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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军情九处的“长官”的背后爬上了细密的冷汗。
“不够?”
三个人都不够,那还要付出什么?这个瓶子接下来还会要带走什么?他刚一开始往这方向想,就感觉自己的耳边仿佛有个人在低语: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可以付出的东西啊,比如你的朋友,你其他的下属,你的家人。如果你舍不得的话,你可以选择送走你下属的家人,反正他们已经死了……如果你不做选择的话,说不定接下来就会随机夺走谁的生命,说不定还会优先从跟你亲近的人开始。
这简单的一句话带来的诡异细节简直让他头皮都差点炸开,在感觉自己即将出现生命危险的瞬间,他选择了暂时装傻和逃避问题:“那么带我到皇帝的面前。”
说完这句话之后,长官开始等待一个类似“灵界穿梭”的效果,又或者是和刚才一样突然坍塌出一条密道,一个没有被水淹没的水管供他进入陵寝深处。
反正,直接让这里的水全部消失是不可能的。
他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自己的下属们所在的方向传来了两声连续的落水声,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仿佛石头落地的感觉。心虚和歉意只在心里存在了很短的时间,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自己大概唯一还活着的一个下属的惊呼声,稳定的光源开始在远处移动,伴随着呼唤自己的声音。
与此同时,随着两个下属的死,他明显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似乎是献祭了什么并且明显地换来了什么,他又能感觉到本途径至高的那位神灵的存在。
但是除此之外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片刻,他看见手中只有手指头粗细、血迹斑斑的小纸条上,原本的红色字迹慢慢消失,出现上了一行新的字。
“你已经到祂的面前了。”
“?”
长官疑惑地左看右看,最后难以置信地出声质问:“你根本什么都没做!我还在这里!”
非凡物品受到了质疑,红色的字迹顿时变得更深。与此同时,整张纸也变得暗红湿润,仿佛轻轻一捏都能挤出血来:
“祂就在这里,祂就是这个陵寝本身,你们已经被笼罩在祂的律法之内。”
什么?尽管觉得跟一个封印物争执非常奇怪,但长官依旧不相信对方的说辞。他刚要开口,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并且这禁锢的出现还异常奇怪,他的头还能活动,但是嘴巴无法张开,他的双臂能够活动,双腿一动不动,就连躯干也受到了一定的约束。
他试着在心中祈祷并且往前迈步,可依旧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远处的光源也停止了移动,似乎是进入了同样的困境,这样一来就无法指望下属来到这里提供帮助了。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长官见状便开始观察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到底有什么区别。
很快,他注意到自己的左边袖子有一个巨大的开口,一粒扣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刮掉了,右边的袖子在上臂的部分出现了撕裂的痕迹。
见自己的两边袖口都破破烂烂,长官很快就联想到了“律师”途径高序列古怪的祭祀方式:比如在做祈祷仪式的时候,摆放的蜡烛最好总数是单数,并且两边不能摆放在同一高度或者水平位置,就连相关的物品也必须摆放得错落有致。
数量倒是其次,总是,绝对不能和其他的仪式一样对称摆放。
不然可能不仅得不到回应,还会让对方对你不满意,这对求人办事的职员来说可是致命的。
想了想,他用自由的两条胳膊解开自己的衣领,把板正的立领扯歪,再用指甲在自己的一边唇角掐出一个半月样的指甲印。
而军大衣的衣领、徽章和花纹本来就是不对称的,这么做完,他立刻感觉到自己的上半身恢复了自由,嘴巴也能重新张开说话了。
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之后,他立刻俯身下去,扯开右边靴子的鞋带,并且快速地用随身携带的军刀在裤腿上划了一个缺口,并且绕着左边的靴筒上半部分划了一圈。
刺啦的声音里,皮靴飞快短了一截。
这样的尝试看起来与超凡没任何关系,可是,随着这一系列动作的完成,当他再次谨慎地往前迈步时,他的身体竟然真的可以动弹了,不再有被束缚在原地的感觉。
那无形的压制一下消失了,“黑皇帝”陵寝似乎接受了这样的装束打扮。
