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南下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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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那红衣女子一棍子敲得实在是狠,沈络就在那小屋中躺了小半月方能起床,旬月后才堪堪大好,期间陈医官与钱叔并一众小厮用药照顾,沈络心中甚是感激。
这足月养伤时间,那少年偶尔也过来看看,数次交谈才知道,少年名叫韩慕青,比沈络要大上两岁,乃是这山东巡抚颜继祖的侄儿,颇有一些才学,为人亲和,且惜才爱才,那日在后巷见自己快被一家商贾打死,处于怜悯救下自己,却看自己虽似得了失心疯,但眉宇神色不一般,便一直 送些吃食衣物,不至于自己饿死冻死打死,万一恢复神智,也好找到一处活计,施展才学。
那钱叔便是一直给自己送饭之人,他告诉沈络,那一日听闻沈络抱住一貌美女子不放,被女子同行之人打了一闷棍,血流不止险些救不活,这才将他送到这里治伤。
沈络听后,深知眼前人皆是救命恩人,连忙给众人作揖道谢。
那陈医官说道:“沈小公子,我在你后脑处的棍伤旁又发现另一处击打伤,这是否是你这段时间失心的缘由,还有,你为何当时连记忆都没有,为何还要抱住那女子,这段时间瞧来你也不是那好色之人啊?”
听见此话,沈络不好不答,也不好将鬼谷门说出去,虽然鬼谷门已经不复存在,但千百年来的祖训,也不得不从。沈络只好说自己一家财富被歹人看上,遭歹人抢杀,占了自家田地,与家人逃跑不及这才跌入大海,撞到了礁石。说起自己为何当街抱住那漂亮姑娘,沈络回忆了一番说道:“我只记得懵懵懂懂中看见我妹妹就在对面,她亦是和我一起被追杀跌入大海,一时情之所至才抱住妹妹,或许当时我将那姑娘认成了她。如今众人离散,还不知在不在人世。”
说罢,沈络双眼竟有些酸涩,差点掉下眼泪来。
众人听罢,也不住扼腕叹息,什么歹人竟然如此斩尽杀绝?一家老小也不放过,实在是冷血。
韩慕青问道:“络弟如今记忆恢复,身体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下一步打算如何?”
沈络道:“只恨当时选学,选了文理之学,如今不知武功,不懂征伐,若是当初选择一样,如今或当枪匹马杀他几人同归于尽,或是投军,率兵回来绞杀,也比此刻无能为力好些。”说罢沈络似是想起什么来,自言自语道:“对啊,同归于尽,杀他一个也好。”
韩慕青眼见沈络就要陷入魔怔,赶紧说道:“络兄弟,且稍安勿躁,愚兄听说南直隶省有一位先生,复姓公冶,名字却没有多少人提起,四五十岁年纪,文武双全,且如今官场军中皆有他的学生,兄弟何不去南方寻他一寻,若是得幸拜师,待学成归来再行复仇,为朝廷杀贼岂不更好,此刻你就是一介白身,贸然去寻仇那便是私斗,要么死在贼人手里,要么吃上人命官司判一个死刑,不值得。”
沈络听后说道:“如此却是甚好,只是这南直隶省如此之大,路途又远,我如何过去,过去又何时才能找到那位先生?”
韩慕青又道:“不知为何,前几日大伯让我们去应天府,七八日后就要启程,你行文算术皆精,本想让大伯留下你当个公文书记,索性也就罢了,跟我们一齐走罢。”
沈络听后连忙作揖道谢,韩慕青道:“免了免了,和钱叔一齐去挑几套短衣罢,收拾收拾准备起身。”
应天府,自太祖元璋平定张士诚与陈友谅后,就作为京城首府存在,靖难之役后成祖棣虽迁都顺天府,但作为旧都,应天府的繁华丝毫未减,若要问大明最富庶的地方,除了以顺天府为中心的北直隶省外,便是这以应天府为中心的南直隶省了。
韩慕青与沈络一行十余人,从济南府一路顺官道南下,行道近半月,终于到了这大明旧都。一路上二人乘则同车,驾则并辔,一番谈天说地,竟成了要好朋友。
路途交谈中沈络得知,这韩慕青大伯颜继祖乃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任人唯贤并倾力向朝廷举荐能人,这韩慕青家中本是在菏泽做一些小本生意,但幼年时父亲亡故,母亲走投无路,变卖了店铺来投靠颜继祖,韩慕青从小跟着颜继祖学习,也成就了一个尽忠且直爽的性子,他还有一个特别的能力,只要观察别人一言一行,甚至只需要一个神态,便知此人是否有真才实学。凭借这个能力,他为颜继祖帐下招募了许多能人异士,颜继祖因而特别喜欢这个侄子,甚至超过自家儿女。
沈络恍然大悟,说道:“原来韩兄当时对我这个小乞丐如此上心,原来是看出我读过几年书?”
