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家庭聚会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期末成绩出来了。 项天家里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要去外公外婆家里一起庆祝。 不仅在项天妈妈眼中，即使是在外公外婆眼中，项天都是他们接触过的孩子中最棒的。对于这次的考试成绩，他们都从未有任何怀疑。 在外公外婆的单位里，他们也常因为有个出色外孙而倍感骄傲，项天也经常成为他们单位平日得闲开启一张报纸一杯茶的工作模式时聊天的焦点人物之一。外公外婆在家里烧了一桌子的菜，就等着他们的明星登场。 项天妈妈在学校门口第一个接到了自己的儿子。 “儿子，今天考试结果如何？” “两科100，数学99。” “嗯，还不错，下次要仔细点听到吗？” “嗯，知道了。” “走吧，你外公外婆都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项天爸爸已经在外公家帮忙一起准备餐具了。看到项天母子进了屋，外公第一个迎了上去。 “我们的小祖宗回来啦，快快进屋，洗手准备吃饭了。” “外公外婆好，我马上就去洗手。”项天进门换了鞋洗了手，妈妈把鞋子整齐的放到鞋架上。 “项天啊，你看今天全是你爱吃的，有虾、有红烧肉，快来趁热吃。”外婆赶紧帮项天拉开椅子，“今天考试怎么样？” “那还用问，肯定是满分最高分。对吧。”外公语带自豪，铿锵有力。 “嗯......这次数学有点粗心了，99分，不过语文和英语都是满分。”项天有些尴尬，但这个成绩虽不完美，但也不至于到害怕被骂的地步。 “哦，数学粗心了啊，99分也还过得去。”外公像是被啪啪打脸，显然失去了刚才的气势。 “小孩子嘛，粗心在所难免，下次仔细些就好啦。”外婆来打了圆场。 “是啊，我也和他说过了，下次仔细些就行。”项天妈妈附和到。 “那其他同学考的怎么样？第一名没问题吧？”外公吸取了教训，这次不敢继续提高嗓门了。 “嗯......有一个考了三个满分的，就是上次请妈妈和我吃甜品的梅烦恼。”项天看了妈妈一眼，“我就说梅烦恼成绩很好的。” “什么？”家里几乎异口同声。 项天外公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楼下黑色的车辆，然后拉上了窗帘。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考试有哪个孩子超过项天的，连并列的都极少，这点幼儿园以及小区的邻居们都公认项天的学霸地位。 家里三个大人互相对视几眼，刚才的热烈氛围眼看就要降到冰点。 只有爸爸从厨房赶紧出来打了圆场。 “哦？梅同学不错啊，有个竞争伙伴了啊儿子？”项天爸爸故意有些嬉皮笑脸，想缓和一下气氛。 谁知不缓和也就罢了。 外公坐下了，这次并没抢着坐在项天身边，而是坐在了距离项天较远的桌头的位置。双手握拳，摆在下巴上。 “项天啊，你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成就是怎么来的吗？”外公声音有些低沉。大家也都找了位置坐下。 “我们小的时候，你的太公太婆都对我们是非常严格的。我们家世代都是高官，从小在教育上面是一丝一毫都不会马虎。我们当时想要维持家里的荣耀，也都是拼了命的努力。在这个社会当中，没有人会记得第二名，想要别人都能记住你，拥戴你，你就必须永远都是做最棒的那一个。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都是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如果不注意，掉下去也是很快的。” 项天妈妈和外婆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外公点头。 “项天啊，你在外公的心目中是最棒的，在外公的单位里面，你也是我的骄傲。这次因为粗心考了99分，也因为粗心丢了第一名，有第一次就难免有第二次、第三次，人也会随着次数增多慢慢失去那骨子冲劲，没了冲劲，人就容易堕落，一旦堕落就很难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了。这个问题上一定要引起重视。” “是是，爸您说的对，菜凉了，大家要不先吃饭？”项天爸爸一边应和丈人的话，一边再一次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我们再说说粗心，看似一次粗心不要紧，但造航天飞机能不能粗心？以前打仗安排作战方案能不能粗心？人动手术能不能粗心？因为粗心造成很严重后果的事情还少吗？项天，你可不要太小看粗心这个毛病了。” “项天，外公和你说话呢，听到了吗？”项天妈妈看项天低着头，并没有做声，便推了他一下。 “知道了，外公，我以后一定改。” “好，改了就还是我们的好孩子。我说完了。