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她领走的月白,到现在月白却不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曾经苏淑珺在月明楼对自己的那番话,梁墨珏心就沉得很,他闭了闭眼,尽量平和着心,实在是平和不住了,他也顾不得要在陆府给苏淑珺留面的事,厉声道:“还不让人去找?!”
另一头,陆霄云在后花园里仔仔细细地寻着月白的影踪,直到在通往后门的小道上,他看见了一样东西。
是另一只耳坠。
陆霄云一见到那只耳坠,便阔步上前,一手捡起它。
从这儿往前走,再拐个弯,就是陆家的小门。
平常陆家的仆婢们出门采买的时候,都走的那条路。
难道月白……
陆霄云动了动喉结,直接朝小门处走去。
今日是陆老爷的寿宴,琐事繁多,因此小门并无小厮守着,陆霄云一到小门前,就看见那扇木门大敞着,远处车水马龙的吆喝声都传了过来。
月白必然是从这扇门出的!
一想到这,陆霄云感觉心上有了希望,赶忙走出小门,往外走去。
陆家小门设在一条小巷内,除了陆家,亦有其他几个住户。
一个妇人正拿着一小袋米回家,见到陆霄云,笑着向他打了声招呼,“小公子好呀。”
这些住户常年邻于陆家,加上陆霄云性子好,与他们都颇为熟稔。
朝那妇人点了点头,陆霄云想着可能这周边邻居会瞧见月白,于是便立刻询问那妇人,道:“顾婶,你可见到一个夫人从这小门里出来?”
月白如今做了妾,自当是梳着夫人头。
听到这话,顾婶凝着眉思量了一下,不一会,她点点头,讲道:“是有见过一个夫人从这门出来,那时我刚去买米呢。只不过那夫人似乎是醉了酒,垂着脑袋,由一位小姐扶着呢……”
由一位小姐扶着?!
“哪位小姐?谁?长什么样?”陆霄云心头急切,连声问道,紧张不已。
顾婶沉吟了下,想到什么似的,“好像是……是赵府的大小姐!就是那苦缠梁三爷不成的赵小姐!”
赵素素多年前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顾婶自然也是知道的。
赵素素……
赵素素!
陆霄云闭了闭眼,他不知赵素素是什么时候来的陆府,也不知道是谁给赵素素下的请帖,但他如今无心追究那些,只问道:“顾婶,你可知道她们往哪儿去了?”
“不知道。不过……我瞧着赵小姐上了一辆洋汽车呢。”顾婶说道。
洋汽车……
陆霄云深吸了口气,脑中有了眉目。在京中,洋汽车是罕见的,甚至可以说有点招摇。
只要问问路上的人,应该就会知道赵素素带着月白去哪儿了。
“多谢顾婶。”得知了月白的下落,陆霄云安定了几分,可依旧是心焦得很,他直接快步回了陆府,牵了一匹马,就直接从后门出府去了!
月白是在一股疼痛中醒来的。
她缓缓睁开眼,后脑勺的痛意闷闷的、又有点发晕,这让她喉中欲呕。
“你醒了?”正当她迷迷糊糊的时候,一道拔高了声调的女声响起,在听见这道女声的时候,月白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前两次冤家路窄中的冤家——赵素素!
月白虽与她只两面之缘,可面面都吃了她的亏,因此记得很是牢固。
现时听见了赵素素的声音,她清醒的不得了,目光也清晰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处境。
双手双脚都被绑在一条圈椅上,捆得严严实实的,丝毫不容她挣脱。
也不知是谁打得结,居然处处是死结,正好把她困得牢固。
全身只有一个脑袋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月白抬起那脑袋,看向眼前人——赵素素一身梅红旗装,乌发半披,眉目间带着高傲,可眼中又含恨意,正轻蔑地看着月白。
“你醒了?”赵素素再度问道。
这时的月白,回忆起了昏迷前的事。
她在陆府的后花园,本想追上苏淑珺,可不知谁在她脑后敲了一个闷棍,她整个人便晕了过去,毫无记忆了。
眼下看来,在她身后敲闷棍的人,就是眼前的赵素素无疑了!
“赵小姐。”月白近些日子才像一朵花儿一样,被梁墨珏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后宅里养着,可归根结底,她也是个历过事的人,现在遇见这回事,也难得的冷静下来,看着赵素素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见她的话,赵素素哈哈的笑了两声,她挑了挑画得细长的柳眉,这与她秾艳的红唇十分不协调,像是清丽的白梨花上莫名染了鲜红的蔻丹一样。
赵素素爱怜地抚了抚手上的东西,嘴边含着笑,“我倒是没想到,你一个小丫鬟,竟然还和两个男人扯上关系,呵呵……”
她是收了请帖,随着父兄一块去陆府贺寿的吗,只不过他父兄先到,她后到。
正好在梁墨珏后头进府。
一见到和梁墨珏举止亲密的月白,她心中就生了妒火,后头更是跟着月白,却没想到听到了她和陆霄云之间的事儿。
这让赵素素对月白更加的恨了。
她就说,陆霄云岂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就那样威胁自个儿?
