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心绪（5）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跌跌撞撞行至芷兰身旁，将她扶起，令她枕于我肩头，耳边传入芷兰的轻咳声，其唇间顷刻被血色渲染，见她如此，指尖不住微颤，抬手轻拭去了她唇边的血迹。 “芷兰，对不起，对不起……” 所言之声略带哭腔，三哥行至我身侧，轻拍了拍我的肩头，怅然长叹了一声，而后便离开了地牢。 “咳……无妨……这一切……皆是……我自己的选择……” “芷兰……” “觅凝……咳……我……我想托付于你一事……若有一日……阡墨他……恢复了记忆……下一世……你莫要……莫要让他再寻我了……” “为何要如此……” “应了我……可好……” “嗯，好……” 缓而点头强忍泪滴，见我应下后，芷兰毫无血色的唇间，颇为勉强地展露出了丝缕浅笑。 “觅凝……还望……日后你莫要错过……也莫要……怀揣执念……” 无语凝噎，轻咬住下唇，催动气息缓而渡入芷兰体内，只望能支撑她多存活一刻，哪怕仅有那么一刻。 不知是方才迁置魂息时遭到反噬，还是一时间急火攻心，喉中腥甜，顿然咳出了一口鲜血。 “芷兰！” 急唤入耳，忽而抬头，随即见及匆匆奔向我同芷兰的二哥阡墨，另同于其身后的背手滞足的三哥扶风，想来方才三哥离去，应当是去唤了二哥。 二哥行至我身旁后，神情其间充斥慌张同震惊之色，即刻席地而坐，将芷兰小心翼翼地揽至他怀中，芷兰此时意识犹存，见及二哥后，顿然愣住，五指颤抖，缓而抬手触及二哥的面庞。 “阡……阡墨……是你吗……” “是我，自然是。” “你方才……唤了我的名字……” “嗯。” 芷兰眸中充斥泪滴，唇边强撑笑意，二哥阡墨颦眉望向于她，神情犹似不舍，却又恍有挣扎之意，恍被何物束缚一般苦痛不堪。 “阡墨……我不怨你……只是……下一世……莫要……莫要再寻我了……” 一语落下后，芷兰唇边笑意散去，眸中转而空洞失神，缓合双眸，轻触于二哥面庞的指尖随之一并垂落，见此，二哥神情颇为慌乱，顷刻将芷兰紧揽入怀中，眸中的苦痛之色愈盛。 “芷兰，芷兰……” 如同呓语一般，二哥不住重复着芷兰的名字，见他这般，于我心底也犹然泛起了苦痛之意，忘情之术，虽可忘却挚爱之人，但却无法阻止施术之人再次爱上那个忘却之人，所谓缘分使然，应当便是如此吧，这经由上苍既定的天命，又怎会如此轻易便可扭转。 少顷，芷兰身形渐转朦胧，幻化为星点光芒散尽，二哥望向空空如也的怀中，恍若失掉魂魄一般，失神久久。 抬头望向于空中挥散的光芒，心中悲戚，芷兰，愿你来生可觅良人，也愿你来生，再不会承受别离苦痛，可安然美满，度过毕生。 正这般想着，二哥面色忽而突转苦痛，紧捂心口瘫倒于地，接连低声嘶吼，三哥同我见此，即刻上前将他扶起。 “二哥！” “阡墨！” 二哥恍若充耳未闻一般，身陷苦痛之中，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过后，其周身赤色光芒乍现，随后便瘫身于三哥怀中，丧失意识晕了过去，三哥随即向他体内渡入气息，于此，才见二哥的面色缓和了几分。 “三哥，二哥他如何？” “虽无性命之忧，但……” 定睛凝望三哥扶风，他同我对望的眸中，充斥犹豫同担忧之色，默然待他所言，但他却迟迟未语。 “三哥，二哥他……” 再度开口追问，可未待我说罢，三哥便随即径直打断。 “先送他回朝环洞。” 说罢，三哥便扶起二哥沿石阶而上，见此，我也不便再行追问，随即行至二哥另一侧搀扶。 而今，只要二哥性命无碍便好，至于其他，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许是伤心过度，又许是，暂时无法接受芷兰身亡的事实，于此可见，无论二哥他是否记得芷兰，是否记得那些他亲手湮灭的记忆，芷兰对他而言，自始至终皆是重要之人。 沿小路而行，未过多久我同三哥便将二哥搀扶回了朝环洞内，将二哥扶身躺下后，三哥又为他渡了些许气息护住心脉，再行探查一番过后，三哥这才落下了手臂，长呼出了一口气。 纵然如此，但其眉宇其间的忧虑之色仍未削减半分，反而愈渐浓重。 “三哥，可有何担忧之事？” 所询后，三哥转眸望向我，默然不语，眸中恍存犹虑之色，自方才开始，三哥便如同刻意隐瞒我一般，不愿同我多说一二。 “三哥？” “罢了，告诉你便是，阡墨他，兴许会于此想起他旧日忘却的记忆。” “记忆？难道是施忘情之术所忘却的……” “正是。” “这施忘情之术所忘却的记忆，又怎会再度回返？” 三哥眉间微皱，眉宇其间仍旧略有几分犹豫，几番张口却又欲言又止，长叹一声后，终得开口同我相言。 “前几日我翻阅古籍典册，寻觅破解这魔焰之术的法子时，不经意看到录有这忘情之术的古籍，其上载有施术之法，然令我未料的是，亦载有解术之法，此术破解之时，便是挚爱之人于施术之人怀中逝去之时，因此，纵然时间紧迫，我也并未即刻应了芷兰。” “可是，方才二哥不正是三哥你寻来的吗？” “我确是想去寻他，可我怕那古籍其上载录为真，便有几分犹豫，正值我于石窟地牢前滞足之时，阡墨便已行至此处，想来他兴许是察觉到了几分，于此才会匆匆前来这地牢，或许，冥冥之中，一切皆为注定。” 听及三哥这几番所言后，不觉垂眸失神，莫名心觉悲戚，我本以为，这忘情之术不会有破解之法，却未料到此术不仅可解，其破解之法竟还如此残忍。 此前，我心觉这忘情之术，为上苍的眷顾，可让九命猫妖一族中人只此折损一命，便可忘却旁族中人终其一生千年受尽折磨的苦痛记忆，脱离苦海，可而今，我却不知这忘情之术，究竟是上天赐予九命猫妖一族的一种恩赐，还是，另一种更为苦痛的惩罚。 若是忘却后还会忆起，那这短暂的忘却又有何用，如此，只会更为残忍，令人更觉苦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