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林玄籍见林泱十分乖觉,说要带着她教她怎么慰问庄子里佃户奴婢——这些东西肯定是要学的。
既然萧夫人不愿意教,那就由他来教。
林泱左眼皮直跳,林玄籍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这有什么好教的。
林玄籍说陛下体恤他年纪大,特恩回家住一月,想来自己也没事,不如趁着自己能活动多教教林泱。
且不带着林收。
于是她换了衣裳跟孟简林玄籍来到他家庄子。
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林偃以及林元超。
林泱觉得很满世界都是灰白。
“没事,有我在呢。”孟简见她脸色不对,小声安慰道。
这桩婚事是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换来的,现在看来,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不是很满意。
他也知道林收希望林泱嫁给孟白商,对自己很失望,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必须把林泱娶回去,哪怕她恨自己呢。
等成了亲,他有的是时间讨林泱欢心,迟早会打动她的。
林泱碰了碰孟简手腕,示意他注意看着。
林玄籍庄头名叫林初一,他有个弟弟叫林初二,也就是林玄籍骗陛下说那个想给抬成良籍的林初二,后来林玄籍又说他战死沙场。
实际林初二五月前就急病去世。
林初一知道林玄籍要慰问庄子里农户,早早让人备好了炭火、粟米以及猪样绢帛等物,只待林玄籍过来给大家发年终奖。
“郎君,雪天路滑,就坐马车吧?”林初一提议道。
众人点点头。
却见林玄籍摇了摇头,道:“我虽然年逾六十,可也精神的很。庄子里的农户有些比我年纪还大,他们可有马车坐?”
真是好家伙。
刚刚是谁觉得骑马太冷要坐车来庄子里的?
林泱一看林元超和林偃,这才注意到这俩人穿着十分便宜,心里庆幸自己这些天素简。
她低头瞥见孟简腰间羊脂玉佩,不着痕迹地拽了下来收到袖口里。
孟简不知道她何意,可心里暖暖的。
“可是郎君……”
“我也正好走走,雪天别有一番风味。”
于是几人各带着披风,手里拄着跟拐杖,林偃和林元超一左一右跟着林玄籍,林初一带着人抬着东西浩浩荡荡朝农户家里走去。
林元超看到一对‘怨偶’颇觉得有趣,呵呵笑道:“三郎之前还来跟我讨教礼。”
“他问你什么了?”林偃问道。
“无非就是不同官职穿什么颜色,什么场合用什么样的器皿等。”孟简皱眉道。
林偃点点头,道:“这个的确分清楚。”
“他还问我关于立嫡还是立贤?”
不等其他人问,林元超自顾自道:“我跟他说肯定是嫡长子,废长立幼是祸乱源头,也是多少血泪换来的经验。”
当着人面揭短,可真有他的。
林泱翻了个白眼,看到孟简拳头紧紧攥着,忙冲他摇摇头。
“什么是礼?”林玄籍忽然开口问道。
并且他目光扫过林偃、林元超、和林泱。
意思很简单,考试了。
林偃抢先道:“礼便是服色,什么官职穿什么颜色料子衣裳,若是穿错了,会被人嘲笑,这也是贵族之礼。”
“礼是为了让大家方便,在什么场合穿什么颜色衣裳,用什么礼仪,无规矩不成方圆,不然会乱的。”林元超补充道。
于是三人纷纷望向林泱。
她想了想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你跑题了。”林偃提醒她道。
林泱微微一笑,指着后面那群抬东西的人,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就是礼。”
不要觉得庶人无礼,庶人奴婢连饭都吃不饱,哪有精力考虑礼的问题。
庶人之礼温饱。
贵族若想真正知礼,那便要考虑天下人,而非服色器具等外物。
她拐着弯把林玄籍也夸进来。
就算是做样子,但也实打实给佃户们衣裳吃食银钱。
孟简骄傲而又得意的眼神地看向她,心道林元超还号称河东三凤,见识还不如阿泱,真是徒有虚名!
“就你最机灵了。”林玄籍捻着胡须笑道。
林元超笑着摇摇头,每年林家保留项目就是给这些佃户奴婢送东西,来表达作为主人的关心,不至于让他们寒了心。
有些人碍于耆老压力做样子,有些人是打心里认同。
“女儿家心肠柔软是好事。”林元超冷不丁说了句。
林偃点头道:“嗯。”
林泱觉得他们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怎么自己出了风头没一个人反驳。
这不符合林家男子真实情况。
她正想问个缘由,却听到林初一提醒几人“到了”。
于是她全身心参与到给佃户奴婢发年终奖事业中。
佃户们排着队,他们领着东西给几人说着吉利话,林玄籍笑呵呵关怀他们生活情况,几个小辈也学着一副平易近人模样。
待看到有户只来了一人,林玄籍问道:“你母亲身体怎么样?”
“多谢郎君关怀,若不是大雪怕滑倒,她就当面感谢郎君,还望郎君见谅。”
“我听说你母亲冬日里经常咳嗽,可别执拗这些虚礼吹了风。初一,多给他两尺绢帛,你拿着给你母亲买药。”
“多谢郎君。”男子抹着泪感谢林玄籍。
然后林玄籍还关心小儿读书骑射情况,鼓励他们学骑射好保护双亲云云。
起初林泱还觉得林玄籍惯会做戏,但转念一想,若是不考虑阶级对立,林玄籍算得上一个好老板吗?
算得上。
整个林氏都算得上好老板,不只是林氏,其他五姓也是如此。
要么发展成望族呢。
发完年终奖后已过申时,林初一见雪天路滑,想着几个主人要歇在庄子里,早早备上晚饭和房间,房间里也用银火炭烘的暖暖的。
林玄籍脱了鞋,把脚伸到炭火炉旁烤脚,望着林泱笑道:“今日怎么样?”
“还不错。”
“对下人不应该一味强权压迫,也不是告诉你说只跟这些农户施恩,要懂得恩威并济。”
“嗯,嗯?”林泱瞪大眼睛看着他。
她又扫一眼林元超和林偃,看到这俩人表情十分不自在,该来的总会来的。
林玄籍微抬眼皮,道:“初一,念给她听。”
林初一上前,手里拿着本册子,念道:
“十二月初一,希平庄田氏中人聚众到偷猎,被抓与千余庄佃户打了起来,田氏人并叫嚷林家人欺负外地人;
初九,有人在小雀山放火,据多人证实,那人逃去希平庄;
十二,黑水庄两头麋鹿丢失,最后在希平庄看到未吃完的骨头……”
“别念了。”林泱打断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林初一拜道:“当时娘子养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