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孟正辉这次是慢慢的施加力道在林白棠身上那些酸痛点上的,没多大一会儿,林白棠的身体便从一开始的僵硬,慢慢的放软了下来,靠在了孟正辉的身上。
再不多时,她的呼吸声也是慢慢的沉稳下来,显然是已经进入了熟睡。
孟正辉又多揉了一会儿后,小心的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孟正辉白天睡的太久,此时倒是有点睡不着了,虽然当时嘴上安慰林白棠说韩虎他们三四天过来都是正常的,可是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他们还没听到任何的消息,实在是叫他不能不担心。
他之前做出不担心的样子,大部分是为了安抚林白棠,可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思虑过,现在最好的结局就是韩虎能够上山来救下他们,可若是不能,或是韩虎他们的势力拼不过黑心雕的话,被激怒的黑心雕很可能会直接杀了他们。
孟正辉虽然也不怎么想死,可是却在这个时候觉得,若是黑心雕只杀自己而放掉林白棠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可按照人们口口相传的来看,黑心雕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而且黑心雕报仇,向来都是报的干干净净,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一点隐患,别说女人和孩子,就是连只狗都不带放过的。
既然如此,他也就更加不抱希望黑心雕会放过自己和林白棠了。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出……
等等,孟正辉的目光借着月光落在了林白棠的身上。
打是打不过了,可是逃好像不是全然没有希望,带着自己是不行了,可若是只有林白棠一个人呢?
林白棠的身手好,又是最擅长在山林中生存的,山寨就坐落在山林之间,可以说对林白棠十分有利。
孟正辉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擂鼓一般的激动起来,他站起身来到了门前透过门缝偷偷的观察了一阵子外面的守卫,仿佛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一样,外面的守卫并没有士兵那样严格的守规矩,此时门外虽然是换了守卫,可是他们却显然是没有把门里的两个人当回事,连留个人守夜都没有,两个人就直接靠在门口睡着了。
唯一说算得上是守卫的,便是他们还横在门口地上的刀了。
这仅仅才是第二日就这样了,若是他们肯忍耐几日,这些人的警惕一定会放的更松,到时候让林白棠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逃出去,似乎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唯恐自己太兴奋而惊醒门外的人,孟正辉一直走到了屋里的桌子便坐下,才慢慢的开始做深呼吸来平定自己的情绪。
若是能活,他自然是愿意好好的活下来和小棠一起下山的,可是现在的处境,他却也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万一他们没能下山,万一韩虎没能来,万一黑心雕不想顾及六姨太的想法了。
种种后果在脑子里闪过,却更让孟正辉坚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得林白棠活下去,还要活的很好。
一个女子在这样的世道里,没有丈夫又没有父母活的是多么艰辛是可想而知的,怕是是林白棠想要过的好,恐怕也得花费不少的力气。
孟正辉还记得林白棠刚见他的时候,虽然生的唇红齿白的漂亮,可唯独一双手却是粗糙的,摸上去甚至还有老茧的存在,后来时时抹着护手霜,又摒弃了繁重的工作,才慢慢的好起来。
他总不能让林白棠再回到那样。
有一个车行还不够,孟正辉想把孟家留给她。
孟正辉当然不会蠢到现在去和林白棠发生关系,且不说外面日夜有人把守,他现在这么做是对林白棠的极大不尊重,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不能确定自己能够陪着她的情况下,破了她的身子,甚至是让她怀了孩子。
孟正辉在外留学过几年,思想多少开放些,所以不觉得有过爱人的女人会比其他人低什么,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万一林白棠真的怀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她后半辈子,基本上也就赔在这里了,她身上的孟家标签,是再也摘不掉了。
若是孟正辉对林白棠仅仅是喜欢,那么他大概很乐意将自己的标签落在林白棠的名字前面,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自己的人,让她这一辈子,都只能守着自己过。
可是孟正辉对林白棠不是喜欢,而是……爱。
超过了这份占有欲的爱。
如果他能陪着她一辈子,那他一定会慢慢的,不动声色的在她的名字前面加上自己的名字,可是如果不能的话,那他就一分一毫也不会去破坏林白棠在外人眼里的美好。
他希望林白棠可以自由的活,可以还是被人当成珍宝。
