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因为白天的时候,几个一品强者大展神威,将云层驱之千里,所以今天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夜晚,漫天的繁星陪着一轮明亮的圆月在高空默默翩跹,往广袤的大地上撒下一片洁白细碎的清辉,轻柔的夜风则是把光辉们散布均匀,将夜装饰得朦胧幽美。
可惜,就算夜风再努力,也有它装饰不到的地方,比如方寸中的豪杰谷。
豪杰谷头顶上方寸是一直开着的,它将作为预防周围灵兽骚扰和人为干扰的屏障,直到江湖英雄会结束它才会消失,只是它的强度不再随时间推移而增长,定格在二品才能前行突破的程度,而柔弱的微风显然是穿透不进去了。
当然,话说回来,豪杰谷内也不稀罕圆月的那点儿清辉,或者说那清冷的月光和豪杰谷的氛围格格不入,那一圈刚修筑起不久的建筑此刻正灯火通明,从酒楼里透出来橘黄色光芒都快把天上的光亮遮掩,而高谈阔论的言笑声都吵得月亮想捂着耳朵逃跑了。
没法子,这江湖英雄会的第一天实在是太精彩了,不仅是五大一品高手齐齐亮相,在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争霸中,更是出现了三个三品连续打了两场,都逼得一时没人敢上将军台,今天的争霸不得不提前结束。
江湖人追求的是什么?力量!崇拜强者是所有人避免不了的事情,而那五位一品强者以及把五位一品强者吸引出来的三位年轻人无
疑均是强者,亲眼见证了他们风采的众人如何坐得住?要不是方寸在头上罩着,好出不好进,豪杰谷的人都跑到附近庄子大谈特谈了。
不过既然出不去,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在豪杰谷内交谈也是一样的嘛,于是各个酒楼的酒桌上全坐满了人,推杯换盏抒发心中的痛快,酒酣之后,胸胆开张,对着今天那些将军台上的人表现就是理性分析,认真研讨,说浪子哪儿哪儿表现得不行,黑袍魔君哪里哪里干得漂亮,千机子什么地方应该改进,虽然他们只是六品、五品,但在酒桌上,他们是无敌的。
但无敌的不止是一个,而是一群,一旦意见出现分歧,那必然是一场唇枪舌战啊,故而在这豪杰谷内,白天是一场激斗,夜晚酒楼里又是一场激斗,夜晚这场比白天还要激烈,还要精彩,“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在这酒桌上啊,只要高兴起来就不知道时间,觥筹交错的,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后半夜,酒楼外树丛中的虫儿们都累得歇了歌喉,偃旗息鼓不再高唱,可酒楼里的热情依旧不减,一群人大有畅谈到天明的意味,不过终究是有人撑不住的。
“哥儿楼”外,三个酒气熏天的六品正勾肩搭背地往住处走,他们仨就是属于那种不能喝的,喝到半夜实在顶不住了,辞了同桌的好友,想要回去睡觉,好养足精神,明天继续看将军台的争
擂。
只是吧,酒楼里不比酒楼外,尤其是到了后半夜,这哥仨还喝得醉醺醺的控制不了灵力,冷风一吹,脑袋愈发的晕乎,走起路来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百十米的道路就没有走过一段直线,就这样了,三人还在大着舌头东拉西扯呢,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知道嘻嘻哈哈地笑。
“哎呀,最讨厌你们这群臭男人了!一有点高兴事情就喝得烂醉如泥,满身的酒臭味,真真是熏死人。”三个六品正在路上走着,背后忽然传来娇嗔埋怨,语气那是媚意十足,只是这音线着实粗了些,这剧烈的反差把三人吓得酒醒一半,连忙转身往后面看去,瞧瞧后头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旁边酒楼映射过来的微光并不把样貌照得分明,反倒如同蒙上一层轻纱,传过来的喧嚣衬得这人尤为恬静,长裙飘飘若花叶摆摆。
见到眼前这般景色,哥仨的酒又醒一半,不是被美的,是被吓的,哪个浑身肌肉的大老爷们儿会穿着打扮成这样啊?还是在大半夜无人的道路上猛然出现,看不清对方相貌让三人更加慌张了——这咋喝顿酒还能遇到变态呢?
缓了好一会儿,中间那人哆哆嗦嗦着嘴唇开口:“
这位,这位,这位……”犹犹豫豫半天,他愣是没有找出合适的称呼来。
“叫姑娘!”粗犷的声音发出羞怒。
“这位姑娘,”这话说出口,说话的人都觉得有些恶心,顿了顿才继续说话,“你跟在我们兄弟三人后面作甚啊?可是有什么事情?”
“唉……”随着一声叹气,这位强壮高大的汉子的蛾眉蹙得更深了,“奴家也不想在这深夜吓唬三位爷爷,夜深露重的,谁不想在暖暖的被窝里蜷着?只是家中实在清贫,不得不出来卖点儿花补贴家用。”
三人彻底酒醒,豪杰谷内半夜卖花?三人默默调整姿态,体内灵力疯狂运转,随时准备应敌,表面上却没有多的动作,以防刺激到对方。
“三位爷爷能买一点儿花?”那汉子低声婉转,哀求三人能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三个六品没有动作,亦没有言语,只是警惕地盯着对方。
“求求你们了,都是刚摘下来新鲜花,买了绝对不会后悔的,不信你们可以看看。”说完还抬了抬手臂上挎的花篮,想要向三人展示花篮中花朵。
三人这才注意到汉子臂弯上挂着的花篮,花篮中整齐码放着白色的小花,花开六瓣,指头大小,还有些露珠在花瓣上谗恋,在月光的照耀下添了几分娇美。
“你们看,它们是多美啊!”汉子竖着兰花指从花篮中取出一朵白花,递到三人眼前,而三人眼睛早就被白花所吸引
,连汉子已经来到近前都毫无所觉。
“确实美,它叫什么名字啊?”鬼使神差,三人竟询问起白花。
“它们叫红胭脂。”
“可它们不红啊。”
“还没有染色呢。”
“染色?”
话音一落,白花花瓣的顶端忽然浮现出一个小红点儿,红点儿向花心延伸化作红线,红线向两侧拓宽,不多时,将整朵花都染成了红色。
“真的染红了,这是用……什……”问话没有被完整说出,这句话说到后面就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当说话那人意识到异常,低头观察自身时才发现,他正在不停往外渗血,身体慢慢干瘪下去,最后再也支撑不住皮肤的重量,摔在地上。
卖花的汉子蹲下身,等三个六品的血肉彻底化为脓血后,翻弄着地上三张完整的人皮,“当然是你们的血染的咯。唉,忙活半天,结果这三张皮太丑不能用。”
风无痕,露渐重,唯有月无言。
皎月在天上静静看着,看着豪杰谷内一朵又一朵红花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