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白鹤童子笑了一声,化为白鹤振翅而飞。
金甲圣祖与猱魃第一时间飞至北邙山深处深渊之前,但见余烟袅袅,尚有丝丝缕缕的尸气升腾,与北邙山本就灰白之色交相映照。
两头老僵对望一眼,那太乙老祖不知抽了甚么风,要破禁而出,却又半途而废,难道是惧怕那戚泽的无形琴音,还是伤重未愈,权衡再三,不敢出头?
两头老僵僵立多时,深渊之中全无半点反应,只好离去,回至猱魃洞府。
猱魃封了府门,悄声对金甲圣祖道:「只怕不妙!老祖居然不敢出手,平白挫了我北邙山威风,怕是……」
金甲圣祖叹道:「当年北邙山何等霸道,称尊魔道,玄门佛门皆不敢招惹,想不到万乘那厮一死,甚么阿猫阿狗都敢欺上门来,真是晦气!」
猱魃面皮抖了抖,道:「那上官无敌被秃驴收走,不会被打死了罢?」
「上官无敌总算是魔道巨擘,功力不在你我之下,看他模样,似是强行冲击太乙,却差了半步,那等人物,岂是轻易能打死的?」金甲圣祖沉吟片刻,摇头道。
猱魃道:「落在秃驴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那戚泽修行太速,道身也证了长生,真是没天理了!难道此界气运全都加持于其身?五毒教已灭,炼魔宗不成气候,正道迟早要对北邙山下手,你我需议定个对策出来!」
金甲圣祖道:「你我独木难支,须得再唤醒那厮,大家联手,才有指望!」
猱魃迟疑道:「当年你我与万乘三个,费尽心思,才将那厮封禁,逼其自陷沉睡,由此掌控北邙山大权,若是将其唤醒,只怕驾驭不住,还要反噬我等!」
北邙山中另有一头长生僵神,修为精深,甚至比万乘龙君道行还要高出一线,有望问鼎太乙境界,万乘龙君忌惮嫉恨,联合猱魃与金甲圣祖将之封禁,不令其有证道之机,如今北邙山有难,正是用人之际,只好将之放出。
金甲圣祖道:「此事好办,只需去老祖处请一道法旨,不怕那厮不从!」
猱魃鬼眼一转,喜道:「正是!当年若非老祖默许……」当年封禁之事,亦是得了太乙老祖默许,三人才敢行事。那老祖也感觉到那人威胁,有意禁锢其道途。
金甲圣祖喝道:「莫要胡说!」
猱魃哼了一声,鬼眼乱转,道:「事不宜迟,快去请老祖法旨!」
金甲圣祖这才点头,两头老僵重又去深渊之中,叩请太乙法旨。
宝焰光王佛带了三头大妖,仍暂回幽州城歇息,戚泽道身始终不出佛国,练气补神。
白鹤童子忍耐不得,问道:「师弟如何回来的?又有何等机遇,竟于域外修成长生?」
宝焰光王佛道:「我被那精愚天魔主卷入虚空乱流,侥幸不死,流落一方天星星域,彼方亦有修行门户,唤作天星派,道法高深,有太乙之辈坐镇……」寥寥数语,将域外见闻说了。
碍于两头大妖在侧,只将五德派与太乙五弦琴之事隐去,只说自己偶有所得,触动大道,炼就长生。
白鹤童子有所察觉,也为其中惊险所慑,赞叹不已。
袁霸天捅了捅归桂,挤眉弄眼,示意戚泽话中颇有保留。
归桂只作不见,气的那猿猴抓耳挠腮。
宝焰光王佛说罢,道:「道身元气大伤,需我护送回五峰山,再做打算。白鹤师兄与两位道友也随我同行罢!」
袁霸天愕然道:「不用我等镇守幽州了么?若是北邙山趁机攻来,如之奈何?」
宝焰光王佛道:「北邙山自顾不暇,我不去伐它已算幸事,哪会轻易启衅?再说我还有一件事请两位道友做个见证!」
袁霸天还
要细问,归桂抢先道:「既然如此,我等从命便是!」戚泽如今身份非同小可,足可与各大派掌教平辈论交,岂是袁霸天所能随意发问的?