来，吃饭吧。” “项天，外公和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妈妈也是这个意思。你可不要让我们再失望了。” “知道了，妈妈。” “来，先喝一碗汤。”项天外婆拿起勺子给项天盛了一碗。 饭桌上再次沉默起来。 原本觉得一次粗心并无大碍的项天妈妈和外公，在得知因为粗心而丢了第一名后，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一分事小，但跑了第一名对他们而言可不是小事。 没了第一名，外公在单位里面这次怎么和其它同事交代？改天到了办公室，其它同事问起项天的学习情况，自己如何还能扬高了头，夸赞一番自己外孙，又如何能够自信地对当下的社会教育问题高谈阔论一番。 而项天妈妈，原本来一直坚信之前梅烦恼考出满分有作弊嫌疑，还因为这个事情教导过项天。这次人家可是考的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好。对梅烦恼的怀疑不攻自破，自己反倒有些恼羞成怒了。 一家人就这样吃着饭，再也没人开口说话。这倒也符合了家里的规矩——聊天就是聊天，吃饭就是吃饭。 吃完饭，项天妈妈压抑着的情绪也无处发泄，早早地就想要回自己家了。虽然表面迎合着项天的外公，但对这种上纲上线的说法也有些反感。这是对自己付出极大的不肯定。 项天爸爸也想早些回去，想着如何开导这母子二人。 项天就更不用说了，如今的氛围让他无法感受到温暖，也无法让他原本就忧郁的脸上再挂上欢颜，而之前的赞扬现在回想起来不禁觉得肉麻起来。 于是，三个人没有留恋，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回到车上，项天妈妈竟然有些哽咽。 “你知道妈妈......为了你花了多少心思......你外公外婆都是要强的人......妈妈顶了多少压力......你可再也不能这样了。” “好了好了，老婆，也不是多大的事，毕竟是孩子，别给他那么大的压力了。我们回家再说。”项天爸爸递上纸巾，突然半开玩笑地说了句，“老婆，我觉得有辆车跟着我们来着。” 项天和项天妈妈都回头看了一眼，随后项天妈妈给了自己老公一个白眼。 项天坐在后排一声不吭。他虽然优秀，但也并不是每次考试都是满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项天妈妈接过纸巾，叹了口气，擦了擦鼻子，摇摇头。 她觉得憋屈，无法接受一个请他们吃甜点的小孩在成绩上也超过儿子，那她的自尊心还剩下什么。 她也觉得委屈，这顿饭，本应该是为项天也为自己庆功的，结果变成了自己父亲数落自己儿子的家庭会议。这也让项天妈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项天外公数落时候的场景。本以为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自己成了家，儿子又争气，却还是难逃自己童年时的阴影。 项天沉默了半天，突然问了一句：“妈妈，外公说的上流社会是什么？” 项天妈妈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使自己可以稍微平静一些。 “上流社会，就是在上流社会里的家庭无论是社会地位、社会资源还是经济条件、受教育程度，都比一般的要强出许多、高出许多的家庭。你可以这样衣食无忧地生活，就是你的所有长辈们世代努力的结果，所以你要努力守住这份荣耀，懂了吗？” 听到项天和她提上流社会，说着说着心情又无法平静了。 “之前我听梅烦恼也说自己家是在上流社会......那到底......” “闭嘴！从今天开始，和梅烦恼保持距离。还有，不许再有一次考试考不过他。”项天妈妈突然激动起来。 “他请我们吃的饭，妈妈会还的！” “老婆你怎么了，别吓着孩子了，控制一下你的情绪。”项天爸爸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也不知道自己老婆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居然会对着孩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项天被妈妈这么一说，不敢再说话。只是开始害怕自己的粗心让妈妈开始不喜欢自己。 项天妈妈被项天爸爸这么拦了一下，也如同被泼了一身的凉水，有些清醒过来。觉得说话确实重了，但也没打算就此向儿子道歉，毕竟想要自己儿子和梅烦恼这个狂妄的小子争一争的决心算是就此坚定地立下了。 自己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父亲说的上流社会，也坚信自己家庭是处在上流社会中。那梅烦恼所说的上流社会又是怎么样的？请自己吃饭的经历怕只是冰山一角。 想不明白不如暂时不想，但不管怎么样，在学习成绩上，项天绝对不能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