还不是和这个戏子出身的丫鬟有一腿!
梁墨珏定然是被她蒙骗了,才纳她为妾!
她必须要让梁墨珏知道这个丫鬟的真面目!
赵素素那样想着,干脆就直接寻了后花园的石头,把月白打晕,再费力地把她带出了陆府。
作为赵家的大小姐,出入都乘着车,而她出门时排场又大,不仅仅带着个开车的小厮,还带着一个粗使的妈妈、一个丫鬟。
其他三人都是以她的话马首是瞻,一番商讨之下,就将月白带来了赵素素在京郊的别院。
“你肯定是用你这张脸狐媚了三少爷,我要划花你的脸,再告诉三少爷你的事,让他彻底的把你抛弃!到时候三少爷定然会觉得我好的……”赵素素自觉自己的计划十分的完美,既能铲除情敌,又能让梁墨珏对自己心生好感。
可看着她这副癫狂的模样,月白心中生了寒凉,她这才发现,赵素素刚才抚着的东西,正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她疯了!
“赵小姐,你疯了!?”月白心下大惊,立刻出声道:“你若这样,只会被送进巡捕局!”
但疯子往往是不觉得自己疯,赵素素更是如此,她轻轻地弹了弹匕首,笑嘻嘻地看着月白,陡然间,目光又发起狠来,“若不是你这个狐媚子,三少爷岂会又对我置之不理?温鸣玉那贱人就算了,你一个凭着脸做妾的丫鬟,凭什么和我来争!”
她说着,就举起匕首,要向月白的脸上划去!
与此同时,别院外。
陆霄云一路驾着马直入别院。
赵素素的疯,也就这几年的事,在以前,她也是京中高门千金少爷中的一员,亦是赵老爷的掌上珠。
赵老爷对她的宠爱,人人皆知,更是在她生辰的时候送了她一套京郊的别院,为京中人皆知。
陆霄云一路问了见过赵素素的车的路人,个个都说她的车开向了京郊,心下又联想到这套别院,于是就立刻驾马狂奔而来。
果然,别院门口就停着那辆汽车!
只不过别院大门大开着,生怕别人不知道里头有人的样子。
陆霄云一进其中,便心急如焚的下马,刚下马,就听见了一声尖叫声。他神情一凛,直朝着那尖叫声行去。
他来到了一个小院前,门口守着三个人,一个小厮、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三人原本在那谈话说笑,见到他时皆是一惊,“陆……陆小公子你怎么来了?”
陆霄云一见到他们,便冷着神色,素日里平易近人的眼眸亦是冰寒着的,他道:“让开。”
那三人是唯赵素素马首是瞻的,如今赵素素正在里头做事,他们哪敢让开?
不仅不让,还都纷纷站在了门前,“陆小公子,我家小姐在里头休息呢。你要擅闯,我们可不让?”
但陆霄云没空和他们闲扯这些,一想到刚刚的尖叫声,他就心如火烤一般,生怕月白受了什么伤。
如此,他冷着面看了拦在前头的小厮一眼,脚下狠狠往前一踹!
那小厮登时被踹的人仰马翻,捂着心口惨叫一声,其他两人见了,亦是发起抖来,还想再拦陆霄云,却也没了那个胆子,纷纷去地上扶那小厮了。
陆霄云直接跨过他们身边,快步向院内走去,来到正房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彼时赵素素正拿着匕首,在月白脸上划下第一道伤!
鲜红的血自苍白的脸颊上流下,月白吃了痛,不由惨叫一声,想要挣扎,可四肢都被捆住,根本动弹不得!
“赵素素!”一见到这场景,陆霄云一股火冒上头,直接上前一把推开了赵素素,将她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赵素素倒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陆霄云,她眼珠子转着,不知为何陆霄云会找到这来……
“陆霄云!”她尖利地叫了一声,看着月白脸上的那道伤,那还是第一道,她还要再划开千百道!
于是她握着手上的匕首,就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狠狠扎下,目标直指月白的脸!
但正在察看月白伤势的陆霄云岂容她再伤害月白?下意识的就握住了那把匕首,顿时血从匕首上流了下来!
“霄云……!”月白原本是疼得要命,见到陆霄云受伤,立刻喊出声来。
陆霄云却不顾痛意,另一只手直接抓住赵素素的手腕,往右狠狠一拧!
只听咔啦一声响后,赵素素痛叫出声,与此同时,陆霄云又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同样的往右狠狠一拧!
匕首掉在了地上,赵素素更是痛得涕泪横流,跪倒在了地上,尖声大喊道:“小荷!小荷!!!”
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这样被生生折了两只手!
但外头却无人回应,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道人影匆匆跑进了房内。
他一双长眉紧锁,神色如覆冰霜,再见到受了伤的陆霄云和月白时,更是沉了面容。
“三爷!快看看陆小公子!”
“三少爷!”
