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福慧,不许再说!”
岳无咎试图喝住福慧郡主。
卫湘君也不能无所表示,“都做了将军,何来跟女孩儿家争长短?”
这儿是岳大将军府,福慧郡主是岳无咎未过门的妻子。徐启吃错了药,找人不痛快。
话说回来,福慧郡主本就有些刁蛮,可身份放在那儿,就算说话不好听,徐启完全可以当没听见。
现在搞的,明明两个头回见的人,倒像有生死大仇一般。
“卫湘君,你装什么好人?”
福慧郡主是真恼了,又怼起卫湘君,“我还没说你,你和徐启就是一丘之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最明白。”
卫湘君脸皮不由自主抽了一下。
当初被国主逼着到岳大将军府当暗桩,虽然卫湘君无意害谁,后头岳无咎也没跟她计较,可这事终究成了她的污点。
“福慧不可无礼。他们二位都帮过岳大将军府。我爹当初被刺之时,便是徐启冒险带兵引走敌军,我们才得机会将爹爹救出险境!至于卫大姑娘,若没有郑大夫和她挺身而出,我见不着我爹最后一面。他们是何样的人,不是你说了算!”
岳无咎皱起眉头。
“你不信我?他们的底细,好多人都知道了。”
“不可偏听偏信!”
福慧郡主惊愕地看向岳无咎,心中委屈无处诉,干脆指向卫湘君和徐启,“你们不用太得意,总有一日,本郡主会揪住你们狐狸尾巴!”
若一个、两个在背后说,福慧郡主未必会信。可这些日子,好几位过来瞧她的贵府女眷都提到,这回国主对长宁公动手,是早就谋划好的。
据说出事当晚,包围住各家府门的便是城外军营的岳家军,带兵之人叫徐启,还是被岳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
也就是说,本该决胜千里之外的岳家军成了国主收拾高氏一党的刀枪,而他们真正的主帅却被赶去守墓。
至于卫湘君,好几个都在说,岳大将军本不至于这么快就走,是有人容不下他,派细作暗中将人害死。
那个细作,除了一直待在岳大将军府的卫湘君,福慧郡主想不出别人。
朝堂之上的权势倾轧,福慧郡主管不着。可身为岳无咎未来的妻子,她绝不能看着岳无咎被人蒙骗,还将人当成兄弟。
生怕徐启再开口说出不好听的,让岳无咎面子过不去,卫湘君抢了话,“郡主还是歇会儿,回头挣到伤口,吃苦的是你自己。”
有仆妇也从花厅跑出来,“郡主,老夫人在问呢,怎么您说着话就不见了?”
虽是不乐意,架不住岳老夫人又在里头发了话,福慧郡主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少将军不如进去劝劝。”
卫湘君说道:“郡主总归是为了你好。”
为了不辜负岳无咎,不惜自我了断。福慧郡主情深意重到这种地步,卫湘君自忖,她绝对做不到。
岳无咎迟疑了一下,冲两人道了不是,到底进了花厅。
瞥了徐启一眼,卫湘君径直出了半月门。
“信不信,他两个未必能成!”
徐启跟了过来。
“你就不能厚道些?”
卫湘君停住脚步,埋怨道:“她一个女孩儿家,让一让又何妨?”
“这辈子能教我退让的,只有卫大姑娘。”
卫湘君才不信这鬼话。
须陀山的徐五可从没让过翠雨。
“回头在少将军面前,少说人闲话。”
卫湘君特意嘱咐。
她只怕不提醒,徐启又要搞出什么花样。
徐启倒不满了,摸着下巴道:“我一会就得走了,不费那功夫管别人。咱俩长话短说。”
“有什么好说的。”
卫湘君故意挪开头,已经猜出徐启后面的话。
“你有十九了吧,婚事还要拖多久?”
“我呸,我才十八!”
这种成心将女孩儿家岁数说大的男人,最是可恨。
“那也快二十了,你再挑也挑不到多好的。你爹那头肯定不反对。昨儿我也请问过你师父和师娘,他们说了,只要你点头就成。反正除了你,我不会娶别人,这会儿就把咱俩的事说定。”
“谁跟你说定了?”
卫湘君打断徐启,继续往前院走。
徐启也不说话,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穿过垂花门,卫湘君忽地回了头,“我只问你一件事!”
“你说!”
“他日大难临头,若你我只能活一个,你会如何?”
这是卫湘君埋在心中多年的结,她突然想听徐启会如何说。
卫湘君也知,这问题毫无意义。
这一世,须陀山只是个陌生的地名,卫湘君也没被丢下,带着孩子葬身火海。
可谁能保证,后头什么都不会发生?
“没有什么活一个。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徐启瞧着卫湘君,那神色像在看傻瓜,却又郑重地举起右手,“不管你信不信,徐启今日便立下誓言。他日生死关头,我若抛下卫湘君独自偷生,天打雷劈,一世孤独,死后堕进十八层地狱,油煎火烤,不得超生!”
