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色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俟玄去追那个面具猴，一直不见踪影，叶云铃在老宅里等了半天不见他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叶云铃想着早知道应该跟去看看……但想想还是算了。她只会拖后腿。 从很小的时候，叶云铃就觉得自家跟别人家不一样，但是这几天她愈发觉得这个叶家不太一般，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外面一个模样，内里又是一个模样。 她是很想问问外婆，但由于年幼阴影太可怕，她和外婆的隔阂堪比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这些话她根本问不出口。 包括那个面具猴所谓的报仇，叶云铃也有些在意，虽然俟玄是叶家的家仙，可今天这事到底还是叶家人自己的锅，却让俟玄来帮忙善后…… 叶云铃望着被包扎好的左手手掌，再度感受到自身实力弱小的无力感。 一直到夜色渐浓，叶云铃一直往外瞟，也没把俟玄给瞟回来，反倒是叶诀明，看见她老是斜着眼往外看，还以为她眼睛出毛病了。 更深露重，叶云铃睡不着，干脆推开窗，趴在窗边看月亮。 春晓风已暖，只是夜间还有些凉。月光已经亮堂起来，照明小院，窗外那株桃花灼灼，风晃下些许桃花，片片随风飞舞。如此良辰美景，叶云铃却因为受凉猛然打了几个喷嚏。 果然这才是现实，现实里她吹个风都能感冒，可在梦里她甚至狗胆包天玩信仰之跃。 借着这股凉风，叶云铃也清醒了不少。 叶云铃怕是在这一天才清楚的认识到，所谓的人外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他们不为人所看见，却又无处不在，你以为你的生活里平平无奇，可总有那些看不见的东西能要了你的命。 叶云铃不禁感叹在没有阴阳眼之前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大概正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吧。 过往的那些年好像忽然间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现在的她踏入了一个她从未了解的领域，而这个领域或许才是真实的世界。她感觉到自身在改变，可这种改变又让她无所适从。 诚如俟玄说的，她是个异类，这双阴阳眼不但不是天生的，更不是她修行得到的。如果说在这世界上所有的发生都是必然的结果，那么叶云铃突然开启阴阳眼也该有什么预示才对，比方说突然出现一个老爷爷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要么去复仇，要么去救世。 可是并没有人告诉她意义何在，在今天之前她还以为自己的生活除了多了点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本应该这样才对……可是她今天差一点就死了。 死亡，叶云铃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不是走过一趟鬼门关的原因，她对死亡变得更为敏感，极易陷入某种情绪难以自拔。 或许可以称之为……矫情？ 叶云铃觉得好笑，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刚打算关窗睡觉结束这场哲学深思，却在下一秒一抬眼和屋顶上的少年对视。 “……”卧槽？ 叶云铃差一点在半夜发出尖叫，好歹忍住了，看着面无表情的俟玄如初见时盘坐在屋顶，背着月光袖着手，看起来仙风道骨。 俟玄看她注意到了自己，略微点点头:“上来吗？” 叶云铃是被拎着衣领带上去的，而且是被一个三寸大的小人提到屋顶上的。 那三寸小人是在后山修炼的古藤精，多年前被移植到叶家，就在叶家定居。现下爬满屋顶的藤蔓正好帮了她的忙，那三寸的小人还朝叶云铃抛了个媚眼:“不客气~” “……”叶云铃抖了抖鸡皮疙瘩，拢了一下外套后，也跟俟玄并排坐下。 “老实说我对生活里出现的神神鬼鬼的，都快习惯了。”叶云铃有些感叹，待坐下后才意识到这算是她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俟玄坐下来聊天。 以往的经历，第一次见面俟玄就拿刀捅她肾，第二次不算梦境的话便是厨房那次尬聊，第三次便是今天被面具猴抓住解围。想来没有一次见面是美好的会晤。其实仔细想想，除了第一次见面太过凶残，俟玄对她也蛮好的，又是给她讲课又是救她性命的。 这样想着，叶云铃对于救命恩人更加肃然起敬，认真严肃的端正了态度，对俟玄说：“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我！” 俟玄愣了一下，转开头去：“无妨，守护叶家本来便是我职责所在。” “可是那个妖怪说他跟叶家有仇什么的……”叶云铃在空气里比划，“那……叶家类似的仇人还多么？” 