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父子相见不相识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时间转瞬即逝。

距离刘素云来医馆已过去五日，医馆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平日里没几个病患，客栈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李进宝三人加上一个张礼有些忙不过来，所以刘二丫也被李宽招进了客栈做工，也就是那位瘸腿姑娘。

相较于忙前忙后的小姑娘，薛文仲实在太闲，早上帮忙收拾一下卫生，等到李宽过来客栈，吃过早饭就跟着到隔壁医馆坐馆，就那么坐着，也不帮忙，只是偶尔跟刘素云闲聊两句，刘素云或许没察觉，但李宽看出来了。

薛文仲是看上了人家姑娘。

他也不戳破，甚至乐见其成。

毕竟，刘素云一家受了他的恩惠，薛文仲若是跟刘素云成了，他招募的薛文仲的机会便要大一些。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姬仲阳这老头不太喜欢薛文仲，哦，对了，姬仲阳是三日前回长安城的，见刘素云热衷于学医，又极有天赋，便收了刘素云为弟子，正儿八经的嫡传弟子，昨日刘家一家还特意带了拜师礼，让刘素云给姬仲阳磕了头拜师。

对于觊觎自己徒弟的王八蛋，姬仲阳实在很难看顺眼，虽说薛文仲是出生于名门士族，可说到底也是一个四海为家的浪客，居无安所、身无存款，实非良配，若非知道李宽的心思，薛文仲又还算规矩，早打出门去了。

这日午时，一群商户进了客栈，他们是近来才出现的生面孔，最近几日经常来客栈吃饭。

听对方说他们一行人是从岭南来长安的行脚商队，但李宽从来没信过。

从口音和打扮上看起来，倒是像从岭南来的商人，可言行举止和气质却跟商人不怎么沾边，更像身经百战的士卒。

或许是冯盎派来打探消息的吧，毕竟冯家可以说是岭南的土皇帝，当皇帝的会对冯家不忌惮？如今，皇帝又换成了马上取天下的李世民，自是要弄清楚李世民对岭南冯家的态度，好早作打算，当然了，这是李宽的猜测，不过不管是不是都跟他没关系。

也不知道那群人今日去做什么了，错过了饭点，来的有些晚，李宽他们这边正准备吃午饭，大抵是不想一群商户扰了自家少爷用膳的兴致，李进宝站起身道：“诸位客官，今日已过饭点，烦请你们晚些时候来。”

说是过了饭点，其实正好是吃中午饭的时间点，只是唐朝时期大家还是习惯一天两餐，两顿饭的时间点自然不可能切合一日三餐的饭点。

那群人听闻，不禁一脸失落，其中一位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却隐隐有些怒气，正待说话，只听李宽说道：“无妨，给几位上些酒菜。”

李宽发话，李进宝自是从命，那领头的汉子也客气的抱拳施礼，回了一句，“多谢店家通融。”

李宽客气的笑了笑，朝对方摆了摆手，不再理会他们。

姬仲阳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小酒，笑道：“近来是又做梦了，还是为了拍马屁？要说你是拍马屁也不像啊，要不然你也不会说那些个诋毁的言语。”

几人听得莫名其妙，不过李宽是知道姬仲阳说的是什么意思的。

近来，坊间关于李世民的话题不绝，最出名的言论或多或少都与他的有些关系，尤其是那日“千古一帝”的说法，更是引起了热议，毕竟李世民才刚刚坐上皇位，可以因为他以前的功绩，佐证他未来可能是一位好皇帝，但离千古一帝依旧相差甚远。

李宽当时只是结合后世的评价，随口敷衍薛英而已，完全没想到“千古一帝”的赞誉，会引起大众热议。

要知道，历史上的明君不在少数，唐朝以前堪称千古一帝的，也就秦皇汉武而已，现如今的李世民自然不足以与秦皇汉武比肩。

千古一帝的赞誉，明显有拍马屁的嫌疑，且嫌疑太大，坊间就有不少人说他是拍马屁，只是后续又一些他对李世民不好的评价，再结合他的年纪，大部分人才觉得他只是小儿妄言。

姬仲阳当然不会认为李宽是小儿妄言，之所以这么问，主要是还是因为他到大唐后干过的最大的一件事。

那便是救下了平阳昭公主，当然，现在不能说是平阳昭公主，毕竟“昭”是平阳公主死后的谥号，现在平阳公主还没死。

武德五年，李宽拜师孙思邈，正巧碰上从苇泽关来道观的姬仲阳谈论起平阳公主，李宽想起平阳公主没几个月好活，就嘀咕了一嘴，“平阳公主要死了。”

