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舞会上的意外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第二天，爱玛没有收到艾尔文的回复，收到了黛西小姐的请柬。虽然黛西小姐没能像她父母期望的那样在科兹沃尔德收获乔治的爱情，但她和爱玛、乔治安娜在一天天相处中逐渐熟悉起来。爱玛简单浏览了一下，就告诉黛西小姐派来的仆人她到时参加。 另一边收到请柬的乔治安娜却没这么痛快，看着请柬有点犯难了。如果她答应前去，必然要和达西先生一同前往，达西先生就要和爱玛以及爱玛的未婚夫碰面。但是看到背面的时候乔治安娜点头答应了。黛西小姐表示父母希望自己同意罗尔斯先生的求婚，这也许是结婚前最后的舞会。 爱玛觉得艾尔文需要一个不受干扰的环境冷静地思考，所以没有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而是让乔治作为自己的男伴一同前往。乔治已经习惯了在开场之前携爱玛绕一圈和熟人寒暄，开场时和爱玛跳第一支舞，然后爱玛和他一起去男士那边。所以今天爱玛扔下他的时候他表示非常震惊。妹妹你不爱我了吗？【爱玛冷酷脸：没有爱过】 爱玛扔下他当然是有理由的。乔治安娜以前年龄不够没有进入社交界，这是第一次来伦敦参加这样的舞会，她性格内向，身边还没有女性长辈。爱玛放心不下，决定全程陪同。 乔治安娜确实有点紧张，不过自从在科兹沃尔德被爱玛救了之后，她对爱玛就有种迷の信任。爱玛走到她身边时，她原本有点结巴的话立刻流利起来。达西先生感觉到了爱玛过来之后乔治安娜的变化，在心里微笑了一下，看着他重视的两位女士相处的非常好总是让他觉得愉悦。除此之外还有点小羡慕。爱玛对乔治安娜真好，当然爱玛原来对他也很不错，可惜被他亲口拒绝了。达西先生用力握了一下拳，抑制起伏的情绪。远离很痛苦，但这是必要的。 “达西先生，达西先生？”宾利小姐挽着宾利先生走过来，和达西先生打了个招呼，但达西先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到。 “嘿，菲茨威廉！”宾利先生毫不客气地一拍达西先生的肩膀。“在想什么？” “没什么。”回过神来的达西先生对自己在大厅广众之下发呆感到了一丝尴尬。“德比郡的事。” “菲茨威廉，你真是无趣，这里是欢乐的舞会，为什么还要想那些工作？你看那些漂亮的小姐，为什么不邀请她们......哎哟。”宾利先生痛呼了一声。 这一声非常突兀，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宾利先生满脸通红地解释自己没事，哀怨地看了一眼下狠手在他胳膊内侧拧了一下的姐姐。他知道宾利小姐喜欢达西先生，但他也知道达西先生不喜欢宾利小姐，与其让宾利小姐一直怀抱着不可能的希望，不如一开始就断绝她的幻想。 宾利小姐带了点恳求望着宾利先生，他心软了，毕竟是自己的姐姐。“菲茨威廉，我想去邀请那些小姐跳舞，但是我姐姐是我的女伴。你邀请她跳几支舞怎么样？” 达西先生微微皱眉。他能感觉到宾利小姐对他的好感，他已经尽量对她不假辞色了，可是这位小姐还是执着地不肯放弃。“一支，按惯例。今晚我要陪着乔治安娜，你不该为了娱乐扔下自己的女伴不管。”一支舞是熟人之间礼节性的，再多就不合适了。 宾利先生耸耸肩，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好吧好吧，亲爱的姐姐是我不对。那么今晚我有荣幸请你跳第一支舞吗？” 宾利小姐被拒绝有点难堪，达西先生总不可能和乔治安娜跳一整晚，这非常明显是借口。不过她相信她迟早可以打动达西先生被冰雪覆盖的心。宾利小姐微微昂起头，答应了宾利先生的邀请。“好的。” 这位就是宾利小姐？爱玛挽着乔治安娜就站在达西先生的身边，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她对这个承担了傲慢与偏见同人文百分之八十的反面角色的宾利小姐很好奇，可惜上次宾利先生的另一个姐姐生病了，宾利小姐去照顾她没有来伦敦，所以没能见到宾利小姐。 宾利小姐也早就注意到她了。一位美丽的、和乔治安娜非常亲密的、站在达西先生身边的小姐，她怎么可能忽略？不过她并没有先走过去自我介绍，这样气势上就输了一筹。 爱玛不知道她的想法，率先伸出手：“爱玛肯特拉，见到您很高兴。” 宾利小姐绷紧的下颌放松下来。她知道爱玛，宾利先生曾和她提到过，是一位已经订婚完全不具有威胁的小姐，而且身份尊贵。“卡洛琳宾利，我听查尔斯提起过您，他对您的美丽和聪慧赞不绝口。见到您很高兴。” 宾利先生在背后夸她？