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我就是看不惯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此人是何背景？”卢佳磊没想到刘泽竟然真的认识王令，而且看样子不仅仅是认识而已，他从刘泽的表情中读到了恐惧，心里暗自吃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做了什么，才能把飞扬跋扈的刘泽吓成这样？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南宫月的心里，她的十指在琴弦上轻拨细弹，眸光一阵晃动。 混迹风月场的女子，心思自然要比寻常女子缜密细腻。 南宫月一边抚琴一边想到，这西北小霸王的伤大概就是拜那个王令所赐。 刘泽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停顿了一下，看向左右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屋内的三名女子齐齐欠身行礼，然后轻声退了出去。 三女退出房门时的心态略有不同，两名侍女如获大赦，而南宫月却感到一丝遗憾，她将房门关上后，缓缓离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卢佳磊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从容笑意，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卢佳磊走后，刘泽叫来了两个容貌姿色不错的粉头，一直酣战到凌晨。 次日上午，大武拿着曹霜絮的请帖出门，准备去沈家邀请沈家大小姐，地点就定在曹府，只说是有紧要事和她商谈。 中午，沈家的马车便停在了曹府门口。 车上下来一女子，长着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雪肤樱唇，脸上虽无笑意，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淡定从容，年纪似与曹霜絮相差无几，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忍不住想去看她。 她看向曹府大门，带着一个小丫环款款走到门房面前，将一张请帖递了过去道：“应你家小姐相邀，劳烦引见。” 王令正在自己的小院里忙活着，他身前放着杂七杂八一大堆东西，正手忙脚乱的鼓捣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他回过头一看，曹霜絮就站在他身后，旁边还站着一个美女。 “人我给你带来了，这位是沈家小姐，沈柔，这位是王令，他是...是我父亲故友之子，家中发生变故来投奔我父亲的，不过他只暂住几日便走。”曹霜絮介绍到王令时，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开始信口胡诌。 王令哑然失笑，他自然懂得曹霜絮的顾忌，家里平白无故多了一位陌生男子，说是故友之子，也是为了避免误会。 王令与这个陌生的女子互看了一眼，相互行礼打了个招呼。 他们看向彼此的目光都略有些惊奇，王令原本以为曹霜絮长得就够好看了，没想到这名女子竟也不输于她，而沈柔则是因为王令身后的东西。 他身后的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器皿，材质五花八门，有铁器、瓷器、石器、竹筒、木制品，甚至连少见的西域琉璃都有，除此以外，旁边还有几堆东西，全都用布盖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沈柔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不知王公子叫小女子前来，是要商谈何事？” 王令明媚笑道：“听闻沈家是青州首屈一指的商户，自是想与沈姑娘谈一笔生意。” 沈柔疑惑的看向一旁的曹霜絮，那眼神好像在问，一向公正廉明的曹大人，现在也要暗营产业了？ 景国不允许有官身的人及其亲属为商，避免有些官员以权谋私搅乱市场，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让贪官治理民生，他可能除了摸鱼什么都不会，但你要是让他想办法捞钱，那花样层出不穷，既然不能直接经营，那就找个人代替经营，比如所谓的故友或故友之子。 曹霜絮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姐姐莫要误会，我父亲绝非你所想那样，找你来全是王令自己的主意。” “哦？”沈柔虽然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有些怀疑。 一旁的王令通过两女的交流，只是稍微盘了下其中的逻辑，就明白了过来，他上前一步从容道：“沈小姐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王令可对天发誓，此事与曹大人毫无关系，正如曹小姐所言，今日邀你前来，确实是我自己的主意。” 沈柔莞尔笑道：“既如此，那你便说说要与我沈家做什么生意，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就算有霜絮妹妹在这里，我也不能随口答应你，最多只能在月会上提一提，由议事堂来做决定，成与不成，就看你的这单生意利润有多少。” 王令心里稍稍有些失落，但既然是生意就讲究个你情我愿，他也只能接受。 “那就请沈小姐代我在议事堂提一提。”王令拱手道。 沈柔掩嘴轻笑道：“你这人真是的，都不说是什么生意，你怎么就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你？” 王令刚准备介绍，却见曹霜絮先一步凑到沈柔的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随着闺蜜之间的悄悄话，沈柔的表情一阵变幻，等曹霜絮讲完退回到原来位置，沈柔惊讶道：“真是没想到，曹大人的政令竟出自他口。” 