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一顿便饭而已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蕻胪的工厂是从二十年前的一个手工小作坊式的街道小厂发展起来的。那时候这个县城规模还相当小，可以说基本上是一个公园一个猴，一个红灯一岗楼，站在东头看西头，水牛跑在衙门口。可是改革开放几十年，这个地方建起了大量的工厂，外来人口增加了几十倍，以前这里人讲白话，可是现在白话和普通话基本上并用。而蕻胪工厂的前身就坐落在那个时候的县城边上。可是通过二十来年的城市发展，这个工厂由大集体到股份制企业，再到外企，经历了一个个发展阶段。工厂地址也从原来的老厂区搬到了开发区，厂区面积扩大了四五倍，形成了眼下这个局面。按照当时的规划，这个工厂还要进行多种经营，所以预留的土地自然宽裕了不少，可是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业务基本定型在酱料的发展，其它规划成了历史。正是这个开发区，现在已经成了房地产商土地开发的热门地点，主要还是这里三通一平好，外来人口集中，所以商品房有很大的潜在市场，这也是为什么仝小新的爸爸仝老板看上了这块土地。 无利不起早，根据仝老板和范总同意的意见只要仝老板觉得在合适的时间提出来这个议题，得到管理部门的批准，可以把商用土地转为房地产用地，那时候就可以坐下来认真谈判这笔交易。当然不管交易的大小，价格的多少，公司获得的利益比例是提前说好的，否则凭什么范总会那么配合呢？ 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他们晚了一步，集团总部派来了一个大洋妞总经理，导致这个动议被搁置了几个月，美其名曰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通过将近半年的观察，范总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夏雨讷虽说是外国人的脑子，原则性很强，可是毕竟年轻，如果运作得当，完全可以说服她同意，置换一块土地建设一个崭新的工厂。范总的主要底气来自于目前这个工厂的机器设备大部分已经老旧，尤其是各种管路和公用工程基本上满足不了进一步的发展，所以，能够更换一个新地方，建设一个新工厂，不愧为一项好的战略决策。撇开私人利益不说，不能说范长进的考虑不够长远，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可是他一直没敢向夏总提起过。而仝老板那里已经打通了管理部门的各种关系，自信可以得到各种开工的手续，所以他想赶紧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可是见到范长进这么犹犹豫豫，就想到另开一个渠道，直接接触大洋妞总经理。其实这个心思在那天洗脚按摩的时候，他就产生了，后来逐渐强化了这个想法。为此，仝老板绕了个大圈子，做了一番周密的安排。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认识夏雨讷，同时和夏雨讷的司机王欣交往甚密。他见过王欣，对他一点也没有好印象，可是后来听说王欣深得鬼佬总经理的信任，就产生了推动女儿和这个北方下来的打工仔搞好关系，然后再进一步联系夏雨讷。于是他先安排了仝小新和自己年轻的太太一起到三亚和泰国普吉岛度假。本来仝小新对于爸爸，只是出于血缘关系，才会和父亲来往，关于那个小妈，仝小新根本就看不上眼里。可是毕竟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这个年轻的小马又非常善解人意，一切都顺着仝小新的意思，所以当离开三亚飞到泰国时，她们就达成了一片。也正是在这段时间王欣结识了梅玲。当然这个结识到现在为止王欣还不知道都是范总通过素素安排的。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主要是梅玲和王欣产生了情愫，虽然双方没有明说，但是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也就是这个阶段中秋节旅游，出了那个该死的车祸。 其实仝小新早已通过小妈获悉夏总出车祸的消息，也早已着急回来看望夏总，毕竟他和夏总以姐妹相称。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想回来见到王欣，没有离开的时候，她其实也只是对王欣有着异性的好感而已，可是当她离开那个县城，去了国外度假，她才真实地感受自己对王欣的那种感情，不是异性的好感，而是一种喜欢。这一点她非常清楚。她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小妈。