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喜从天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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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守礼笔管条直的站了半天,渐觉腿酸乏力,不禁蹙额皱眉,暗想自己无端吃了挂落,如哑巴塞了黄连,说不出的苦楚,偏杜陵不审不察,一竿子打翻船头,冤枉了人还不自知。
“唉,看这日头,该正午了,应当是用饭的时辰了。”田虎听自己饿肚雷叫,忍不住道。
梁芳听了,巴头探脑瞅了瞅身后,转头叹道:“不知师傅唤赵师兄和杜师兄何事?”
“定不是饶了咱们,不然,早该来传告一声了。”冯宝眼波流转,神情沮丧道。
守礼听得心酸,刚集中精神站直了,只闻背后有开门声吱呀吱呀的响。守礼瞧不见背后,便警觉地回眸瞟了一眼,竟是斜对面住着的几位师兄谈笑着出了门。
田虎羡慕的转过身来,焦虑道:“看大家都去前院用饭了,咱们不会真挨饿吧?”
彭通满脸愁云,懊恨自己淘气,本该老实才对,居然跟田虎胡闹,真昏了头了。
童贯傻乎乎的,乐观道:“放心好了,师傅不是冷心冷面的人,肯定不会饿着咱们!”
众人听了,略有希望。
老实又站了一会,听穿廊有稳健的脚步声,守礼赶紧瞟了一眼,只见太阳地里人影幢幢,赵钦、杜陵拥着冯子敬到前面来了。守礼心下慌张,赶紧出声示警。
“师傅来了!”
众人惊慌失色,赶紧歇了话头,重足而立。
穿堂内,冯子敬遥遥走出,眼见孩子们刻意挺直了腰杆,不禁嗤笑,然后放缓了脚步,等经过西隅的虞美人时,特意收住脚步,回头问道:“罚站罚了多久了?”
赵钦驻足,沉声回禀:“巳时正刻罚的他们,现在午时三刻,尚不足一个时辰!”
冯子敬嗯了一声,严肃道:“你们站了这会子,知错了吗?”说罢,目光看向众人。
守礼听着有转机,侧目望了望田虎,田虎果然悟出冯子敬弦外之意,率先低头认错:“赖徒儿玩心大,拉三聚四,撺掇得大家不干活,师傅要不狠狠罚我一回罢!”
杜陵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冯子敬点头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们也不用记恨杜陵,他本可以不闻不问,放任你们胡闹,可久而久之,你们淘气惯了,学艺也不用心、当差也不用心,将来到了主子跟前,也这麽粗枝大叶,万一惹出祸来,到时又该如何收场呢?”
众人边听边想,渐渐反省。
“你们既挂在我名下,那咱们名分上便是师徒,我虽手艺疏浅,但点拨你们还绰绰有余,只盼着你们肯吃苦、勤学、耐劳,将来出类拔萃也好、平庸无奇也好,宫里各处走动,总要拿出些本领,不好滥竽充数一辈子吧!”冯子敬语音温和道。
众人连连点头。
冯子敬见状可笑,便放了恩赦,“午后还得当差,饿着肚子怕是难捱,这回且算了,小惩大诫,下次若还再犯,那就如杜陵所言,打五十板子!”话末掷地有声。
守礼吓得闪了个机灵,忙不迭点头称好,其他人也心有戚戚,唯唯诺诺附和起来。
宋通儒打圆场道:“食堂摆上了,就等着你吩咐开席了,别耽搁了。”说罢,引冯子敬进前院。
赵钦心中了了,赶紧拿饱含深意的目光瞟了杜陵一眼,然后镇定地迈出脚去。
杜陵心领神会,故意耽搁了几步,好生恫吓大家一番,然后才带大家伙到前院去。
前院悄没声息,就两只麻雀在花下啄食,听见跫然足音,吓得忒儿一下飞走了。
守礼蹑手蹑脚,跟着大家伙悄声进入食堂,只见百人麇集,寂静无声,案上每人座前摆了碗热气滚滚的汤面和一碟开胃小菜。守礼偷咽了下口水,驻足不前。
按照惯例,邓佶清点了人数,上报冯子敬。冯子敬嗯嗯点头,吩咐大家入座开席。
守礼等挨了罚,又免了罚,无不纫佩,都默默拿筷子夹菜拌面吃,一言不发。
“明日,宋师傅又要开堂授课了,这回先教《千字文》,我刚才和他商议过了,不逼着背书练字了,只求识几个字,懂得礼义廉耻便好!”冯子敬声音清朗道。
守礼一听就愣住了,万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读书,真是天大喜事。
旁边的曹翔欢呼雀跃,探着身子问:“宋师傅,什么时辰读书呢?都还要跟师兄学当差呢!”
