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即墨京昭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摸索到了母亲的想法,眼神不自觉的闪了一下,借着眨眼睛的功夫,垂下了眼睑。
既然母亲让她去,那她便去好了,到时候她可以悄悄地再跑回来呀。
即墨京昭为自己机智的想法点了个赞,随后抬起眼皮看向宗政泽兰。
「娘,就我一个人?还是让我带个婢女一起去?」
宗政泽兰伸出手指头点在了女儿的脑袋上,有些不争气的说道:「娘没有那么缺心眼儿,你这丫头。」
即墨京昭歪着脑袋咯咯笑了起来,眼里的泪光更甚,嘟起嘴巴说道:「哎呀,娘对我最好了,娘最心疼我了。」
一番撒娇卖萌,让宗政泽兰这个做母亲的心情都舒畅了起来,起身离开石桌。
「好了,娘去给你准备要用的东西,吃过午膳就出发。」
随后,便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凉亭。
即墨京昭收回看向母亲背影的视线,低垂着眼眸看向池塘里的鱼儿,说了句话,声音实在太小,一旁的玉竹没有听清楚。
她上前走到即墨京昭身旁,低下脑袋小声问道:「二小姐,您方才说什么了,奴婢耳朵不好使,没有听清楚。」
即墨京昭苦笑了一声,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轻声说道:「没事,就随口说了一句罢了,你去拿鱼食来,我想喂这池子里的鱼。」
「好的,二小姐。」
玉竹下去取鱼食了,即墨京昭起身离开石桌,站在石桥上,看着这满池的荷花,仍旧娇嫩的过分,丝毫没有秋日应有的萎靡。
今年的荷花好像比往年开的都艳丽,明明应该是清丽如出水芙蓉般的荷花,却像极了盛世的牡丹花,带着灼灼的妖艳之色。
抬眸望去,整座将军府都被成片的绿荫环绕包围着。
亭台水榭,小桥阁楼,以及绿意丛生的青石板道路,都透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而且,这里不是江南水乡地区。
往年的这个时候,府里的花草树木早都已经凋谢枯黄的差不多了,今年却依旧茂盛的让人有些不安。
即墨京昭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心底的那股子不安已经持续了好几日了。
虽然即墨北和宗政泽兰在她的面前掩饰的很好,但她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府里宁静祥和却又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平静。
唯一能带给她心安的,便只有昨晚的那只猫儿了,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即墨京昭总觉得自己认识它好久了。
不仅不怕它,还搂着它睡觉,要说平日里她可从未养过什么宠物之类的,更没有让所谓的动物近身过,唯独这只黑猫。
可是那只猫儿去哪了,为何不等她醒来就不见了,即墨京昭的心绪不宁,就连眼角的红色泪痣都黯淡了下去。
「二小姐,鱼食拿过来了。」
玉竹的声音打乱了即墨京昭的飘飞的思绪,她将装着鱼食的小瓷罐递给即墨京昭,便退在一旁,安静的候着。
即墨京昭抓了一小把鱼食,随意的向着桥下撒去。
只见池子里的鱼儿纷纷跃出水面,争先恐后的抢食,水花四溅,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波纹从鱼群的周围荡漾开来。
远远望去,修建精致的建筑群被层层叠叠的绿荫笼罩着,白桥碧水,外加满池争相斗艳的荷花。
手拿鱼食的美人身上沐浴着暖意的浮光,站在桥头手腕轻扬,向下撒着鱼食。
颇有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美的让人都不忍心将她打扰,就是世间画工最好的画师也难以将这幅美景画出来。
美人还在桥头无所知觉的喂食着池子里的鱼
儿们,而这一副美好的画卷却落入了一个人的眼中。
那人站在角落里,隐藏的很好,周身没有任何气息的涌动,很难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身形高大有力,一身黑衣不显半分单调,剑眉星目。
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在最美时刻盛开着的紫罗兰,绚丽夺目,仿佛神在造他之时,将那璀璨的银河都汇聚于他的眸中。
他的眸子紧紧盯着桥上的美人,满目柔情都化作一腔春水,荡漾在这初秋的季节。
男子伸手似乎是想要触摸美人的容颜,却又相隔太远,只好作罢。
而在石桥中央的美人似有所觉一般,回过头看向男子所在的方向,惊的男子身子一颤,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即墨京昭依旧看着那个方向,有些疑惑的询问着身后的婢女。
「玉竹,方才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偷窥我们。」
玉竹摇头,表示并没有感觉到,她一直站在即墨京昭的身旁,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人偷窥她们。
「二小姐,奴婢没有察觉到,何况这里是将军府,那个不长眼的小贼敢来这里偷窥,二小姐您放心好了。」
即墨京昭这才摇着脑袋,难不成真是她想多了?