谁能想到,处理这种异常的手段是普通人都可以办到的。
但是,他怀疑,如果这就是“律师”途径高序列的偏好和要求,那越是用非凡能力对抗,受到的影响越深。
这是因为,他刚才有一种在面对无形的神灵的感觉,只有“取悦”了对方的审美,才可能得到宽恕,否则只能依靠序列0层次的权柄来绕过。
运气不错的是,他不仅在处理非凡事件这方面经验丰富,而且还是军情九处的高层成员,接触过这两条相邻途径的高位者,对“黑皇帝”途径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
虽然并不是那么深刻,但也粗略地明白它代表的是秩序的阴影,是对正常秩序的扭曲。
让人意外,仅仅是对自己的服装做出一些改变,就得到了那无形神灵的认可和接纳。
他正准备去帮助自己的下属,但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就突然听到对方所在的位置传来一声诡异的“咔嚓”声。就在他驻足警惕的时候,前方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一个漩涡,紧接着他像是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似的直接跌进了水中,瞬间就消失不见。
……
“不直接给你丢下去,估计等你盘算出到最底部的路还得要好长时间。”
“不过混沌之子都等了这么久了,应该也不差这一小会儿。这次还有知识之妖也在偷偷伸手过来,雷霆之神不太需要防备我,但是必须得防备一下一直盯着祂非凡特性的家伙。”
“这么一想,倒还真是不可思议,雷霆之神防备上帝,克莱恩也防备上帝,这不是天然的合作对象?更何况祂们还都至少有着‘保护地球和人类’的基础认知,明明各方面都应该是同一条战线的,居然因为处事风格完全合不来而成为了死敌……命运真是奇妙,都说不清是谁更‘自我’了。”
爱德华咂摸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那个神秘的“衔尾蛇”符号。
“呵,本来还寻思找点那个威尔·昂赛汀的情报和神秘学联系,等着你为了乌洛琉斯来要线索的时候开高价呢,结果现在祂们俩居然在同一个阵营下开始竞争序列0了。”
“真是,要是祂没背叛我,我现在可以直接让祂们两个全都容纳失败,一起去世,然后用整整一套命运途径的序列一和唯一性,问问‘宿命之环’有没有收回一部分权柄的打算。”
但现在,没有了那一部分“可能性”的权柄,就无法对这两个“命运之蛇”造成致命打击了。
“不过现在也是有这个机会的。”
爱德华对空无一人的室内说:
“你还打算继续待在南大陆吗?高地不欢迎你们,而拜朗很快就将不是活人的居所了。你应该也得到你想要的信息了,准备继续做点什么吗?”
这句话落下之后,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喔,原来已经走了。”祂说,“真是心急。”
……
弗萨克并没有受到鲁恩的复杂情况的影响,又是一天的清晨,梅迪奇惯例前往市中心,看看“特伦索斯特黄铜书”是不是又多写了律令。
祂倒是不知道有个人正在远程跟大牧首争夺黄铜书的控制权,祂只关心自己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
不过,就算真的出现“禁止谈论战神之外的任何神灵”之类的极端法律祂也不会觉得奇怪,这种律令的出现要么证明大牧首已经失心疯了,为了保持战神的信仰已经不择手段,要么证明黄铜书的活化程度加剧了,大牧首连这种极端律令都制止不了。
无论是哪个,都证明大牧首已经被拖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是梅迪奇动手的好机会了。
梅迪奇点燃一支烟,悠闲地吐出一个烟圈。
抛开敌对的力量和对弗萨克皇帝的非凡特性的爱不谈,梅迪奇倒是挺理解现在皇室和战神教会的心情的——就仿佛当初经历了背叛之宴的自己,感觉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敌人,根本难以想出下一步该往哪里走。不过祂们比当初的自己跟大蛇还要可怜一点,至少自己二人还能带着主的仍然有序列0力量的人性面保存一部分信徒再立门户,但战神是真的一块都没有留下来,而且还死得不明不白。
不说自立门户,大牧首晋升都没机会。
红天使悠闲地迈着步子,忽然,祂灵性一动,将视线投向了路边聚集着的三五个闲汉身上。
之间其中一个人脸上带着笑容,而另外两个人正用一种促狭的眼神看着对方,互相开口打趣。
“快,快多说说,你和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被围在中间打趣的青年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陶醉,梅迪奇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抽烟的动作——因为祂熟悉那种笑容,那种沉溺于爱情中的笑容,那种仿佛得到了自己毕生所爱的笑容!
