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章 自己下决断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孙德昭显然存了搏天子青睐的意图，巡营过程中，他比以往任何一次巡营都认真得多。\n\n每至一处，必校对人数、问答口令、检查工事，等等，锱铢必较。\n\n李晔一一记了下来。\n\n孙德昭见天子如此专注，只当是在考核自己，因而一边巡查，一边论述相关驻营知识，包括夜晚如何防范偷袭等。\n\n李晔同样记了下来。\n\n再适时夸赞一两句……\n\n回到行帐内。\n\n李晔还不能休息。\n\n不过此时他只需半卧在软塌上，听各方人员前来汇报，与白天的行军种种艰难相较来说，已等于是在休息了。\n\n此时他他主要听取的是三个方面的汇报。\n\n一是杨守信、康承业、邓筠等遣人送来的今日行军历程，及请示明日的行程。\n\n二是张收到的自朝廷方向传来的最新消息。\n\n三是随军书吏汇报统计出来的一日粮草消耗情况。\n\n都是些例行事宜，李晔只需耐心倾听，再偶尔指示一两句。\n\n按理说，粮草消耗和储备应是军中头等大事，可此次出征梨园寨毕竟路途较近，只携带了少量粮草，以备不时之需，因而无需太过关注。\n\n如今将卒们食用的，是用小麦、另加些芝麻豆粉烤成的干馕，需食用时掰碎，就菜汤吞下，由将卒们随身携带，不在大军的粮草计算范围内。\n\n次日。\n\n尤其天气炎热，得趁着凉爽时多赶路，大军在卯时刚至便已拔营出发。\n\n回想起昨晚搭营时的艰辛，才睡了一夜，又要再辛辛苦苦拆下来、装车……\n\n李晔只能感叹一句，行军不易。\n\n同时也明白了「劳师远征」四字背后的分量。\n\n再从泾阳出发，距梨园寨越近了，只七八十里行程，得越发谨慎，行军的纪律也越发严格，队伍里将校们的呵斥声也多了起来，来回纵驰的传令官也频繁了起来……\n\n出泾阳不到十里，便有了变故。\n\n其实李晔所在的位置完全看不见、也听不见任何异样。\n\n他只知道一直缓慢行进的大军自前而后的停了下来。\n\n赤颜军中多为久历行阵的老卒，见前军停止行进，倒也未表现出惊慌，都各自待在原地，没人大声喧哗。\n\n随后传令官从前方驰来，一直到天子仪仗前方勒马报道。\n\n「禀圣上，前方十里外有打斗声，孙军使不敢擅自决断，特来请示圣上。」\n\n这便需要李晔自己下决断了。\n\n他可以选择纵马向前，找到一个更好的位置，更直观地了解到前方的战况后……甚至可以把孙惟晟召来，参照后者的意见，然后再做出最后的决断。这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n\n但稳妥也就意味着保守，在军营这种尚武尚勇的环境中，稳妥和保守是换不来将卒们的敬畏的。\n\n尤其这又是李晔第一次领军出征，是奠定他日后在军中威望的时候。\n\n宁愿激进些，也不可保守。\n\n然而，在未能了解更多敌情的情况下便贸然下令出击，显然太莽撞了，也不可能为自己赢来威望。\n\n除了这两个选择外……\n\n李晔另注意到，大军前后的军卒们都表现得都异常镇定，未有人擅自行动，甚至都没有人因情况突变而张望交谈……\n\n他先前只认为这是训练有素的表现。\n\n如今再细细一想，也可能是这些军卒们常年跟随孙惟晟出征，十分了解主将孙惟晟的行事风格。\n\n换句话说，孙惟晟先停下行军，再来象征性派人来向自己请示，这个行为\n\n中本身就暗示着其对前方战事的预判。\n\n而这些军卒们已经领会到了孙惟晟传递出来的信息，所以才异常镇定。\n\n李晔再用余光瞟了眼侧后方的孙德昭，也是一脸轻松，丝毫无临大敌的紧张……\n\n李晔回复那传令官道：「些许蟊贼小儿，无需理会，杨军使自会料理。传令孙军使，只需原地休息，静候前军传回捷报即可。」\n\n「诺。」\n\n传令官飞驰而去。\n\n不多时，更多背插认旗的传令官从孙惟晟所在出发，沿着大军一侧来回飞驰，宣示将令：圣天子有令，全军原地休息，静候捷报。\n\n此令一出，原先还保持纪律的军卒们彻底放松下来，席地而坐，随意交谈，也有趁空闲跑去河边浇几把凉水的……\n\n李晔此时又明白了主将将令的重要性，甚至可直接决定一支军队的存亡。\n\n因为，如果他的判断有误，敌军于此时突然杀来，这些处于休息状态的军卒们将毫无抵抗的可能，只能是全军覆没。\n\n但他知道他的判断已是正确的。\n\n若不然，孙惟晟一定会再派人来向他请示，而非直接将他的命令下达全军……\n\n果不其然。\n\n只又过了半个时辰不到，远处尘土飞扬，驰来一队十余人骑卒，远远便大喊道：「捷报！捷报！玉山军大败贼兵，斩首八十余级！捷报……」\n\n「喝！喝！……」\n\n赤颜军和顺义军组成的中军将卒们也纷纷躁动起来，用军中威武声大声喝彩。\n\n十余骑一直驰近天子所在，才翻身下马报道：「禀圣上。玉山军大败贼军，斩首八十三级，另有贼将一名。此乃贼将头颅，杨将军命小的呈来给圣上过目。」\n\n李晔瞟了眼被挑在长枪上的人头，大手一挥：「传示全军。」\n\n「诺。」\n\n骑卒们便要上马，挑着贼将人头传示全军。\n\n「且等。」\n\n李晔叫住了他们。\n\n再示意身后的左车儿提来一壶宫内窖藏御酒，另一套玉制酒器，将它们专程给骑卒。道：「将这些美酒转赠与杨军使。另转告他，待全破贼军后，朕再亲自为他述功。」\n\n「诺。」.\n\n骑卒们得令而去。\n\n「捷报！玉山军大破贼兵，斩首八十余级，另斩杀贼将一名，圣天子令传示全军……」\n\n随着这些捷报声远远远去，是大军将卒们的阵阵高呼。\n\n士气空前高涨。\n\n孙德昭适时赞贺道：「圣上神机妙算，说有捷报便真的传来了捷报，让臣等好生钦佩。」\n\n面对如此蹩脚的马屁，李晔只淡淡一笑：「孙将军过誉了。」\n\n一旁的左车儿却得了灵感，大声向左右宣讲道：「多亏有圣上的庇佑，说是捷报，果然前方就得了胜仗。圣上圣明啊……」\n\n「圣上庇佑，此战必胜……」\n\n左右再将这话层层往外传递。\n\n再回忆起捷报传来之前的军令，渐渐的，大军中为玉山军喝彩的声音全变做了颂赞天子的「万岁」声。\n\n此起彼伏，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