，忽然说道。 “给巧儿的礼物？”巧儿眉梢一跳。 只见萧红豆从袖里取出一枚银色戒指，引着巧儿纤瘦的小手， “巧儿，你手心朝上，手背贴住这枚戒指。”巧儿照做将手搁在冰凉戒指上，好奇与惊喜交错的注视起漂亮的红豆姐姐， 萧红豆回之一笑，嫣然道：“巧儿可要拿稳了哟。” 她说罢，突然，巧儿手里银光一闪，忽俄间一柄纯白的小伞就乍现在她手中。 “哇！红豆姐姐你，你不会是神仙吧！”巧儿声音激动，像稀罕宝贝一般抱住小伞。 旁边的老人瞪大眼睛看见这一幕，瞬间被开水烫了似的，霍一下就弹起步子，旋即托住巧儿，拔腿就往门边退去，满面惊恐。 萧红豆迷惑望这一出，转头看向哥哥，以寻求帮助。 萧念希点了点头，对巧儿和爷爷平和浅笑道： “老爷子莫要觉着惊怪，我兄妹俩乃为御灵修行之人，这只是寻常的戒中取物罢了。” 他说罢起起身子，直向老人方向移脚。 巧儿惜抱白伞，随着萧念希过来，她笑的很是灿烂。 但老人仍然面容布满恐惧，大声喊叫， “巧儿还不满九岁，巧儿还不满九岁，你们不要带她走，不要带她走..！” “爷爷你怎么啦！？念希哥哥和红豆姐姐他们不是坏人！他们为什么要带我走？” 巧儿显然是吓到了，连忙扯动爷爷的衣袖。 萧念希为了稳住老人情绪，随之后退皱眉，这意料之外的变化让他少有茫然无措， “老爷子你这是甚意思？我兄妹俩可没动过带走巧儿的坏心思。” 老人还是激动，苦苦哀求道： “我求求你们放过巧儿，当年你们带走我儿子儿媳，老头子我早已不想活命..我这老头子之所以活到今天，都是为了孙女！求求你们，放过她！放过她吧..” “爷爷，你在说什么呢！？” 巧儿使劲拽摇老人的胳膊，慌乱之余白伞和眼泪一同掉在了地上。 “巧儿，巧儿，都怪爷爷无能，无法保护你呀..” 老人喉里沙哑，哽咽着抚摸巧儿泛黄的头发，自嘲自弃。 突骤，他老眼一狠，径直抓起门边的矮板凳，不顾巧儿的阻拦朝萧念希冲去。 “你们这群恶鬼！”老人虽然掰着一只跛脚，速度却相当惊人，眼看那板凳就要砸到萧念希的脑袋。 “爷爷！你怎么啦”巧儿惊呼哭喊。 “汪！”大黄跷进屋内急急吠出了声。 萧念希杵在原地神色不明。 “嗙！”板凳狠狠砸了下去，而后，是凳木碎裂的落地声。 “老爷子，力气不小。”萧念希用手摩挲头顶，说得慢条斯理。 老人目瞪口呆，他见自己全力下手，可萧念希居然毫发无伤，旋即傻笑道： “哈哈哈..老婆子，强儿，翠丫，你们瞧瞧，这是到底啥嘛世道！老头子我无能，马上就下来陪你们了！只是苦了咱们的宝贝巧儿呐..！” “爷爷，你到底怎么啦？红豆姐姐就变出一把伞呀，你怎么突然就变了样了？爷爷..” 巧儿泣不成声，扶住趔趔趄趄的爷爷。 “巧儿，我的巧儿啊！” “...” 萧念希心有断然，当即毫不留情夺过巧儿，将她轻轻推给萧红豆。 巧儿落入萧红豆手里，老人顿然神情没落，嘴唇开始哆嗦嗫嚅什么。 随后，萧念希轻风步移，搀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浅笑道： “老爷子，你看你这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你们不是那白阳宗的恶鬼？” 萧念希摆了摆头，“白阳宗？从未听闻。” 将信将疑的老人在萧念希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又忧心忡忡问了遍晌， “你们当真不是白阳宗的恶鬼！？” 这时，萧红豆也开口了， “老爷爷，我们真的不是什么白阳宗的人。” 巧儿这当儿又抱起了白伞，可泪渍还没揩净， “爷爷，念希哥哥和红豆姐姐真的是好人，昨天和他们一起打伞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他们真的是好人。” 老人子分别看了一眼毫无恶意的萧念希兄妹二人，老脸一红，羞愧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萧念希拾起地上木凳的断截，将其靠墙放置， “老爷子，你且细说，适才你提及的白阳宗到底做了何事，让你如此愤恨激动。” 老人沉重的肯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青山这边沿河往下，除了凤栖村，一共还有六个村庄，翻过青山后，就是那吃人的宗门！白阳宗..” 吃人的宗门？萧念希心里一紧，面目凝重。 “我们这七个村庄曾经邻里要好互通有来，全凭老祖先留下来的耕地过着平淡日子，虽然算不得富裕，但也管够温饱..” 老人心事重重，再次喧气， “很久以前，我们就知道山里面有一个辟世的白阳宗门，以前乡里乡亲都说，里面辟谷仙人们修行生活的地方，那里仙气飘香..呸！狗屁仙人！这些吃人的恶鬼！” 老人骤地脾气激荡。 “老爷子，你说他们吃人，究竟是指何意？”萧念希语气低沉。 巧儿还小，听不明白爷爷具体所指，她以为是有可怕的怪物要来将她抓走吃掉，于是惧色于面，小手愈发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