这誓言说得真顺嘴啊!
“知道了。”
卫湘君忽地又觉没意思,“正修堂还在收拾,我先走了。”
徐启挑了挑眉毛,“这是不相信我?”
“倒也不是。”
卫湘君注视着面前的人,“有些话,不事到临头,哪里辩得出真假。”
“我对你从没有假过。”
徐启不服气地道。
卫湘君聪明是聪明,就是主见有点多,还想一出是一出,教你猜不着,她到底在意些什么。
与今世的卫湘君相比,徐启更中意的,还是那个总是乖巧顺从的翠雨。
也是没办法,不管面前的女人是谁,徐启总归不能放手了。
“咱们也别绕弯子。我这就去武胜关,后头逃不过要上阵杀敌。到那时刀口上舔血,今朝不知明日。我到这会儿都没娶亲,又无父无母,若是死了,只能当孤魂野鬼。你给个准话,我真要战死沙场,能不能为我披麻戴孝?”
徐启从没跟人卖过惨,这一回,实在是怕再听到拒绝。
对这一番话,卫湘君本该嗤之以鼻。无奈她不只听进去了,还听得心口直跳。
“徐兄!”
有人在垂花门内喊了一声。
岳无咎远远过来了。
“我要走了,你就不能给个准话?”
徐启看向卫湘君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埋怨。
“你最好……活着回来。”
突然被人抱住时,卫湘君有些傻住,直到耳边有人说了句,“为了你,我也得好好活着。安心等我回来!”
感觉有脚步声近了,卫湘君又挣不开徐启,一时情急,在他脚背上踩了一下。
这回,卫湘君总算得了自由。
“大庭广众的,不知廉耻!”
这话是从徐启身后传过来的。
岳无咎低下头,一只拳头抵在唇前,肩膀明显耸动着。而福慧郡主只管直喇喇地瞧向这边。
徐启的脸又拉了下来。
岳无咎见势不妙,抢在他前面道:“徐兄,是这会儿出发,还是要与卫大姑娘再说几句?”
“该说的都说了!”
徐启翻了翻眼,“在下幸运,日后必得贤妻。在这一点上,少将军的眼睛还得擦亮些!”
就在福慧郡主要发火之前,卫湘君上去挽住她胳膊,“郡主口下留情,他不过是个武夫,计较也没意思。”
福慧郡主气到咬牙切齿,却挣不开卫湘君。
还是岳无咎眼疾手快,拉上徐启便走。
“郡主,找间屋子,我帮你看看伤?”
卫湘君随口客气一句。
“用不着你假好心!”
斜了卫湘君一眼,福慧郡主叫上身后随从,径直便走。
卫湘君哭笑不得,“郡主,我如今回了汉乡侯西府。若是有事,派人叫我便是!”
人家头也不回,完全没想领卫湘君的好意。
次日,卫湘君到底进了宫,还没来得及去太医院拜码头,便被凤仪宫叫了过去。
这会儿岳王后抱着泰阳公主,在正殿接见命妇,卫湘君被孙樱儿领进了东暖阁。
里头早已坐了一位,瞧卫湘君到了跟前,先递来一记冷眼。
“这小祖宗昨儿疼了一晚上,要不是我一早过去,还在那忍着呢!”
孙樱儿催促道:“你赶紧给瞧瞧,我一两天没守住,可不就出事了。”
“郡主不舒服,如何不叫我?”
福慧郡主虽还一脸倔强,却也知道厉害,不敢说话了。
卫湘君上前,不紧不慢地拆起了福慧郡主脖子上的布条,“我瞧出来了,郡主品德高贵,不管恨谁,只爱拿自个儿身子撒气。”
孙樱儿立马听出意思,“你们二位又有什么官司?”
“不是我。”
卫湘君说着话,揭开最后一层布条,叹了口气。
福慧郡主紧紧盯着卫湘君。
“伤口有些肿,幸亏还没成脓,郡主若不想伤情再反复,后头能少说几句,就少说。”
卫湘君趁着机会,半劝半讽地道:“少将军要去守墓,一时半会回不去武胜关,他那心情可想而知。郡主跟人家心平气和说几句不好吗,非要搞得大家都不痛快,还是为一个外人,实在不值当。”
福慧郡主一个眼神投过来。
这是在质问卫湘君,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卫湘君笑了笑,“您二位,谁见了不说般配。话说好事多磨,如今总算要水到渠成。换做是我,有什么不满就先忍着,将人抓紧在手心,才是正经。”
孙樱儿在旁边听着,到底笑了出来。
福慧郡主却脸红脖子粗,这会儿又不敢说话,只瞪着卫湘君。
“我知道,你瞧不上徐启。那是郡主自个儿的事。他不是坏人,至少目前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已然答应嫁了,还请郡主海涵,别在我跟前说他坏话。”
“蠢!”
福慧郡主到底没憋住,骂出了一个字。