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夜无声为谁来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第1节 天色微暗，冷风徐徐，湖水轻荡着堤岸。 在鄱阳湖的一个僻静的角落，两艘小船在灰色的暮霭中悄悄靠岸。 此时，早已有一位黑面大汉在岸边等候。 待那船只在岸边慢慢靠稳，其中一艘船上，下来八九个人，在岸上分散站定，机警的看着四周。 此时，另一艘船的船帘被掀开，从船舱中走出一个魁伟之人，此人也机警的凝神环视了一下，然后又回到了船舱里，不一会，魁伟之人从船舱中侍候着一位消瘦之人走了出来，并扶着此人慢慢下了船。 早早在岸边等候的黑面大汉，见到那位消瘦之人刚要俯身跪下，只见那消瘦人低沉道：“不用跪了，出门在外，不必那么多讲究，叫掌柜的，记住，我姓艾，名子民，我们出来，是做茶叶、布匹生意的。” 听了消瘦之人的话，那黑面大汉唯唯诺诺道：“是，掌柜的”。 话说这艾掌柜的，四五十岁的样子，身高消瘦，仪表堂堂，双目炯炯，脸上还有些许的麻子。 那艾掌柜的看了看昏暗的四周，淡淡问道：“这是什么地界？” 黑面大汉恭敬的回答道：“回掌柜的，这里是都昌县，离无忧庄所在的鄱阳县，还有约两三天的路程。” “哦？”艾掌柜的眉头一蹙，继续问道：“为什么在这里上岸？”。 黑面大汉回答道：“一个叫逍遥浪子的江湖人物重出江湖了……” 黑面大汉的话还未说完，只见艾掌柜身边的那位魁伟之人脱口惊道：“逍遥浪子——！” 那艾掌柜见魁伟之人惊讶的表情，又是眉头一蹙。 这魁伟之人，名曰——赫格尔。那黑面大汉，名曰——阿图鲁。还有另外的十几个随从，他们都跟随艾掌柜多年，历经风风雨雨，千难万险。尤其是这赫格尔，平日里处事稳重，做事心细如发，很识得体。而今日，他在听到“逍遥浪子”这个名字后，却脱口失态，所以，令艾掌柜十分的疑惑。 那艾掌柜微微转头，看着身边的赫格尔，疑问道：“怎么，你认识此人？” 赫格尔看到艾掌柜疑惑的表情，马上觉得自己的失态大为不敬，忙俯身低头，向艾掌柜的唯唯诺诺道：“回掌柜的，小的与此人并不相识，但是，此人大有来历”。他抬头见艾掌柜依旧面带疑惑，便继续道：“有时间让小的给掌柜的慢慢道来”。 那艾掌柜听了赫格尔的话，默默点了点头。 第2节 艾掌柜向黑面大汉阿图鲁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浪子的，他去无忧庄做什么，为什么在都昌县下船，改变了我们的行程？” 阿图鲁忙回道：“他去无忧庄是借‘玉莲金尊’的……”， 阿图鲁的话语未毕，只见那艾掌柜的一惊，眼神炯炯，兴奋的急问道：“真有此物吗？”。 阿图鲁继续道：“是的，是那陶老庄主当着贺寿的众人，亲口承认的，并且，她已经答应将那‘玉莲金尊’借与逍遥浪子一用。” “哦？”艾掌柜兴奋之余大为疑惑。 阿图鲁继续说道：“现在，他们已经上路了”。 听了阿图鲁的话，艾掌柜的又是一惊，道：“奥？这么急！他们要去到那里？”， 阿图鲁答道：“掌柜的恕罪，要到哪里去，属下没有打探到，逍遥浪子当着众人没有说明，属下猜测，应该在彭泽县，靠近长江一带。” 那艾掌柜听了阿图鲁的话，便没有做声。自己便在湖边来回踱起了步，微微低着头沉思着，不一会儿，他问阿图鲁道：“他们走的水路吗？” 阿图鲁回答道：“没有，他们走的是旱路。” “走旱路？”艾掌柜疑惑的捋着胡须，又看了看阿图鲁，重复着呐呐道：“走旱路？走旱路？今日令人惊讶疑惑的事可真不少啊，要知道，水路要比旱路近的多，而且快速，可他们为什么要走旱路呢？” 一侧的赫格尔分析道：“也许，是因水路不如旱路来的稳妥。毕竟，那‘玉莲金尊’价值连城，想打它主意的人也一定不少。若走水路，有些地方不是无忧庄能掌控的。若走旱路，这一路下来，几乎都是无忧庄的权势控制范围，十分的保险。” 艾掌柜听了赫格尔的分析，没有反应，却看了看周围，他发现带的人之中，少了一个人，便转而问阿图鲁道：“小六子呢？你们不是一起先到的吗，怎么没在这里？” 阿图鲁忙解释道：“他们走旱路，那么他们必经过‘四方镇’，所以先一步让小六子去到那里，作一下安排。掌柜的此时若去鄱阳县，怕已来不及，若在这里上岸，这里离‘四方镇’不远，明日便可到达。” 