不管有没有，这位宾利小姐如果想讨人喜欢还是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爱玛对宾利小姐报以微笑。“宾利先生真是过誉了。” 达西先生表情更冷了一点。宾利先生一向非常怜香惜玉，有时会在背后谈论一些小姐，不过他没有恶意或者暧昧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出于对美的欣赏，所以达西先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看来，这种在背后对淑女品头论足的行为怎么能够姑息！ “肯特拉伯爵，达西先生，宾利先生，您好，各位光临真是令蓬荜生辉。”史密斯先生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明显比那时笑得要真诚，大概是终于要得偿所愿的缘故。虽然还没订婚，但罗尔斯先生跟着他们一家过来了。 爱玛和罗尔斯先生虽然见过一面但印象不深，今天一看这位先生的长相倒还称得上英俊，只是有些端着姿态，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小史密斯先生显然就不是很喜欢未来妹夫这幅姿态。 中规中矩地和所有人问好之后，黛西小姐对爱玛和乔治安娜露出虽然腼腆却很开心的笑容。“真好，你们来了。” 由于黛西小姐曾经喜欢达西先生，所以史密斯先生没有多停留，打过招呼就去和别的客人寒暄了。罗尔斯先生走了两步发现黛西小姐没跟上，微微皱眉拖长了声音：“黛西？” 乔治安娜轻轻扯了一下爱玛的袖子。 爱玛明白她的意思，这位罗尔斯先生看起来并不爱黛西小姐。这件事爱玛早就知道了，咖啡厅里黛西小姐明显表现出了对达西先生的好感，罗尔斯先生还能毫不在乎决定和她订婚，可见并不是多爱她。罗尔斯先生虽然有爵位但是经济非常困难，急需大笔现金，这应该是他和黛西小姐结婚的最大理由。 黛西小姐对两人低声道：“我一会儿再过来。”然后就匆匆向家人走去。 乔治安娜把爱玛拉到一边，又惊讶又不平地道：“他根本不爱她。” 爱玛轻轻叹了口气。“其实黛西给我写过信......”一个月前黛西小姐给爱玛写过信，爱玛写了十几页信纸，没有直接提出意见，逐条分析利弊，包括如果丈夫不爱她她可能面临什么情况，如果她拒绝史密斯夫妇可能做出什么反应。事实上爱玛倾向于让她拒绝，因为从和史密斯夫妇相处中来看，这两人对亲生女儿下不了狠手，顶多也就是关起来，而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能做出什么就只有鬼知道了。她最后表示如果黛西小姐担心父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而哥哥也不靠谱，可以来曼斯菲尔。不过从请柬上的话看来，黛西小姐虽然还没做出决定，但心里的天平可能已经倾向了同意订婚。 听完爱玛的陈述，乔治安娜沉默了。其实在当时的英国像黛西小姐这样的情况很普遍。很多淑女和自己的丈夫都没有爱情，两人因为利益结合，不一定是因为贪婪，也可能是为家人所迫或者甘愿为家庭做出牺牲。半晌，乔治安娜困惑地问：“是不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有甜蜜爱情的婚姻并不像书里那么常见？” 爱玛觉得达西先生让乔治安娜少看一点小说其实是对的。“亲爱的，你有一个疼爱你的哥哥和丰厚的嫁妆，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你也不用太为黛西担心，她有一个聪明的母亲和有钱的父亲，还有一个爱护她的哥哥，他们有能力可以保护她。” 很快，舞会开场了。 乔治安娜和达西先生、爱玛和乔治、宾利先生和宾利小姐都只跳了一支舞就出了舞池，乔治安娜腼腆地婉拒了一个男士的邀请。男士们去男士们的地方，淑女们回到了淑女们的聚集地。 宾利小姐对乔治安娜一直很好，坐下之后就开始夸赞她今天的服饰。一些小姐也非常给面子地附和。这个舞会上的客人身份没有太尊贵的，作为一个拥有三万英镑嫁妆的大地主家的小姐，乔治安娜还是值得一些小姐夸赞一下的。 爱玛漫不经心地听着没有营养的对话，忽然发现窗台边一位小姐专注地盯着男士们中乔治的位置。那个小姐有点面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爱玛轻轻问身边的小姐：“那位是？” 这位小姐顺着爱玛的目光看去，立刻撇撇嘴。“那是大名鼎鼎的艾米丽泰勒小姐，她的脾气有点，恩，有点怪。” 知道这姑娘叫艾米丽之后，爱玛不用身边的小姐说就知道她的脾气怪，当场嘲讽凯特小姐见风使舵，给黛西小姐读女性独立的小说。不知道她看的不是乔治，难不成是对乔治有好感？ 