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渡口酒舍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小闲渡’是洮河之上一个几乎被遗弃的破旧渡口，一般的行贩商人往来翼京、凉州等地均选择‘秋横港’过‘小狼坡’到首阳城，所以小渡口几乎是无人问津。不过从羌田县到‘小狼坡’最近的小道便要经过这个小渡口，‘小闲渡’自然也就成了赶时间的小商小贩歇身之地。 因为‘小闲渡’人踪稀少，所以渡口唯一的一家酒舍生意自然就差强人意。用茅草南竹精心搭建的酒舍孤零零的座落在冷清的渡口边，酒舍的粗木景台悬于清澈见底的河水之中，河水两岸树丛绿意盎然，阳光倾洒在波光盈盈的洮河水面闪耀出的光芒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酒舍老板姓于，认识的人都叫他于老板，于老板年近半百，但发须油黑、两眼炯炯有神，不细看直叫人以为方三十许尔。 酒舍中有桌三四张，因为没有客人店小二无所事事的坐在小角落里望着窗外溪水发呆。靠近景台的那边架了一台古琴，琴身通体黝黑透红，咋眼一看似乎平平无奇。但如细细观之就会发现那台古琴和一般琴器有很大不同，但有什么不同却又叫人说不出来。 于老板扶手立于门外，林边几只飞鸟掠过，于老板喃喃道：“想不到一向偏僻的‘小闲渡’今日可要热闹一番了”。 “于老板，于老板……”三五个行人飞快的跑了过来，满头大汗淋淋，身上也是衣裳尽湿，应该是跑了好长的路才是。 于老板看清来人，呵呵一笑：“贾老板、薛老板你们何事如此慌张？”边说边把一行人让进酒舍坐定。 小二也是机灵，立即端来几杯清茶，一行商人也不客气咕咕两口就把茶水倒进了肚子，饮完痛快的打了个水嗝。待透过气一身蓝衣的贾老板方才说得话来：“于老板不知，我等几人在回首阳城路上碰到一支六镇军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前些日我探听到卫将军领兵在‘小狼坡’与贼军交战，此股敌军定然是贼军后援，我等得赶快向将军禀报以便早作防范。”说着就准备起身告辞。 于老板呵呵一笑，拉住贾老板道：“贾老板不必着急，你这时去也只是白跑一趟，还不如留下来喝杯茶水歇歇气。” 贾老板明显没有注意到于老板气定神闲的样子，急道：“于老板，这事可是十万火急，稍有差迟便会危急首阳存亡，贾某哪有心思在此喝茶呀。” 还是薛老板心细如发，听明白了于老板话中的含意，对贾老板轻轻摇了摇手说道：“贾兄先别着急，听于老板的意思好像知道首阳军最新战况，看于老板如此轻松悠闲，目前战局一定是对首阳军大大有利，其中详细还望于老板略微相告一二。” 于老板望向窗外，高深莫测的道：“两位先别着急，在此歇息少时，便会知晓答案。” 贾薛二人见于老板不愿细说，也无办法，但二人与于老板相交甚久，知道于老板虽然给人感觉十分神秘，但也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便安下心来歇息。 三人喝茶正欢，店外走进一位侠士，此人粗壮魁梧，几乎有店门般高。面如刀削，下颚留有一撮黒须梳理得整整齐齐，双眼炯炯有神，一脸的英气令人不敢逼视。那侠士怀里抱着一头满身黑白条纹的老虎，那老虎只有犬般大小，雍懒懒的爬在壮士怀里打着瞌睡。侠士进得门来大声呼道：“店家，可有新鲜生肉卖？”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隐隐生痛。 小二连忙上前答道：“客官里面稍坐，本店今天刚好杀有一头野驴，不知客官可否喜其口味？” 那侠士喜道：“那最好，你赶快给我割来二十斤，我的小花花可饿怀了。”说完怜惜的看着怀中的小老虎。 小二终于明白原来侠士是为怀中小老虎买肉吃的，也不迟疑：“客官安坐，鲜肉即可送来。” 稍不待刻，小儿便用一木盆端来一大盆鲜肉，不等小二放好，壮士怀中的小老虎便闪电般扑了过去，惬意的叼起肉块大咬大嚼。 小二走到侠士旁问道：“客官还有吩咐么？” 侠士问道：“小二哥，这二十斤鲜肉多少钱？” 