可是刚才她明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但是那目光之中并没有恶意,不仅没有恶意,反而是一种即墨京昭说不上来的温柔和眷恋。
温柔?眷恋?
即墨京昭急忙甩了甩脑袋,她怎么会这么想?
肯定是昨晚睡得太久了,把脑袋睡坏了。
就在即墨京昭收回视线之时,黑衣男子又出现在了方才的地方,那方隐蔽且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得到男子「嘭嘭」的心跳声。
他捂着胸口,感受着胸腔里不可抑制跳动的心脏,眼里的惊喜和柔情似乎都要漫出来了。
他轻声说道:「阿烛,我将永远为你沉迷。」
那是他的爱人,是他要用生命去爱着的人,是那个为了他付出生命的女子。
即使容颜已改,即使性格已变,即使今生他们从未相识,他也依旧会将她当做信仰,做她最忠实的信徒。
男子感受着胸腔的阵阵跳动,心中的悸动几乎都要喷薄而出。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永远的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孤独的活在这个人世间,感受着这里的时代变迁,感受这里的黄土枯骨。
就在他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信仰的时候,她又出现了。
一如当初,一身风华,不染尘世。
就那般站在屋檐底下,弯着眉眼笑意盈盈的看向他,眼里隐约带着泪光,眼角的泪痣夺人心魄。
「猫儿,你可以自己下来吗?这里太高了,我上不去。」
从那一刻开始,从那一句猫儿开始,从那一阵灵魂的悸动开始,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守候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前世无法相守,那么,今生只愿伴她左右,最长情的告白便是陪伴,他想用这一生的陪伴还她前世的情。
午时,宗政泽兰已经替女儿收拾好出远门的东西了。
即墨京昭坐在桌前,看着眼前丰盛的午膳,瞪大了眼睛。
有萝卜桂鱼、琥珀鸽蛋、明珠豆腐、翡翠银耳、鸡油香菇、蜜|汁山药、还有一蛊莲子膳粥、外加一碟芝麻卷,简直丰盛的不可思议。
「娘,你准备这么多菜,谁吃?」
即墨京昭拿着筷子,不知道该如何下嘴,府里向来吃食简单。
一般的膳食也就两三个菜,配上一碗白米饭,就足以两三个人一顿的量了。
宗政泽兰笑了一声,摸了摸
女儿的发顶。
「这不是你爹回来了,吃不完留给他解决,这不,人已经来了。」
说话的功夫,即墨北跨着步子已经走了进来,撩起衣袍坐在了椅子上。
先是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喝了起来,上好的茶水就被送进了即墨北的口中,一时间只能听到吞咽的声音。
即墨北脸上的刀疤随着喝水的动作上下波动着,看的宗政泽兰一脸黑线,有些嫌弃的说道:「你这个当爹的,在昭儿面前就不能斯文一点。」
即墨北放下茶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
「爹在军营里跟一群糙汉子待习惯了,昭儿不要介意啊。」
「女儿才不会介意,爹,我们先用膳吧。」
即墨京昭用公筷给即墨北夹了一大块的桂鱼,「爹,你最爱吃的鱼,快尝尝好不好吃。」一脸期待的看向即墨北。
宗政泽兰不乐意了,一脸不善的看向即墨北,坐在在一旁呻吟着。
「哎呀,女儿长大了,都知道疼爹了,这当娘的就没人管了。」
即墨京昭无奈一笑,「娘都多大的人了,还吃爹的醋。」说着便又给宗政泽兰夹了一块银耳。
「这个银耳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娘赶紧尝尝。」
宗政泽兰这才夹着银耳咬在口中,嘚瑟的看向即墨北。
在即墨北的眼中,自家夫人的脸上就差几个字,看,女儿也给我夹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吃完了午膳,宗政泽兰送女儿到了将军府大门口。
又让人取来了一件厚实的浅绿色披风,不由分说裹在了即墨京昭的身上,直接将即墨京昭裹成了粽子。
即墨北站在不远处看着母女二人说着悄悄话,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谁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在女儿面前失态。
不仅如此,还要一边忍受儿子的离世,一边不在女儿知晓露出任何马脚,还要送女儿离开凉都。
往大了说,他即墨北是大雍朝的将军,国事大于私事,一切要以大雍朝为重,儿女情长,亲情都排在后面。
往小了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有妻子有孩子,而且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