俟玄没有说话，他盘坐在屋檐上，腿上横着那把唐刀，他的双手按在刀身上，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 “叶云铃，叶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单纯。”俟玄终于说话了，“云州城的每个古老氏族，皆存在无限可能。你现在已经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突然探讨起这么严肃的话题，叶云铃有点慌：“那，那该怎么办？” 俟玄道：“叶家自古时，是以术法立足的，多少年来常常出现一些优秀的法师术士。” 叶云铃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家族还有这样的过去。 “可是现在，老宅里面算上外婆小姨，也才我们四个……”叶云铃忽然住嘴，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外婆一定要选叶诀明做继承人的原因了。 “如今叶氏已经没落了，不再以术法闻名，更少有术士问世。只是当年法师祛除的妖魔尚留存于世，对于叶家后人恨之入骨。”俟玄淡淡道，“所以你们先祖才委托我照看好叶家后人。” “哦哦……可是好像没见别人也遇到这事啊？”比如叶诀明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俟玄看了她一眼，道:“这个世界是多个层次的，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与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并非完全相同。虽然平常人与人外共同生活，但少有人能够注意到人外，不注意，便不会交涉，一旦注意到，那便是交涉之始。” 叶云铃张口结舌：“所以我就是送上门的香饽饽？” 俟玄顿了一下：“差不多。” 叶云铃顿时垂头丧气。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现在她算是彻底暴露在人外的眼皮底下了。 为什么别人但凡点开技能后都像开了挂一样所向披靡，到了自己身上怎么还收获了一个拉仇恨大礼包呢？ 俟玄看她情绪低落，想了想，说：“一般来说，两个世界并不会完全影响，能看见自然也是一种影响，只是灵界有灵界的规矩，现世有现世的法则。” 俟玄伸手在半空比划，淡淡道，“但两个世界的源头是同样的，灵界相对现世更加混乱和不稳定，现实也有灵界作为基石的存在。两者如同阴阳一般交互对立，却又相互相生。” “交互对立……”叶云铃喃喃。 “阴阳并非完全对立，而是相辅相成。若无光，自然不会产生影，其并非阴阳有好坏之分，只是两种对立特质的区别罢了。”俟玄解释道。 这不就是最基本的二元分类吗？ “所以不光他们能影响你，你也可以影响到他们。”俟玄说。 “哦哦。”叶云铃把这话琢磨了两遍，才意识到俟玄这是在安慰她，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那我要怎么影响他们呢？或者不被他们影响？”叶云铃顺着俟玄的话问下去。 “强大自己的内心。”俟玄说道，“只要你心中无所畏惧，你就不会为其蛊惑，他们也会因你的防守而退却。你内心中隐藏的力量远比你想得要多。” 叶云铃呆呆的瞧着他。云州的夜空很干净，没有过多光线污染，而此时残月悬挂夜空，星辰铺缀，俟玄就安静的坐在她旁边，沐浴光辉，皓洁如朗月，虽然相距极近，可叶云铃就是感觉到了高不可攀的仙风傲骨。 她不由得缩了缩自己，本来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一张口却是：“我也没那么强大啦，从小我就是这种扶不上墙的衰样，成绩也不好，干什么都会搞砸……反正常常会遇到倒霉事，莫名其妙有了阴阳眼，也只能说明我倒霉到无可救药的程度了吧……” 俟玄看着她，没说话。 叶云铃在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她都说了些什么胡话！一定是俟玄近来对她太好导致她求生欲都下降了！ 她刚想着怎么把话圆回去，俟玄却突然站了起来。叶云铃一下子不敢乱动了。 “确实有运势低伏者，因为气运太低，也可以看得见人外，但那种人都是印堂发黑，有大凶之兆的人。”俟玄拎起她，轻松得好像拎一只小鸡仔，“很明显，你还没到短命的时候。” 叶云铃怔住了，但紧接着俟玄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顺势把她从窗户扔了进去。 是这样吗？是这么一回事吗？俟玄是这么想她的吗？叶云铃脑子有点懵，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他的意思，就听见俟玄说： “早点睡，明天早起，体能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