艾掌柜听了阿图鲁的话，赞许的点点头道：“嗯，好吧，那就去‘四方镇’，会会他们，即刻换马，启程。” 只见阿图鲁忙拱手阻止道：“掌柜的，现已入夜，连日的阴雨，让道路泥泞不堪，夜行很是不便，附近有一废旧庙宇，小的已清理一番，搭好帐篷，还请掌柜的屈就一晚，在此暂且休息，明日一早再赶路也不迟。” 艾掌柜的问道：“方才你不是说他们已经启程了吗？” 阿图鲁接话道：“掌柜的不必担心，这十来天的阴雨，令这道路泥泞不堪，而他们一行还有几辆马车，更是不好赶路。我们不会错过的。” 艾掌柜的稍微一思忖道：“也好，引路。给我顺便讲一讲，那个什么浪子借‘玉莲金尊’的经过.” “是。”阿图鲁头前引路应答道。 第3节 这里是无忧庄的地下密室，里面阔大宽敞，灯火通亮。 只见陶老庄主手持长香，她对面的台案上，整齐摆放着众多灵位，而她身后，站立着一众江湖人物，这些人是前来祝寿的人其中的一些武林首领，他们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面情庄重的看着陶老庄主上香的一举一动。 陶老庄主燃上香，对着众灵位恭敬的拜了拜，大家也都跟随着老庄主一起拜谒。陶老庄主将香火插在金色的香炉里完毕，转身，从身边的侍从手中接过玉仗和念珠，走到了另外一个更加宽敞的大厅，众武林首领紧随其后。 陶老庄主停住缓缓的脚步，凝神问道：“估计他们此时到哪里了？” 一属下回答道：“算时间，应该走出三四十里了。” “嗯，”陶老庄主点点头，继续道：“这逍遥浪子不愧是那‘浮沉榜’的榜首，来的如此快，比我预料的早两三天，果然非同凡响。” 此时，一武林首领问道：“庄主，我们此次计划，若联合少林武当等门派，应该更加稳操胜券。” 陶老庄主听了他的话，解释道：“今日宴会后，老身特意邀请少林高僧还有武当掌门在内堂喝茶，并暗示了他们一下，他们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不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他们这是在婉言谢绝，我也不便再明说。人各有志，这不能勉强。” 陶老庄主缓缓坐在交椅上，看着众人道：“老身知道，你们当中不乏与逍遥浪子有深仇的，但此时，我希望你们能放下个人恩怨，以大局为重。但我向你们保证，等到了功成之时，一定让这个逍遥浪子身首异处，我亲自为大家主持大局，为你们报仇。” 听了陶老庄主的话，众首领抱拳齐声道：“全凭庄主做主。” 此时，一武林首领问道:“庄主，在下有一事不解。” “请说”陶老庄主道。 那武林头领问道：“您让杨梅儿一个女子同去，不知是何意。” 陶老庄主听了，淡然一笑，解释道：“这杨梅儿自幼跟随于我，是我十几年来精心调教的，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对我又是衷心不二。她武功虽然差了些，但她能验毒解毒，更重要的是……”说道这里，陶老庄主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她天生丽质，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甚是迷人。” 听着老庄主的话，众人似心领神会，皆轻轻点着头。 陶老庄主接着道：“你们想想，曾经一个小小开当铺的，他的女儿，并不十分美丽，也不妖娆多姿，却把那逍遥浪子迷的神魂颠倒的，而这杨梅儿比她聪明貌美，不止千百倍，我相信她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众武林首领听了陶老庄主的话，都会心的一笑，顿悟的点着头。 第4节 而此时，在距无忧庄四十多里的野外，在那湿冷而静寂的半山坳里，一众人刚刚搭建完了几个帐篷，随后又继续埋锅造饭………… 而上午策马闯入无忧庄的逍遥浪子，此时正静坐在杂草旁的残石上，此时的他，已经换掉了那身褴褛的衣衫，显得精神了很多。 他抬头望着夜空，天上没有星星，是那么的沉闷。 逍遥浪子回想起了午后在无忧庄的情形…… 逍遥浪子被引入后堂之后，无忧庄的大管家岳千山，热情接待了他，并让他先用饭，然后手下们引着他沐浴更衣，洗尽了连日的汗渍与泥泞，换上了洁净的衣衫，他觉得就像换了一个人。 