爱玛收回打量艾米丽小姐的视线，就看见一个角落里黛西小姐朝她招手。爱玛偷偷指指乔治安娜，黛西小姐点头。爱玛把被夸的满脸通红的乔治安娜从人群里带了出来。 黛西小姐不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两个朋友说。黛西小姐更信任爱玛，感觉爱玛身上有一种和其他淑女不同的让人信任的力量。但她觉得乔治安娜更亲切，和她一样单纯内向。黛西小姐抓住了乔治安娜的手：“亲爱的乔治安娜，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服从命运。尽管爱玛表示可以帮我，艾米丽还骂了我，但我实在太懦弱，没有勇气去反抗。你比我幸运，你的哥哥待你很好，一定要请他帮你找一个爱你的人。” 乔治安娜眼圈红了。“黛西，你真的要答应吗？” 爱玛刚要说什么，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怒吼：“你这个骗子。”然后一阵大乱，有桌椅重重砸在地上的闷响、男士们的劝阻声：“嘿有事好好说不要动手，放开他，哦！”还混杂着女士们尖叫昏倒的声音。“嗅盐！嗅盐在哪里？”爱玛个子不矮，但是人太多了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道火苗从窗帘上窜了起来。 “天，着火啦。” 人们开始恐慌起来，争先恐后向外涌去。 我去哪个傻子喊的着火了，这是要发生踩踏事件的节奏。爱玛简直要给跪了，打架引起的着火又不是故意纵火，几个人拿水就能泼灭跑个毛线啊。 乔治安娜和黛西小姐的第一反应都是往外跑，爱玛大喊一声：“别乱跑！”但这句话淹没在了四周的尖叫声中。爱玛跑上去拉住两人，想要把她们拉回角落避开潮水一样的人群。就算火势大，拿个椅子砸破窗户爬出去不行吗？非要走门？可惜晚了一步，惊慌的人群瞬间把她们卷入其中。 没有经历过踩踏事件的人可能不能想象那种无助，一个人就像被淹没在潮水里，四方八方的力量压迫着你，让你身不由己。爱玛再聪明也没办法，她想要挤出去，但就是怎么也出不去，后面的人旁边的人拼命推着挤着往前走。 爱玛和乔治安娜黛西被挤在一起，嗓子都快喊哑了：“火不大，从窗户也能走。”所有人都在说话，都在喊叫，都在惊呼，一个人的声音连点浪花都激不起来。前面的人跌倒了，后面有人喊：“别挤了！有女士跌倒了！”但他后面的人也身不由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的人被挤倒在地，后面的人压了上去。 黛西率先被挤倒在地，爱玛脸色都变了，一面拼命用后背挡身后的人，一面想把她拽起来，一个压在黛西身上的绅士脸都红了，极力支撑身体配合。但无济于事。很快，乔治安娜也跌倒在地。爱玛身单力薄，两三个人压在她们身上无论如何也拽不起来。很快，爱玛就觉得自己挡不住后面人的压力了。 有一个瞬间，爱玛是真的以为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忽然一只手握住她的胳膊，不容拒绝地把她拉到了怀里。爱玛抬头一看，眼泪顿时掉了下来。是达西先生。 达西先生从未有过的狼狈，从来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得像是鸡窝，领结也歪了，衬衣扣子都崩掉了一个。但是他那么高大，那么可靠，看起来就像一堵坚实的可以遮蔽一切风雨的墙。 爱玛知道，在这样的人潮中多了一个达西先生也无济于事，但她就是忽然感到安心，就像当初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无人可信，飞马去彭博里求助时见到达西先生那一刻那样安心。这样的感觉大概就是，尽管你不一定能够救我，但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达西先生把爱玛护在怀里，一面用身体挡住后面拼命往前挤的人群，一面和爱玛合力艰难地去拽乔治安娜和黛西小姐。 这时后面的压力忽然减弱了。十几个仆人一起大喊：“火灭了，火灭了！”嘈杂的哭喊声尖叫声越来越小，惊慌的人群终于恢复了理智。 原来是有机灵的仆人砸破窗户爬进来，把本来就不大的火浇灭了。 没了压力，乔治安娜和黛西小姐身上的人站了起来，她们自然就脱身了，幸好没有受伤。 爱玛非常自觉地让出了位置，乔治安娜立刻扑到哥哥怀里哭得停不下来。温热柔软的触感离开了，胸前的衬衣上还沾着爱玛的眼泪，达西先生失落了片刻，然后立刻为自己这种心态黑了脸，皱着眉对爱玛道：“肯特拉小姐......” 爱玛一看达西先生的脸色，立刻保证道：“不会多想，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