这个小妈并没有告诉仝老板，只是找人跟踪了王欣的行踪，在没有进一步行动之前，她不会轻易而举地告诉老公，她非常清楚，一旦这件事情败露，她和仝小新这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继女关系也就彻底完了。很快，小妈得到了王欣和梅玲处于跌入热恋的边缘，她动手了。虽然她不希望仝小新能和王欣成为一对，可是目前也不能让王欣和梅玲成为恋人。如果那样，王欣肯定就会失去对仝小新的那份迷恋，至少在某一个阶段不会。所以，小妈动手了，结果是梅玲无端地消失。其实，在王欣身体好了以后，曾经多次给梅玲打过电话，可是手机号已经不存在。王欣就去了梅玲的宿舍，结果一打听，说是梅玲辞工了。这一下王欣知道这一辈子估计很难再见到梅玲了。他就开始痛恨梅玲，心想这个女孩子大概也是太寂寞，才会对自己产生一种依恋。正是这个时候，仝小新适时地回来，也就有了王欣辞职，准备加入仝小新广告公司的事情。 因为王欣需要复习功课，所以广告公司的事情进展很慢，都一个月了，也只是租了写字楼，招聘了几个文员，至于业务，还是一张白纸。虽说仝小新心里有了一个大目标，可是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在这个时候，仝老板来了，把自己公司的一部分业务给小新广告。这让仝小新和王欣都十分激动。不过，这两个人可以说正处于某种懵懂的恍惚的爱恋之中，不知道这背后会有什么阴谋。很快，仝老板就提出了请吃饭，并且想邀请夏总一起。仝小新倒是没想更多，而王欣却一口答应，“仝老板，没问题，我也正想请夏总到这里来看看小新广告公司呢！”就这样，一场好戏开场了。 今天下班，范总没有出去喝酒潇洒，而是早早回到素素的家里，因为连续一个星期都是应酬，范总就想吃一口素素亲自煮的川味小菜。 “范总，没想到今天说话算数呀，真的回来了？！”素素见到范总进门，心里异常高兴，只从梅玲无缘无故地消失，素素这一段时间也很孤独，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说得来的好朋友，结果消失了。她想让小霞那帮子姐们到家里来玩，可是她心里又害怕，她很清楚不一定范总在她之前和每个女孩都会有那种暧昧关系，至少和小霞姐肯定是有过的。如今小霞姐结婚了，可是万一那种情愫爆发了，岂不是自己引狼入室吗。所以，她除了上课，偶尔回王府饭庄看看，大部分时间就是待在家里等范总过来临幸。素素就嫌日子过得慢，每天都翻翻日历距离培训班结束还有多少天。不过，今天她异常高兴，不仅是见到范总回来吃晚饭，更重要的是再过两个星期就要过元旦了，素素最清楚，过元旦意味着什么。 “今天是什么好吃的？”范总一边问，一边向素素的厨房走过去，到了，见素素正在忙活，就顺手在素素的胸前抓了一把， “坏死了！火上放着油锅呢！”素素撒娇，可是她也提醒这样很危险。 “啊，米粉肉？这是啥呀？”范总抽回手，反而抱住素素的腰。 “这个好吃，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很快，几个小菜端上桌，范总一一品尝了菜的味道，当他吃了一口素素所谓的神秘的菜时，马上就吐了出来，素素就笑得不行，“很难吃吗？”素素问。 “好腥啊！这是啥东东啊，以前怎么没见过？”范总吐完了，坐回来，好奇地问。 “这个好吃，”说着素素就往嘴里送了一口，巴扎巴扎嚼得很香，并且还露出一种很享受的样子。“来，再尝一小口？”素素夹了菜，送到范总的面前，可是有了刚才不愉快的经验，范总也不敢吃。 “吃吧，这个菜，刚吃都会不习惯，可是越吃越好吃，等到你吃过几次，你就会想让我天天给你做呢！” 看着素素这份诚意，范总还是咬了一小口，然后装作擦嘴的样子，把那腥的要死的菜偷偷吐在了纸巾上，包了，扔进垃圾桶。 吃完饭，素素没有像往常那样赶紧收拾桌子，而是坐在那里看了半天范总的脸，然后才说，“范总，我跟你商量一个事儿，可以吗？” “还没说，我怎么知道可不可以。”范总很喜欢这个素素，只从他们认识到现在，素素从来没有给他提过任何条件，今天突然这么严肃地问，范总也很好奇，会是什么问题。 “范总，今天我碰到了小新！” “啊，好久我都没看到她了，不是说去泰国了吗？” “回来了，正在筹备广告公司呢！她想让我去她那里做点事儿？”素素说到了根本问题，就目不转睛地观察范总的脸色。 “你不是在上培训班吗？”范总也不回答，只是问。 “对呀，可是这个培训班到元旦就结束了。” “那就继续上呀！不是还有中级班，高级班吗？” “范总，再上就不是出纳的知识，是要学会计的，我也学不会，那个需要高中的数学知识呢！”其实，这也不完全是素素的内心话。她真正在意的是想出去工作，这样一个人待在家里太寂寞，至于上学培训那也只是权宜之计。听范总这意思好像是想让素素一直上下去，可是就算是上了中级班高级班，最后还是要毕业的。