没多久，陶老庄主就到后堂与他见了面。 陶老庄主说救人要紧，问他能不能把他兄弟带来，在庄园内救治。 逍遥浪子思忖了一下，觉得不可行——自己的兄弟在昏迷之中，一路颠簸，恐怕体内的剧毒会扩散。何况这一去一来，需二十多天时间，根本来不及，时间就是生命。 逍遥浪子恳求陶老庄主将宝物借给他，在他那里救治。 陶老庄主有些犹豫，说道，这玉莲金尊是至宝，价值连城，江湖上打它主意的人很多。 正在他们犹豫之际，一侧的大管家岳千山想出一个妙计——他们兵分两路，让逍遥浪子以出镖的形式走旱路，这一路，他们一行二三十人，并有三辆大马车同行，每辆马车上皆放一个大大的钢铁箱，故意用来吸引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的注意。 而另一路，让老庄主暗中派一些高手，将玉莲金尊偷偷秘密的装上货船，悄悄的走水路。 若走水路，十分快捷，而且，节约时间。 只要逍遥浪子这一行人，吸引住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的注意力，那这计划就成功了八九成。玉莲金尊经水路，能尽快到达，以救治他的兄弟。 逍遥浪子听了大管家的计划，觉得此计甚妙，虚虚实实，双管齐下，十分可行。 救人要紧，于是他们火速安排妥当，并迅速动身。 为把吸引力做到极致，陶老庄主特意安排，与逍遥浪子同行的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从来足不出庄的大管家——岳千山，还有威名赫赫的江南镖局总镖头——雷华腾，还有江唤群，以及他的两个儿子江连文和江连武，还有几个庄内一等一的高手，外加镖局的十几位精选的镖师，最后还有一位万分美丽的女子——杨梅儿。 关于这个杨梅儿，逍遥浪子有些疑惑，毕竟一行人中多一女子，多有不便。 陶老庄主解释道，他们一行，路上多凶险，杨梅儿精通验毒解毒，能确保路上饮食无忧。逍遥浪子听了陶老庄主的解释方才明白，表示一切愿服从老庄主安排。 如此这般，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事不宜迟，他们便马上动身出了城。 此行的三辆马车上所载的大钢铁箱中，全部是重量相等的石头。 为了保险起见，此铁箱中的秘密，他们当中，只有逍遥浪子和岳千山，还有江唤群三人知晓，其他人，就连雷华腾总镖头都不知道里面的秘密。 第5节 逍遥浪子正回想着，此时，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便闻到了淡淡的香气，他猜到，是那位美丽动人的杨梅儿过来了。 杨梅儿在逍遥浪子身后，轻轻的将一件厚衣披在了他的身上，逍遥浪子转头看了看她，随即道了一声谢。 杨梅儿紧贴着逍遥浪子轻轻坐下，声音银铃般，关心道：“秦大哥，你不要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逍遥浪子停了杨梅儿的话，看着黑暗的远方，又再次说了声谢谢。 杨梅儿拿出一个香囊，道：“秦大哥，这是我亲手缝制的香囊，里面有各种奇香异草。望秦大哥不要嫌弃。” “这——”逍遥浪子看了看香囊，刚想推辞，却生怕杨梅儿以为是嫌弃，只好接过来，拿在手里，再次说了声谢谢。 杨梅儿见逍遥浪子连续说了几次谢谢，却又扭过头去，再也没说什么，情形有些尴尬。 杨梅儿心里有些不快，要知道，她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虽说自己只是陶老庄主身边的侍从，但老庄主却从来不把她当作奴婢看，老庄主待她如同亲孙女一般，平日不知有多少公子少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有的甚至只为抢着见她一面，就甘愿为她赴汤蹈火，就是死也情愿。 可是，此时，她坐在逍遥浪子身边，这个逍遥浪子竟然看都不正眼看她一眼，爱搭理不搭理，实在让她恼怒。要不是临行前老庄主再三嘱咐，让她好好“善待”他，此刻她早就起身走人了。 逍遥浪子似乎感觉到了对杨梅儿的冷落，便看着她道：“对不起，我心情不好，请原谅。” 听了逍遥浪子的话，杨梅儿相对笑了笑，表示理解。 