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旧人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赫斯塔的踉跄让许多人注意到了她空荡的右手衣袖，于是更多的人加入进来，试图为她抵挡保安的纠缠，汹涌的争论声让人群变得更加噪杂。\n\n然而此时的赫斯塔对外界的纷争早已无心理会，她注视着那张陌生而生动的脸，只觉得时间都凝固了下来这一刻赫斯塔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十一岁，回到了那个曾让她浑身紧绷的预备役基地。\n\n彼时她的獠牙还太青涩，面对看起来危险四伏的周遭一切，她除了时刻保持紧绷，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n\n……然后，许多人接住了她。\n\n「离开的人会再回来。」\n\n赫斯塔按了按眼眶，一个名字几乎已经落在舌尖，又被她重新咽下。\n\n「用各种方式，一遍一遍地，回到我们身边。」\n\n持续的冲突引来更多的围观者，很快，几个更为年长的保安也小跑着朝这边赶来。在了解情况之后，他们拨开人群，走到赫斯塔身边问话然而，赫斯塔仍然没有听懂。\n\n忽然，人群中有人用第三区语发问。\n\n“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你现在带了能证明你身份的材料吗？”\n\n这熟悉的语言让赫斯塔回过神来，她转过头，见身旁多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是不久前曾在维堡风雪夜有一面之缘的那位银发教授。\n\n赫斯塔后知后觉地点点头，立刻开始翻找自己上午缴纳学费的凭证，很快就拿出递了过去。\n\n老人扫了一眼，笑了笑，“没错的，这就是我们的同学，是今年的新生……初来乍到，不清楚情况也情有可原吧。”\n\n“都是误会。”年长的保安朝前后挥手，“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n\n另几个保安带着自己人走了，那个年轻的后生显然还有些忿忿，一直在委屈地抹眼睛。\n\n人群渐渐散开，茶歇也快要结束，原先聚集在走廊上的与会者向各个分会场教室散去。赫斯塔还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金眸的姑娘此刻她正在和那位慈眉善目的教授交谈。\n\n终于，那双眼睛觉察到赫斯塔的目光，也朝她望了过来。\n\n“你还好吗？”\n\n“好。”赫斯塔立刻回答，“我……都好。”\n\n“你不会说南十四区语啊？”\n\n“嗯。”赫斯塔连连点头。\n\n“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女孩笑了笑，“你住在哪儿？”\n\n“西区。”赫斯塔的声音有些干涩，“西-29栋。”\n\n女孩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教授，又重新回头看向赫斯塔，“你真的还好吗？是不是刚才那些保安太凶了，把你吓到了？”\n\n赫斯塔无法理解全句，立刻求助地望向那位会说第三区语的教授。\n\n“你需要帮助吗？”教授问道。\n\n“不用，”赫斯塔立刻摇了摇头，她看向女孩，“你叫什么名字？”\n\n“我？”女孩笑了笑，“我叫克谢尼娅。”\n\n“克谢尼娅。”赫斯塔低声重复了一遍，“克谢尼娅……对吗？”\n\n“对，发音很标准。”她笑了笑，往后退了半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和陈老师一起先走了。”\n\n“……陈老师？”\n\n“我姓陈。”站在不远处的老人笑了笑，她看了看表，“今天没有时间了，改天聊。”\n\n“改天聊。”赫斯塔一边点头应声，一边朝两人挥手以做告别。\n\n克谢尼娅扶着陈老师一路远去，期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赫斯塔还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们。\n\n“再见！”她又道了一声。\n\n“再见。”赫斯塔这才低下头，有些笨拙地往外走。\n\n……\n\n离开那条茶歇走廊后，赫斯塔并没有继续走。她在一处靠墙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一个人发着呆，仿佛在放空中才能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n\n她不停地拿脑袋撞着墙壁，动作很轻，节奏规律。\n\n方才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度了……以至于此刻回想，她仍觉得有些羞赧。\n\n「一个像你这样的水银针，之所以能从那么多场战斗中幸存，仅仅是因为你遭遇过的螯合物里没有一个清楚你的底细。」\n\n赫斯塔再次回想起安娜的话自从踏上十四区的土地，安娜曾说过的那些话就不断在她耳边回响。\n\n「因为你就像一个筛子，赫斯塔，你身上到处都是破绽，弱点多得数都数不过来。」\n\n“简赫斯塔？”\n\n一个声音从附近传来，赫斯塔抬起头来人她并不认识。\n\n“去一趟校长室，”来人用通用语说道，“校长找你。”\n\n“校长？”赫斯塔稍稍颦眉，“我不认识什么校长……校长找我干什么？”\n\n“我不知道，她就让我过来看看那个红头发的大高个儿还在不在，要是在的话就喊你上去。”\n\n赫斯塔有些莫名地站起身，她拍了拍衣摆，“校长在哪里？”\n\n“就在校长办公室，九楼，你出电梯以后朝右转就看到了。”\n\n“……好。”\n\n那人走后，赫斯塔独自来到电梯前等待，她对着电梯门翻理了自己方才被拽乱的领子。\n\n在进入电梯后，赫斯塔按照先前那位同学的指示，按下了九层的按钮，不一会儿就抵达了目的地。\n\n然而，门打开的一瞬，赫斯塔又一次愣住了。\n\n一张艾娃的半身像就挂在正对电梯门的位置那是一张钢笔画，笔触十分遒劲。\n\n画面上，艾娃如鹰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地审视着每一个从这里进出的访客，当赫斯塔再次对上这样的目光，她只觉得胸口一阵暖流，眼眶又再次有些微热。\n\n赫斯塔缓缓踏出轿厢，她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艾娃的画像。在环视一周之后，她发现走廊另一侧还挂着一个戴单片眼镜的大胡子老头，她扫了一眼，又将目光重新投向这位亲切的长辈。\n\n在半身像的下面，有一行用引号括起的十四区文字。赫斯塔虽然看不懂内容，但她大概能猜到，这应该是艾娃曾说过的某句名言。\n\n半身像装在一个铜质的画框里，一块玻璃板将画纸压得十分平整，不论是画框还是玻璃，此刻都干干净净毫无落尘，应该是有人经常打理。\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