“学着当差虽重要,却不是当务之急,你们不用急躁,先识了之无,再学当差。”宋通儒气定神闲地说,“至于什么时辰读书嘛,去年定的卯时一刻开堂、卯时正刻散堂,但他们几个懒散,前头还起得来,后头就不行了,今年便不折腾你们了,辰时用了饭,辰时正刻开堂、巳时结束,然后,子敬继续教你们种花,下午,你们便还跟着师兄学当差,切记,谨言慎行,别横冲直撞的惹祸。”
守礼听着不错,同大家一起点头称好。
刘昺突发奇想,笑嘻嘻道:“还是读书好啊,我也想再识些字,还望师傅成全!”
“你个猴孙,多大了,还跟着瞎起哄?”冯子敬佯装不快道,“之问是忙里抽闲教书,哪里顾得许多人?不过,你要真有心向学,倒是可以去旁听,只是,你这块头,坐在一群娃娃中间,恁般惹眼,怕是招人笑话吧!”说罢,憋了笑。
霎时哄堂大笑。刘昺涨红了脸,苦笑道:“不过说两句俏皮话哄咱师傅开心罢了!”
“师傅笑了,不妨我们也取个乐!”杜陵薄薄嘴唇上衔着笑意,神色安闲自在。
刘昺嘴巴翕张了一下,垂下眼帘。
笑声渐止,冯子敬赶紧宽慰刘昺,“你别吃心,大家开玩笑罢了,明日你取笑他也使得!”
刘昺淡淡一笑,虔敬道:“师傅说的是!”
“好了,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今儿轮到谁收拾食堂了?”冯子敬从刘昺面上收回目光,巡视众人。
邓佶插嘴道:“排到田虎、童贯、张守礼、曹翔了。”说罢,将目光投向守礼。
守礼与他视线对撞,慌忙抹搭下眼皮。
“嗯,今日风和日丽,你们下午不用忙其他的了,就把食堂好好打扫打扫吧,尤其是墙拐角,都堆老鼠屎了,居然那么久还无人清理!”冯子敬一面下达吩咐,一面睃了刘昺一眼。
刘昺面上挂不住,赶忙告罪:“原是我失察,还劳动师傅费心安排,真是该死!”
“以后多注意就是了!”说罢,冯子敬款款起身,同姿态洒落的宋通儒扬长去了。
赵钦、邓佶、杜陵还有差事,宽慰了刘昺几句,便纷纷离开,剩下一屋孩子惴惴不安。
“敢情你们在糊弄我啊,害我在师傅面前出丑,罢了,这回我认栽了。打今儿起,谁再收拾食堂不尽心,看我不把他脸扇烂!”刘昺咬着牙恐吓过,气哼哼走了。
守礼暗叹,真倒了血霉了,便立威作法,也别从今日起啊,好歹给人喘口气不是。
其他不值日的孩子纷纷开溜了,田虎孩子王似的,又开始瞎指挥了:“童贯,你把板凳搬到案桌;守礼,你拿扫帚扫地;曹翔,你去提桶井水。”吩咐完了,鸣鸣得意。
曹翔噘着嘴,抗议道:“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你让我去打水?你自己干什么?”
“我...”田虎喉咙一卡,忽然反应到没分派自己,于是嘴硬道:“我和童贯搬板凳!”
曹翔满脸诧异,童贯见状,赶紧道:“就这些板凳,我一个人就够了,你陪曹翔挑水去吧!”