逍遥浪子为缓解尴尬，便找了话题问道：“对了，今晨骑马行路匆忙，没太在意，我似乎看到那湖岸边有一座高高大大的楼阁是吗？” “是的”，杨梅儿回答道。 逍遥浪子继续问道：“能给我说说吗？” 听逍遥浪子问起这楼阁，杨梅儿顿时来了兴致，娓娓道：“这座高楼啊，叫做‘登天阁’，是我们老庄主花费两百多万两银子，用了四年多时间才建成的，它高近二十几丈，听说，比南昌府的‘滕王阁’还要高出不少，站在上面能一览整个鄱阳湖的景色，甚是壮观……”。 逍遥浪子有些惊讶道：“是吗，这么高，那有机会得上去看看。” 杨梅儿接着道：“现在可上不去，还封着呢，不让人上去，除了老庄主修建时登上去过，别人都没这个机会”. “哦？？”听了杨梅儿的话，逍遥浪子好奇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杨梅儿悻悻解释道：“楼阁建成的时侯，老庄主就劳烦当地的官员奏报朝廷，希望皇帝能驾临此地，一瞻登天阁和鄱阳湖壮观的景色，可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奏折递上去了，可是皇帝却没有来，但也没说不来。所以，没办法，大家不敢做主，便只好先这样封着了，要知道，没有皇帝的准信，谁敢先于皇帝登上阁楼呢，那可是杀头之罪，所以，只好耐心等着了。” “哎！”逍遥浪子听了，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登阁看一看”。 这时，一镖师快步走过来，对他们二人道：“杨小姐，秦大侠，饭已经做好了，该用饭了”。 “好，我们去吃饭。”说着逍遥浪子爽朗的站起身，径直走向造饭处。 杨梅儿本想逍遥浪子站起身会搭手把她拉起来，可谁知他就这样径直走了。 看着逍遥浪子的渐远背影，杨梅儿气的哼了一声，站起身，心里却在想：“逍遥浪子，我就不相信，就凭我杨梅儿的姿色，征服不了你，走着瞧”。 第6节 旧庙宇之中，艾掌柜的与赫格尔等几人围在燃着的火堆旁。 听了阿图鲁讲述了逍遥浪子借‘玉莲金尊’的经过，艾掌柜面色凝重陷入了沉思，忽又回神问身旁的赫格尔道：“我们的第一拨人到了吗？” 赫格尔回答道：“掌柜的，已经按时到达了。” “嗯”，艾掌柜点着头，接着吩咐道：“一定要让他们装扮成小商小贩，或者是来往的客商，要时刻留意着无忧庄的动静，一定要谨慎，切不可打草惊蛇。” “是，请掌柜的放心，属下早已安排妥当。”赫格尔答道。 听了赫格尔的话，艾掌柜提醒道：“要谨记，这很多事情，有时毁就毁在‘放心’二字上。” 赫格尔听了告诫，忙说道：“是，属下一定再次飞鸽传书，叮嘱他们小心。” 赫格尔接着问道：“掌柜的，您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听了赫格尔的疑问，艾掌柜的说道：“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可是说不出来。”艾掌柜接着问赫格尔道：“你说说，若换做是你，你会如此的慷慨，如此豪爽的，把如此贵重，价值连城的宝物轻易借人吗？” 艾掌柜不可思议的摇着头，继续纳闷道：“这事听来，怎么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般，然后，做戏给其他人看似得。” 听了艾掌柜的疑问，赫格尔思忖了一下，道：“掌柜的，您说的有道理，但您还不知道这个逍遥浪子是什么人，若是知道，也许您也会相借，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哦？”艾掌柜听了赫格尔的话，有些疑惑，转而想起刚上岸时，赫格尔那次失态的情形，便索性问道：“刚上岸时，就见你听到这个逍遥浪子，有些惊讶。你素来沉稳，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好吧，你是个‘江湖通’，闲来无事，你就说说这个所谓的逍遥浪子吧”。 赫格尔听了艾掌柜的话，依然为那次脱口而出有些不好意思，他放了几根木柴进火堆，缓缓道：“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