此时车外头钱叔说道:“小兄弟可别不信,当年陈平落魄之时身无分文又投身无门,公子在街边看见他便立马向颜大人举荐,如今混了个医官,倒衣食无忧了。”
韩慕青笑道:“陈医官医术高明,并非是我之功,我也是尽一些微薄之力,让一个人的才学不至于埋没。”随后他又神情严肃道:“只是如今这官场愈发黑暗,如今连年败仗,就是那群贪官从上到下蒙蔽圣听,地方官员虚报兵户数量,不遗余力黑吃空饷,中央官员受贿包庇,打起仗来一个千户所有时竟只有四五百人,皇上若下令要调拨十万大军,底下能凑齐六七万已经很不错了,交战若败,空户便上报阵亡,这群贪官又能吃一回抚恤金,如此下去,朝廷必然会被拖垮。”
沈络听后若有所思,道:“怪不得沈叔说他老将军贺世贤上报求援都被朝廷批复无需调拨,最后去锦州求援,被告知童仲揆部一万余人援军已是锦州近两成兵力,如此看来,当时锦州满算不够十万人,竟被这群贪官做空成了二十万?那我父亲母亲岂不是本该不用死?”
韩慕青道:“如今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急于报仇了吧?我大伯虽是山东巡抚,但权力最大的是总督,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三司皆由总督调遣,你去复仇无论输赢,都指挥使司未见行文,便能一口咬定你是私斗,任你百般争辩,届时定你个随意杀人,这满腹才学便糟蹋了,待你学成归来,想办法进入官身,那时在去复仇,只会定你一个调军不奏之罪,但上方念你为朝廷杀贼,将功过相抵就可活命,大不了入狱一年半载,总比丢了性命强。”
沈络心中一惊,这官场之事竟然如此复杂,自己自幼在鬼谷门长大,从未与外界有过多少交集,如今才知道这人心竟还有如此黑暗的一面。
一行人马并车驾缓缓挺住,外面钱叔说道:“公子,地方到了。”
韩慕青与沈络闻言便下了车,只见钱叔与陈医官从另一驾马车上下来,两人皆是鼻青脸肿,韩慕青顿感疑惑,问道:“钱叔,你二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
钱叔还未发话,陈医官抢先道:“没事公子,路上不平,我们的马车颠了一下。”
见陈平说话间眼睛还恶狠狠盯着钱叔,韩慕青了然,这钱叔向沈络说了陈平坏话,二人自然是打起来了。韩慕青摇摇头,心中暗道这两个老顽童,竟也值得动手。
且不管这两人如何,韩慕青转过头来向沈络说道:“络兄弟,这里便是大伯在玄武湖北侧租下的红山别院,院子不大但清净,少说也要一个月后我们才回去,你就和我们一起住下罢,有个落脚地方,找起那位先生来也心安。”
沈络听后说道:“韩兄,这段时间已承蒙你照顾,再叨扰实在是不该,我尽早找到那位先生学成归来,就能尽早完成复仇,待我事罢还有命在,一定报答韩兄的恩情。”
韩慕青自知无法留他,摆摆手说道:“有钱吗?”
沈络闻言愣住了,晃了晃衣裳,才察觉自己两袖清风,听不见一点儿响。钱叔见状拿出一个满当当的布袋,交到沈络手中,沈络只觉手上一沉,便听韩慕青说道:“这是四十两官银,即使天天山珍海味也够你半年用度了,只是节省些,若先生要学费,用光可就惨了。”
见沈络就要开口拒绝,韩慕青说道:“诶,别拿回来,花子手这么脏,我可嫌弃,这钱算我借给你的,等你学成归来成了干净身再还给我。”说罢便带上左右及家丁,转身进了院门。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呆呆望着那紧闭的院门,十七年有余,自己头一回离开鬼谷门,如今自己孤身一人,拿着钱竟不知该去哪儿,盯着手里那个布袋,思索了片刻,眉头一皱,低声喃喃道:“这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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