想着想着,孟正辉便不由得叹了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乐观的人,是遇见了林白棠后,才拥有了这么多的快乐,此时林白棠睡了,那些被林白棠挡在了远处的悲观情绪,便一股脑的涌了过来将孟正辉淹没。
林白棠白天用来当做针穿衣服的簪子还在桌子上,孟正辉索性将它拿在手里,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就着血在一块淡色的布上,写下了一份证明。
他这份证明是写给父亲遗嘱的委托者看的,他在证明里说林白棠怀了他的孩子这件事情是确实无误的,他父亲当初给他的限制是他必须有了孩子,才能是孟家家产的继承人,他一直都有按照父亲的说法做,在有孩子之前,并没有触碰使用过孟家的财产,没有违反过父亲的规定。
而他现在有了孩子,所以现在他成为继承人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这份证明是他以孟家当家人的身份写的,他将孟家百分之九十的财产留给了林白棠,这是孩子不得取用的,而且还附注了一句,若是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不敬不孝林白棠,这份财产林白棠可以随时收回。
孟正辉是借着月光来写下这份证明的,并不算是一气呵成,因为簪子造成的伤口太小,哪怕是他一直注意着挤指头尖上的血,可是他中途还是不得不停下了几次,来为自己的笔“续墨。”
因为怕说的不详细,会被人钻了空子,孟正辉写完后还自己从头到尾的读了两遍。
然后他的目光在结尾处停留了许久后,又一次拿起簪子在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一次,这一次出来的血已经比前几次少了许多。
都说十指连心,古人诚不欺我。孟正辉这一晚上在手指上扎了这么多次,写到此时,心脏果然隐隐作痛起来。
他在那份说明的最后加了一句:“若是棠妹另有爱人,不拘年龄身份,只要她喜欢,皆可再婚,并不影响她在孟家身份。”
最后一句写完,孟正辉似是有些失了力气似得,目光在另有爱人四个字上打转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
都说爱到深处会像跗骨之毒,难以拔除,孟正辉从前还未理解,此时才算是真正懂得了。
且不说那些相爱却要离别的,或是那些明明喜欢,却因为一些小事分离的生苦,孟正辉现在光是想一想自己死后,林白棠在为他难过一段时间后,会有新的爱人,会渐渐的淡忘了他,就觉得十分痛苦。
他还是未亲眼得见,只是想一想,便已觉的接受不了了。
不敢再细看,孟正辉等到那份证明血干之后,将它折叠几下变成小块,向林白棠走去。
他看过林白棠缝的衣服,他的衣服内侧做了几个隐蔽的小兜,想来林白棠的衣服上也是有的,他想的就是将这份证明放进她的衣服里,这样的话,若是自己能活着跟她一起出去,便可以不将此事告诉她,只需要在她换下衣服或是睡着的时候将证明拿走,她便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番思量。
若是自己当真出不去的话,这便会是林白棠安身立命之本,也是一道能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护身符。
孟正辉俯身去看林白棠,她大概是睡的不怎么好,眉毛微微蹙起,眼皮下的眼睛也在细微的动着,是在做梦的征兆。
她做的是什么梦呢,梦中可否又有我的存在呢。
孟正辉心中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疑问,可还没等他对自己给出一个答案,便见林白棠忽的一下坐了起来,孟正辉躲闪不及,两个人便结结实实的撞上了。
“哦呦。”林白棠本来就是被噩梦惊吓才会醒来,却没想到刚到了现实,便吃了结结实实的一记头槌,一时间又是疼痛又是委屈:“正辉哥你做什么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怎么在我刚好起来的地方,”
孟正辉也被林白棠这一下撞的鼻酸,捂着脸瓮声瓮气道:“我正打算上床睡觉,可你睡的靠外,只有里面的地方大些,我便想看看从你身上跨过去,可我还没等动弹,你就坐起来给了我一下。”
方才的悲观情绪被这一记头槌锤到了九天之外,孟正辉捂着鼻子指责她:“你不好好睡觉,突然坐起来干什么。”
林白棠是额头撞上了孟正辉的鼻子,所以疼痛消解的快些,揉过一会儿后已经没什么事了,这会儿便来看孟正辉怎么样了,口中解释道:“我哪有不好好睡觉,我这不是好好睡着,突然做了个噩梦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把孟正辉的手拨开。
本来看孟正辉还能说话,还能指责她应该是没伤的多严重,可是这把手一拿开才发现,孟正辉的鼻子已经被撞出了血,又被捂了一会儿,所以现在场面很惨烈的在孟正辉的脸上糊成了一片。
林白棠原本还带了点刚睡醒的倦意,这一下子就给吓没了,她顿时都慌了神,光着脚从床上跳到了地上,急急忙忙的跑来回跑了两趟:“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啊……”
急完了又凑过孟正辉的眼前来,有点想碰又不敢碰的意思:“怎么样,正辉哥你疼不疼啊,我可咋办……”
林白棠一着急,孟正辉反而不着急了,他一面伸手按照之前那样按住了鼻子,一边瓮声瓮气的提醒林白棠:“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