月白和赵素素同时叫出声来,梁墨珏阴沉地看了地上的赵素素一眼,对着身后好不容易跟上脚步、才跑进来的小怀道:“将人送到巡捕局去!”
而陆霄云在此时却捡起匕首,用完好的另一只手帮着月白割断了绳索,“月白,你没事罢?”
月白浑身虚软,坐在圈椅上,满头都是冷汗。
之前赵素素划破她的脸,是一点一点的划破,让她痛苦的不得了。
“没、没事……”她强撑着站起来,眼神望向梁墨珏,“三爷,你来了。”话说着,便要向梁墨珏走去,可才走了一步,腿上一软,就失了力气,同时眼前一黑,直直向前栽去!
“月白!”陆霄云惟恐她会再受伤,急忙就要伸手去拉她,却被梁墨珏拂开。
梁墨珏神情阴沉,眸光凌厉,不知是对赵素素,还是对陆霄云。
他道:“这次,多谢陆公子了。只不过陆公子的手还是不方便。我的人,就由我抱着罢。”
梁墨珏两手将月白横抱起,昏过去的月白面容惨白,靠在他的怀中。
“……”陆霄云看着他,这才觉得手上的伤刺骨的疼,可无奈之下,他只好点了点头,道:“那就还请梁三爷小心点。”
梁墨珏怎会不小心?
他抱着月白,每一步都稳稳当当的,生怕会惊起月白。
在梁墨珏抱着月白离开后,小怀看了看失魂落魄的陆霄云,笑了笑,道:“嗐,三爷对月白向来如此。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陆公子别见外哈。等会梁家下面的人来了,我带陆公子去包扎下。”
陆霄云却没有理他,只怔怔地望着梁墨珏离去的背影,神态落寞无比。
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么?
他阖了阖眼。
月白脑后受了伤,梁墨珏抱着她的时候,往她脑后一摸,满手湿黏的血。这让他心下大惊,又急又怒,恨不得立刻折回去就将赵素素亦砸个体无完肤。
可怀中月白皱着眉,纵然昏着,也是一副不安的模样,梁墨珏只先按捺下心头的怒意,快步上了一辆车,着人开往医院。
他一得知月白失踪的消息,便唤人在陆府内找人,又直接率人去巡捕局报了警,再带了梁家的人,经过一路打听,才来到了这所京郊的别院。
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晚来一步。
梁墨珏坐在发动的车上,拧着眉盯向月白颊上的那一道伤痕,如今虽不流血的,可足有一寸多长,看着就吓人。
深吸了一口气,梁墨珏阖上了眼眸,尽量压抑住心头的火。
今日月白所遭受的,他势必要赵素素十倍偿还。
京都中开了数家洋人医院,梁墨珏在外留学多年,知悉目前处理月白伤口的最好去处还是这些医院。
等车到了医院时,他抱着月白下车,撇下手底下人,快步就跑进了医院。
这跑的途中,他更是将月白的脑袋窝进了怀里,怕她会被颠醒。
“曾洛!救人!”梁墨珏刚进医院,就见到自个儿的老同学曾洛拿着病历向自己走来,一见熟人,他便直接喊了名字。
原在看病历的曾洛听见这声呼唤,蓦然抬起头来,只见梁墨珏神情焦灼,一双墨眸间满是焦急,怀中正抱着一个昏过去的人。
曾洛连忙呼来护士,接手过梁墨珏怀中的月白,推往手术室检查。
月白脸上的伤并不严重,后脑勺的伤是最严重的,惊吓加上失血,才致使她昏了过去。
在病房门前,曾洛道:“回家多调养一段时间,不要碰到伤口。另外……这位小姐的身子有点弱啊,按着药堂大夫的说法,便是心气不足、身虚体弱,还是得多吃点补品的。”
刚知道月白大体上无恙,梁墨珏的一颗心勉强放了下去,又因为曾洛的后半句话提了起来,他的眉仍是锁着的,目光直直看着曾洛,“心气不足、身虚体弱?”
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了离京时月白生的一场大病。
陆霄云。
脑海中一浮现这个人名,梁墨珏便默了下来,他眸色复杂,若是他不因为吃味儿将月白带到陆府,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也免得月白吃了这顿苦。
正当梁墨珏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骤然接近,他转脸一看,只见到陆霄云包扎着一只手向他快快走来,俊朗眉宇间,充满了焦意和担心。
可梁墨珏对他是没有好感的,因此冷下了面孔,深黑的眼眸中亦是疏离,对陆霄云说道:“陆公子,你的伤还没处理好,为何来此?”
听见这句话,陆霄云低头一瞥了自己的伤,他在小怀的帮助下粗略包扎了伤口,可担心月白,又一路纵马而来,如今伤口已然重新崩裂开来,鲜红的血透出了包扎着伤口的布巾,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只不过陆霄云不在意这些,他心头最在意、最牵挂的人,还是躺在病房中的月白。于是他没回答梁墨珏的话,一步上前,问了曾洛,“月白的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