白鹤童子在幽州城待得久了,也有些厌倦,道:「及早动身也好!」
宝焰光王佛道:「道身还需疗伤,三日之后便走!」正说之间,忽听一声雷响,正是起自北邙山中!
众人各运神通观瞧,无奈两地相隔既远,北邙山又有无穷法阵遮护,看不分明。唯有宝焰光王佛运用慧眼,才见得几分真实。
袁霸天见他看的目不转睛,忙问:「北邙山出了甚事?」
宝焰光王佛道:「是一座禁制崩开,走脱一头长生僵尸!」
袁霸天叫道:「怎的又来一头长生僵尸!」
归桂道:「北邙山中尸身无数,总有成气候之辈修成长生,定是金甲与猱魃两个自觉难以支撑,才放了那一头出来撑场面!」
袁霸天道:「那要如何?」
归桂望了宝焰光王佛一眼,道:「不必理会!」
三日之后,道身依旧潜踪,宝焰光王佛道:「走罢!」用手一指,佛国化为佛光裹身,当先飞起。
三头大妖一见,亦自各起神通相随。四道光华破空重重云岚,往极北之地飞去。
途径北邙山之时,宝焰光王佛依旧绕了开去,似是不愿招惹是非,袁霸天离得近了,恶狠狠望去,果见山中又起一道尸气,与金甲圣祖、猱魃并列,接替了万乘龙君之位,暗道一声:「晦气!」
四人返回极北之地,北邙山全无表示,眼睁睁瞧着其等离去。
待得四人回至五峰山,时近暮春,遍山野花开遍,周遭山谷、草原之上皆是一片碧绿,如铺绣毯,上缀鲜花,七色繁杂,说不出生机盎然。
四人无心赏玩,只将遁光落在玄岳峰上,宝焰光王佛道:「烦劳白鹤师兄款待两位道友,我入大殿谒见师尊!」
袁霸天暗哼道:「天机子那厮好大的排场,还要先见过了弟子,才见老子!」
归桂十分识趣儿,忙道:「不必如此,我等只在殿外等候便是!」
宝焰光王佛颔首道:「委屈两位道友稍待!」用手一指,道殿之门洞开,入得其中。
白鹤童子就在道殿之前盘膝而坐,时隔数年,方自回归,甚有亲切之意,随手一挥,便有无数美酒现出,笑道:「两位也自辛苦,且痛饮一番罢!」
归桂摇头,袁霸天却是好酒之妖,捞起一尊酒坛,拍开泥封,仰天痛饮起来。
宝焰光王佛入得大殿,见一位青衣道人兀自端坐云床,正是天机子模样,但却是一道分身,本尊早已在天星星域追杀精愚大魔去了。
佛光闪动,却是戚泽道身现出,与报身佛一同跪倒,说道:「弟子叩见师尊!」
天机子分身一如常人,似在运炼法力,睁开眼看时,笑道:「回来的倒快!我之本尊相隔太远,联络不易,这道分身也坚持不了多久,我有后事交代,汝等上前来听!」
道身与佛身跪行自云床之前,再拜说道:「请师尊吩咐!」
天机子分身叹了口气,道:「你能成就长生,算是帮我一个大忙,我真身方能前往域外。我去之后,不论生死,你便是五行宗下代掌教!」
戚泽道身凛然遵从,道:「是!」此时非是推脱之时,所谓当仁不让,不然只会忤逆天机子之意。
天机子甚是满意,又道:「还有几段公案,须得说与你知,免得你心有芥蒂,以为我做了甚么蝇营狗苟之事,坏了我的口碑!」
「你数次问我,本门五峰几件镇峰法宝何在,天柱、观澜二峰峰主何在,我又为何枯坐此地百年,不肯稍有动
转?其中之事你见过了精愚那厮,想来已有猜测!还是我一一道来的好!」
「两百年前,天柱峰峰主天木师兄为求长生机缘,远赴域外,就此一去不回,彼时萧天环闭关,天乾难当大任,观澜峰峰主天雨请缨,前往域外寻找,这一去也未再回。」
「天木与天雨失踪,乃是一桩悬案,我与萧天环都想入域外查探明白,无奈本门基业为重,北有玄光境,南有北邙山,只靠我与萧天环两个镇守祖宗基业,不敢擅离。」