“她——她太漂亮了,也太好了,我希望和她结婚,但是我又担心她不愿意。”
“头一次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她长什么样子?”
“这两天确实能看到好些漂亮的姑娘!有一次差点被我遇上了,只不过我没来得及搭讪。”
那个青年的笑容变得晕乎乎的,看上去还有些傻:“她有着美丽的黑色长发,像是绸缎……”
梅迪奇皱起眉头,不由自主地停顿下了脚步,忽然之间,祂的眼角余光瞥见自己刚好站在一个商店之外,墙上挂着一面黑色胡桃木边框的圆形镜子,不偏不倚地将祂的上半身照入了镜中。下一刻,祂的喉咙发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强烈的过敏反应居然出现在了一位序列一的天使的身上!
祂的咽喉顿时开始浮肿,死死地堵住了气管——明明祂根本不需要呼吸,但这突如其来的异常疾病又怎么可能是单单作用于肉体的?
刹那间,灵性和思绪一起被封锁,声带痛得仿佛要裂开,就连舌头也开始迅速发肿,让整个口腔都被卡住,无法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梅迪奇头晕眼花,根本站不稳身体。
祂狼狈地歪倒向了镜子,帽子被墙壁上的物品刮掉,身体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喂,你没事吧!”
一个路人的突然倒下当然让路过的其他人吓了一跳,更何况对方倒下之后还有些抽搐,甚至用手指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怎么看都是突发急病。立刻就有好心的路人走过来查看情况,但对方还没有靠近梅迪奇所在的位置,伸出去的手背上就也瞬间起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过敏疱疹。
仅仅是一两个呼吸,他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没有了任何气息。
这一下,原本打算过来帮忙的人顿时都吓坏了,忙不迭地远离了这一个快死的和已经死了的人。
但没走出两步,他们也接二连三地倒下,头朝外地倒在了逃跑的路上。
咣当!
绑着镜子的绳索断了,胡桃木镜子重重地落地,砸在了梅迪奇脸侧的地面上。
那里面起先还是梅迪奇隐忍坚持却已经发紫的脸色,但很快,镜面中的红发爬上了黑色,红天使英气的面容逐渐变得柔和美丽,那双黑色的眼睛顾盼生辉,眼尾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祂在镜中的形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改变,直到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
梅迪奇说不出话,也发不出声音,祂一生中罕有这样狼狈的时刻,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老对手面前。
然而此刻,在眼睛也开始病变腐烂之前,祂冷冷地盯着镜中的女郎,并不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
原初魔女笑着,祂似乎并不在意梅迪奇现在的挣扎和内心的活动,病毒一层一层地落到了红天使的身上。而祂依然端静优雅地站在镜面之中,让这面镜子仿佛成为了一个圆形的肖像画。
身为一个刺客,祂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暗杀。
“这一次你要向谁求救呢?”
“你认为有了‘愚者’的庇护,我就不敢对你动手了吗?”
“我们的争斗是天经地义的,当然,我也可以留你一条性命,让你可以回到愚者的麾下当祂的天使,这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又一次的失败,总比当初直接死去要好。”
一个个蛊惑人心的声音在梅迪奇的耳边回响起来,无迹可寻,却又无处不在,像是梅迪奇曾经遇到过的每一个人,有男有女,也有祂曾经寄予厚望过的孩子。一种沁人心脾的香气不知从什么地方弥漫了过来,分明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失去了性命,但依然没有能够抗拒这甜美的香气。
名为爱情的毒药伴随着祂的到来降临到了这片已经没有神灵庇护的土地,那黑色的倩影在梅迪奇的眼中不断扩大,要将祂心中所有的勇气、热情和战争之神的残忍骄傲全都抹去,只留下纯粹的对爱情的痴狂。
但就在此时,银白色的光带落到了祂们之间。
仿佛时光倒流,梅迪奇的状态迅速好转,祂青黑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而那诡异的毒则渐渐后退——尽管有限,但祂已经能够重新发出声音。
梅迪奇咳嗽两声,声音沙哑地说道:
“抱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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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笑着走出理发店啊啊啊啊剪个头发剪得非常不高兴气得我都不想码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