所以，素素就直截了当问，“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呀？” “同意了怎么说？不同意了又怎么说？干嘛这么急呀！”范总有点不耐烦。 “这样，要是你同意，小新让我给她一个准信儿，明天晚上她说她爸爸请大家一起庆祝，想让我也过去。” 范总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这个仝老板也是，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广告公司，还要搞什么庆祝仪式。不过反过来一想，仝小新是他女儿，虽说小新和爸爸不远不近，可是仝老板对女儿可是很上心的，爸爸为女儿做任何事儿都不需要理由，这样想又觉得合情合理。“都谁去呀？” “应该是王欣，还有他们公司的职员，好像听小新提了一句，夏总也要去！” “什么？你说夏总也要去？她去干什么？”范总几乎没有思索，就直接反问。这个反问不是问素素的，而是他内心自问。 “你不知道王欣离职，夏总心里过意不去，正好有个机会补偿一下！”素素不知道范总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刚刚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怎么突然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好吧，你答应她去参加。不过，素素，我给你先讲清楚，你要是真想出去干点啥，也不要考虑去广告公司，那个干不了几天就会关门。过了元旦，我安排你去咱们贸易公司算了！” “不去，我去贸易公司，啥也不会做！” “出纳总会吧？” 看范总是认真地，素素也就不再多说，赶紧收拾桌上东西，然后可以进入滚床单模式，因为只有这样，素素才觉得真实，平等。 到了第二天下午四点，范总提前离开蕻胪工厂，走的时候他经过一楼办公室，瞄了一下，见到夏总仍然在和人谈事情。范总就纳闷，不是说四点半到吗，可是已经四点，怎么夏总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素素说的时间不准确？不过他还是开车出了厂区，接了素素，直奔小新广告公司而去。上到十二楼，找到一个小小指示牌，很不起眼，范总就有一种不屑一顾的感觉。走到1216房间，看到打印的一张A4纸贴在门上，完全就是一种临时贴上去的感觉，范总就有点想打退堂鼓的感觉，这里怎么可能是仝老板女儿要开的公司呢，这要是让同行们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范总平静了一下，还是敲了门。其实门没锁，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熟悉的声音，“请进！” 范总推开门，见到也就是一个小单元，还没有自己办公室面积大，可是当他看到仝老板和仝小新的时候，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仝老板，还真是你开的公司呀？” “对呀，小新弄的。也就算是我们仝家的。”仝老板开始不理解，为什么范总会出现，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这样答复着实给了范总一个嘴巴。你口气里不是小看这个广告公司吗，我就是要给你看看我仝老板的大气。“刚开始，小孩子们闹着玩玩。我正跟小新商量，把公司规模做大。既然范总来了，也得支持支持呀！” “好说，都是自己人！”仝老板没有去接范总的话。 王欣过来，和范总热情地打招呼，并且马上端上水，虽然是纸杯，可是很正式。 “小王，你在这里负责什么呀？”范总问。他确实不知道王欣的职位，素素也不知道。 “这是我们王总！”一个刚才倒水的女孩子马上说。 “对，以后这里就是王总来管理这家公司！”仝小新也走过来进一步解释说。 范总眼睛就瞪直了，前两天还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小司机，今天突然怎么就成了王总，并且身后还是这个地产老板，这不是开玩笑的吧？难怪人家说，不是我不知道，而是世界变化太奇妙！ 大致看了几眼，也没太多可以说的，只是见仝老板和女儿嘀嘀咕咕，也不管别人在干什么，偶尔还能听到父女俩的笑声。范总在这里就比较尴尬，他开始后悔到这里来，因为夏总根本就不会来这里，要不就是素素听错了，要不就是小新想炫耀，反正这件事太不靠谱，他看看素素，可是素素也不理解他的意思，只是和王欣在那里聊天。这一刻，范总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走吧，吃饭去！”仝老板打了招呼，全部人马开动，分成了几辆车，向着王府酒家奔去。到了王府，走进那个大包间，范总才感觉到这里才配得上仝老板这样的人的气派。 