「又过数十年,我收下两位弟子,如你一般,皆是天资纵横之辈,得知此事,自告奋勇前去查探,我本不愿允准,门中实在无人可用,只好答应。」
戚泽心头一动,天机子早年收过两个弟子,只是一则身死,另一位信讯全无,当是也在域外出事。
天机子续道:「两个弟子去的数年,忽有一日,二弟子归来,在我座前哭诉,说是在域外遨游之时,遇上天魔围攻,大弟子为护他周全,舍身殒命。他才得以回归山门。」
「那厮哭的情真意切,但我法眼如炬,早看出那厮元神昏蒙,已被天魔占据,只是那天魔道行高妙,我投鼠忌器,也想知道那魔头顶着二弟子皮囊入界,甘冒奇险,所图为何。」
「那厮哭诉半晌,终于露出尾巴,矢志为大弟子报仇,求我将本门五行道法尽数传授,待他修成长生,再去域外寻天魔厮杀。我目的已达,当即出手将其打死,那魔头见掩藏不过,现了魔身,亦是长生级数,以满门弟子性命为要挟,讨要本门道法。」
「魔头越想得到,越不能令其得逞,我已知两个弟子遭了毒手,说不定此魔与天木天雨失踪亦有干系,厉声逼问。那魔头得意之极,毫不隐瞒,说是天木天雨早就落入它手,若想迎回,便需用五行道法来换!」
「我早有防备,不肯听它聒噪,与萧天环联手将之打灭,但此魔之语也触动我之心弦,天木与天雨定也遭其毒手,此魔不知为何,图谋五行宗道法,非是一峰真传,而是五部都要!」
「萧天环与天雨乃是道侣,旁听那魔头之言,登时按捺不住,要冲入域外,被我强拦下来,之后数十年,那魔头时而化身生灵,前来五峰山,以言语蛊惑,俱是被我挥手打杀!」
戚泽道:「那魔头便是精愚罢?它图谋本门道法,当是要开启五德派遗迹,畏惧那五行神光,却又不舍天魔之宝,才弄出这许多下作之事!」他已见过精愚大魔,想到那件魔宝,其中脉络已是豁然开朗!
他曾见精愚附身一人,自称灭魔道人,怀疑便是失踪的天雨或是天木,将那灭魔道人尸身取出,道:「师尊请看!」
天机子一见,啊了一声,自云床起身而来,伸手摸了摸那尸身面庞,叹道:「不错了,这便是天雨师弟!想不到,两百年之后,他还有归来的一日!」
戚泽将天雨道人之事说了,天机子闭目良久,道:「你将天雨尸身交与你萧师伯罢!」
戚泽领命,仍将尸身收好,道:「师尊请接着说。」
天机子道:「往后之事你大概也知了,等到天乾子修成长生,萧天环又闹腾起来,我见不是事,强行将四峰镇峰之宝收走,岂料精愚那厮魔性大涨,居然暗中在巢枝中伏下魔念,将之炼成天魔之宝,想要借其沟通虚空,使本真魔性偷渡进来。我舍了巢枝,将之镇压于天秀湖之底,又取了金曦镜、腾鸾剑、荡波环与厚德盘四件法宝,取其精气,熔炼五行,才铸就了一件新的法宝!」
「天雨与天木之死,萧天环耿耿于怀,我又岂会坐视?我用了百年苦功,强证太乙,因此道基有缺,借了那件新炼法宝勉强补上几分,但还要小心呵护,轻易不能出手,因此真身在这玄岳峰上枯坐百年。若非为此事,天虹师兄之事,我又岂会……哎
!」千言万语,唯有一声叹息罢了。
戚泽心境激荡,却又口不能言。
天机子看他一眼,笑道:「你很好!真的很好!你有大气运傍身,被精愚卷走之时,我便断定,你若不死,必能证长生!我这才真身出动,破了百年枯坐,前往天星星域!你能不负我望,元神成就,五行宗后继有人,我也可放心与精愚那厮周旋到底!」
戚泽听他语气中颇有与敌偕亡之意,忙道:「弟子才疏学浅,根基浅薄,还需师尊坐镇本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