小二答道：“客官，我们乡村野店，价格便宜，我们每斤只买五钱，你给一个碎银便是。” 侠士从怀里摸出一个碎银递给小二道：“某家几日赶路，只剩下这一个碎银了，不知店家可否赏些水酒让某家解解渴。” 于老板这时站起身行了过来，拱手一礼道：“我于某乃此家老板，今日见侠士爱虎如痴，豪迈异常，便生结交之心，如不嫌弃，你我二人小酢一番如何。” 侠士起身一礼，道：“店家好意，某家胆敢推辞。” 于老板吩咐小二上些好酒好菜，又叫上薛老板、贾老板，四人围席而坐，举杯交错，相谈甚欢。 谈论中，于老板知晓侠士姓石名天破，来自秦州，一生爱虎如痴，人称“老虎头”是也。 四人正把酒痛饮、相谈正欢，小闲渡口像蚂蚁一样涌现出无数的贼军，贾老板伸出头偷偷瞧了瞧，心中暗叫：妈呀！这么多人，首阳郡完亦。贾老板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颤微微的对于老板道：“六镇贼军可是烧杀抢掠无所不做的，于老板，我看你还是先把店门关起来，免得无辜招殃。”薛老板也过来附合，于老板听了觉得也对便叫来小二飞快的关上门板。 外面熙熙攘攘吵闹大半天却也没有丝毫停歇下来，于老板摇了摇头，小声道：“看来外面的贼军又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次定然有来无回了。” 贾老板茫然道：“于老板此话怎讲？” 于老板回答道：“诸位听清仔细，这么久了，贼军还没有渡过洮河，可想而知行军速度之缓慢，军队纪律之松散，他们本是要去‘小狼谷’救援丈八哥的困军，可是如此行军只怕救援不成反羊如虎口尔。” 薛老板听得真切，佩服道：“于老板说得头头是道，立刻让老弟云雾顿开，佩服、佩服。”一旁贾老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于老板，脸上挂满敬慕之色：“想不到平日里不露声色的于老板却是不显山露水的高人，小弟可是走眼了。” 于老板呵呵一笑道：“两位老板可是笑话于我，我只是瞎说而已，万万不比高人啦。” 三人细声小谈，那侠士石天破好似却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一个人提起酒坛在一边痛饮，也不敢去打扰三人的谈兴，其实他也不想和他们说去，他是担心万一惊醒了三人过来和他抢酒喝那不是要他命么？ 突然间杀声四起，外面响起贼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不好啦，中埋伏啦，快逃命啦。” “无路可逃啦，四面八方都是官兵，投降吧，听说首阳军不杀降卒的……” 跟着就是一阵震天的铁蹄声，“降者不杀……降者不杀……”一路呼啸而去。 贾老板轻声问：“难道首阳军早就埋伏在这里，就等贼军进入圈套。”薛老板点头道：“我看八九不离十，只是以前首阳军没有这么厉害呀，怎么转眼时间就如此凶悍打得六镇军哭爹叫娘。” 于老板嘿嘿一笑：“你们有所不知，前段时间贼军葛元峒率十五万大军从晋昌一路杀来，势如破竹攻陷叠石关进入羌田县，贼军大将宫羊领前锋三万攻打首阳城，首阳大统领韩邛出城迎战中敌埋伏全军覆没，奄奄一息的韩邛被部下救回，贼军加紧攻城。首阳城危在旦夕之际，一个名叫龙羿的人领三百骑兵突然冲入敌阵，杀得敌军四散而逃，贼军大将宫羊也被斩于马下。首阳城解危后参军田邦请龙羿暂代卫将军一职统领首阳军士已御贼军，龙将军虽然年少却善于用谋，葛元峒不甘失败向元花子求援，元花子麾下两位猛将亲率八万贼众支援葛元峒，葛元峒领十五万大军重新杀向首阳城，龙将军‘小狼坡’设伏，大败贼军，受降贼军七万，贼军虎将雷公也投降了首阳军，龙将军对丈八哥残部围而不攻。如今首阳军既然出现在这里我看丈八哥部队十有八九落入龙将军口袋了。” “想不到首阳城出现如此人物，这是首阳百姓之福，大周之福啊。”贾老板由衷赞道。 这时光顾喝酒的石天破也忍不住好奇凑了过来问道：“于老板所讲可是真的？” 于老板正色道：“我于某是个随便乱说话的人么？如今整个首阳百姓都在相互传颂说龙将军率领的军队是天兵天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