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一切正常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为什么没见到有什么特殊的东西？”\n\n某个时刻，驾驶最前方汽车的炊事兵伊万忍不住问了一句。\n\n这位年轻的小伙子有着典型的雅努斯北方人面孔，翘鼻子，碧眼睛，脸庞的肤色较白，长着细微的绒毛，头顶的金黄色头发却被剃光了一大块，并缝有细细密密的针线。\n\n在去年底，伊万被诊断为脑部恶性肿瘤，因而从部队退役，他有寻求过一位私交不错的医生朋友进行开颅手术，但在初步的尝试后，医生选择了终止并缝回伤口，并坦言如果选择保守治疗的话，可能还能多活两个月。\n\n在经过一番心理波折后，他选择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去看一看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有违常理的未知事物哪怕同样伴随着恐惧与痛苦，有些人也无法容忍，以既定可见的方式迎接千篇一律的命运。\n\n“我之前听说，接近这些异常地带的边界时，可能会看到一些怪异的薄膜或水汽状物质，天空看起来也有一些特殊.今天我们从越过那个悬崖往下开始，也开了近两百公里了，难道现在还在正常的区域吗？”伊万单手扶住方向盘，举起了挂于胸口的望远镜。\n\n此时已到下午，烈日偏离了高悬的头顶，又躲进了厚重的锈红色云层，众人看到前方视野接近尽头的地方，地表的植物逐渐多了起来，视线所及之处，开始有了些孤零零的大树。\n\n地表也似乎不再干枯粉碎，一路所见的坑洼河床的底部泥土已经有了湿润的褐色，个别地方甚至还积蓄了浅浅的水坑。\n\n这不能再称作为“荒漠”，充其量是“荒原”。\n\n“不是所有失常区都有诡异的边界。”坐在前方副驾上的博尔斯准将说道。\n\n他脖子上同样挂了副望远镜，手里则握着一张曾经的费顿联合公国地图，位置放大集中于缇雅城以西，此刻，手上正在写写划划，时不时做个标记。\n\n至少在现在，辨认方向还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他不断更新着地图的外沿线，预估着驶出的里程，并将一些富有辨认特征的地理因素在地图上注明：\n\n“实际上，从情报统计来看，失常区有过半数的地方都看不到明显的边界，而且，处在扩散前沿的A编号是指‘不连续’的意思，异常状态的地带只是如气泡状分布。”\n\n“嗯，大概率上，我们已经进入A区域了。”副驾的图克维尔主教也开口道。\n\n这一句话让众人原本只是有些紧张的心理状态，变得如临大敌了起来，第一次亲临这传闻中的未知地界，包括两位司铎在内的队员，都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枪械并摆好了阵势。\n\n遇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先倾泻一梭圣光加持的子弹过去。对于神父和军士们来说，在心底预备这样应对的场景，总是能让人心中踏实的。\n\n如此一路紧张地绷到日落时分，太阳西沉。\n\n车队停下后补充起燃油，几位军士跳下车后，都把手中解除了射击保险的施麦斯18型冲锋枪重新恢复了原状。\n\n行驶至今，众人根本没看到任何称得上怪异的事物，自身的状态也感觉良好。\n\n甚至于在地表的植被变多、色彩变得丰富，并出现了起伏的山川与水体后，视觉上没那么单调，风景还更为壮丽辽阔了些。\n\n大家唯独有瞧见过两拨人群，远远地看见。\n\n应该是一些受神降学会教义影响、结队进入“天国”的民众。\n\n在视野开阔的荒原中，他们看起来就如同在天际线边缘爬行的一队蚂蚁，同己方并未有任何接触的空间和可能性。\n\n独臂老司铎杜尔克回望方才行驶过来的荒原，觉得它在暮光中显现出了更加丰富的色彩。\n\n“主教大人，进到这里面时，没有说一定要唱歌吧？”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再次打破沉默。\n\n神降学会在教义中宣称“每个离开尘世的人都在欢歌”，甚至列举了种种不依照此方式致敬后的可怕后果，在一些传播资料中还附有不忍卒看的图例。\n\n神圣骄阳教会的调查小队自然将上述论调无视了。\n\n但凡脑子正常一点也不会去模仿密教徒的做法，谁知道那引来的是什么东西的关注。\n\n“那是假师傅们所谋定的暗号。”范宁活动了一番长期维持坐姿的手脚，“正常的官方渠道情报中没有这种奇怪的规矩，不过那几条已经明确的探索经验，不到极端情况的话，还是得尽量遵循着来。”\n\n特巡厅在这些年的研究中积累了一定的收获，尽管核心的情报不会透露，但一些基本的注意事项，他们还是在讨论组内做了通报。\n\n范宁在出发前将其梳理了一番，再结合教会自身在外沿的一些粗浅探索经验，大概有这么几条：\n\n第一点是说“失常区不是梦境”。这里和正常的外部一样是明确的醒时世界，由此延伸出的一条重要注意事项，就是不要入梦，因为“蠕虫在梦里更为可怖”。\n\n由于睡眠必然伴随着不可控的梦境，在以往，这与“不要睡着”是等价的。\n\n但后来特巡厅的蜡先生利用“鬼祟之水”找到了一个能有效抵抗蠕虫的办法，这让调查者得以适度睡眠补充精力，为进一步深入探索提供了机会。\n\n第二点是说“尽量在地面上行动”。初看起来有些赘余，实则是暗含了过高的飞行或走涉水的路线会带来什么未知的危险，范宁现在并不是很清楚原因，反正他也没想过依靠单独的飞行来进行如此长的跨大陆级别的跋涉。\n\n第三点是说“失常区是无人区，不存在本土居民”。这句话似乎也有些赘余，范宁同样不得要领。\n\n“不要去理会那些进来的民众，不发生交集是最稳妥的。”图克维尔主教说完，示意众人重新上车。\n\n司机们拧开大灯，再度踩下油门。\n\n夜幕降临原野，气温下降得非常明显，莽莽星空撒下冷冽的光，抚过脸颊的风沙如同冰冷又粗糙的手。\n\n这一次，出发后不到五分钟\n\n“咔。”\n\n突然前车传来了一道闷闷的碾压声，在夜风声中不太引入注意。\n\n“等一下。”\n\n图克维尔出声叫停。\n\n三辆汽车陆续刹住，在黑夜中切换了灯光。\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