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归平静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我从海城回到了老家青城。 我是上了火车才告诉父母我要回家的消息，等我到站的时候，已经看见父亲在出站口等着我。 在海城的这五年，我很少回家，假期也都在打工，打工的钱都给周洋洋买了衣服包包，从来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分钱。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很高大，总是走在我的前面，高高的影子撒下来，刚好帮我挡住炙热的日头。这一次回来，我忽然感觉父亲其实早就老了，他站在那里，好像也没有那么高大，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穿着最普通的衣服，鬓角发白，手指的关节都已经伸不展了…… 我忽然很想哭，可我不好意思。 除了小时候父亲打我，我从来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 “回来了？” “嗯。” “走吧，你妈在家给你做饭呢，这天儿热死了。” 他说这话，很顺手的就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帮我推着。 “在海城呆了这么多年，就这么点儿东西？路上没丢东西吧？” “没，本来也没多少东西。” “哦。” …… 男人之间，尤其是父子之间，好像就是这样，话很少。 “爸，行李我拿吧。” “没事，拖着走又不重，一会儿放后备箱你放，爸这两天肩膀疼，也拿不动。” 没听父亲说过，我一直觉得他身体很好。 我们走到车边，父亲还是开他那辆已经开了十几年的小破货车，尽管擦得很干净，但还是看得出已经很旧了，坐在车上都哐哐响。 我把行李放在后备箱，我爸开车，我坐在他的副驾上，不经意的嘀咕说：“座椅有点硌得慌。” “明天让你妈垫个垫子，座子有点儿破了，有点不如轿车舒服。” 我爸知道公司给我配了一辆奥迪，我在朋友圈里发过。 我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紧张的局促。 其实我挺心酸的，我不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其实不是不关心，是有时候总是记不住，或者总是在父母已经休息的时候才有闲暇时间。 我不常给家里说烦心的事情，只是报喜不报忧，父母觉得我在海城应该特别出息，生活的很好，以至于我父亲会因为车不够舒服，还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局促。 “没事爸，还行呢。” 一路上，我们再没有说过话。 我透过车窗，看着住了二十多年依旧没有什么大变化的青城，说是心里没有落差是假的。 从今天开始又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你咋忽然回来了？回来住几天呀？”父亲突然开口。 我摇头：“不走了，就回来了。” “不走了？”父亲有点惊讶，我以为他会挺高兴。 他有点忧心：“那你回来做啥呀？咱们青城小，可是没有你在海城那样的大企业让你上班。不是在海城呆的好好的么，工作也好，老板还器重你，咋就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么，你啥也不懂别多管了，我自己知道自己该干啥。” 我被他的碎碎念整的有点烦，不免又想到海城发生的那些破事儿，语气有点冲。 于是直到回家，我们没再说话。 母亲早就在家做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看见我回来，宝贝儿子长宝贝儿子短的叫着，恨不得我一个人吃下整一桌子菜才算开心。 饭后，见我父亲一直闷闷不乐，母亲把他拉到一边询问，我听见她说：“孩子刚回来，你咋那么多问题。想回来就回来么，儿子不待在身边，你想得不行，好不容易愿意回来了，你看你说啥话了，再给说走了！” “想他是想他，在青城能有啥出息了，为他好哇！” 原来他们也在盼着我回来，只是为了我的前途，不把太多的思念强加在我的思想负担上。 我愈发觉得自己有点不够孝顺。 我在家睡了整整一天，我想调整一下自己。 第二天一早，我和父母说我有事要出门，就出去了。 快中午的时候，我回到了我们家的小超市，在门外疯狂的按喇叭。 我妈听见动静出来，有点惊讶：“这是谁家的面包车？咋停在超市门口，这儿不能停车！” “妈，是我，是咱家的面包车。” “咱家的？” 我点点头，下车，把她推到车边：“咱家那个旧货车开了太多年了，我昨天看见车座都坏了，我今天早上把车开出去卖了，买了一辆新面包车给咱家进货。” 母亲眼里写满了高兴，围着车来来回回的转：“这……这得花多少钱了，你哪来的钱，乱花呢！” “哎呀，我从海城的公司离职，老板给我补了双倍的奖金和工资，我有钱着呢！” 母亲笑了，忙朝里面喊：“他爸，你快出来看啊，儿子给咱们买了一辆新面包车！” 父亲闻声出来，却说：“乱花这钱了，有点钱不知道咋嘚瑟。” 但是看得出，他是高兴地。 我拿出银行卡，里面是买完车以后我剩下的钱，我把这笔钱交给了父亲：“爸，这是我这几年攒下的钱，你拿着，和我妈花。我这几天就出去找工作了，以后就在家不走了。” “哎哟，儿子长大了呀！” 女人就是感性，我妈已经哭的不行了。 “你拿着吧，等你的钱养我，你老子早饿死了。” 我了解我爸的脾气，他就是那种说话嘴硬难听的人，我厚着脸嬉笑说：“还是你帮我管着么，就当我给家里交生活费呢！” 他‘勉强’收起，小心的把卡放倒他的卡包里。 小城市想要找到一份差不多的工作真的有点难，我能选择的比较好的公司不多，我投递了几个简历，对方觉得我从大城市回来，薪资要求会高，也把我拒了。 就这样，我浑浑噩噩的在家坐了一个多月。 直到有一天父亲回来，说他托人在一家房地产公司找了一个岗位，工资在青城不算低，和我以前的工作还算靠近，问我想不想去干。 其实我回来之后不好找工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想再找地产方面的工作，我觉得我远离这一行，就可以快速的把海城的事情忘记。 可是换了方向找工作，确实挺难。 我想了想，回答我父亲说：“我明天去看看吧。” 于是我顺利的在老家找了一个小的地产公司上班，每天朝九晚五，很少加班，日子过得平常倒也舒坦。 逐渐的，我似乎快要忘记海城的那些破事，偶尔约初高中的老同学吃吃饭，休息的时候和父亲开着新货车去进货，坐在我家超市的门口听我妈妈给周围的邻居吹牛，说我多么孝顺，夸我给家里买的车…… 好像日子就这样挺好的，平凡又普通，但是很安逸。 人们总在追求大城市的繁华、刺激和纸醉金迷，可其实平凡又有什么不好呢？ 不也挺好的嘛！ 可是这样的平凡并没有度过多少时间，那天我下班回超市接我妈，超市门口停了一辆玛莎，大红色的，十分招摇。 周围凑了不少的人来来回回的看，沃家超市门前都快成了一个景点了。 我老远就看见，车牌号是海字开头的，是从海城开过来的车。 我微微蹙眉，想要绕道走，直接回家。 “林柯！” 靠！被看见了！ 我刚转身，就听到了这么一声。我眉头一皱，闭眼叹了口气。 走不了了。 我微笑着转身：“高小姐，好久不见，怎么来青城了？早点说啊，我好安排请你吃饭啊！” 高岚的头发烫了卷，化着淡妆，比之前更有女人味了些，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一双美腿明晃晃的，更吸引人了。 但她傲娇的脾气没怎么改，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说：“林柯，你少跟我贫！你说，你还是个男人嘛？” 我左右看看那些看热闹的邻居，立马按住她的手，大声说：“你话不能乱问啊，容易让人误会。我不就是欠你一顿饭嘛！” 然后小声说：“有什么话别在这儿说啊，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