没曾想被俩老头听见了，听得俩老头一愣一愣的，见他们愣神，李宽先是暗骂了一嘴尼玛狗耳朵啊，这都能听见，然后只得含糊其词说，他是做梦梦见的，最后两个老头释然了，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倒是李宽，本来不在意的他，提起平阳公主快死之后反倒放不下了，毕竟平阳公主怎么说也是他亲姑姑，而且又是一奇女子，若是死了实在太可惜，所以他求师父和姬仲阳去了苇泽关，两人正巧救下了平阳公主。

关键，在他们临行前，李宽还信誓旦旦的说过一句，救下平阳姑姑后，千万不要提我，就说是您二老正巧路过。

李宽此举的用意主要是觉得，报恩跟报仇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先不说实际的，对方说上一通感谢的言辞，自己还得谦让半天，若是平阳公主得知是自己让师父和姬老头特意去的，自然少不了追问缘由，更麻烦，与其就不说了。

不过，经此一事后，孙道长和姬仲阳曾一时把他视为神人，一度认为他能预知未来，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才渐渐改变这种看法，当然了，也没全然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毕竟李宽言行智力实在不符合他的年纪，但好歹也没脱离人的范畴。

所以说，姬仲阳是因为这件事，才会问他是不是又做梦了，对此，李宽笑了笑，“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幼稚！”李宽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姬仲阳也不恼，继续笑道：“你真认为当今陛下会是一位好皇帝？”

若是问李世民是不是好父亲、好儿子，李宽肯定回答不是。

但是要问李世民是不是好皇帝，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李世民虽有诸多被人诟病的地方，可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一位好皇帝。

“你这就是一句废话，他当然会是一个好皇帝。”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话。

“哦，小郎君为何会认为他会是一位好皇帝？”

伴随着这句话，三位男子走进了客栈，都是文士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瞧着年纪都不大，在三十岁左右。

居中那位目光如炬，一步一姿都透着一股中正贵气；旁边两位，瞧着年纪要大些，布袍纶巾，书卷气极浓。

“听闻西市出了一种名为醉仙酿的好酒，本想来尝尝滋味如何，没曾想能听到小郎君此番言论，老夫着实好奇小郎君为何断定当今陛下会是位好皇帝，莫非小郎君与当今陛下相识？”左边的中年文士开口问道。

三十来岁称老夫？

也对，现在这年头，十几岁就有孩子了，三十来岁都当爷爷了，称老夫很正常。

李宽笑道：“不认识，只是闲聊罢了，坊间不都说陛下是位好皇帝吗，在下也是听来的，客官要吃些什么？”

所谓坊间听闻，自然是假话，但是说不认识李世民，却是不假，便是相见了，估计也认不出来对方是李世民，当然，李世民也认不出他来。

自打他穿越过来，可谓深居简出，而李世民前些年一直在外出征，便是回到长安城也记不起他这个儿子，两人根本没见过面。

父子相见不相识，大抵是他跟李世民之间最贴切的形容。

三人的本意恐怕不是来吃饭的，只不过李宽问他们吃什么，居中那人便下意识的顺着李宽的话头接了过去。

“听闻客栈之中有好酒，谓之醉仙酿，闻之便能醉人，先给我们上二斤尝尝。”说着，颇为贵气的男人便带着两人走到了李宽一桌旁边坐下，看了眼桌上的炒菜，“这客栈居然有皇宫内才有的炒菜，小郎君只怕不是一般人。”

李宽摇头道：“正巧家中有人在尚食局做事，所以我知道炒菜之法，无非是滚油热锅，大火急炒，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如今铁锅极少，未曾在民间兴盛罢了。”

三人不禁愣了一下。

“可是在下有说错的地方？”

“没有，我等本以为小郎君只是普通商人之子，只是不曾想小郎君还有家人在尚食局做事，小郎君家人是何人？尚食局中我倒是认识几位。”

李宽不禁愣了一下，“你认识尚食局的人？”

“认识两位。”

闻听此言，李宽便多看了对方两眼。

要知道，尚食局那可是负责皇帝伙食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认识，眼前的男人认识尚食局的人，难道······这不会是李世民带着身边的左膀右臂来了吧。

好像也不对，自己虽然不认识李世民，可作为李世民心腹的长孙无忌，自己也是认识的，李世民出门会不带长孙无忌？

算了，不管是不是李世民，多留了一个心眼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