曹庸的政策中，其中就有一条，向富商借钱为流民缴纳赋税，帮助流民落户青州，沈家是其中的大户，至于卢家虽位居第二，但也就象征性的意思意思。 当时沈家老太爷还对沈柔说起过，青州的流民或许真有可能远离饥饿，甚至彻底在青州安定下来。 从商人的角度来看，人口决定了市场的盘子大小，现在看流民或许是累赘，但若是按着那些政策施行下去，未来必然会越来越好。 原本还以为是曹庸自己的主意，没想到竟出自眼前这个男子，沈柔的心里暗暗吃惊，不禁开始好奇，这样一个奇人，想要和自己做的是什么生意。 沈柔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王令，除了看着比普通人多几分英俊外，没瞧出哪里特别。 “不知公子想要怎么合作？”沈柔道。 王令和曹霜絮对视了一眼，决定直接切入正题，他浅笑道：“不知沈小姐对卢家有何看法？” 没想到他第一句提的竟是卢家，沈柔脑子有点没转过弯来，疑惑道：“沈家与卢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两家经营的行当也并无冲突，作为青州的数一数二的商户，倒是偶有往来，公子为何提起卢家？莫非你要与我做的生意，和卢家有关？” “我开门见山的说吧，我有几样东西想交由沈家代为销售，我可以保证，沈家可以借此一跃成为西北三州商会的龙头，但是我有个前提。”王令道。 沈柔：“什么前提？” 王令眼中闪过一丝狡猾道：“沈家要从现在起跨入米行，经营粮铺。” 沈柔刚听到这句话时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细细琢磨过后，她脸上露出一丝明悟与惊诧。 “你要对付卢家？”沈柔轻声问道。 王令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位沈家小姐足够聪明，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卢家主营的行当就是米粮，可以说青州百分之八十的粮铺都是卢家的，那卢佳磊想要阻断开荒，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供需关系，如今粮价已从。 他也不是没想过让曹庸继续遏制粮价，但是朝令夕改有损官府脸面，除此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对于那些小粮商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但假如扶持起一个财力、人力都足以和卢家对抗的商户，则可以一定程度上拉扯一下卢家所操控的粮价。 自从粮价解禁，原本关门的粮铺重新开张，粮食的流通也得到了改善，但是在卢家的带头发挥下，一斗米已经从过去的三十文，变成了现在的一百文，这吃的已经不是米了，是普通百姓的命。 比你是个小本经营的商贩，好不容易卖两个瓶瓶罐罐，发现自己辛苦挣了一天的钱，连米都买不起，你该有多绝望？ 曹霜絮见两人都不说话，她看着凝神思考的侧脸，见对方秀眉微蹙，心里有些紧张。 忽地，沈柔抬起头，柔声问道：“王公子有所不知，沈卢两家同为西北商会的重要成员，贸然涉足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行当，本身就容易被人说闲话，但我想到公子可能不只是要我沈家经营粮铺那么简单，恐怕公子真正的目的，是要沈家做马前卒，帮你拉拽居高不下的粮价，我说的没错吧？” “正是。”王令点点头。 这沈柔果然不是简单的商女，视野高远，心思细腻，从时局和我方才的语气中，就能推断出个大概，难怪能跟曹霜絮玩到一起。 “那我想问公子一句，你是为一己之私怨，还是为了黎民百姓？”沈柔突然发问道。 王令短暂思考后，答道：“我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谈不上拯救万民的崇高愿景，就算是为了我的一己之私吧。” 两女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沈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曹霜絮，而后对王令遗憾的道：“抱歉，我方才也说了，沈卢两家并无冲突，我沈家也不想被同行排挤，得罪卢家，与我沈家百害而无一利，纵使不耻卢家的种种行为，沈家也不愿做别人用来报复的工具。” 这个家伙真是气死个人，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还这么不会说话，曹霜絮恼恨地看了一眼王令，用力跺了跺脚。 王令眼前浮现起草棚中那一张张奄奄一息的脸，有老人，有孩子，全都是陌生的脸，却如此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即便是原来那个时代，对于龙葵素也没有特效药，那些原本就在忍饥挨饿的人，中毒后的扭曲挣扎，如果不是自己懂得解读之法，恐怕会被折磨致死。 沈柔刚要转身离去，就听身后王令继续说道：“我虽与那卢佳磊素未谋面，但确实结下了私怨，我看不惯他卢家蔑视众生，大发国难横财，看不惯他们为了延续粮荒，视人命如草芥，看不惯这样的人安稳的活在世上，而更多应该好好活着的人，却要忍受着他们卢家所创造的痛苦，我单单就是看不惯罢了，这就是我个人的私怨。” 两女闻之动容，沈柔怔怔出神，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会将自己的私怨和苍生联系在一起，沈家作为青州首富，沈柔见过太多太多的人，她听得出王令的情感不掺一丝杂质，并非在故作真诚，是真的不忿卢家而有此一怒。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那件要沈家代为销售的东西，可否拿给我看下？” 王令愣了愣。 “要我劝说家主，总要拿出实际的东西来，我们沈家毕竟是商人，总要有利可图不是吗？”沈柔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