服务员倒上茶，见是素素就热情地打招呼，并且还问起了最近的情况，这让范总多少有点尴尬，当初他到这里也和这些服务员打情骂俏，对待素素也一样，可是如今素素的身份不一样了，再继续和这些人说话，范总就觉得丢了他的身份。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没法去阻止，就不时地用眼睛示意素素，不要说了，可是素素天生就是这么随意，况且回到自己工作过的地方，多少有点荣归故里的感觉，不能说素素在炫耀，但是那里的姐妹们肯定会有这种感觉。女服务员出去，不一会儿，小霞进来，还是像过去那样，一进门，先是热情地叫声，“范总，你怎么才来呀，都让我想死你了！”素素就觉得脸在发烧，她倒不是因为小霞对自己男人的热情过了头，而是真心为小霞觉得不值，因为小霞已经嫁人，还这样，假如老公知道，该作何感想。可是素素错了，她应该最清楚，小霞的工作性质就是这个样子，不仅对于范总这样，就是其它常客估计也差不多。可是人的身份的改变，随之会改变很多东西，这一切变化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谁也意识不到的。 突然，门开了，一个大鼻子进来，就听小新说，“姐，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为啥不来，我妹子的好事儿，我当然要来祝贺一下！” “爸，你过来一下！”仝小新叫仝老板过去，其实仝老板早已经看到夏总进来，他这顿饭搞得这么兴师动众，不就是为了想和这个大洋妞总经理见一面吗，不过没料到半路上杀出来一个程咬金。仝老板撇下范总站起来，向门口走过来，后面跟着范总。 “欢迎你，Sapi o女士！”仝老板讲英语，伸手和夏总握了一下，也只是擦了那几只手指头。 “欢迎夏总！”范总在后面也学着说了一句蹩脚的英语，觉得很别扭。 夏总也礼貌地感谢仝老板的邀请，并且还说了能够认识优秀的仝小新的家长，十分的高兴。 夏总到了，全部人入座，因为今天夏总才是主客。尽管参加宴会的人都不清楚这些，可是中国人好客，这屋里只有一个大鼻子蓝眼睛讲英语的人，那自然她就是主客。仝老板甚至破天荒地让夏总坐在主位，其实他内心也只是让让，可是夏总还不清楚这是礼节，还是坐下了，和她一起进来的阿妍就坐在她的左边，自然右边是仝老板，然后是仝老板的夫人麦穗，再下来就随便坐。也就是说，在这里范总成了随便坐的那一群人里面，不要说和王欣仝小新一样待遇，就是和广告公司的职员没什么区别。 晚宴是仝小新张罗的，虽然这里是中餐厅，北方风味，可是她还是想尽办法尽量点了不少有点西方风味的特色菜。对于仝小新来说，因为她对王欣好，自然对王欣以前的上司好，这里不大存在姐姐妹妹的那种感情。菜上齐了，简单地喝了红酒算是一场庆祝，仝老板代替女儿讲了几句话，可是还是让蕻胪的两个老总惊了一下，“今天这里给小新广告公司开张做庆祝，没有请任何外人来参加，全部都是内部人士，所以我也不客气那么多。今天我已经和小新说了，广告公司规模一定要最短的时间内做到本地区最大最强，三年之内要做到本省区最大最强。资金不是问题。另外我们仝家地产的广告业务全部交给小新广告来代理。同时我也会要求仝家供应商的广告交给小新广告来做。所以我们大家共同举杯为这个新公司庆祝！” 大家站起来，举杯庆祝。接着，仝老板继续说，“为此我郑重感谢夏总经理作为我女儿仝小新的姐姐加朋友到这里祝贺，表示感谢！今天起，我保证让你们入职小新广告的这些职员们，会为你们的选择而骄傲！”说完，仝老板自己又饮了一口酒，坐下来！ 接着，相互之间敬酒，自然王欣和仝小新先敬了仝老板一杯酒，仝老板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一口，然后王欣再敬夏总，夏总和王欣碰了一下，直接喝了个底朝天。并且夏总说，“王欣，祝贺你成为小新广告公司总经理，今天我没有带任何礼物，那么我也学学仝老板，把蕻胪广告交给咱们小新公司代理。”大家听了，一直拍手庆贺。仝老板也高兴地拍了手，他是发自内心地高兴，觉得这个洋老总很会做人。不过范总就心里讥笑说，夏总还挺能装，蕻胪到现在为止广告投入几乎是零，她让人家代理什么？岂不是一句空头支票？不过，就是这么一句空头支票，也没有落在他范长进的头上。 饭吃完了，本来安排仝老板和夏总要去喝杯咖啡，可是由于范总这位不速之客，也就取消了。仝老板就鼓励那些年轻人，说，“你们去嗨皮吧，我得走了，下面还有约会呢！”然后，仝老板拉着小夫人的手离开了，夏总和阿妍也一并告辞。范总看大家都走了，什么也没谈，心里就十分纳闷，今天真是起了个瞎五更！ 大人物走了，王欣就提议不要去嗨皮，还是早点回家整理一下思路，明天早点上班。 “是想节省钱吧？”路上，仝小新问。 “一半是，一半不是。” “能告诉为啥吗？” “不能，你自己琢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