田虎砸吧下嘴,想张口又不知怎么说,干脆和曹翔一起出门了。守礼默默到墙角拿扫帚,转头回来,见童贯干活很卖力,嘁哩喀喳就把东面的板凳躺到案上了。
守礼会心一笑,弓腰扫地。
须臾,田虎和曹翔抬了一桶井水回来,处处洒过,大家齐心协力仔细收拾起厨房。
累了半天,终于大功告成,守礼简直渴得七窍生烟,刚过了穿堂准备回房喝水,便见赵钦从后院出来,喊住了他,春风满面道:“守礼,师傅找你,快去吧!”
守礼觉着蹊跷,回想最近也没犯错啊,顿时迈不开脚了。
赵钦觉着可笑,走上来拉了守礼的小手,温声细语道:“走,是喜事,你怕什么啊?”
这一说,守礼更糊涂了,迷迷瞪瞪跟着赵钦进了后院。
刚进上房,只听人霍霍大笑,道:“多少年没遇过此等盛典了,真是千载难逢啊,偏你子敬走时运,招了这麽多喜童入门,将来孩子们到了御前,还不彰显你这个师傅的风范。”
“黄口小儿,彰显我什么风范?”冯子敬谦顺说着,瞥见守礼进门了,赶忙笑道:“来,这是隔壁育树局的大师傅俞承恩,快向他见礼!”说着眼色示意守礼。
守礼见屋里已站了几个孩子,心里直打鼓,思绪不宁走到冯子敬跟前,下跪行礼。
“不要害怕,我来报喜讯的。”俞承恩简单说明了来意,吩咐守礼不用跪着了,然后道:“才我在马掌事房内议事,冯璐携杨都知手令登门造访,说是下月中秋,太后娘娘的大寿连着中秋宫宴一起操办。这倒没什么稀奇的,难为德妃娘娘想出了一巧点子。”说罢,见冯子敬等着听下文,俞承恩又笑呵呵道:“原谅我不敢走露风声。”
冯子敬不得其味,只好强颜欢笑:“别的我先不管,你巴巴让我寻来这些九岁孩童作甚?”
“具体,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冯璐留了纸条,说是要找与这生辰八字相合的九岁孩童!”俞承恩说罢,笑着从怀里取了纸条,递给冯子敬,“我来前已点过育树局所有孩童了,虽则有几个年岁合适的,但都与这八字相冲了,所以才来问问你!”
冯子敬看了两眼,目光扫视堂下,向赵钦道:“把录了他们生辰八字的簿册取来!”
赵钦咄嗟立办,眨眼就取来了,双手奉上。
冯子敬仔细翻阅,比对来比对去,最终圈定了人选,“守礼、梁芳,你俩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俞承恩长舒一口气,笑道:“还以为你这也寻不到呢,那咱西园真丢死人了!”
“行了,你来都来了,且帮着参谋参谋,瞧这俩孩子行不行?”冯子敬态度谦顺道。
俞承恩挺直了腰杆,一本正经道:“我瞧着,都挺不错,只是御前侍奉非同寻常,还是得调教调教。”
“那是自然!”冯子敬接了话茬,又问:“对了,彩排是哪日开始?冯璐可有说明?”
“倒是没说,不过,算来离中秋没多少天了,想来就这几日吧!”俞承恩漫不经心道。
冯子敬徐徐点头。
守礼揣摩着,联系两人的只言片语,大致猜出了俞承恩来意,却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正糊涂着,俞承恩突然咳嗽一声,守礼迅速收拢心神,只见他借口公务,起身告辞。
冯子敬也不挽留,笑着将人送出门,然后回屋交代守礼、梁芳,“料想你们还糊涂着。下月中秋,太后娘娘要办寿诞,杨都知从各所搜罗与太后娘娘八字相合的孩童,为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肯定是喜事无疑,你俩不用惴惴不安的,且回去听信儿,说不得哪一日就被喊走了,到时,我还要教你们御前伺候的规矩!”
守礼和梁芳冷眼相觑,纷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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